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道合-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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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蒹葭只笑不答,心里想着: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有时一天都没开口,岂不是成了滔天大罪了?
胡黎璃笑瞠保持沉默的司马蒹葭一眼,佯装生气地仰头望着蓝天上的一朵小白云,刻意学司马蒹葭不说话,看了一会儿,忘了自个儿的坚持,突然叹口气说:“怎么办?我好怕有一天会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别胡思乱想。”
“可是——”胡黎璃做了一个鬼脸,“人家就是会担心嘛!”
司马蒹葭望着远方,徐徐说:“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两个礼拜不就是证明?”
“唔。”胡黎璃嘟嘴点点头,表情沉寂许多,她需要有人分担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你有没这种经验,得不到时好想拥有,有了之后害怕失去?”
司马蒹葭眉心微皱,慎重地想了想,摇头。
“那你不会了解我的感受。”胡黎璃沮丧地垂肩。
“你会因为害怕再失去他们,而情愿一辈子不曾跟他们合好过吗?”司马蒹葭提出问题,对胡黎璃也对自己;如果是她自己,又会如何?
胡黎璃没有回答,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心里更加害怕的另一件事:“我更怕的是——有一天,我又会预先看见……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不要明知悲剧快要发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
“人都会死,能预先知道,并不完全是件坏事。”司马蒹葭沉吟了片刻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无法改变事实,但可以在最后一段时间内完成心愿、弥补缺憾,总胜过临死前徒劳的后悔与遗憾。”
她望着广润的浩蓝天空。
“真希望我有机会能好好跟我爹说话。”
“我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大哥溺水时,我才五岁。”胡黎璃双手往后挡地,头仰得高高的,睁大着眼,抗拒眼鼻间滋生的热液,“梦到他溺水的景象,我吓死了!好几天都不敢接近他,一看到他就哭喊。妈妈要带他去游泳的那天下午,我哭得更是厉害,我太小了,不懂得把话说清楚!,小弟被车撞死时,我九岁了,那次我害怕我的梦会成真,不让他跟爸爸一起出门,但他还是去了。”
司马蒹葭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说什么都没用,唯有倾听——“有一阵子,我好害怕睡觉,我怕又会梦到亲人死亡,还好没再发生过……”
胡黎璃突然坐正身子,十分正经地朝司马蒹葭看,“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听你的话,反正担心也没用,何必庸人自扰。”
司马蒹葭一怔,跟不上她快速的情绪转折。
“我会好好爱我的父母,相信他们也会很爱我,我这么可爱!”她骄傲地扬起下巴,促狭地对司马蒹葭眨眼。
司马蒹葭心底生出淡淡的羡慕,也替胡黎璃感到开心有家人真好!
二十天了,为什么她还在这?这还是梦吗?
她开始想念她的家奚府,以前从没把那儿当作自己的家,现在却怀念起那里了。
在这个奇异陌生的环境,令她首次渴望回到奚府,渴望看到任何一个她所认识的人;脑海一一浮现身边的每个脸孔——奚伯伯、奚裕生、迄苏阿尔达父子……还有他——冯邢琰,应该讨厌的他,此刻却莫名地想念。
这是个梦吗?如果这是梦,何时能醒?
如果不是梦,她该怎么办?
胡黎璃一骨碌站起来,打断她的沉思说:“差点忘了,我们跟我爸有约,他要带我们去参观博物馆,走吧!”
“天山汉墓博物馆”位于扬州市北郊,仿汉代建筑的陵园式博物馆。
由于胡亦均是当地文物局的顾问,博物馆馆长亲自接待,领着他们入馆参观。
“发现这座墓的那座石山叫天山,所以命名为『天山汉墓』。当时同时发掘了两座墓,一号墓已经迁移至博物馆重建展览,二号墓的迁移工作正在进行中。”
“你们把古墓搬到这里来,大家付钱观赏?”司马蒹葭匪夷所思地瞪眼。“官府都不管吗?”
胡黎璃咯笑低声说:“这应该都是政府规划主导的呀。”
“政府主导?”司马蒹葭疑惑自喃。
这时,博物馆馆长回头跟胡黎璃说:“我刚说的天山,距离你爸爸目前主持的挖掘现场不到一公里远。”
喔!胡黎璃吓了一跳,紧张地别一眼正在跟自己说话的司马蒹葭,露出大大的笑容。
胡亦均期待地对女儿说:“你有兴趣?过两天我带你过去参观。”
“好!”胡黎璃开心地点头。因为父亲的提议。
“走吧,我们先到中央展示厅去,那里展示的一号墓地,有墓道与墓室连接,完整呈现两千年前的墓葬形式、题凑结构和铭文题字,一切务求真实重视。胡先生可以好好比较比较……”馆长与胡亦均边走边说。
胡黎璃刻意落后一大步,好小声地跟司马蒹葭说话:“你知道吗?很多地方都盖了博物馆呀,这样做一方面可以筹措保护文物的经费,一方面可以让民众了解古代的文化呀。”
“可……盗墓应该是违法的,被官府抓到会判重刑的,怎么你们的官……政府主导盗墓?”
“呵,这是考古,不是盗墓!”胡黎璃因她的用词吃吃地笑。
“考古?”司马蒹葭十分困惑,眉头深深蹙起。
“对呀,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爸是考古学家?考古就是考古,跟盗墓完全不同的,”胡黎璃强调地加重语气。
走在前方的馆长跟胡亦均听到声音回头,胡黎璃赶忙闭上嘴巴做出一副没事样,傻笑。
馆长说:“呵,我还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胡黎璃快步走过去,一脸无辜地扬扬手中的简介说:“我只是看到盗墓贼曾经盗过这个墓,觉得可恶,一时激动就自言自语起来。”呼!反应真快,胡黎璃自喜地称赞自己。
长得像弥勒佛的博物馆馆长微笑。“十个墓九个空,没被盗过的墓实在稀少;有的墓甚至不只被盗过一次,七次、八次都有,这座汉王墓发掘时也发现过不同朝代的盗洞。”
“哇!那宝物不是都被搬光光了,我们还参观什么?”
胡黎璃孩子气的言语惹笑两位专家,胡亦均先止住笑说:“我女儿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爸爸!”胡黎璃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馆长呵呵笑,对胡黎璃说:“我保证还有很多束西值得欣赏见识的。”
“你说的。宝物。被盗流失固然可惜,”胡亦均为女儿解释道:“但是考古的着眼点并不在发掘宝物,当然,能发现古代工艺精品也很重要;不过盗墓贼眼中不值钱而捣毁的陶罐砖瓦,在我们考古人的眼中个个是宝贝,都是我们了解古代文化的珍贵拼图。”
“没错。唉,现在的盗墓实在太猖狂,哪里有坟哪里就有人盗,个个都妄想能挖出宝物赚它一笔钱,这样被他们胡掘乱挖破坏的文化遗迹不知多少,那些流失海外的每件文物都是民族的损失。”馆长感叹地摇头,提醒道:“你那里也得小心。”
司马蒹葭一直默默跟在后面,听着他们对盗墓行径的感叹,心底蒙上一层灰涩。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已经请文化局协调,希望有专人看守。”胡亦均颔首。
“爸,你要小心,那些盗墓贼实在太可恶了。”胡黎璃担心地倚着父亲说。
“你放心。”胡亦均拍拍女儿的手,“盗墓这事也不像你想的那样完全不可取,历史上许多重要文化的发现,可都是仰赖盗墓。”
“哦?”胡黎璃感兴趣地睁大眼,司马莱葭也不由走近些——“举个例,许多遗失的古籍简牍都是经由盗墓发现才重现人间,保留下来。”
“这倒是。”喜好书法艺术的博物馆馆长附和道:“根据史书记载,现在传世的书法名家真迹就有部分是五代北征军人盗掘晋墓所获;盗墓在文化传播跟工艺技术传承方面的贡献不容否认。”
“不过这只是无心插柳的结果,盗墓行篇仍是不该被原谅的。”胡亦均下了结语。
“考古就可以?”司马蒹葭有些些不是滋味。在她看来,所谓的考古,是明目张胆的大规模盗墓行为。
胡黎璃听见了,忍不住为父亲辩护,小声说:“考古不一样啦,盗墓贼盗墓是偷东西,为了一己之私,考古却是为大家保留历史。”
司马蒹葭没搭腔,她被眼前出现的景象给吸去注意力了——“我们就由这墓道进入地宫,两旁的汉砖都有浮印,上面写着……我们就是由这判断出这墓主人的身分……上方画的是朱雀,象征……”馆长解说的声音模糊得彷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这……这不是前不久,她跟呼嗤呼嗤进入的那座汉墓?!冰冷自脚底窜上背脊,司马蒹葭不住地发抖。就是那一夜,她看到了那人杀死伙伴……噩梦发始的源头!
呼嗤呼嗤?!
她屏息环顾四周,呼嗤呼嗤在哪儿?这就是她在这里的原因,她迳自逃跑,把呼嗤呼嗤遗漏在这儿了?
不!不对!不是这里她摇头、摇头,是在那人杀了人的墓地!
她心情错乱地蹲下,试图厘清一团混乱——一开始以为是梦境,一切并非真实,无需费心去思考,但是……不对劲……
“你怎么了?”胡黎璃发现落后一大段的司马蒹葭苍白痛苦的抱头,快速别一眼父亲的背影,急急忙忙冲向司马蒹葭。
“……我……我不知道,这里……我来过这里……呼嗤呼嗤不见了……”
“黎璃,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胡黎璃迅速回头,脑袋紧急转动——“呃,我……我系鞋带,鞋带松了。”
一低头,眼珠子睁得特大。哇!我的妈!她今天穿的鞋子根本没鞋带!她吐着舌头、缩着颈子仲仲仰头,不知该怎么跟父亲解释——幸运的,手里拿着电话的胡亦均根本没注意到,他正因刚得到的消息感到急切与兴奋,他脸露歉意:“黎璃,我必须赶回挖掘现场去,你自己参观,晚点联络妈妈来接你?”
“好。”胡黎璃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放心地看看司马蒹葭,体贴地答应了。
“真抱歉,我——”胡亦均对馆长说。
“你说哪儿的话,赶快过去了解情况吧。”馆长摆手表示不介意,“这么快就有进展是件可喜可贺之事,要不是我走不开,真想跟你一块儿去瞧瞧。”
“看来这墓八成也被盗了,现场人员进入前室发现了一个盗洞,附近有具骨骸,推断应该是盗墓贼窝里反黑吃黑,见利起祸心杀了自己同伴。”
杀了自己同伴!这几个字飘进司马蒹葭耳中,她如被电击般猛然抬头——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她脑中迅速回想起不久前馆长提到的话——这座汉墓离黎璃父亲工作现场不远,“那里”也离这座汉墓不远!
也许她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司马蒹葭激动握住胡黎璃手臂说:“我要去!我必须到那里去!”
胡黎璃惊吓一下,不确定地抓抓头。
难以言喻的急切感在司马蒹葭体内燃烧,她脸上清楚写着坚决——“我决定跟你爸爸一起过去!”
啊?胡黎璃一愣,跟着做了决定——“爸,我想跟你一起去。”
果真是这里!
司马蒹葭全身冰冷地看着在苍郁林木环绕中高起的平台地,已经开挖出来的墓室,四周用绳索隔离开来,几个人由上而下俯视凹室。
“你在这里,别乱跑。”胡亦均吩咐女儿留在原地,跨过封锁的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