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伊甸序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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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他们还是只能一座座找下去。
　　
　　虽然大小不同，但内容却大同小异。
　　每一座体育馆基本都是以一种运动为中心的，乒乓球、羽毛球、网球、排球……甚至连室内泳池都有了！
　　按大小搜完了前七座，别说人影，就连可疑的东西都没见着半个，佐藤真的在这里吗？
　　就在四人产生了疑问的时候，第八座体育馆内终于出现了不同的东西！
　　
　　这座体育馆的规模更大了，是三层建筑结构。
　　一进入馆内，就看见了一座富有童话气息的充气城堡，走近后可以看到，城堡底部堆满了一手可握的色彩缤纷的海洋球。
　　绕过“城堡”，后面有一个类似陷阱一样的装置——长长的麻绳底端挂着一个半圆的白色塑料勺，顶端延伸向上，一直隐藏入了馆顶那诡异的黑暗之中。
　　明明每层都有窗户的，然而顶部却是漆黑一片，就好似厚质的黑色棉布层层交叠，把那里遮得密不透风一般，什么都无法看见。
　　迪诺眯起眼，仔细地看着那片黑，「玛蒙，你能去看看吗？」
　　「不用你说我也会那样做。」说着话的玛蒙正在上浮。
　　离顶部的黑色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可却传来了咚的一声。
　　玛蒙好像是撞在了看不见的透明墙壁上，他稍稍降下来了一些，甩了甩头，抬头望着那异样的黑色，用上全身的每一处来感知头顶正上方的那一点，包裹着他周身的靛色的光芒似真似幻，紧接着，玛蒙极速地向上方冲去！
　　
　　咚——！
　　
　　「呒、呒呒……」玛蒙飘飘忽忽地从上面下来了，看来这一撞，撞得不轻。
　　「……弗兰，你有……」
　　还不等迪诺把“感觉到什么吗”六个字说出来，弗兰就举起双手，交叉在胸前，不断地摇着头。
　　「是吗……」迪诺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那个铁了心不肯说话的人。
　　他凑近观察着那奇特的装置，向罗马利欧寻求意见：「这会不会也是一个谜题？」
　　「嗯，有点像节日里常有的小摊游戏，」罗马利欧空拉了一下，「拉动绳子后，可以抽到价值不等的玩具之类的，但通常都是骗人的玩意。」
　　「啊，勺子下面有数字。」迪诺半趴在地上说着，「从左到右，正好是一到五。」他小心翼翼地爬出装置的下方，接着说：「这勺子的形状感觉和那里的海洋球差不多，两者应该是有关系的吧……」
　　「……我去看看。」玛蒙说着，向“城堡”飘去。
　　
　　漂浮在“城堡”的上方，玛蒙发动了念力。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海洋球飘浮在玛蒙身前。
　　每个海洋球上都分别写有一个数字和一个字母，分别是：1…I；2…D；3…I；4…O；5…T。
　　迪诺从玛蒙手中抱过海洋球，盘腿坐在地上，将海洋球按一到五的顺序依次排在面前，接着翻转过来，显示的正好是英文单词“IDIOT”。
　　「……」这个单词，换来了迪诺的黑脸和沉默。
　　「怎么了？」刚才没有细看海洋球的玛蒙飘了过来，看见那英文后，立刻笑了起来，「笨蛋？噗哈，还真的是“笨蛋”呢。」
　　迪诺的脸由黑转红，他急忙说：「怎么会是这种玩笑一样的密码啊！一定是反过来啦，反过来的才对！」
　　「并没有那样的单词，Boss。」罗马利欧的话成功阻止了迪诺重排海洋球的举动。
　　不，迪诺又一个个拿起了海洋球。三人看着他，略感疑惑。
　　「哦，这个球的重量不一样，」迪诺拿起写着字母O的海洋球，「比其他球要重得多。」
　　「呒呒，也就是说，是放好那颗球后，绳子就会被拉下的装置咯？」
　　「是啊……那么，难道真的是这样的顺序？」迪诺又把球摆回了“笨蛋”队列。
　　说到“笨蛋”，迪诺心里不由浮现出山本大大咧咧的笑容。
　　如果是山本的话，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呢？迪诺思考了一下，接着叫罗马利欧和玛蒙拿好另外三个球，走向了可疑度满点的装置。
　　「呒，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先说好，出事了要我救你们可是要再给钱的。」
　　「大、大概没事的吧……」
　　答题失败以及负债增加的双重压力让迪诺那一丁点的信心都快没了。
　　但是，成败在此一举，为了自己，不，为了大家能够脱困，迪诺决定相信自己的实力和……运气。
　　五种不同色彩的海洋球同时放上了勺子，只见盛着粉色海洋球的第四根绳子呲地被拉下了一段距离。
　　然后……
　　什么都没发生，时间仿佛在开他们的玩笑，就这样静止不动了。
　　「难道拉得不够吗？」
　　迪诺说着就伸手用力地拉下绳子，事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他，黑线唰唰地狂掉。玛蒙下意识地往后飘了过去，撞在了后边的罗马利欧身上，而罗马利欧一心想到迪诺身边去，又把小小的玛蒙给推了回去。
　　伴随着当的一声，黑色的绸布翻滚了几下，一个粉色的团急速下坠，在正下方的迪诺闪避不及，连带着靠过来的罗马利欧和被迫靠了过来的玛蒙一起遭了秧，成了粉团——佐藤——的人肉垫子。
　　「哇啊——！」「唔啊——！」「呜呒——！」「啊啊——！」
　　四人同时发出悲鸣。

☆、09

　　【16时·体育馆】
　　
　　佐藤与迪诺相隔五米，罗马利欧在迪诺左侧，玛蒙和弗兰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那、那个！」佐藤紧闭起双眼，两只柔弱又纤白的手紧紧地拽住衣角，□在外的小腿微微地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找佳奈呢？」
　　琥珀色的瞳眸再度闪动出莹亮的光彩，可在触及到迪诺的视线的一瞬，又急急地阖上。心怀期待的同时，却也害怕听到答案。
　　「因为你是幕后控制这里的媒介。」
　　佐藤一怔，将头稍稍撇开，「是……吗。果然，我……」
　　「——这是我，也可能是大多数人的目的。」
　　迪诺看着佐藤，接着说：「但是阿纲并不是这样。他说过，你在帮助我们，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个事实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所以，……」
　　「……谢谢！」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滑落，佐藤将原本迪诺想要转达的感谢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她用手不停地擦拭眼泪，小脸红红的，怎么也无法控制住情绪。
　　先前的担忧和害怕全都一扫而空，心中满满的是喜悦与感激。
　　佐藤一边哭着，一边扬起了笑容。
　　断断续续也没关系，这一刻就想说出来，这种渴望充斥着心扉，因而，即便声音哽咽着，也还是坚持道：「果然……泽田……哥哥他，呜呜……很，很温柔呢……呜呜呜……」
　　「太好了……佳奈不是……一个人，呜，孤零零的呢……」
　　「一直……一直都好害怕！」
　　「好害怕啊！」
　　「呜呜呜，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掉一样……明、明明……佳奈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事情呢……」
　　「呜啊啊啊啊！」
　　罗马利欧看着佐藤，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刚想递给她，佐藤就扑向迪诺，一把抱住了他。罗马利欧呆了呆，把手帕交到了迪诺手中。
　　迪诺拿着手帕，惊慌失措。
　　突然大哭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少女，这该怎么安慰？但是就这样不管她确实是有些可怜啊……
　　迪诺犹豫着，还是把空着的那只手搭上了佐藤的背，轻轻地一下下地抚过，并将手帕递到佐藤的面前，脑袋里快速回想以前看过的那些求爱电影的片段，不自觉地红起脸，说道：「难得这么可爱的脸蛋，哭肿了就不好了。」
　　佐藤伸手抓过手帕，毫不顾忌形象地抹掉眼泪，还用力地擤了擤鼻涕。
　　「谢……呜，谢谢。」还在抽泣着的佐藤，将用过的手帕递向迪诺。
　　迪诺愣了愣，用余光瞟了眼罗马利欧，两人快速地用眼神交换了意见，随后迪诺摆出极尽温柔的笑脸，对佐藤说：「没事，这方手帕就送给你了，想哭的时候还能用。」
　　「唔……嗯。」佐藤小脸微红，把手帕叠好，收下了。
　　
　　待佐藤的情绪缓和过来，她向迪诺开口说：「佳奈有很多事想说，迪诺……哥哥……我能叫你迪诺哥哥吗？」
　　「啊？」迪诺看了看对面的罗马利欧，「啊！」确认无误后，向佐藤郑重地点了点头，「哦。」
　　「那么，迪诺哥哥，佳奈有想告诉你的事，你愿意听吗？」
　　「嗯，说吧，我会认真听着的。」迪诺像是抚摸家族里的小鬼们的头一般，摸了摸佐藤的头。
　　
　　记忆总是很恍惚，只有“佐藤佳奈”这个名字，深深地镌刻在脑海中。为了不忘记自己是谁，而养成了以“佳奈”自称的习惯。
　　有时候会突然意识中断，再度醒来对自身的处境感到迷茫，却一直能够感觉到对身边事物的熟悉感，仿佛自己不是自己一般，对这种情况感到恐惧。
　　也会有谁正透过自己的双眼观察自己所看的人、景、物的感觉，被他人从心底窥视，无处可逃，即将被吞噬的错愕。
　　这是很久以前的，“佐藤佳奈”的记忆。
　　现在的佐藤，虽然也是惯用“佳奈”这个自称，可她能够用虚弱到随时都会破碎一般脆弱的笑容说出——
　　「佳奈是叫佐藤佳奈，但并不是真正的她。“佐藤佳奈”是谁？她是否真的存在过？佳奈也不知道。佳奈知道的只有，在这里，你们看到的佳奈只是一个幻影，创造了佳奈的意识的人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佐藤最初拥有的只是快乐的回忆：孤儿院里长大的她，有温柔的同伴们，还有亲切的院长。偶然间看见的电视节目，让她想成为偶像的梦想萌芽。努力地练习唱歌和跳舞，从中得到了快乐和他人的支持与陪伴，顺利得到知名Producer的赏识，得以进入RBN48成为备受瞩目的艺能界新宠儿。
　　然而，某一天意识被入侵，她迟迟得知，那一切不过是场虚幻的梦，就连她自己的存在都是那么的不真切。
　　他人的代替品，虚假的笑容，再次破碎的梦。
　　但是，明明是此刻都还在渴求着的事物，为什么连做梦都不能允许呢？！名为“佐藤佳奈”的幻影消失掉多少都没有关系，真正重要的存在可以再造一个、十个、百个新的“佐藤佳奈”重新再来。可真正的那颗心受到的伤害要怎么办？有谁能来安慰、来补救？
　　——因为这始终是梦，注定不可能。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让梦醒来，回到现实。
　　那个心中的她，每次都是这样回答的，每次又都从现实逃回了自己造的梦境里。
　　没有意义。
　　一次又一次地被破坏了身躯，没有关系，记忆还在；
　　一次又一次地被吞噬了记忆，没有关系，情感还在；
　　一次又一次地被消磨了情感，没有关系，思念还在；
　　一次又一次地被燃尽了思念，没有关系，“你”……还在。
　　「所以，拜托了，救救佳奈！救救那个……一直无法摆脱虚伪梦境的人！」
　　一旦救了那个人，梦境就会永远结束。
　　梦的彻底结束，即宣告了“佐藤佳奈”的真正消亡。
　　即使如此也无所谓吗？
　　佐藤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无所谓……但是佳奈是……不，“佐藤佳奈”从最初就没有存在过，能够有这样的回忆，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