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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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和五个敌人同受重伤,只有纪晓芙和丁敏君并无损伤。丁敏君心道:“难道我不会用
剑,要你来指点?”长剑一招“虚式分金”,径往彭和尚足胫削去。彭和尚长叹一声,闭目
待死,却听得叮当一响,兵刃相交,张眼一看,却是纪晓芙伸剑将师姊长剑格开了。丁敏君
一怔,道:“怎么?”纪晓芙道:“师姊,彭和尚掌下留情,咱们也不能赶尽杀绝。”丁敏
君道:“甚么掌下留情?他是掌下无力。”厉声道:“彭和尚,我师妹心慈,救了你一命,
那白龟寿在哪里,这该说了罢?”
彭和尚仰天大笑,说道:“丁姑娘,你可将我彭莹玉看得忒也小了。武当派张翠山张五
侠宁可自刎而死,也决不说出他义兄的所在。彭莹玉心慕张五侠的义肝烈胆,虽然不才,也
要学他一学。”说到这里,一口鲜血喷出,坐到在地。丁敏君踏步上前,右足在他腰胁间连
踢三下,叫他再也无法偷袭。彭和尚这几句话只听得张无忌胸中热血涌了上来,心中对他登
时既觉亲近,又生感激。他父亲张翠山自刎身亡,名门正派人士谈论起来总不免说道:“好
好一位少年英侠,却受了邪教妖女之累,一失足成千古恨,终至身死名裂,使得武当一派,
同蒙羞辱。”这些话张无忌虽然听不到,但他在太师父和各位师叔伯的言谈神色之间,瞧得
出他们伤心之余,对母亲颇有怒恨怨责的意思,都觉他父亲一生甚么都好,就是娶错了他的
母亲,却从无一人似彭和尚这般对他父亲衷心敬佩。丁敏君冷笑道:“张翠山瞎了眼睛,竟
去和邪教妖女缔婚,这叫作自甘下贱,有甚么好学的?他武当派……”纪晓芙插口道:“师
姊……”丁敏君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到殷六侠头上。”她长剑一晃,指着彭和尚的右
眼,说道:“你若不说,我先刺瞎你的右眼,再刺瞎你的左眼,然后刺聋你的右耳,又刺聋
你的左耳,再割掉你的鼻子,总而言之,我不让你死便是。”她剑尖相距彭和尚的眼珠不到
半寸,晶光闪耀的剑尖颤动不停。彭和尚睁大了眼睛,竟不转瞬,淡淡的道:“素仰峨嵋派
灭绝师太行事心狠手辣,她调教出来的弟子自也差不了。彭莹玉今日落在你手里,你便施展
峨嵋派的拿手杰作吧!”丁敏君双眉上扬,厉声道:“死贼秃,你胆敢辱我师门?”长剑向
前一送,登时刺瞎了彭莹玉的右眼,跟着剑尖便指在他左眼皮上。彭莹玉哈哈一笑,右眼中
鲜血长流,一只左眼却睁得大大的瞪视着她。丁敏君被他瞪得心头发毛,喝道:“你又不是
天鹰教的,何必为了白龟寿送命?”
彭莹玉凛然道:“大丈夫做人的道理,我便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丁敏君见他虽
无反抗之力,但神色之间对自己却大为轻蔑,愤怒中长剑一送,使去刺他的左眼。纪晓芙挥
剑轻轻格开,说道:“师姊,这和尚硬气得很,不管怎样,他总是不肯说的了,杀了他也是
枉然。”丁敏君道:“他骂师父心狠手辣,我便心狠手辣给他瞧瞧。这种魔教中的妖人,留
在世上只有多害好人,杀得一个,便是积一番功德。”
纪晓芙道:“这人也是条硬汉子。师姊,依小妹之见,便饶了他罢。”丁敏君朗声道:
“这里少林寺的两位师兄一死一伤,昆仑派的两位道长身受重伤,海沙派的两位大哥伤得更
是厉害,难道他下手还不够狠么?我废了他左边的招子,再来逼问。”那“问”字刚出口,
剑如电闪,疾向彭和尚的左眼刺去。纪晓芙长剑横出,轻轻巧巧的将丁敏君这一剑格开了,
说道:“师姊,这人已然无力还手,这般伤害于他,江湖上传将出去,于咱们峨嵋派声名不
好。”
丁敏君长眉扬起,喝道:“站开些,别管我。”纪晓芙道:“师姊,你……”丁敏君
道:“你既叫我师姊,便得听师姊的话,别再啰里啰唆。”纪晓芙道:“是!”丁敏君长剑
抖动,又向彭和尚左眼刺去,这一次却又加三分劲。
纪晓芙心下不忍,又即伸剑挡格。她见师姊剑势凌厉,出剑时也用上了内力,双剑相
交,当的一声,火花飞溅。两人各自震得手臂发麻,退了两步。
丁敏君大怒,喝道:“你三番两次回护这魔教妖僧,到底是何居心?”纪晓芙道:“我
劝师姊别这么折磨他。要他说出白龟寿的下落,尽管慢慢问他便是。”
丁敏君冷笑道:“难道我不知你的心意。你倒抚心自问:武当派殷六侠几次催你完婚,
为甚么你总是推三推四,为甚么你爹爹也来催你时,你宁可离家出走?”
纪晓芙道:“小妹自己的事,跟这件事又有甚么干系?师姊怎地牵扯在一起?”丁敏君
道:“我们大家心里明白,当着这许多外人之前,也不用揭谁的疮疤。你是身在峨嵋,心在
魔教。”纪晓芙脸色苍白,颤声道:“我一向敬你是师姊,从无半分得罪你啊,为何今日这
般羞辱于我?”丁敏君道:“好,倘若你不是心向魔教,那你便一剑把这和尚的左眼给我刺
瞎了。”
纪晓芙道:“本门自小东邪郭祖师创派,历代同门就算不出家为尼,自守不嫁的女子也
是极多,小妹不愿出嫁,那也事属寻常。师姊何必苦苦相逼?”丁敏君冷冷道:“我才不来
听你这些假撇清的话呢。你不刺他眼睛,我可要将你的事都抖出来?”纪晓芙柔声道:“师
姊,望你念在同门之情,勿再逼我。”丁敏君笑道:“我又不是要你去做甚么为难的事儿。
师父命咱们打听金毛狮王的下落,眼前这和尚正是唯一的线索。他不肯吐露真相,又杀伤咱
们这许多同伴,我刺瞎他右眼,你刺瞎他左眼,那是天公地道,你干么不动手?”纪晓芙低
声道:“他先前对咱二人手下留情,咱们可不能回过来赶尽杀绝。小妹心软,下不了手。”
说着将长剑插入了剑鞘。丁敏君笑道:“你心软?师父常赞你剑法狠辣,性格刚毅,最像师
父,一直有意把衣钵传给你,你怎会心软?”她同门姊妹吵嘴,旁人都听得没头没脑,这时
才隐约听出来,似是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对纪晓芙甚是喜爱,颇有相授衣钵之意,丁敏君心
怀嫉妒,这次不知抓到了她甚么把柄,便存心要她当众出丑。张无忌一直感念纪晓芙当日对
待自己的一番亲切关怀之怀,这时眼见她受逼,恨不得跳出去打丁敏君几个耳光。只听丁敏
君道:“纪师妹,我来问你,那日师父在峨嵋金顶召聚本门徒众,传授她老人家手创的‘灭
剑’和‘绝剑’两套剑法,你却为甚么不到?为甚么惹得师父她老人家大发雷霆?”纪晓芙
道:“小妹在甘州忽患急病,动弹不得,此事早已禀明师父,师姊何以忽又动问?”丁敏君
冷笑道:“此事你瞒得师父,须瞒不过我。下面我还有一句话问你,你只须将这和尚的眼睛
刺瞎了,我便不问。”
纪晓芙低头不语,心中好生为难,轻声道:“师姊,你全不念咱们同门学艺的情谊?”
丁敏君道:“你刺不刺?”纪晓芙道:“师姊,你放心,师父便是要传我衣钵,我也是
决计不敢承受。”丁敏君怒道:“好啊!这么说来,倒是我在喝你的醋啦。我甚么地方不如
你了,要来领你的情,要你推让?你到底刺是不刺?”纪晓芙道:“小妹便是做了甚么错
事,师姊如要责罚,小妹难道还敢不服么?这儿有别门别派的朋友在此,你如此逼迫于
我……”说到这里,不禁流下泪来。
丁敏君冷笑道:“嘿,你装着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心中却不知在怎样咒我呢。那一年
你在甘州,是三年之前呢还是四年之前,我可记不清楚了,你自己当然是明明白白的,那时
当真是生病么?‘生’倒是有个‘生’字,却只是生娃娃罢?”纪晓芙听到这里,转身拔足
便奔。丁敏君早料到她要逃走,飞步上前,长剑一抖,拦在她面前,说道:“我劝你乖乖把
彭和尚左眼刺瞎了,否则我便要问你那娃娃的父亲是谁?问你为甚么以名门正派的弟子,却
去维护魔教妖僧?”纪晓芙气急败坏的道:“你……你让我走!”丁敏君长剑指在她胸前,
大声道:“我问你,你把娃娃养在哪里?你是武当派殷梨亭殷六侠的未婚妻子,怎地去跟旁
人生了孩子?”这几句石破天惊的话问了出来,听在耳中的人都是禁不住心头一震。张无忌
心中一片迷惘:“这位纪姑姑是好人啊,怎能对殷叔叔不住?”他对这些男女之事自是不大
了然,但便是常遇春、彭和尚、昆仑派长须道人这些人,也均大为诧异。
纪晓芙脸色苍白,向前疾冲。丁敏君突下杀手,刷的一剑,已在她右臂上深深划了一
剑,直削至骨。纪晓芙受伤不轻,再也忍耐不住,左手拔出佩剑,说道:“师姊,你再要苦
苦相逼,我可要对不住啦。”丁敏君知道今日既已破脸,自己又揭破了她的隐秘,她势必要
杀己灭口,自己武功不及她,当真性命相搏,那可是凶险之极,是以一上来乘机先伤了她的
右臂,听她这么一说,当下一招“月落西山”,直刺她小腹,纪晓芙右臂剧痛,眼见师姊第
二剑又是毫不容情,当即左手使剑还招。她师姊妹二人互相熟知对方剑法,攻守之际,分外
紧凑,也是分外的激烈。旁观众人个个身受重伤,既无法劝解,亦不能相助哪一个,只有眼
睁睁瞧着,心中均暗自佩服:“峨嵋为当今武学四大宗派之一,剑术果然高明,名不虚
传。”
纪晓芙右臂伤口中流血不止,越斗鲜血越是流得厉害,她连使杀着,想将丁敏君逼开,
以便夺路而走,但她左手使剑甚是不惯,再加受伤之后,原有的武功已留不了三成。总算丁
敏君对这个师妹向来甚是忌惮,不敢过分进逼,只是缠住了她,要她流血过多,自然衰竭。
眼见纪晓芙脚步蹒跚,剑法渐渐散乱,已是支持不住,丁敏君刷刷两招,纪晓芙右肩又接连
中剑,半边衣衫全染满了鲜血。
彭和尚忽然大声叫道:“纪姑娘,你来将我的左眼刺瞎了罢,彭和尚对你已然感激不
尽。”他想纪晓芙甘冒生死之险,回护敌人,已极为难能,何况丁敏君用以威胁她的,更是
一个女子瞧得比性命还重要的清白名声。
但这时纪晓芙便去刺瞎了彭和尚左眼,丁敏君也已饶不过她,她知今日若不乘机下手除
去这个师妹,日后可是后患无穷。彭和尚见丁敏君剑招狠辣,大声叫骂:“丁敏君,你好不
要脸!无怪江湖上叫你‘毒手无盐丁敏君’,果然是心如蛇蝎,貌胜无盐。要是世上女子个
个都似你一般丑陋,令人一见便即作呕,天下男子人人都要去做和尚了。你这‘毒手无盐’
老是站在我跟前,彭和尚做了和尚,仍嫌不够,还是瞎了双眼来得快活。”其实丁敏君虽非
美女,却也颇有姿容,面目俊俏,颇有楚楚之致。彭和尚深通世情,知道普天下女子的心
意,不论她是丑是美,你若骂她容貌难看,她非恨你切骨不可。他眼见情势危急,便随口胡
诌,给她取了个“毒手无盐”的诨号,盼她大怒之下,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