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的月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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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好……痛。“不……要……过……来!”她糟糕到不想让他看见。
“我最讨厌逞强的女生了。”
她浑身震动。
“我真是受够你了!”明明已经站不起来还摇头,她究竟要包容他到什么时候?
抱起她,这是第几度了?
为什么用再刻薄的言词刺伤她她都没感觉?他有好到让她委曲求全的地步吗?还是她的忍耐只为保全自己的饭碗?
那他就砸了她的饭碗看她怎么说!
舒芙看他一脸不爽,大气都不敢吭,任他抱起送医。
“为什么老是要麻烦我?”在医院见到她几百年前就该痊愈的脚指头,他心里一把火,她到底在拚什么命?
人已经够丑了还不晓得要保重自己!
她很委屈,从进医院到出来始终低垂着头。“我也不想……要是可以我宁可麻烦全世界的人就是不想被你当成麻烦!”
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表现不出来好的那一面,只有出糗的份。
他被舒芙狂喊出来的字眼给狠抽了下心。
他可以理智的对待张子薇的无理取闹,对她为什么不行?
他是以貌取人的男人吗?绝对不是!这原因又在哪?
“那你脚伤又是怎么回事?你终生的目标是要当特务情报人员吗?你不知道痛的时候可以喊痛是人的权利,就像悲伤的时候要哭是同样道理,你到底有没有神经?”
“我知道。”
“知道?那刚刚在医院的时候你明明痛得快晕倒,为什么吭都不会吭,忍耐得脸色发白!”同样的事情已经让他发飙两次。
她把头撇开。“我……从很小开始就不哭了。”
哭有什么用,遇到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碰见困难到后来还是只有靠自己,哭……能做什么?
就算被打得奄奄一息拚命求饶,对方也没有因为这样饶过她,那些眼泪毫无用处,只会被当成垃圾、弱者蹂躏欺负。
“小时候你发生了什么?”像春雷响,惊垫的心被骚动了。
她眼底的茫然跟一时间还抓不住的影子重迭了下。
“很久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她不想提,要是可以连想都不要。
“不能说?”
“你想听吗?只是很老套的故事。”
“少来,你才几岁,话说得像老太婆。”她的自卑、她的怯弱,她无止境的包容,要造就她这样的个性到底因为什么样的伤?
“我知道,我很不讨人喜欢。”要不然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不喜欢她。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它的出口!”
“谢谢你的安慰。”他居然安慰她……但是那种遭遇到暴力后身体却无法忘掉的印记使她不由自主的发抖,一抖不可收拾。
“欸……舒芙?”他知道自己不小心开启了她下愉快的记忆,基于弥补心态想也没想的圈着她,想给她安慰。
男性干净的气息窜进她鼻扉,无依的身体受到牢牢的保护,舒芙绝少过这样温暖的体验,明知道不对、不可以,她大大的震了下,偎了过去。
她告诉自己,她脚痛、心痛,是病人,病人……可以有特权对人撒娇的对不对?所以,靠着他一下,真的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吁若湛原来只是想给她鼓励跟勇气,然而,他没想到拥在胸膛的娇躯有着异于常人的柔软细腻。
他不只抱过她一遍,那时候却完全没发现她这么柔软?
是了,前面那几次他忙着救人,哪有其他心思去想这些。
搂着她,吁若湛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清新感。
她像静静的月光,杵在那,长相贫乏,没有讨喜的特质,没有惊人的美貌,在他面前也总是低头害羞紧张又无措的样子,看见他就如同看见会笑的鲨鱼一样惊恐,他却被她眼中温柔的水光撼动。
月光,忙碌的人从来不会感觉到它的存在,然而,像空气、水,自然,人不能缺少它。
她是月光,还是锁在抽屉里的月光。
那么,谁会是那把锁,能把这枚月从抽屉里解放出来?让她温柔似水的光芒照亮人间?
第六章
“想吃什么?”
食物是最能抚慰人心的,从医院出来,午餐时间早就过去很久,尽管初夏的太阳还要掉不掉的悬在大楼上方,黄昏早亮的霓虹跟路灯告诉他们已经是晚餐时分了。
“我不饿。”在外面吃饭要花很多钱。
“我饿!”
“哦,那随便叫点什么好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叫你爱吃的就好。”她果然抬头。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划过吁若湛的心。
她没理由什么都以他为主不是?
“那你呢,想吃什么?”
“我可以吃什么?”她问的小心,见他似乎又要冒火了。
连这也要问,看她节省,在医院还因为没带健保卡跟护士小姐鲁了半天,后来还是他结的帐。
她的大无畏碰到他却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地下有个洞好让她钻进去,她的面貌如此之多,叫人叹为观止。
像现在,应该是为了替他省钱吧,她可能打算回去吃办公室早就凉掉的便当,而要让他一人尴尬的吃麦当劳。
“只要你吃的下去,都没问题!”
呵……吃得下去,不用摸肚皮她都知道自己吃得下一头牛。
“饿的人不是你吗?”
吁若湛瞪她。人龙已经排到门外去了,这女人还要坚持多久才能让他去点餐?
“我没带钱。”好可怕的眼神。
“我有!”刚刚的医药费就是他给的,她健忘吗?他——有——钱!
这三个字简直比皇帝圣旨还要隆重,只见舒芙慎重的按住桌子想站起来去点餐。
“跟我说你想吃的餐点,我点。”她有没有自知啊,她的脚禁不起摧残了。但是由她刚才的动作看起来,很显然的,没有。
“谢谢。”她感激涕零。
吁若湛恍惚了下。
他从来没在张子薇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不管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很理所当然的。
人不同,是不能拿来比较的。今天,他是怎么了,既没有追究她在门外偷听的罪责还跟她一起出来大半天。
不否认,跟她在一起轻松自在,而且,她凡事以他为天的感觉满足他天生男人的虚荣。
“我想要一杯大可乐,要是可以还有苹果派。”
吁若湛发出内心的微笑,外表却ㄍㄧㄥ着。
“我每样都帮你点一份吧。”小小的宠溺竟然是从这里开始,只是两造都还在暧昧不明中。
“知道啦。”她两眼发光,像是坐拥了天下金山银山的女皇,竟然因为这绿豆般的小事乐不可支。
他还自作主张点了蛋卷冰淇淋。
当盘子端过来的时候,如他所愿,看见了由舒芙眼中迸放出来的万丈光芒。
吁若湛没试过跟女孩子聊天能聊到浑然忘我,聊到麦当劳打烊的。
很显然的,舒芙要搭的捷运也收班了。
这,是第二回吧。
跟她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为什么?他不禁要问。
经过她同意,也大概猜得出来她不会有多余的钱去住旅馆,至于朋友,她这么自闭的个性也不会有的。
“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就委屈一晚吧。”想想,他也应该去把老车子拿回来了,事情多忙着忙着就给忽略了。
“不,我要谢谢经理,要不然晚上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吁若湛没作声,作势要抱她。
“拜托……不要抱我。”她红透了脸,今天残障的感觉已经够多了,刚刚进大楼时警卫的眼光够暧昧的了,不用再添一笔。
吁若湛才不理她,他可不要看跳蚤跳楼梯,到天亮她都不可能上得了大楼顶。
“我住七楼,你要跳多久?”
“七楼?”没事住那么高做什么?
“来吧!”他是坏心没错,大楼怎么可能没有电梯,但是他准备让舒芙自己去发现。
“我很重的。”她还在挣扎。
吁若湛知道要是任由她下去,就算天亮也进不了自家门,在她掩嘴的惊呼下抱起她。
“七楼……你的腰?”
“看不起我,我以前可是橄榄球校队,论体力可不输从前!”敢瞧不起他!
“我以为只有老人家才会说从前。”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是吗?可是谈到从前的他眉飞色舞可爱极了。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老板,她也不是小妹,这时候的他们可以是朋友吗?
即使知道他可望不可及,舒芙还是悄悄的期望。
公寓大厦,每平方单位不大,单身或新婚夫妻比较合适。
不过……高雅的宅子里头并不怎么高雅。
致力于工作的单身汉哪有多余的美国时间整理屋子?累了一天回到家倒头就睡,眼不见为净喽。
随处可见的衬衫、长裤、领带到处都是。
茶几上的水果都成了水果干,本来应该是色彩鲜艳的鲜花也向干燥花看齐了,更别提地板走过留下的灰尘印子。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因为这些不完美,还称得上是小邋遢的地方,让舒芙慢慢放下心来,要是让她看见的是富丽堂皇的宅子她大概会转头就跑。
穷人性格作祟,一朝一夕改不过来的。
“要喝水吗?冰箱应该有矿泉水。”这算是他比较奢侈的地方,因为没空天天烧水来喝,只能向便利商店投降。
“好。”把乱扔的衣服收拾出一块可以坐人的地方,她安静的落坐。
吁若湛也渴了。来客奉茶这点他还懂。
转过很有异国风味的花鸟屏风,后面是厨房。
等他再转出来,两手空空。
他尴尬了。“我忘记前天被我喝光了。”这会儿水瓶还在满出来的垃圾桶里载沉载浮。
“不要紧……”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就为别人跟自己找了台阶下。
“可是我想喝。”
“有水壶吗?我去煮,一下就有水喝了。”为了回报他爬楼梯的辛劳,煮茶是应该的。
“有饮水机,不过很久没用了。”他是怎么搞的,遇上她以前收敛好好的大男人个性全冒出来了。
最畸形的是还冒得不亦乐乎。
也许不只女人是水,男人也是,遇见什么样的容器就会变成什么形状……
于是,等他进浴室洗澡后,舒芙发挥了她在家被训练出来的技能,水壶一阵洗刷后装好水上瓦斯炉了。
至于还是全新的饮水机,她把滤心拆了看过又装回去,以清水冲洗过擦干装水放到适当的位置。
她打开冰箱,里头的东西少得可怜,梭巡了一遍,就只有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渡进去的芹菜,几颗蛋,一把原封不动的面条。
她做的兴起,把搜刮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挑掉泛黄的芹菜叶子,用锅子盛了水,等水开下面条。
她不饿,悬在心上的是老在她面前喊饿的大男人。
基本上从她小弟的经验得知,速食通常填不饱男人那种异常的胃。
他们需要富有淀粉质的食物。
水气慢慢蒸腾了出来,趁着水还没开她趁机走到阳台外,看到的……是教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真是可惜了颇有格调的露台。
洗衣机泡着几乎要满出来的脏衣服,酸酸的味道差点没教人晕倒,有的衣物显然浸泡太久已经变色。
舒芙有些明白他身上的衣服为什么看起来都是旧的,要是一个不注意还能看到他应该是单色系的衣服上染了其他不该有的颜色。
看起来就是这样闯祸的。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因为这悄悄的发现,舒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