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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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副将,别说了,夏染姑娘已经昏倒了。”
两人身后的侍官提醒滔滔不绝的副将,清秀男子这才搀扶起早已口吐白沫的夏染,咧嘴微笑。
“走吧。”男子一边笑着结束对话,一边将不省人事的夏染甩上肩,打算来个无声的绑架。
“杨副将,咱们就这样把人带走,好像不太好吧!”再怎么样他们也是正人君子,虽说莫将军有令,可也不能像个绑匪一样无理呀。
“何侍官说的是,那咱们就留个言吧!”清秀男子大表同意。
随手抽出一把利刃将东方老爷允婚的状子硬生生地插在桌子上,再把夏染房内所有尖尖的东西,都调往同一个方向——西北。
“还是副将您脑筋好,想出这个法子留话。”何侍官对清秀男子的脑袋没有话说,只可惜了他不识字,否则铁定是个人材。
“好说。”清秀男子微笑,箝紧了肩上的人儿跌下窗台,一行人就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转眼消失无踪。
夏染房间的窗子就这么开着,一直到隔日——“哎呀!秋绘小姐、冬舞小姐你们快来呀,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羽梦馆的仆人喊得震天价响,弄乱了两人的脚步。
冬舞闻声第一个赶到现场,一来到夏染的房间,见到眼前的局势,整个人立刻僵住不动。娇小的冬舞着实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她拔起钉在桌子上的刀刃,扯下几乎被切割成两半的状子,拿起来细细观看。
“怎么回事,夏染人呢?”随后赶到的秋绘见状也以手语比划道,脸上显露少见的关心。
“她走了,她被人绑走了。”冬舞茫茫然的将婚状交给秋绘,兀自伤心。
“爹把她许给镇守边关的莫将军,咱们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她了!”冬舞边哭边看房内乱七八糟的摆设,一个好好的房间,如今全走了样,所有尖物的方向都指向西北。
“都怪我,都怪我这张乌鸦嘴!说什么诅咒她去和番,说什么诅咒她去喂骆驼!”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死。
“可是……可是我说这些话都不是故意的啊,我真的……
不是故意的……“冬舞哭得泣不成声,可无论她再怎么哭,也唤不回夏染已经出嫁的事实。
“不行,我一定得找回夏染,绝不可以让她任人欺侮!”自责完了以后,冬舞忽而振作起来,决心找回夏染,并且决定无论多艰难,她都要找回她挚爱的二姐。
“二姐,你等我,我一定去边关把你带回来……”冬舞壮志豪情地发誓,纤纤玉指遥指西州。
羽梦馆里传来阵阵咬牙兼起誓声,仙女的羽衣却悄悄地脱去第二层外衣,谁也不晓得外衣底下会是什么颜色,或将以怎么样的方式,渲染属于她自己的爱情。
第二章
正当那厢冬舞在京城里鸡飞狗跳的时候,这厢夏染却在赶往西州的路上,把冬舞骂得狗血淋头。
都怪冬舞那张乌鸦嘴,害她落得今日的局面。
俯趴在急骋的马背上,两手紧紧地扯着马鬃,夏染觉得她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和身体脱节一般难受,臀部烫得像发烧。她舔舔干裂的嘴唇,好想要求他们停下来让她喝一口水,可是她没机会说,自从那夜她被带走以来,他们就不停地赶路,沿路上只休息过几回,寄宿过几次驿站,其余时间她不是坐在马背上,就是躺在马车上摇晃呕吐,可说是悲惨到极点。
她不但悲惨,而且还找不到人抱怨。倒不是说带走她的人有什么不好,事实上他们挺好相处的,只是他们赶路赶得太急了,没有时间停下来听她好好说话,而她最爱的消遣就是说话,可他们都不爱说话,除了老是对她笑的副将之外,剩下的人只懂赶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现在,她终于知道那夜带走她的清秀男子名叫杨廷悠,是莫将军的手下,还是个副将,人除了长得清秀讨喜外,性子也不差。可惜的是,他并非爹爹许给她的人,她未来的女婿是另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镇关大将军——莫沁涛。
“夏染姑娘,你累了吧!要不要我让马匹停下来,让你喘口气、喝口水,好好歇歇?”
正当她想得正累的时候,和她共乘一匹马的杨廷悠忽然提议道,夏染几乎感动落泪。
“好的,麻烦你。”夏染用感激的眼光睇着杨廷悠,觉得他真是个大好人。
杨廷悠咧开一个笑容,做了个手势要马队停住,一行人就这么停在罕无人烟的大路旁,生吞马匹扬起来的灰尘。
“已经可以看见城门了,咱们连日来的赶路总算有所代价。”杨廷悠一边将装有清水的皮袋丢给夏染,一边眺望远处的城墙,嘴角挂着愉快的笑容。
“真的,我们已经到西州了?”接过皮袋喝水的夏染不禁谢天谢他,天晓得他们赶了十几天的路,她的屁股都决裂成两半了。
“不,我们早就到西州了,我现在说的是军营。”杨延悠可没她那么感谢老天,要不是沿路上他们冲得像不要命似的,哪可能在半个月内赶到。
“这么说。我们得再走一段路才会到达目的地了。”夏染一听见她的屁股还得再受折磨,小睑倏地垮下。
杨廷悠见状又是笑,接过夏染还给他的水袋,顺着嘴喝。
“杨副将,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憋了大半天,夏染实在憋不住了,极想满足她的好奇。
“但说无妨,夏染姑娘。”杨廷悠笑着回答。
“你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叫我夏染就行了。”不习惯过于拘谨的称谓,夏染连忙更正他的用词。
“既然如此,我也坚持你别喊我杨副将。”杨廷悠也是好相处的人,嘱咐夏染放轻松。
“好,以后我就叫你杨大哥,不再称呼你为杨副将。”
夏染嫣然一笑,算是达成协议。
“就这么说定,夏染。”杨廷悠也还她一个微笑,和她一同望向城门的方向。
“你刚刚好像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瞧了一会儿城门,杨廷悠才想起之前中断的话题,反问夏染。
“哦,是这样的,”他不说她也差点给忘了。“我想请问你,你跟莫将军熟吗?”
“熟呀,怎么不熟。”杨廷悠点点头。“我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说我熟不熟?”
“真的啊!”夏染闻言喜出望外。“那么,你一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喽?”
“呃……你是指长相或个性……”忽闻这个问题,杨廷悠有些不知所措。
“都要!”夏染开心极了,她老早想打听有关她夫婿的事。“我想知道他什么长相,更想知道他什么性子,你统统告诉我。”她笑嘻嘻地探头,一张圆嫩的小脸几乎贴在他的颊上,双眸填满了渴望。
杨廷悠被她忽然趋近的脸逼得连忙往后退,不晓得该不该告诉她实情。
“他……莫将军人长得极为俊逸,长相方面你不必担心。”几经犹豫之下,杨廷悠挑了个最接近事实的讲,听得夏染心花朵朵开。
“太好了,这次爹爹总算没有亏待我。”她就说嘛,爹娘一定会帮她找个玉面公子,也好气死冬舞。
“再来呢?莫将军的为人好不好,你也给我说说嘛!”
夏染越问越兴奋,杨廷悠却是解释得满头大汗。
“呃……他的为人……”叫他怎么说呢?“莫将军十分重义气,为人有情有义,虽然带兵方面是严格了点,可对军营里的兄弟,却是好得没话说。”
“好棒,我最崇拜这种人了。”赏罚分明,不像冬舞只会乱骂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相信莫将军一定会好好爱护我、疼爱我,把我当宝一样对待。”听完杨廷悠的解释,夏染放下压在心头的那颗大石,开始编织未来的幻梦,一点也没注意到其他人尴尬的笑容。
“我看,该启程了吧,杨副将。”正当大伙儿尴尬的时候,队伍中的某人眨眼提议。“咱们再不快点起脚。恐怕无法在莫将军规定的时限内回营。”
“你说的有理,咱们快走。”杨廷悠手脚伶俐地接过对方的暗示,趁着夏染还陶醉在自个儿的幻想中时开溜。
夏染一点也不明白他们的意图,只知道自己象棵树一样被人活生生拔起甩上马匹,又一次不要命的赶路。
五个时辰后,接近天黑。
马匹在鞭子的驱策下,扬起阵阵灰尘,随着时间消逝,
马蹄的前进,四周的景色也逐渐改变,从繁忙的市集转成高耸的林道,伴随着夏染一行人的脚步,快速移动,乃至越显荒凉。
夏染看着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心中渐渐不安起来。她不知道军营竟是在这么远,又这么荒凉的地方,她还以为离城里不远呢!看来,往后若是想到市集买点东西,还得走上好几个时辰的路,才可能买得到了。
她暗自盘算着路程,除了担心往后的生计外,还注意到气温骤降,天气突然变冷。在寒意的侵袭下,夏染冷得直打哆嗦,整个身体一直发抖,没想到边关的夜晚这么冷,和大白天的炎热完全不一样。
她反射性的抱紧自个儿的身体御寒,忽地想到她根本没带厚重的衣物出门,那天她一听到要养骆驼就昏了,没什么机会收拾衣物,当然更不可能想到往后该穿什么。老实说,她从出门那天就没换过衣服,也难得洗澡,浑身臭得跟猪一样。
想到这里,夏染不禁抬头看看其他和她一起赶路的士兵们,发现他们也很臭却没有同她一样的感觉,难道大伙儿的鼻子都失灵了,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特别敏感?
夏染一肚子疑问,极想私下找杨廷悠问问,可当她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却瞄见远方跳动的灯火,像是火炬。
“那一闪一闪的东西,是火炬吗?”夏染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兴奋之情表露无遗。
“没错,那正是营区的火炬。”杨廷悠笑着回答,和她同样兴奋。
“谢天谢地。”夏染好高兴听到这消息,她实在骑马骑怕了,这辈子再也不要跨上马鞍一步。
老实说,杨廷悠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虽说多年军旅,早已习惯期戎马生涯,但要像这般不要命的赶路法,还真累人哪。
“杨副将,快走吧,时限要到了。”
吆喝两声,随行的士兵不管他俩感触良多,一马当先跑得比风还快,逼得他们只得随后赶上。
一踏入营区,还没来得及下马,杨廷悠便听见守门的士兵对他说道:“杨副将,莫将军请你快到主营,说是有要事商量。”
“发生了什么事?”杨廷悠边跳下马边问。
“小的也不知道,只听说前两天西门口发生的小战役死了个重要的侍官,莫将军正在处理中。”守门的士兵答道。
“那个侍官叫什么名字?”怎么他才出营半个月,就又有事了。
“回杨副将的话,那侍官好像叫徐善的样子。”
死的人竟然是徐善,这可好了,他是整个军营里唯一识字的人,京里来的军帖和军状全靠他打理,他这么一死,往后这些文案琐事靠谁处理?
“杨副将,莫将军吩咐说,请你一回军营就上他那儿去”我晓得了,我立刻去。“杨廷悠扬手挥掉守门士兵的担忧,跨大脚步即要离去。
“等一等,那我呢?”夏染虽听不懂他们在谈论什么,可总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吧。
“姑娘请不必担心。”守门的士兵早已接获指示。“莫将军同时吩咐属下,等姑娘一到,立刻将姑娘您带往他的营帐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