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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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娘子却在房中助丁当改换女装。她见丁当虽作少妇装束,但体态举止,却显是个黄
花闺女,不由得暗暗纳罕。
当晚关东群豪在客店中杀猪屠羊,大张筵席,推石破天坐了首席。丁当不愿述说丁不四
和自己的干连,每当高三娘子和范一飞兜圈子探询石破天和她的师承门派之时,总是支吾以
应。群豪见他们不肯说,也就不敢多问。
高三娘子见石破天和丁当神情亲密,丁当向他凝睇之时,更是含情脉脉,心想:“恩公
和这小妹子多半是私奔离家的一对小情人,我们可不能不识趣,阻了他俩的好事。”
范一飞等在关东素来气焰不可一世,这次来到中原,与丁不四一战,险些儿闹了个全军
覆没,心中均感老大不是味儿,吕正平死了个得力门人,更是心中郁郁,但在石破天、丁当
面前,只得强打精神,吃了个酒醉饭饱。
筵席散后,高三娘子向范一飞使个眼色,二人分别挽着丁当和石破天的手臂,送入一间
店房。范一飞一笑退开。高三娘子笑道:“恩公,你说咱们这个新娘子美不美?”
石破天红着脸向丁当瞧了一眼,只见她满脸红晕,眼波欲流,不由得心中怦的一跳。两
人同时转开了头,各自退后两步,倚墙而立。
高三娘子格格笑道:“两位今晚洞房花烛,却怕丑么?这般离得远远的,是不是相敬如
宾?”左手去关房门,右手一挥,嗤的一声响,一柄飞刀飞出,将一枝点得明晃晃的蜡烛斩
去了半截。那飞刀余势不衰,破窗而出,房中已是黑漆一团。高三娘子笑道:“恭祝两位百
年好合,白头偕老!”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石破天和丁当脸上发烧,心中情意荡漾。突然之间,石破天又想起了阿绣:“阿绣见到
我此刻这副情景,定要生气,只怕她从此不肯做我老婆了。那怎么办?”
忽听得院子中一个男子声音喝道:“是英雄好汉,咱们就明刀明枪的来打上一架,偷偷
的放一柄飞刀,算是什么狗熊?”
丁当“嘤”的一声,奔到石破天身前,两人四手相握,都忍不住暗暗好笑:“高三娘子
这一刀是给咱们灭烛,却叫人误会了。”石破天开口待欲分说,只觉一只温软嫩滑的手掌按
上了自己嘴巴。
只听院子中那人继续骂道:“这飞刀险狠毒辣,多半还是关东那不要脸的贱人所使。听
说辽东有个什么万马庄,姓高的寡妇学不好武功,就用这种飞刀暗算人。咱们中原的江湖同
道,还真没这么差劲的暗器。”
高三娘子这一刀给人误会了,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中,由得他骂几句算了,那知他竟然
骂到自己头上来,心想:“不知他是认得我的飞刀呢,还是只不过随口说说?”
只听那人起骂越起劲:“并东地方穷得到了家,胡匪马贼到处都是,他妈的有个叫什么
慢刀门的,刀子使得不快,就专用蒙汗药害人。还有个什么叫青蛇门的,拿几条毒蛇儿沿门
讨饭。又有个姓范的叫什么‘一飞落水’,使两橛掏粪短棍儿,真叫人笑歪了嘴。”
听这人这般大声叫嚷,关东群豪无不变色,自知此人是冲着自己这伙人而来。
吕正平手提紫金刀,冲进院子,只见一个矮小的汉子指手划脚的正骂得高兴。吕正平喝
道:“朋友,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是何用意?”那人道:“有什么用意?老子一见到关东的
扁脑壳,心中就生气,就想一个个都砍将下来,挂在梁上。”
吕正平道:“很好,扁脑壳在这里,你来砍吧!”身形一幌,已欺到他的身侧,横过紫
金刀,一刀挥出,登时将他拦腰斩为两截,上半截飞出丈余,满院子都是鲜血。
这时范一飞、风良、高三娘子等都已站在院子中观看,不论这矮小汉子使出如何神奇的
武功,甚至将吕下平斩为两截,各人的惊讶都没如此之甚。吕正平更是惊得呆了。这汉子大
言炎炎,将关东四大门派的武功说得一钱不值,身上就算没惊人艺业,至少也能和吕正平拆
上几招,那想得到竟是丝毫不会武功。
群豪正在面面相觑之际,忽听得屋顶有人冷冷的道:“好功夫啊好功夫,关东快刀门吕
大侠,一刀将一个端茶送饭的店小二斩为两截!”
群豪仰头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人身穿灰袍,双手叉腰,站在屋顶。群豪立时省悟,
吕正平所杀的乃是这家客店中的店小二,他定是受了此人银子,到院子中来胡骂一番,岂知
竟尔送了性命。
高三娘子右手挥处,嗤嗤声响,三柄飞刀挟着劲风,向他射去。
那人左手抄处,抓住了一柄飞刀的刀柄,跟着向左一跃,避开了余下两柄,长笑说道:
“关东四大门派大驾光临,咱们在镇北十二里的松林相会,倘若不愿来,也就罢了!”不等
范一飞等回答,一跃落屋,飞奔而去。
高三娘子问道:“去不去?”范一飞道:“不管对方是谁,既来叫了阵,咱们非得赴约
不可。”高三娘子道:“不错,总不能教咱们把关东武林的脸丢得干干净净。”
她走到石破天窗下,朗声说道:“石恩公,小妹子,我们跟人家定了约会,须得先行一
步,明日在前面镇上再一同喝酒吧。”她顿了一顿,不听石破天回答,又道:“此处闹出了
人命,不免有些麻烦,两位也请及早动身为是,免受无谓牵累。”她并不邀石丁二人同去赴
约,心想日间恶战丁不四,石破天救了他四人性命,倘再邀他同去,变成求他保护一般,显
得关东四派太也脓包了。
这时客店中发现店小二被杀,已然大呼小叫,乱成一团。有的叫嚷:“强盗杀了人哪,
救命,救命!”有的叫道:“快去报官!”有的低声道:“别作声,强盗还没走!”
石破天低声问道:“怎么办?”丁当叹了口气,道:“反正这里是不能住了,跟在他们
后面去瞧瞧热闹吧。”石破天道:“却不知对方是谁,会不会是你四爷爷?”丁当道:“我
也不知。咱二人可别露面,说不定是我爷爷?”石破天“啊”的一声,惊道:“那可糟糕,
我……我还是不去了。”丁当道:“傻子,倘若是我爷爷,咱们不会溜吗?你现下武功这么
强,爷爷也杀不了你啦。我不担心,你倒害怕起来。”
说话之间,马蹄声响,关东群豪陆续出店。只听高三娘子大声道:“这里二百一十两银
子,十两是房饭钱,二百两是那店小二的丧葬和安家费用。杀人的是山东响马王大虎,可别
连累了旁人。”石破天低声问道:“怎么出了个山东响马王大虎?”丁当道:“那是假的,
报起官来,有个推搪就是了。”
两人出了店门,只见门前马椿上系着两匹坐骑,料想是关东群豪留给他们的,当即上
马,向北而去——
闵柔微微仰头瞧着儿子,笑道:“昨日早晨在客店中不见了你,我急得什么似的。你爹
爹说,到长乐帮来打听打听,定能得知你的讯息,果然是在这里。”
第十五章 真相
石破天和丁当远远跟在关东群豪之后,驰出十余里,便见前面黑压压地好大一片松林。
只听得范一飞朗声道:“是那一路好朋友相邀?关东万马庄、快刀门、青龙门、卧虎沟拜山
来啦。”丁当道:“咱们躲在草丛里瞧瞧,且看是不是爷爷。”两人纵身下马,弯腰走近,
伏在一块大石之后。
范一飞等听到马蹄之声,早知二人跟着来,也不过去招呼,只是凝目瞧着松林。四个掌
门人站在前面,十余名弟子隔着丈许,排成一列,站在四人之后。松林中静悄悄地没半点声
息。下弦月不甚明亮,映着满野松林,照得人面皆青。
过了良久,忽听得林中一声唿哨,左侧和右侧各有一行黑衣汉子奔出。每一行都有五六
十人,百余人远远绕到关东群豪之后,兜将转来,将群豪和石丁二人都围住了,站定身子,
手按兵刃,一声不出。跟着松林中又出来十名黑衣汉子,一字排开。石破天轻噫一声,这十
人竟是长乐帮内五堂的正副香主,米横野、陈冲之、展飞等一齐到了。这十人一站定,林中
缓步走出一人,正是‘着手成春’贝海石。他咳嗽了几声,说道:“关东四大门派掌门人枉
顾,敝帮兄弟……咳咳……不敢在总舵静候,特来远迎。咳……只是各位来得迟了,教敝帮
合帮上下,等得十分心焦。”
范一飞听得他说话之间咳嗽连声,便各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贝海石,心想原来对方正是
自己此番前来找寻的正主儿,虽见长乐帮声势浩大,反放下了心事,寻思:“既是长乐帮,
那么生死荣辱,凭此一战,倒免了跟毫不相干的丁不四等人纠缠不清。”一想到丁不四,忍
不住打个寒战,便抱拳道:“原来是贝先生远道来迎,何以克当?在下卧虎沟范一飞。”跟
着给吕正平、风良、高三娘子等三人引见了。
石破天见他们客客气气的厮见,心道:“他们不是来打架的。”低声道:“是自己人,
咱们出去相见吧。”丁当拉住他手臂,在他耳边道:“且慢,等一等再说。”
只听范一飞道:“我们约定来贵帮拜山,不料途中遇到一些耽搁,是以来得迟了,还请
贝先生和众位香主海涵。”贝海石道:“好说,好说。不过敝帮石帮主恭候多日,不见大驾
光临,只道各位已将约会之事作罢。石帮主另有要事,便没再等下去了。”范一飞一怔,说
道:“不知石英雄到了何处?不瞒贝先生说,我们万里迢迢的来到中原,便是盼和贵帮的石
英雄会上一会。若是会不到石英雄,那……那……未免令我们好生失望了。”贝海石按住嘴
咳嗽了几声,却不作答。
范一飞又道:“我们携得一些关东土产,几张貂皮,几斤人参,奉赠石英雄、贝先生、
和众位香主。微礼不成敬意,只是千里送鹅毛之意,请各位笑纳。”左手摆了摆,便有三名
弟子走到马旁,从马背上解下三个包裹,躬身送到贝海石面前。
贝海石笑道:“这……这个实在太客气了。承各位赐以厚贶,当真……咳咳……当真是
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多谢,多谢!”米横野等将三个包裹接了过去。
范一飞从自己背上解下一个小小包裹,双手托了,走上三步,朗声道:“贵帮司徒帮主
昔年在关东之时,和在下以及这三位朋友甚是交好,蒙司徒帮主不弃,跟我们可说是有过命
的交情。这时是一只成形的千年人参,服之延年益寿,算得是十分稀有之物,是送给司徒大
哥的。”他双手托着包裹,望定了贝海石,却不将包裹递过去。
石破天好生奇怪:“怎么另外还有一个司徒帮主?”
只听贝海石咳了几声,又叹了口长气,说道:“敝帮前帮主司徒大哥,咳咳……前几年
遇上了一件不快意事,心灰意懒,不愿再理帮务,因此上将帮中大事交给了石帮主。司徒大
哥……他老人家……咳咳……入山隐居,久已不闻消息,帮中老兄弟们都牵记得紧。各位这
份厚礼,要交到他老人家手上,倒不大容易了。”
范一飞道:“不知司徒大哥在何处隐居?又是不知为了何事退隐?”辞意渐严,已隐隐
有质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