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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逆转光阴-第14章

小说: 逆转光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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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他的心跳声,我告诉自己,他爱我,不改变。这是我所剩下的、少之又少的自信。
  太阳带走最后一片霓彩,天黑了,夜色一吋一吋游进屋里,阿朔在,没人唤,福禄寿喜都不敢进来燃起一室昏黄亮光。
  我不怕黑,比较害怕黎明始终不来,而我私心希望,我和阿朔之间会出现耀眼晨曦。
  “嘉仪。”
  “嗯。”
  “宇文谨要回国了,他想见你一面。”他把我拉回桌边,燃起烛火。
  “真的吗?什么时候?”我拉出一个大号笑容。
  “这么开心?”他眉头又倏地拉紧。
  “当然开心,知道他要回国,而且没对外爆料本人就是章幼沂,我松一大口气呢!”
  “那也不必非去见他不可。”
  “宁可帮自己找朋友,也别替自己树立敌人嘛!和南国保持友好关系,不是皇上想做的吗?”
  “是啊,就你最热衷交朋友。”他没好气觑我一眼。
  “你口气很酸哦,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许你三妻四妾,不许我同朋友说再见。”
  他推了推我的额头。“你这张咀,可以再苛薄一点。”
  “哪有苛薄?我不过是举出例证,希望将来要登上皇位的男人,懂得公平地对待每个人。”
  他凝视我的脸,好久好久,方轻声道:“以前我以为要做到公平很容易,现在才晓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如果哪天,我对你不公平了,我要你记得──我爱你。”
  我点头,依照我的公平原则回话:“你也要记得,就算我逃得再远……”我指指自己的心,“这里只会装着一个人,他叫做周镛朔。”
  这是承诺与保证,我在向阿朔表明,不管有朋友万万千,我的爱情全数给了一个男人。
  第三十九章 家宴
  一柄玉如意、一套云凤纹金簪,阿朔为替我巴结穆可楠花下大成本。
  不过,他又笨了,若我是穆可楠,肯定认为那些全是阿朔捧到我妆镜台的礼物,而我,不过从当中挑出几项微末的送出去。
  女人心海底针,是怎么也摸不透的,任凭阿朔胸中千丘万壑,也理不清女人。
  我特意挑了套玉兰白长衫,无纹绣、无镶边,淡淡雅雅的一套衣服,配上我的容貌,毫不起眼,最后在发上简单叉了枝墨玉簪子。
  低调再低调,就希望她们当我是不小心走过的路人甲,别在我身上担太多心思。重点是,我不乐意让自己成为阿朔豢养的开屏孔雀之一。
  与我不同,施虞婷一身紫红色长袍,宽袖上绣着粉红缠枝花卉,裙摆间金线银丝勾出美丽图腾,而粉色的绣花鞋上还缀着两颗大珍珠,一派的雍容华贵。
  她一手撑起下颚,看好戏似地望住我,眼底隐隐兜起些许的尊贵跋扈。
  至于李凤书,她穿着雅致湖绿色锻袍,头上簪着八宝琉璃旒金簪和几朵杏花,浅浅地笑着,一如春风过水。
  而穆可楠发上戴着翠翘宝钿玉搔头,身穿深紫色凤尾裙,裙边缎上绣着花鸟纹饰,金线镶边,似一团火焰,炫目而美丽。
  只是家宴,但处处看得见李凤书的用心,不管是吃食还是布置,她都用上心思。
  四个女人对坐,宴席设在荷塘水榭中央,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阵阵荷香随风扬,几个早熟的莲蓬竖在水榭旁。
  我去过白河莲花祭,见识过妇人们怎么剥取莲子,忍不住弯身折下莲蓬,一颗颗剥出莲子。可剥开莲子才发现未熟,瘦伶伶的小个儿头,带着翠绿色的壳,滴溜溜在白瓷盘里转着。
  终究不是熟门熟路人,那莲子算是被我糟蹋了,就像这满桌子盛宴一样,被我这个食客糟蹋。看着杯杯盘盘,我的筷子怎么也落不下去。
  “吴姑娘,这四盘是山八珍、海八珍、禽八珍、草八珍,样样都是极难得的,若不是可楠妹子生辰,我还拿不出手呢!”李凤书巧笑着招呼我。
  “这山八珍是不是驼峰、熊掌、猩唇、猴脑、象鼻、豹胎、犀尾、鹿筋?”施虞婷问。
  “妹妹好见识,想来家里也是常吃的。”
  我不知道她们晓不晓得这些菜是怎么弄来的,但我在电视上看过人们吃猴脑。方法是把猴子架在笼子里,单露出一个脑袋,厨师敲碎猴子的头盖骨,让食客们一匙一匙挖食,猴子痛得相脚猛踩,残忍的人类还在猴子脚底下置上一面鼓,一面吃猴脑,一面听着鼓声,笑声连连。
  至于那个人尽皆知的熊掌故事……我想得全身毛骨耸然,果然是野蛮的山顶洞人,地球就是这样被吃垮的。
  “吴姑娘,不合胃口吗?”李凤书问。
  “嗯,不,很好。”说完,我的筷子直取那盘草八珍。
  可别以为草八珍就不了不起,猴头菇、银耳、竹荪、驴窝草、羊肚蕈、花菇、黄花菜、云香信,有好几道,就是在现代我也没尝过。
  “要不,试试这个,红头鹰可是很少得的。”施虞婷道,口气清浅淡凉,听不出态度。
  我微微一笑,拨弄盘里的莲子。
  有趣的是,穆可楠还未见肚子,但走路的样子像孕妇,大大的外八字,宣示她领先群雌,吃东西的样子也像孕妇,一手撑着后腰、一手在盘子里挑挑捡捡,好像什么菜色都入不了她的胃。
  拜托,有这么夸张吗?两、三个月的胎儿有多大,大概比豆荚大不了多少。
  她不吃菜,倒是酒连喝了几杯,李凤书说这是上好的女儿红,她出嫁的时候留下的。
  我本想好心劝告穆可楠孕妇别喝酒,酒精会影响胎儿脑部发展,可略抬头,硬生生撞上她两道凝结在我身上的冰冷目光,像小孩子被逮到做坏事似地,我连忙低下头。
  突地,穆可楠夹了块鸡肉到施虞婷碗中,然后轻声说道:“虞婷妹子,这乌骨鸡你得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给咱们殿下来个入门喜,好在来年替府里多添个小公子,兄弟俩儿才能玩在一块儿。”
  这话惹得施虞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从她入府以来,连洞房花烛夜,阿朔都在我房里过,她若真有入门喜,阿朔岂能容得下她?
  穆可楠这话儿,挑拨得够厉害。
  “是啊,这段日子殿下顾虑着可楠妹妹的身子,没上可楠妹妹那里,也没到姐姐房里,想必是到虞婷妹妹屋里了。妹妹可得加把劲儿,姐姐赶紧催下人酿上几坛好酒,好给两个妹妹坐月子。”李凤书说得兴高采烈,脸上笑容可掬,丝毫不见妒意。
  我不得不认同阿朔的说词,这年代的女子,脑袋构造的确和进化过的我们不同。
  “姐姐说什么呢!”施虞婷推推李凤书,臊红了脸。
  “姐姐说什么妹妹还不懂?别害羞,为人妇,这是必经之事,姐姐盼着各位妹妹齐心协力为殿下开枝散叶。”她左手拉拉穆可楠,右手拉拉施虞婷,感情好得像亲姐妹。
  我无语,闷头喝酒。我是毫无酒量可言的,在家里面喝一碗姜母鸭就会脸颊红透、心跳加快,醉个透透澈澈,而这个女儿红……嘶,辛辣酒味窜进喉咙里,火烧似地,我连忙舀起一碗清汤,为喉咙袪伤解郁。
  “吴姑娘,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我……抱歉,酒量不行。”我尴尬笑两声。
  “那怎么行,日后要和殿下喝交杯酒的,万一在洞房花烛夜睡得不省人事,岂不蹉跎了良辰美景?”李凤书娇笑道。
  “我和殿下不、不会的……我们只是……只是朋友。”连连挥手,才一口酒就让我大舌头。
  我很怕她们把我算进姐姐妹妹团体,可千万不要,我和她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别逼我接受同样的检验标准。
  侧过脸,我看见施虞婷忿忿然的眼神,和穆可楠幸灾乐祸的浅笑,开始坐立不安。
  “别哄我们了,可楠妹妹已经把姑娘和王爷在战场上发生的事说给咱们听。听说,姑娘一直和殿下同一营账,孤男寡女……”李凤书脸红,掩咀一笑,那暧昧表情像在看爱情小说,而且是看到“精彩”处。
  施虞婷抬高下巴,不屑目光扫向我,讥诮一笑道:“虽然殿下不是个会辜负女人的男子,可姑娘多少得顾虑一下名节吧?万一闹出什么事,岂不是拖累殿下的名誉?”
  还能闹出什么事?顶多闹出人命来呗,像穆可楠那样。
  我叹气,随口敷衍:“夫人过虑了。”
  “很多事宁可过虑也别少思,身为太子妃,对太子的殿下名誉自然是看重得很,我们担心丑闻传出,传到父皇母后那里,大伙儿脸上都不好看。”穆可楠阴厉的眼神让我的背脊发凉。
  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穆可楠的目光让人难承接,我的心悴悴跳个不停,口干舌燥,下意识端起杯子,忘记里头装的是酒不是茶,仰头一喝,又被辛辣滋味呛得发现自己做错。
  早知宴无好宴,这餐注定难消化,还是得硬着脖子坐着,低着头,我脑袋轰轰作响,耳朵里听着她们在聊皇上给穆将军升官、穆家老爷封了公侯,施虞婷的哥哥因治水有功,现下又成了殿下的舅爷,往后升官、鸿图大展指日可待……
  唉,这是生为女子的哀歌,恩恩爱爱比不上为家族坐高台,可怜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也可怜天底下女子,明知哀歌难,还是得一曲一曲接着唱。
  “吴姑娘家居哪里?”李凤书突如其来一问。
  “我家里人都不在了。”睁眼说瞎话,我看见穆可楠的眉梢高高扬起,微微的愠色贴入眼帘。
  “真的啊。”李凤书沉吟须臾,笑着握住我的手。“往后别担心,安安稳稳在这里住下来,姐姐会照顾你。”
  我回望她的脸。那年,郁郁不得志,眉间蹙起多少薄怨,几度被常瑄挡在门外,一碗奶子还让我拿去作了科学实验;而今,名正言顺,成了太子妃,阴霾尽扫,眼底眉梢净是幸福。
  一个男人身上蕴藏着多少能量,能在转瞬间改变女子的性情命运?
  “谢谢太子妃。”
  我又坐了一会儿,明知道不能喝酒,还是在李凤书的劝诱下多喝了几盅,我脸红得像螃蟹,身子轻飘飘的,脚步虚浮。我连连甩过几次头,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再继续下去,醉态尽出可不行,连忙起身告辞。
  李凤书本欲再留,我便装出语无伦次。
  “留、流?哦,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昏鸦……不对,不应景。应该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这酒入愁肠心越愁,不喝了、不能再喝了。”我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李凤书看着我的丑态,笑得前俯后仰,说:“姑娘哪儿来那么多的愁?说给姐姐听,姐姐一一替你消除。”
  我咯咯笑着。“愁啊,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施虞婷淡笑道:“春风全待在她家墙篱内了,还有那么多愁,那可教我们怎么办才好?”
  我听见,可假装没听见。
  “算了算了,醉言醉语的,虞婷妹子翻什么醋汁。”李凤书说罢,让人来扶我。
  我顺势靠在婢女身上,准备离开水榭,没想到,在行经穆可楠身边时,她突地伸出一腿绊了我,我差点摔跤,但……我没摔成,她倒摔了!
  这不符合科学原理嘛!我醉了、她没醉,伸脚的是她,我只是没跨过,而且我站着重心高,她坐着重心低,不管怎么样,都没道理会把她摔在地上……
  即使脑袋有些昏沉,即使酒精成分让我的动作变得迟钝,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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