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光是这三种就够你赚翻了。”
“怎么说?”
“台湾的女人最缺这三样,她们的柜子里除了永远少一件衣服外也永远少一样珠宝、一瓶香水、一组化妆品;再者,这些东西男女皆有需要,两边都有油水捞,不想赚翻也难。”
被她夸张的言论逗笑,蔚星辰摇头否决她的说法。“没你想像中的容易。”他的声音里隐约透露出疲累,但似乎没有停下与她闲谈的打算,仍然坐在原位开口说话:“这些东西有它激烈的市场竞争,没有好的行销技术,就算成为世界顶尖品牌的总代理,也赚不了什么大钱。”
“所以你才会这么累——”杜书绝为他跟自己各再倒了热茶,“想要比别人成功就得花上比别人多的心力,不是吗?”
“是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累。
“不过——也不至于累到心情不好的地步吧?”她逐渐转进重点,声音添人一丝柔和,“你不只是工作太忙而感到疲累,你的心神也觉得累——但是为什么呢?工作再多、再忙,应该不至于弄到身心俱疲的地步。你心里有事吧?”
“我……”他在做什么?蓦然惊醒,他警觉自己不知不觉暴露于外的脆弱,恼怒地瞪视表情平和的她,“你有什么资格过问?”该死!他真的累到自暴弱点而不自知吗?
“放轻松点。”啧啧,商人的防备心就是比一般人重。“我只不过是想和你像个朋友般聊聊天罢了,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你只是个保母,你的工作是照顾那三个孩子,无权干涉我的生活。”
那三个孩子?杜书绝蹙眉,相当不满他的用词,好像阿龙他们不是他的孩子一样,这男人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吗?
但现下这问题还不急着深究,目前该做的是放松他剑拔弩张的紧绷神经与防备心态。
“只是交交朋友而已,你何必这么提防,我没害你的打算,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我不想交你这个朋友,”蔚星辰眯起眼,像仇视敌人一样地盯着杜节绝,差点自暴弱点的行为让他觉得难堪到了极点。
“你只要照顾他们即可,少管其他事。”事实上他想说的是“少管我的事”。
杜书绝无所谓地轻耸了下肩膀。“看来你的精神是好多了。”有力气瞪人算是提神的证明。“桌上还有茶,想喝尽管喝,晚安了,蔚先生。”
不理他的怒视,她安然步上楼,这回真的是要窝回床上睡觉了。
呵,照顾孩子?这家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个别扭的大孩子?
哈——嗯,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她是真的想睡了。
今天算是有所收获了是不?等到了将近一个礼拜没回来的蔚家老爷,也差点将他的心房给刨开了不是吗?
杜书绝满意地接受这个工作进度,回房睡觉去。
午后的春阳没有盛夏的酷热、没有严冬的低温,暖暖的,照得万物一阵舒活,直想慵懒地曝晒在这样的阳光下午睡。
这是个周末午后,拜周休二日所赐,一大早即被蔚龙皇、蔚武帝两人死缠烂打的杜书绝,不得不留下怕生不敢上街的蔚云情和李婶在家,陪他们兄弟俩出门找适合的零件好组装稍具雏形的遥控飞机。
没有人陪着玩,李婶又忙着打扫内外,无聊的小云情只好自己待在前院玩属于自己的游戏——摘花、跑跳、唱大人听不懂的歌,前院晃完她转移目标到后院,才踏进一步就看见一个高大身影动也不动地伫立在后院。
“喝!”她吓了一跳,猛地倒抽一口气。
蔚星辰听见声音立刻回头,准确扫视到小云情的位置。“你出来做什么?”
“对、对不起!”被他一声粗吼吓到,蔚云情转身拔腿就跑,来不及看清前方的路,小小的身子被错综盘生的树根一绊,硬生生磨上泥石混杂的地面。
痛……好痛好痛……娇小的身子狼狈地趴在地上,脑袋瓜只记得哥哥交代过不能在爸爸面前哭,否则会被打、会被送走、会见不到哥哥,所以她只敢咬紧唇,不敢哭出声。可是她好痛……好痛好痛,痛得爬不起来,痛得好想好想哭…大哥二哥在哪里……云情好痛好痛
这小鬼趴在地上做什么?蔚星辰眯起瞳眸,站在原地等着看她什么时候爬起来。难得无事的假日连一点安静都不能给他吗?自私的小鬼,只会烦他、丢给他一堆麻烦,和生她的那个女人一样自私!他恨恨暗付。
小云情动也不敢动,怕一动身体就痛,想哭又不敢哭;憋着满肚子的眼泪、鼻涕,不自主地颤抖身子,小手握紧拳硬是忍住不哭出声。
她不要被送走、不要见不到哥哥……
“你还要趴到什么时候?”蔚星辰看不下去,走近她弯身粗鲁地抓起她衣领。
“呜哇——”从未领受过的痛彻底超出小云情所能忍受的范围,她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也不管抓她的是她最怕的人,硬是抱紧蔚星辰粗壮的手臂哭得昏天暗地。“呜……哇——呜鸣……”好痛!好痛好痛。
蔚星辰说什么也没想到小鬼的丹田如此有力,哭声震耳,又不懂得怎么哄这样的小鬼,只能蹙起眉峰盯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蔚云情,最多好心地调了下姿势,让她坐在他手臂上,小脸贴在他胸口哭,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再多也没有。
“呜……哇……”一方面是痛,一方面是害怕,蔚云情仍然抽抽噎噎的哭着,可心里却挺喜欢这个温温热热的垫子——大哥二哥抱她都没有这么舒服,这个坏人爸爸……抱她抱得好舒服哦,真的真的好舒服。
“哭够了没?”蔚星辰扳开怀中的娇小身躯,望着蔚云情灰头土脸的模样直觉十分讨厌,只想将她放到地上回房换衣服,他敢打赌自己的衬衫已经脏得不能看。
但这样的念头在看见她洋装下混着泥土、血渍的两只小短腿和手臂上一大片擦伤之后,霎时跑得无影无踪。
还来不及思考,他的身体己经自己作主地抱看她往屋里去,嘴上不自知地反复哄道:“不哭不哭,马上就不痛了。”
小云情被他的反应吓傻,哭也哭不出来,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气吸鼻子,楞楞地任他抱进屋里。
“李婶!李婶!”从后门踏进厨房,蔚星辰立刻扯开喉咙叫唤李婶,进了客厅,李婶正好听见声音下楼。
“老爷,有什么——小小姐!”一看见受伤的蔚云情,李婶连忙冲下楼,跑向蔚星辰,心疼地直看着蔚云情,“怎么会受伤!小小姐,痛不痛?痛不痛?婆婆呼呼哦,不痛不痛……”
“带她上楼洗澡再擦药。”
蔚星辰下了命令,李婶也不浪费时间,接过云情便往楼上跑。
温暖娇小的体热瞬间从胸前消失,抱她的手臂、被倚靠的胸膛突然一阵微凉,蔚星辰心中兴起一阵失落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和最近夜里越来越浓烈的空寂雷同,他呆了呆,茫然地垂下视线凝视因为抱起云情而沾上泥土的双掌。前一分钟他的双手还抱着柔软娇小的孩童,掌心明显传达小孩子比大人略高的体温;后一分钟,他的手除了泥土外空无一物,没了体温的传导。他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一瞬间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他失落了什么?
随着最近他发现三个孩子和新雇保母相处越来越融洽,这份失落感便跟着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看他们相处融洽,他就越觉得孤独,越觉得自己像是这个家的外人。
这明明是他的家不是吗?为什么他这个一家之主会有自己是外人、不属于这里的感受?
一而再、再而三,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孤寂在每一个夜里袭击他,他不知道如何排解这些恼人的问题和孤寂感,活脱像个坐困愁城的伤兵,他甚至开始恨起杜书绝,是她的出现才让他产生这种可恶、该死的感觉!
之所以认为这感觉可恶、该死——与其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因为不习惯、因为无法解决而觉得恼怒。
甩甩头,他决定回房洗澡,换下一身脏污。
该死!与其让情绪操控徒惹懊恼,不如洗完澡进书房埋首案犊做他的工作,他心下如是暗忖。
洗完澡乖乖让李婶上好药的蔚云情,抓着每晚睡觉必备的粉蓝色小毛毯,打着赤脚在二楼晃着,像探险一样,转动每间房的门锁,如果没上锁她会开一点小缝观看,里头没人的话就退出来关上门,看样子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一间——没有,二间——没有,三间——没有。四间——
哈,找到了!闭一只眼从门缝往里头瞧,她看见刚才把她抱进屋的爸爸。
咿呀——轻微的门板推移声惊动了埋首公事的蔚星辰,他抬头往书房门口看去,只见蔚云情在鼻头上贴了块OK绷,正从门缝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他放下笔,双手交握抵着下颗与探进一张小脸的蔚云情对视。
“找我有事?”十足公事化的口吻似乎早成习惯,就连面对小孩时也是一样。
蔚云情摇摇头,小脸缩回门后,只留一道门缝让蔚星辰以为她己经离开。
他不懂她在做什么,与孩子间的陌生感他早习以为常,也没有解决之道,更无暇解决,他拿起笔重新专注于工作。
咿呀——门板又发出声音,蔚星辰再度抬头,又是一张探进门缝的小脸,不同的是这回他多看见了她细小的肩膀。
“有事吗?”
爸爸是好人!蔚云信自己找到了答案。对!爸爸是好人,不会凶云情,呵呵!
像绕中国一圈似的久,蔚云情终于走到办公桌前,两手抓着桌沿,她的脸贴上桌面,傻呼呼地朝刚才救她的爸爸露出笑容。
“嘿嘿。”爸爸近近看——好帅喔!
蔚星辰听见声音,反射性地看向声音来源处,不意料自己会看到一张天真单纯的笑脸,无邪的笑容让他手上的笔顿住,黑瞳不自主地流露出温和眼神以回应小孩子的纯真,他不想吓到她。
遗传工程真的很奇妙……男人的基因和女人的基因配成对后发展出另一个独立的生命;而这个生命各有一半相似于父母的特征,一代代传下去,越传越复杂,排列组合的模式越多元化……
忽然间,他想起不久前杜书绝没头没尾、听得他一顿雾水的一番话,之前不明白,但现在似乎是——似懂非懂了些,比完全不懂进步多了。
蔚云情的眼睛像他、鼻子像他、唇型也像他,她是——他的女儿!
暌违六年的称呼重回脑中,陌生之余又觉得十分庆幸,庆幸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隐约中他感觉到埂在胸口的空寂因为这样而减轻许多。
“爸爸。”小云情没能力看出父亲此时的挣扎与了悟,只是单纯地想叫他声爸爸,没有什么其他意义,更没想到这一声爸爸是她六年来没敢也没机会叫出口的称呼。
蔚星辰拉她站到自己面前。“你叫我什么?”
“爸爸。”蔚云情越叫越顺口,似乎打从他抱她进屋后就将他当英雄崇拜起来,“爸爸救我,谢谢爸爸。”
蔚星辰躺进椅背,不让自己因这一声爸爸而难抑的激动外露,吓到才刚刚开始亲近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呵,他的女儿!
六年来他到底做了什么?闭上眼,他思忖自己六年来做了什么。
离婚后的他只想沉溺于工作,好让自己忘记这段本该幸福却中途出现危机、最后以离婚收场的失败婚姻,他要求自己忘掉张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