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祈夏约-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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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她有礼地笑着,看了景千里好半天,“景大人,这种话连三岁娃娃都不会信的,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唉,被你看出来了,我就知道靠说是不行的。”他遗憾地摇了摇头,眼里闪着企图的光芒。
相夏至警觉地退了一步,“景大人,您该不会是想……”
景千里掰了掰指节,叹了口气,“没错,就是如居士所猜的那样,一模一样!”
“砰!”
——***——
王府里一片死寂,处处是黑白二色,麻衣布幡,没有法坛诵经,也没有号啕震天,只有一人守在灵前,沉默如山。
七七已过,一切归于平静,所有喧闹纷扰都已停歇,偌大一座王府,静得如同一座坟墓。
他凝视着灵牌上的名讳,久久不动。
信上原写着病重,但他知道不是极危急,不会要求他从边城赶回。老王爷是硬脾气,向来为大局不顾自身,他虽不是王爷亲子,却在这一点上承袭了同样作风,只是他心底有处太过柔软的地方,使得他更重情重义。
他可以为边关舍生忘死,但不是向皇族效命,而是一半为无辜百姓,一半为亲人友朋,边疆太平,山河稳固,他心里牵念的人才能有平稳宁静的日子过。
他们过得好,才不枉他离家二十载,苦守边关千百个日夜。
但终究是迟了一步,当他风尘仆仆赶回时,老王爷已猝然长逝,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只有满府白幡,一室灵堂。
老王爷膝下无儿,便由他来披麻戴孝,夜夜守在灵柩前,有时一阵恍惚,倘若有一天他战死沙场,谁为他安葬,谁为他守灵,谁能在长满青草的墓前,为他奠一杯水酒?
他不由淡淡笑了一笑,他在想什么生前身后事,空白嗟叹!战死沙场便马革裹尸,就地黄土掩埋,既注定要过的寂寞日子,实在不该这样多思愁虑。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仆从恭谨地在身后请示:“侯爷,厨房送了午膳来,您吃些东西吧。”
他微带倦意,“我不饿,拿下去吧。”
“可是,您上一餐也没有吃。”
“我不想吃……”
忽地响起—个雄浑的声音,“你若饿得两腿发软,怎么和我较量?”
背后风起,一个人向他冲过去,他没有回头,反手一扣,却极轻易地扣住一条手臂,他愕然转头,对上一张苦瓜脸。
相夏至苦着脸打招呼:“侯爷,我绝不是自愿要来的。纯属被逼,您千万要替我主持公道。”
“在边城你不和我较量,起先说战事紧,没有闲暇,打完仗你又说公务繁忙。你为她送行,我等了整整一天,姓望的,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景千里踏进门槛,手指一指相夏至,“我现在又接了她来,你安了心,总该跟我较量了吧。”
她不平指控:“接我?景大人,您是掳我来的!”
“谁让你不跟我走?”
相夏至气结,“二位相较武艺,与我何干!”她是无辜的啊,却千里迢迢被劫持到京城,天理何在!
景千里扯出一个凶恶的笑,“怎么不相干,姓望的再推托,嘿!”他手中钢刀一比,点到她眼前,“我就拿你开刀。”
“这……”她就说做官的没有讲道理的,他们要比武关她什么事?
“好了。”望月深吸一口气,“景大人,这里是灵堂,麻烦大人收起兵刃。”
景千里一凛,“是,景某冒犯了。”他收了刀,恭敬地上前,在案前行了礼,上了香,看向望月,“眼下是不大适宜,这样,我再等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再登门。”
说完,他大步离去。
相夏至轻轻吁了口气,喃道:“这个蛮夫,倒也知进退,通情理。”只是劫她一事就很不通情理,大大的不通!“侯爷……”
望月疲累地摇摇头,“我叫人给你预备房间。”
“呃,我……”
他静静瞧她,“既然来了,就先住一阵子吧。”
相夏至看着他一身孝服,白得刺眼,竟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她微叹。
但没料到,这一住,便是两年。
第八章
马车在小吃摊前停下,一名女子下了车,走到小贩前,微笑道:“我要两张芝麻甜饼。”
“好咧!稍等一下,马上就好。”小贩热情地招呼着,麻利地掀开锅,将两张热腾腾的芝麻饼装入油纸包,殷勤地递给她,“刚出锅的,热着呢,夫人,您拿好。”
女子微笑不变地递过钱,“我看起来很像已婚妇人吗?”
咦?小贩愣了一下,她明显已有二十岁了,所以他才顺口称呼为夫人。看不到她脑后,不知梳辫还是扎髻,呃……会不会是老姑娘?看她相貌不丑,应该不致嫁不出吧。
“姑娘别见怪,小人眼神一向不大好,姑娘若有夫婿,一定是了不的大人物,如果没有,上门求亲的一定从皇城排到山海关。”多多说好话总没错。
她仍是微笑,“其实我是嫁不掉,因为没有人要我。”
小贩愕然,怎么会有姑娘家这样说自己?她她……会不会脑子有点问题,才随便对街上卖东西的小贩说自己没有人要?小贩小心翼翼地护住铁锅,这女人千万不要突然发癫砸了他吃饭的家伙!
马车小窗上的布帘掀起,露出一张坚毅卓绝的脸孔,男子的眸光深不见底,平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胡说什么,上车。”
那女子笑吟吟地捧着芝麻饼上了马车,临钻入车内前还向小贩摇摇手,很认真地道:“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嫁不……哎哟哟!”
话没说完,她就跌进马车里,似被人突然扯了进去,车夫若无其事地驾马,“呼”的一声赶车而去。
“果然是脑子有问题的,难怪嫁不出去。”小贩怜悯地叹了一声,可惜看起来好端端的,笑的时候也让人瞧着极舒服,就是命不好,是个癫女。
吆喝声又响起来:“芝麻甜饼哎,刚出锅的芝麻豆沙饼,好吃不贵咧——”
——***——
跌在他怀里后,她便很不知羞地就势偎住他不动,笑意吟吟地仰脸上望,他刚毅的下巴棱角分明,尤现出一种决断卓然的坚定气概。
“我主动示好,你都不要,我哪里有胡说?”
望月头痛地扶正她,“你知道,我不会娶妻。”
“不是娶妻,我又没要你正式娶我。”她兴致勃勃,“哪,侯爷,世上有很多挂名夫妻,有名无实,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有实无名,过夫妻日子,我不担你护国侯夫人的名头,如何?”
这还不是胡说?望月无力地揉了下额角,“夏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不是痴人说梦,我很清醒。”伸手拍落掉在他袍子上的芝麻粒,她认真分析,“你怕牵累亲眷,不打算娶妻,我是一把年纪还嫁不掉。做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也实在不像样,不如你我勉为其难,凑合凑合,做不挂名的夫妻,万一你真的……呃,境况不妙,我就包袱款款弃你而去,我不算你的什么人,自然不会有人与我为难。”
“你很会异想天开。”
相夏至越想越愉快,“我想,应该生养几个儿女,这样我老了,也好有个依靠。”
“我不会生养私生儿女……”
她随口安慰:“这种名声不必计较,我会好好教导他们,让他们以父为荣,告诉他们你的苦衷,当然我嫁不掉赖上你的事就不必说了,这个太伤我的自尊,不能提。”
她说这些就不嫌伤自尊?望月已经无话可说,只当她头脑发昏,一时胡说八道。
“你实在想嫁,我替你挑人。”当初他心底隐隐起了与她做伴的念头,但明知不可行,她要走,他便不再强留,如今是她自己改了主意,是真正赖上他了。两人从不提嫁娶之事,要说是当做家人,实在半点名分也无;若说挚友,却又更加亲近,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若亲若昵地过了两年,她也不怨,反倒乐在其中,只是他知道,是他误了她终身。
相夏至无趣地摇摇头,“侯爷,您周围的人非富即贵,不会看上我的,再说我也不是要非嫁不可,只不过想尝尝为人妻母生儿育女的滋味,这个不能随便找人试,侯爷您是最适当的人选。”
望月确定自己还没有被她气到吐血,这个女人的奇怪念头不是屡有,但偶尔一次足以让他头疼好一阵子。
“不说这个了,尚书大人还在府里等,一会儿回去,你从侧门进,最好不要和他碰面。”他微含忧虑,兵部尚书刘大人与东厂一道,力主求和避战,这段时间不停制造事端。当初破敌阵太过玄妙,便起了谣言说相夏至来路不明,甚至不知从何传出护国侯有异人相助,重兵在握,便夺了大明江山也不足为奇。他暗以为惕,小心应对朝中置疑,两年来不断卸释兵权,孝平王爷与祈大将军主战,抗倭扫蛮,有这两人撑起边防事务,他便可以松一口气,在京的日子多起来。他不是朱姓皇亲,自然惹人猜忌,好在因一向不露锋芒,倒也暂无大碍。
相夏至咬着芝麻甜饼,含含糊糊地道:“我要不要暂时出府避避风头。”
望月伸手揩掉她颊边沾上的一处豆沙、两粒芝麻,“若到必要时,的确要考虑一下。”为友尚牵累她,何况是做夫妻,他护不住她平安,怎能娶她。
马车隆隆声止,停在震平王府门前,车夫撩帘探进半张脸,低声禀报:“侯爷,刘大人就在门口。”
望月微一思考,“夏至,你留在车里,不要出去,刘大人问你话,你就说病了。”
相夏至应了一声,动了动身子,斜靠在车壁上。见他下了车,她索性一歪,半倚半躺在软垫上,没什么紧迫感地继续啃她的芝麻甜饼。车外响起一阵模糊的说话声,她仔细倾听,却断断续续听不大清楚,想来是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知在讲些什么。
吃完一张饼,她困意渐起,将另一张放到旁边,取了巾子擦拭手与唇角。外面仍是在低低说话,没有人唤她,她乐得舒服地蜷成一团,抱着软垫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昏沉沉的半睡半醒间,忽觉得亮光直射到眼皮上,似有人掀起车帘,她微一眯眼,接着便有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抱出马车。
她稍挣了下,含糊道:“侯爷?”
“嗯,你不要乱动,我送你回房。”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又听得他似对另一人道,“刘大人,您也看到了,她很不舒服,病成这样,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暗讶,不知什么事又扯上她,居然要以装病来脱身?不由干脆配合地微弱呻吟几声,以示她的确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绝无任何一件惹人嫌疑的事与她扯得上关联。
便听到那刘大人道:“既然如此,想必是有人以讹传讹,难免出错,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打扰侯爷了,下官告辞。”
望月淡淡应道:“不送了。”
“侯爷不必担心,这个……贵友福身,必定很快就会康复,哈哈……叨扰之处,还请望侯爷见谅。”那刘大人像是有些畏惧望月身上凛然的煞气,话里明显带着赔笑之意,“快快,我的轿子备好没有?”
随侍的下人喝了一声:“起轿——”之后在一连串场面话后,那刘大人起轿离去。
相夏至双眼半开半阖,懒懒道:“刘大人来找什么麻烦?”
“他说城东有一群人在城隍庙起乩扰乱民心,有人传是你领头指使,他来借故生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