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 奇迹诞生之前-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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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真是有自信呢。”紫原嚼着泡泡糖，慵懒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移向了青峰和绿间，“其实不用想的这么复杂吧，挡在我们面前的人，只要叫他们去死就好了啊。”
三个怪物……
我不禁瞥了瞥一边的黑子，在这个篮球队里，恐怕唯一正常的只有他了。
黑子注视着病床上的赤司：“赤司君是在担心我们会输吗？”
“输？这种词在我的字典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赤司扫了一眼围在他身边的队友们，“我只是想要告诉大家，如果在我回到球队之前，你们在任何一场比赛里没有赢过对方50分的话，那么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怎么样。”
“5、50分！”我叫了起来。
虽然帝光是去年中学联赛的冠军队伍，但那种光辉历史毕竟已是昨日黄昏。况且随着大部分三年级队员的退出，帝光如今的正选实力已经削减了一半，一年级的新生中也没有发现可造之材。能不能赢下比赛还尚且是未知数，50分的标准实在是太过苛刻了。
我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赤司道：“队长，50分实在是……况且篮球队现在……”
“五月。”青峰挡在我的面前，打断了我的话。
紧接着，绿间，紫原，甚至连黑子都上前了一步，并列一排。他们几人站在我的面前，宛如一道厚实的墙壁。穿透了背脊传递而来的那种信心和力量，坚不可摧。
“50分就可以了吗？队长。”
“换算成三分球的话，也就是说只有17个而已。”
“如果把对方的得分压制在40分以下，我们可是连100分都没有打满哦。”
青峰、绿间、紫原交替地说着，眼神中燃起的那抹火焰似乎都在重复说着同一句话：
要赢，要赢，一定要赢……
我亲爱的手下败将们，仰视吧，这就是帝光的实力。
“那就这么约定了，赤司君。”黑子探身到赤司的床边，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指。
与赤司交叠着小指，然后轻轻盖住了他的大拇指。黑子仿佛用坚毅的眼神在对他说着：相信我们，请相信我们。然后，一双又一双的大手覆盖了上来，青峰，绿间，还有紫原，大家的手叠在那赤司和黑子相交的掌心间。直到这个时候，躺在病床上的队长大人才由衷的露出了微笑。
“帝光是最强的。”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就是王者的宣誓吗？
我轻轻地笑了起来，看来，是我低估了他们的决心。
然而……
一个身影从我的眼前掠过，病房的门被轻轻地关了起来。
那个时候，除了站在大家身后的我，也许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悄悄离开的背影。
追至走廊，我看到他倚墙站在窗户边。颀长的身段与肌肉有致的线条勾勒出他略显完美的侧影，但那副一贯朝气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忧色。
黄濑凉太没有自信。
他没有自信向赤司做出如同青峰他们一般的宣誓。
在一群强者的包围中，会更加凸显出自己的弱小。虽然身为篮球新人的黄濑根本无需逼迫着自己与青峰他们为伍，但从他落寞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也想赢，在那个点亮帝光荣耀的舞台上，他也想留下自己的一席之地。
虽然，这是我的直觉而已。
*
背后的休息室门发出一阵“哗——”的滑动声，太过沉迷于手里的这堆笔记，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悄然来到我身后的人。
染在笔记本上的橘色灯光被笼罩上一个灰黑色的影子，我猛得停了笔，顺着那道影子上移自己的视线。
一张疲惫的倦容，湿透的发丝根根分明地贴在额上，半眯着眼的黄濑在看清楚我的脸后咚得一声坐到了地上，手中的篮球朝右滚去，直到角落才停下。
“小桃，我要水。”
他吐了吐舌头，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干裂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发白的舌苔也显现出一丝病态。
这家伙到底是在跟谁玩命啊！
我二话不说扔下了手中的活，从更衣室里扛出了两瓶一升装的矿泉水，递到黄濑的面前。
“即便是练习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啊，脱水症也是会死人的！”
“唔……咕噜噜噜。”
黄濑连话都说不清楚地大口将我递给他的矿泉水倒入自己的喉咙，片刻后，他的呼吸终于逐渐调整了过来。
松了一口气的我走向一边的更衣柜，从写着“黄濑”名字的柜子里拿出他的毛巾，扔给了地上那个正猛灌着水的高大身影：“先擦擦汗吧，要是让你感冒了的话，我说不定会被赤司杀掉。”
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的黄濑愣了一秒钟，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小桃你真是太可爱了。”笑得几乎要喷出水来的黄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的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应该算是活过来了吧。
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9点10分，原本定在七点结束的社团活动，偶尔会有像青峰这样卖力的球员会练到八点，但是曾经一直是以迟到早退出名的黄濑竟然这个点还在球场上练习。
果然是因为那天的事吗？
我不禁想起了那个在病院走廊上暗淡下去的身影。
“模特儿的工作呢？”
“推掉了。”
“什么时候？”
“到圣诞节结束为止的所有工作。”
心中有一丝暗讶，原来他果然是在意的。蹲在黄濑的身旁，我侧头看着他那埋在毛巾的脸庞。虽然从练习的情况来看黄濑还未能够跟上青峰他们的进度，但毕竟是几个月前才刚刚接触篮球的新手，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天赋了。我不禁想，一向如此乐天的黄濑，究竟是有多少的不甘，竟会让他能够像现在这样强迫着自己努力到这种程度？
“可是，还不够啊。”
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黄濑半阖着毫无焦点的双眼，微微地卷起了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般的笑意。
“只是这样，我还没办法成为小青峰他们那样的人，还有很大的距离，我还远远不够。”
“小黄……”
“这双手，这条腿，还有跳跃的高度，投球的姿势，我还不行，还没办法站到那个球场上去。”
“……”
本想着用一些话来安慰他，看是望着黄濑的倦容，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堵上了一切想要在舞台的灯光下变得耀眼起来的人，在成功前，任何的宽容都是对他们努力的亵渎。
“呐，我说小桃啊。”他的口气突然和婉起来。
大概是因为距离很近的关系，我才能注意到黄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低沉着脑袋，指骨间毛巾被越抓越紧。
有点担心地抚上了他的背，大概是感知到了我手掌的温度，他抬起头，落在我身上的眼神终于聚焦了起来。
“为什么我永远都只能做别人的配角呢？”
“……”
英气的眉宇失去了往日的神姿，他用着一种几乎哭泣的表情凝视着我，如同迷了路的孩子。
那个时候，我才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黄濑凉太。在聚光灯的背后，谁都意识不到的地方，独自悲伤着的灵魂。
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故事。
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爸爸是剧本创作家，妈妈是舞台剧演员，继承了优良血统和完美外表的不止黄濑凉太，还有他的哥哥和姐姐。哥哥因为是童星所以成名颇早，姐姐拥有一副天籁嗓音而成为了平成偶像，黄濑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他喜欢哥哥和姐姐，也喜欢爸爸妈妈，但是在人来人往的舞台上，小小的黄濑独自矗立在那道聚光灯之下，看着他喜欢的那些人们都逐渐离他远去。
“我比不上他们。”
终于领悟到差距的小黄濑努力地想要追赶上前面的哥哥姐姐。他加入了妈妈介绍的话剧团，在全国观众面前进行巡回表演。第一次的公演便拿到了重要的角色，他非常努力地排练着台词，琢磨着演技。当他终于能够独自站在台上泰然自若地表现自己时，他觉得，他做到了。后来，演出十分成功，小小的黄濑凉太受到了媒体的瞩目和事务所的青睐，无数的星探向他伸来了橄榄枝，他很高兴，以为自己的努力终有回报，然而……“因为那孩子长得很出众啊，比主演的孩子漂亮得多。”那个时候，妈妈是这么说的。
“即便在同龄人中有着出众的才能，可是那只是得源于血统这种东西罢了。能够在别人面前骄傲抬着头的我，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小偷。借着从爸爸妈妈那里偷来的天赋……我的人生，只不过是恰巧拿到了一个完美的剧本，无关演技。我始终……都只是个配角而已。”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黄濑。
会痛恨自己的天赋，会不甘自己的付出。
从他的背脊感触到湿润的汗渍，那薄薄的运动衫似乎完全贴在了身上。一旁未盖上瓶盖的矿泉水在恍惚间不小心侧翻了下来，咕咚咕咚往外流出来的水漫过他的脚边，这个时候，黄濑的声音响了起来。
“但是小桃，我还是想要赢自己。”
摊开的手掌慢慢地向我移来，我的视线中是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至少在这里，我还想要再一次努力看看。所以……”
“帮我，小桃。”
*
黄濑所谓的帮他就是帮他去找青峰当陪练。
当时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几乎有种要气晕过去的感觉。明明之前还这么绝望悲情，转眼抓住我的手，在我面前无数次磕头说着“拜托嘛，小桃”的黄濑瞬间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可恶！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吗？
我皱了皱眉，再次将目光转移到飞驰在球场上的青峰和黄濑身上。
又是一个灌篮。
“哎哟，再一次！再来一次嘛，小青峰！”
“不行啊，再来几次都是一样的，我自己还有练习任务要完成。”
“跟我练习也一样可以进步啊。”
“这个啊，我觉得只会退步吧，因为你明显就很弱嘛。”
“啊啊啊！小青峰好过分哦，竟然这么说我，我真的会超级shock的哇！”
追在青峰身后一路尾随的黄濑好像跟屁虫一般，被盯烦了的青峰时不时地往我这里瞟一眼，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让青峰再接再厉。
“那好吧，看在五月的面子上。”
“小青峰最好了！五月好棒！”
“喂，不许叫她五月！”
“哇！小青峰使用暴力！用球扔人家的脸是犯规，会毁容的啦！”
“到底比不比！”
“比比比！”
一黑一黄的身影又在球场上活跃了起来，追逐着青峰的脚步，黄濑那太阳般的笑容再次绽放在眉梢。
一边在场边记录下两人的练习笔记，一边对各项数据加以分析。也许青峰会对我突然求他帮助黄濑训练感到奇怪，不过他却并没有多问，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青峰在这种事上总是很温柔，从来不会过多地问我理由，他只会告诉我，他想不想。愿意接受和黄濑一起训练，显然他也在心底认可黄濑的天赋。青峰是那种从不畏惧强者的人，面对强者，他似乎更有种来者不拒的挑战欲。
黄濑的进步很快，简直快到了让我有些咋舌的地步。虽然现在还比不过青峰，但以他的进步速度，将来应该还是个未知数。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拿着毛巾和水递给两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黄濑笑着接过，气势汹汹地握拳说道：“小桃，小青峰，我的目标不只是正选而已哦。”
“嗯。”又要开始演说了吗？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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