[伪盗墓]蛇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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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解释是,他之前就穿着这套白色的运动服。他可能确实刺了“白启纹”,也可能没有,而是拿着刀做了尚不得而知的某些事,使手和袖口染了血。
不过,“白启纹”身上那些引起大出血的致命的伤口,不可能是他刺的。
我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转椅靠背上,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
李桂梅或者是在说谎,或者没有说谎。
但无论如何,我到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案子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确凿。
“白景皓”可能是从犯。那样的话,凶手就不只一个。
他也可能对“白启纹”的死全不知情,拿刀做了无关的事。那样的话,凶手就另有其人。
考虑到他被捕之后不发一言的态度,这两种可能性都很高。
他在掩饰什么?
什么事?还是,什么人?
我躺在转椅上,从案卷中抽出那张嫌疑人的照片,放到离眼睛很近的地方,盯着瞅了半天。照片里的孩子显得有些疲惫,但并不萎靡,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澈镇定得很。瞅得久了,便觉得他眉眼之间好像有股气势,不露锋芒,却能感染人。
这是一种有故事的人的眼神。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思路无比清晰。
要搞清真相,果然得见见这个“白景皓”。
我把犯罪现场和尸体的照片和勘验笔录都扫描了,把案号和人名盖掉,发了封邮件给刑侦的老师,只说是实习时师父出题考我,我跟他意见不统一谁也无法说服谁,请老师大概画个像,我们好看看到底谁对。刑侦这门课虽然开在法学院,这位陈老师却是外聘的资深刑警,一级警督,有二十年的办案经验,请他画像应该绝对信得过。
陈老师讲课幽默风趣,案例丰富,给分又厚道,在学生中非常受欢迎。想当年选课时我费了老大劲才挤进去,结果一个学期听得云里雾里,笔记里尽记了些案情八卦。多亏课后给他发过邮件,现在地址簿里还留着他的邮箱。
发完邮件,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桌子上摊开得乱七八糟的案卷,按页码排好摞成一摞。刚做完就见邮箱有了新邮件的提示,是陈老师的回复。我在心里感叹搞实务的人办事效率跟学院派就是不一样啊,这要是发给院里那些老学究,两三天内能收到回复还要算运气好。
陈老师的邮件很简短,只有一行字:
“激情杀人,熟人犯罪可能性高,综合作案手法和现场情况推测,凶手为女性,中等身材,偏瘦。”
大部分跟我想的差不多,如今老师也这么说,就坐实了我的这些想法。正想给老师回复一封邮件表示感谢,收件箱竟提示又有一封新邮件。
是陈老师的第二封回复,同样只有一行字:
“我知道这个案子,亦觉蹊跷。你师父若有意调查,我可以联系看守所让你们见到嫌疑人。”
我死死盯着这句话,心脏一阵狂跳,顿时有一种作弊撞枪口上了的感觉——要打比方的话,就是你在网上百度来一篇出处不明的论文复制粘贴好几大段到自己的论文里,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答辩时主审老师先评价了几句文章可圈可点总体还不错,然后接着说:“你复制粘贴那篇是我写的,已经修改出版了,修改之后很多观点比原版更成熟,你有兴趣我可以送你一本。”
弱爆了啊!盖案号改名字这种小把戏,简直弱爆了!我的脸火烫火烫的,恨不得能马上有块豆腐,好让我一头撞死。
羞愧归羞愧,陈老师提到可以见到嫌疑人,对我实在是大大的方便。这案子现在还在审查起诉,按程序走的话要提审少说得再等个把礼拜,而且又不是师父负责,到时候根本轮不到我一个小小的实习生露脸。
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当然不会因为花招被人识破觉得无地自容就放过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驴肉火烧,赶紧给陈老师回了个邮件,说希望尽快见见嫌疑人,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下午最好不过,末了还留了我的电话。
又等了5分钟,陈老师的回复就进来了,还是一行字:
“下午1点半,到看守所找吴桐警官。”
我心里一阵暗喜,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12点半了,连忙又到师父办公室从正本案卷里偷出那张提押证,收拾了一下东西,给师父发了个短信请了假,出门奔看守所而去。
等我在出租车上坐稳之后才收到师父的回复:“这么着急回家娶媳妇吗?别耽误正事。”总觉得其实师父是希望我去查这件事的,他这种神神秘秘的态度实在很奇怪。我也没多想,只回了一条:“放心吧。”
到看守所的时候正好1点半,我跟门口值班的说找吴桐警官,他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在大门外等着。等了能有20分钟总算出来一个人,看着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一身警服让他穿得透着一股痞气,见了我说:“吴警官不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他交代过了。”
我从包里拿出学生证和检察院的介绍信给他,说明来意。他扫了几眼,道:“怎么就你一个实习生自己过来?”我随口扯了个谎:“我师父下午要开会,他觉得这件案子有隐情,就让我先来问问试试看。”
“能有什么隐情?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么?”他转身示意我跟上,“按规矩不能一个人单独讯问。”我一边过好几层安检一边陪笑道:“我这不是给我师父打个前哨么。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您看我一个实习生还能问出点啥来?也就走走形式回头跟我师父好交代。您要不放心您在旁边看着?”他瞟了我一眼,好像觉得应该看着,又嫌麻烦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没再说什么。
他让我在讯问室等,我一个人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见警察押着那个叫“白景皓”的孩子进来。我第一次见到真人,这才发现孩子其实长得很高,15岁的年纪约摸着能有1米75,虽然消瘦骨架却挺拔,有些肥大的号服也没让俊朗的身材有半分失色。之前看照片只觉得他面容秀气,现在看来,真是个帅哥坯子。我想起李大妈的证言里提过白家孩子讨人喜欢,心里不由一阵唏嘘:啧啧,小伙生得这样姿势,大妈怎么能不喜欢哟?
他还是照片中那样30度下垂着视线,一脸淡漠,眼神却在看到我的时候闪过一丝惊讶。这眼神倒让我也一愣。
因为是恶性暴力犯罪,孩子身上带着戒具,押解的警察等他在我对面坐下,把椅子上的横在腿上面的横梁锁上,为他卸下手铐就出去了。带我进来那个人坐到我旁边,“你问吧,不过我先告诉你,这小子嘴硬得很,什么都不会说的。”
听他这话我不由得一阵心寒。公安审犯人时那些小动作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孩子一直一句话不说,估计吃了不少苦。幸亏这案子靠人证物证也够定案不用指望口供,不然他肯定更不好过。
可话说回来了,既然不用口供也够定案,他既不为自己辩解,又不招供少受罪,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抬眼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眼神仍是那样淡漠的,看不出情绪。跟我视线相对也没有闪躲,我们就那样直直对视了半天,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慌忙低下头。
“你叫白景皓?”讯问嫌疑人之类的事情之前跟着师父观摩过几次,不过师父一向不拘小节不足效仿,我满脑子回忆着法条的规定,总之先问明身份吧。
过了30秒对面还是一点动静没有,我忍不住抬头看他,发现那孩子仍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动也没动,没一点要开口的意思。
“咳——”坐在我身边那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到一半觉得不妥,换成一声咳嗽加以掩饰。我微微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刚刚开这篇文就收到申请的学校的最后一封拒信,所以今年申请正式全军覆没,明年没书念了,打算开始找工作
不过既然开了文我还是会坚持写下去,现在心情好复杂_(:з」∠)_
☆、(三)嫌疑人2
“咳——”坐在我身边那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到一半觉得不妥,换成一声咳嗽加以掩饰。我微微皱了皱眉。
“你与被害人白启纹是什么关系?”定了定神,我继续开口,不出意外,照例没有得到回答。我又接着问了一串问题,“你家住在哪里”、“与白启纹有没有发生过矛盾”、“案发当天你在干什么”等等,每个问题都间隔半分钟左右给他回答。但我已经不期待答案,只是在通过这些问题,让自己冷静下来。
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始终紧盯着他的眼睛。他保持着看向我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公安几个月都没问出一句话来,我当然不至于天真到以为我一出现他就能开窍,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常规的问题差不多问完之后,我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势。对付这种人,总不能先输在气势上。
“看来你是铁了心什么都不说了。胡适先生教导我们遇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样吧,我来说说我知道的,你听听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来,好么?”我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有意隐瞒,只要无视到底即可。但我以知道真相的语气说出这些事,无论我说的对不对,一般人总会在听到时有些下意识的反应,这些反应如果能被我抓住,很可能为进一步的调查指明方向。
我赌的,就是他的反应。
“那么,我开始了。”我略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首先,你并不是凶手。凶手是一个女人。你们关系很好。我不妨更大胆推测一下,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来到你家,由于某些我现在不想说的原因,与你的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情急之下杀死了你的父亲。你为了掩饰她的罪行,擦掉了凶器上的痕迹,把现场伪造成你杀了人的样子。”
这段话我说地非常慢,期间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然而说到最后却觉得一桶凉水迎头浇下来,他的全部动作就是——没有动作。
他如字面意义,没有对我的话作出一丁点反应——无论是我说错了可能引起的不屑,还是说对了可能引起的慌张——什么都没有。从头到尾他只是淡漠地看着我,那样子让我觉得,他要不是聋子,就是完全听不懂我说的普通话。
这已经不是开不开口招不招供的问题了,一个人到底要有多强的神经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到这种程度?
我必须承认我非常沮丧,但我尽量没表现出来。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刚刚说的话,还是觉得逻辑上天衣无缝,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就算没有都命中也至少不会全不沾边,可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这时我身边那个警察轻声打起鼾来,我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按说这是极好的机会,这次讯问肯定没有监听,如今第三个人睡死过去,等于现在说了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相当着急,只能顺着刚才的话继续:“你真愿意为她顶罪?你才多大,判了刑这辈子就完了啊!”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他倒略有些动容,轻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终于开口,竟是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什么怎么会是我这个样子?
他原本挺直脊背坐在椅子的前半部分,此时也学我慵懒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