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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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在此时撞到水火求济、龙虎交会的大关头,只道他中了幻阴指后垂死的呻吟。他竭力
抵御至阳热气的煎熬,圆真的话却是一句句清清楚楚的传入耳中:“我师妹和我两家乃是世
交,两人从小便有婚姻之约,岂知阳顶天暗中也在私恋我师妹,待他当上明教教主,威震天
下,我师妹的父母固是势利之辈,我师妹也心志不坚,竟尔嫁了他,可是她婚后并不见得快
活,有时和我相会,不免要找一个极隐秘的所在。阳顶天对我这师妹事事依从,绝无半点违
拗,她要去看看秘道,阳顶天虽然极不愿意,但经不起她的软求硬逼,终于带了她进去。自
此之后,这光明顶的秘道,明教数百年最神圣庄严的圣地,便成为我和你们教主夫人私相幽
会之地,哈哈、哈哈……我在这秘道中来来去去走过数十次,今日重上光明顶,还会费甚么
力气?”周颠、杨逍等听了他这番话,人人哑口无言。周颠只骂了一个“放”字,下面这
“屁”字便接不下去。每人胸中怒气充塞,如要炸裂,对于明教的侮辱,再没比这件事更为
重大的了;而今日明教覆灭,更由这秘道而起。众人虽然听得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却都知圆
真的话并非虚假。圆真又道:“你们气恼甚么?我好好的姻缘被阳顶天活生生拆散了,明明
是我爱妻,只因阳顶天当上了魔教的大头子,便将我爱妻霸占了去,我和魔教此仇不共戴
天。阳顶天和我师妹成婚之日,我曾去道贺,喝着喜酒之时,我心中立下重誓:‘成昆只教
有一口气在,定当杀了阳顶天,定当覆灭魔教。’我立下此誓已有四十余年,今日方见大功
告成,哈哈,我成昆心愿已了,死亦瞑目。”
杨逍冷冷的道:“多谢你点破了我心中的一个大疑团。阳教主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原
来是你下的手。”圆真森然道:“当年阳顶天武功高出我甚多,别说当年,只怕现下我仍然
及不上他当年的功力……”周颠接口道:“因此你只有暗中加害阳教主了,不是下毒,便是
如这一次般忽施偷袭。”圆真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我师妹怕我偷下毒手,不断向我
告诫,倘若阳顶天被我害死,她决计饶不过我。她说她暗中和我私会,已是万分对不起丈
夫,我若再起毒心,那是天理不容。阳顶天,唉,阳顶天,他……他是自己死的。”杨逍、
彭莹玉等都“啊”了一声。
圆真续道:“假如阳顶天真是死在我掌底指下,我倒饶了你们明教啦……”他声音渐转
低沉,回忆着数十年前的往事,缓缓的道:“那一天晚间,我又和我师妹在秘道中相会,突
然之间,听到左首传过来一阵极重浊的呼吸声音,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这秘道隐秘之极,外
人决计无法找到入口,而明教中人,却又谁也不敢进入。我二人听到这呼吸声音,登即大吃
一惊,便即悄悄过去察看,只见阳顶天坐在一间小室之中,手里执着一张羊皮,满脸殷红如
血。他见到我们,说道:‘你们两个,很好,很好,对得我住啊!’说了这几句话,忽然间
满脸铁青,但脸上这铁青之色一显即隐,立即又变成血红之色,忽青忽红,在瞬息之间接连
变换了三次。杨左使,你知道这门功夫罢?”杨逍道:“这是本教的‘乾坤大挪移’神
功。”周颠道:“杨逍,你也已练会了,是不是?”杨逍道:“‘练会’两字,如何敢说?
当年阳教主看得起我,曾传过我一些神功的粗浅入门功夫。我练了十多年,也只练到第二层
而已。再练下去,便即全身真气如欲破脑而出,不论如何,总是无法克制,阳教主能于瞬息
间变脸三次,那是练到第四层了。他曾说,本教历代众位教主之中,第八代钟教主武功最
高,据说能将‘乾坤大挪移’神功练到第五层,但便在练成的当天,走火入魔身亡,自此之
后,从未有人练到过第四层。”周颠道:“这么难?”铁冠道人道:“倘若不这么难,哪能
说得上是明教的护教神功?”这些明教中的武学高手,对这“乾坤大挪移”神功都是闻之已
久,向来神往,因此一经提及,虽然身处危境,仍是忍不住要谈上几句。彭莹玉道:“杨左
使,阳教主将这神功练到第四层,何以要变换脸色?”他这时询问这些题外文章,却是另有
深意,他知圆真只要再走上几步,各人便即一一丧生在他手底,好容易引得他谈论往事,该
当尽量拖延时间,只要本教七高手中有一人能回复行动,便可和他抵挡一阵,纵然不敌,事
机或有变化,总胜于眼前这般束手待毙。
杨逍岂不明白他的心意?便道:“‘乾坤大挪移’神功的主旨,乃在颠倒一刚一柔、一
阴一阳的乾坤二气,脸上现出青色红色,便是体内血液沉降、真气变换之象。据说练至第六
层时,全身都能忽红忽青,但到第七层时,阴阳二气转于不知不觉之间,外形上便半点也瞧
不出表征了。”彭莹玉生怕圆真不耐烦,便问他道:“圆真大师,我们阳教主到底是因何归
天?”
圆真冷笑道:“你们中了我的幻阴指后,我听着你们呼吸运气之声,便知两个时辰之内
万难行功。想拖延时候,自行运气解救,老实跟各位说,那是来不及的。各位都是武学高
手,便是受了再厉害的重伤,运了这么久的内息,也该有些好转了。却怎么全身越来越僵硬
呢?”
杨逍、彭莹玉等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但只教有一口气在,总是不肯死心。只听圆真又
道:“那时我见阳顶天脸色变幻,心下也不免惊慌。我师妹知他武功极高,一出手便能致我
们于死地,说道:‘顶天,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放我成师哥下山,任何责罚,我都甘心领
受。’阳顶天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娶到你的人,却娶不到你的心。’只
见他双目瞪视,忽然眼中流下两行鲜血,全身僵硬,一动也不动了。我师妹大惊,叫道:
‘顶天,顶天!你怎么了?’”
圆真叫着这几句话时,声音虽然不响,但各人在静夜之中听来,又想到阳顶天双目流血
的可怖情状,无不心头大震。圆真续道:“她叫了好几声,阳顶天仍是毫不动弹。我师妹大
着胆子上前去拉他的手,却已僵硬,再探他鼻息,原来已经气绝。我知她心下过意不去,安
慰她道:“看来他是在练一门极难的武功,突然走火,真气逆冲,以致无法挽救。’我师妹
道:‘不错,他是在练明教的不世奇功“乾坤大挪移”,正在要紧关头,陡然间发现了我和
你私下相会,虽不是我亲手杀他,可是他却因我而死。’
“我正想说些甚么话来开导劝解,她忽然指着我身后,喝道:‘甚么人?”我急忙回
头,不见半个人影。再回过头来时,只见她胸口插了一柄匕首,已然自杀身死。
“嘿嘿,阳顶天说道:‘我娶到你的人,却娶不到你的心。’我得到了师妹的心,却终
于得不到她的人。她是我生平至敬至爱之人,若不是阳顶天从中捣乱,我们的美满姻缘何至
有如此悲惨下场?若不是阳顶天当上魔教教主,我师妹也决计不会嫁给这个大上她二十多岁
之人。阳顶天是死了,我奈何他不得,但魔教还是在世上横行。当时我指着阳顶天和我师妹
两人的尸身,说道:‘我成昆立誓要竭尽所能,覆灭明教。大功告成之日,当来两位之前自
刎相谢。’哈哈,杨逍、韦一笑,你们马上便要死了,我成昆也已命不久长,只不过我是心
愿完成,欣然自刎,可胜于你们万倍了。这些年来,我没一刻不在筹思摧毁魔教。唉,我成
昆一生不幸,爱妻为人所夺,唯一的爱徒,却又恨我入骨……”
张无忌听到他提到谢逊,更是疑神注意,可是心志专一,体内的九阳真气越加充沛,竟
似四肢百骸无一处不是胀得要爆裂开来,每一根头发都好像胀大了几倍。
只听圆真续道:“我下了光明顶后,回到中原,去探访我那多年不见的爱徒谢逊。哪知
一谈之下,他竟已是魔教中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我虽在光明顶上逗留,但一颗心全放在师
妹身上,于你们魔教的勾当全不留心,我师妹也从不跟我说教中之事。我徒儿谢逊在魔教中
身居高位,竟要他自己提到,我才得知。他还竭力劝我也入魔教,说甚么戮心同力,驱除胡
虏,我这一气自是非同小可。但我转念又想:魔教源远流长,根深蒂固,教中高手如云,以
我一人之力,是决计毁它不了的。别说是我一人,便是天下武林豪杰联手,也未必毁它得
了。唯一的指望,只有从中挑拨,令它自相残杀,自己毁了自己。”杨逍等人听到这里,都
不禁惕然心惊,这些年来个个都如蒙在鼓里,浑不知有大敌窥伺在旁,处心积虑的要毁灭明
教,各人为了争夺教主之位,闹得混乱不堪,圆真这番话真如当头棒喝,发人猛省。只听他
又道:“当下我不动声色,只说兹事体大,须得从长计议。过了几天,我忽然假装醉酒,意
欲逼奸我徒儿谢逊的妻子,乘机便杀了他父母妻儿全家。我知这么一来,他恨我入骨,必定
找我报仇。倘若找不到,更会不顾一切胡作非为。哈哈,知徒莫若师,谢逊这孩儿甚么都
好,文才武功都是了不起的,便是易于愤激,不会细细思考一切前因后果……”张无忌听到
此处,心中愤怒再也不可抑制,暗想:“原来义父这一切不幸遭遇,全是成昆这老贼在暗中
安排。这老贼不是酒后乱性,乃是处心积虑的阴谋。”
只听圆真得意洋洋又道:“谢逊滥杀江湖好汉,到处留下我的姓名,想要逼我出来,哈
哈,我哪会挺身而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谢逊结下无数冤家,这些血仇最后终于会
尽数算到明教的帐上,他杀人之时偶尔遇到凶险,我便在暗中解救,他是我手中的杀人之
刀,怎能让他给人毁了?你们魔教外敌是树得够多了,再加上众高手争做教主,内哄不休,
正好一一堕在我的计中。谢逊没杀了宋远桥,虽是憾事,但他拳毙少林神僧空见,掌伤崆峒
五老,王盘山上伤毙各家各派的好手不计其数,连他老朋殷天正天鹰教的坛主也害了……好
徒儿啊好徒儿。不枉我当年尽心竭力,传了他一身好武功!”杨逍冷冷的道:“如此说来,
连你那师父空见神僧,也是你毒计害死的。”圆真笑道:“我拜空见为师,难道是真心的
么?他受我磕了几个头,送上一条老命,也不算吃亏啊,哈哈,哈哈!”圆真大笑声中,张
无忌怒发欲狂,只觉耳中嗡的一声猛响,突然晕了过去,但片刻之间,又即醒转。他一生受
了无数欺凌屈辱,都能淡然置之,但想义父如此铁铮铮的一条好汉子,竟在成昆的阴谋毒计
之下弄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盲了双目,孤零零在荒岛上等死,这等深仇大恨,岂能不
报?他胸中怒气一冲,布满周身的九阳真气更加鼓荡疾走,真气呼出不能外泄,那乾坤一气
袋渐渐膨胀起来,但杨逍等均在凝神倾听圆真的说话,谁也没留神这布袋已起了变化。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