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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丝丝相扣-第14章

小说: 丝丝相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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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一不留意,凤芸侯已经抓了个物件付钱。凡离也没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老板已打包起来。她笑嘻嘻地收下,又跑到隔壁的糖果摊,一站又是良久。看来零食跟珠饰都只是她喜欢的玩意儿,不代表任何意义。
  凡离莫可奈何,虽知她孩子心重,仍是不禁失望。
  难道她还不解情爱?这个可能性极高。看她的样子又不像讨厌自己……但似乎也没见她讨厌过谁的。
  她对谁的态度都一样。
  只要你身上有稀奇的东西就能吸引她注意。但,也就是“她感兴趣”的那一小段时间而已。她事事新鲜、样样有趣,东奔西跑停不下来。若不是有时见她把玩的东西千寻山下也有,他就要以为左前辈从未让她出过门了。
  但听说她半年才能下山一次,而且范围都局限在千寻山下,所以此刻才会如此兴奋吧?左前辈避世而居,身旁陪伴的是他人也罢,但好动的凤芸侯怎么受得了?
  他们一路北行已过十日,凡离至今仍未见过左前辈冷面以外的表情,甚至常当整天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平日他们师兄弟策马,一直保持左封迟在队伍中央的模样,如同跟师父出游一般,对此左封迟不置可否。但偶尔改走水道,在弃马步行到运河边的短道上,左封迟却曾开口:
  “你们不用跟在我身侧。”话虽说得委婉,却表明了不愿跟他们并肩而行。
  不能走在前辈身侧,他们这些后生晚辈自然也不敢越前。若左封迟徐步缓行,他们也只能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但无拘无束的凤芸侯总是愈跑愈远。
  “凡离、秦午阳,麻烦你们看著她。”左封迟简单的一句话,决定了两人的责任。此后凡离一路上都伴她左右,心甘情愿。
  一到黄昏必要落脚,这也是左封迟的习惯。即使当日会让一大伙人露宿荒野,亦不改变这原则。所以他们回程的路途可说是备感遥远。
  今日黄昏难得来到一个热闹城镇,夜不赶路,又巧遇夜集,师兄弟们都跑出来散心闲逛,凡离也才能陪著凤芸侯四处逛逛。
  左封迟一进客栈便入房中,连晚膳也不跟他们一起用。
  几天下来,除了一开始叫他们师兄弟俩看著凤芸侯外,左封迟几乎对她不闻不问,都是凤芸侯主动去找他。凡离还特别注意过,左封迟连偶尔注视她都不曾,像不认识她这个人般,冷淡得不可思议。
  想到凤芸侯居然跟这样无情的人同住了八载,实在令人心疼。凡离想照顾她的心意,也就越发浓厚笃定起来。
  “左!”客栈的房门被大力撞开,冲进来一个人儿,她手里抓著一包东西,一连迭声地说:“这是红绫饼!千寻山没有的,你快尝尝。”
  “进房要敲门,说过多少次了?”
  低凉的语音有著不悦,房内高眺的身形仍背门不动,正解到一半的外衫,又慢慢扣上。
  “下次再犯,就不准再踏进我房里一步。还有,你刚才喊我什么?”
  凤芸侯无视他语中的警告,满心只想让他尝尝这没吃过的美食,小手从热包里掏出一块饼,连忙递上。
  “左,你先吃一口——”
  “师叔。”他指正。
  “先别管那些,冷了就不好吃了,你快张开嘴巴。真的很好吃的!”好吃得让她丢下凡离,趁热拿了回来。
  见他不接,她干脆递到他唇边,就要喂他。
  “别没规矩。”冷冷推落她手,热呼呼的饼食就这么掉落地面,他却视若无睹,还冷血地下逐客令:“好了,回房去。我要熄灯了。”
  比起食物被糟蹋蹋,他毫不领情的态度更让她跳脚。
  “是你告诉我不能浪费食物的!”抓起地上食物就硬要往嘴里塞——
  他立刻出手扣住她手腕,不悦她竟任性至此,手下不由加重了力道。她忿忿挣扎,却挣不出他掌握,立时胀红了脸,与他怒目相视。
  两人一时气氛僵硬地对峙著。
  半晌,看著那双忿怒不解的大眼,左封迟眼中闪过一抹心痛,他松开她已留下红指印的手腕。
  “脏了就别吃。这是在市集买的?”不甚在意地问,只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见他愿意先开口,她一口闷气登时消散,习惯地有问有答却也难掩抱怨:
  “外面好热闹,为何你都不参加?在山上你就老关在丹房,下了山又老关在客栈,难道你都不觉得无聊吗?”
  “城镇大大小小,总是相似。”他迹近敷衍地道。垂下心思深沉的眸,又退开了一步。“今晚玩得开心吗?”
  “嗯,我吃得很饱。”她点点头。
  吃饱就开心了,活像他以前虐待过她似的。知道她没有心眼,他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地问:“你觉得凡离如何?”
  “很好啊,他都会买吃的东西给我。”又是一样的答案。
  “即使他没有办法像秦午阳那样陪你玩,也无所谓吗?”
  “他跟秦大哥又不是同一个人。”不知他为何要这样比较?她疑惑地看看他。“他们两人都对我很好。”
  “两人之中,你比较喜欢跟谁在一起?”
  问题愈来愈怪了。她从没想过,就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仔细想想,跟谁在一起比较开心?”他慢慢引导。
  突然敲门声传来,凡离有礼的声音响起:“左前辈,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是我跟五师兄。”
  来得真不是时候。左封迟轻轻一叹:“进来吧。”
  不待他们开口,已展开包袱取出金针。
  “前辈,我好想吐。”秦午阳青紫著脸,浑身的酒气,从怀里抓出一只很丑的癞蛤蟆。“这只东西似乎不管用了。”
  脸色略微苍白的凡离也取出银蛇来。
  “你们两个只要交换毒物就可以了。”左封迟很快地帮他们施完针,让他们好过一些,再取出两个小瓷瓶递过。“这丹药月服一颗,一共十二颗。从明日开始,两人禁酒一年。”特意扫了秦午阳一眼。
  “喔。”秦午阳哭丧著脸应允。
  “我们身上残留的是护剑之毒吗?”凡离忍不住问。为什么剑送出了他们还需习惯此种毒性?
  “此毒对你们只有好处。日后对诸多毒性都能抗御,最少,也能多拖些救治的延医时间。”左封迟把针收好,并不欲多做解释。“你们可曾注意到有人一路跟著我们?”
  “有吗?”秦午阳完全在状况外。
  凡离谨慎道:“晚辈是曾感觉有人跟踪,可是回头却从未亲眼见过任何可疑身影,所以没有禀告。”迟疑一下。“前辈是否决定加紧赶路?”
  “这倒不用……”左封迟动作突地一顿,手轻按住桌缘,他立在桌边低声道:“晚了,你们都出去吧。侯儿,你也跟著一起出去。”
  “是。”
  深知前辈不喜人打扰,凡离他们马上告辞,走到了门边,却发现凤芸侯一动也不动地呆在原地,小脸还难得的严肃。
  “凤姑娘?”凡离疑惑地望向她。
  眼前的左封迟不知哪里不对劲了。
  凤芸侯就是知道。
  但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明明他外表一如往常,却使她更加不安。她无法就这样离开,只能上上下下仔细端详著他,想找出些许端倪来。
  “你……”一阵阵剧烈的晕眩不断袭上,左封迟知道自己就快要发作了。他近来总是在夜间发作,所以才坚持日落后不赶程。他放软了口气:“侯儿,有事明天再说,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见她仍杵著不动,他闭了闭眼。
  “明日一早你就来找我,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一个人来就好。”
  “真的?”她这才有了反应。
  “真的。记得出发前就要来,别耽搁了上路的时间,又跟那只黑猴……玩得忘了一切。”
  “是小元,不是黑猴。”她又细瞧了他好几眼,确定他真没有半分异样,才放下担忧,跟著其他两人离去。
  凡离最后不忘把门带上。
  左封迟无法起身闩门,他只来得及把灯吹灭。事实上有没有吹灭也不确定,因为他的记忆到此结束。
  有人大力摇晃著他肩膀。
  左封迟感到身如千斤重,在深深的黑暗中挣扎,他像被人-直往下拖,只能不断不断地下沉……
  “左,左封迟……你干嘛睡在桌上?”凤芸侯摇著不醒的人。一早依约前来,却见他伏睡在桌上。
  左封迟向来浅眠,只要有人靠近就会立即醒来,今日却完全像失了知觉,连她大力摇晃也毫无反应。昨日那种不安又翻涌上来,她忍不住大喊起来:“左——你怎么了?醒来啊!”
  她才这么大喊一声,就见黑眸幽幽睁开了。
  “吵什么?”左封迟轻轻锁眉,像被打扰似的,揉著鬓角。“一早这么大声,是想扰邻人安宁吗?”
  “你……刚才为什么醒不来?”她脸上有著掩不住的惊慌。
  “我读医书直到六更天,本不想睡却睡下了,也许是太疲倦才起不来。”他流利地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注意到门是关上的。
  “我是……爬窗进来的,因为敲门你不理我,我又怕你怪我不敲门就进来,所以就爬窗。”这次她注意力没被带开,眼中仍盛满忧虑。
  他也反常地不责备她不循常规的行径,只是轻声问:“你昨夜买的糕饼还有剩吗?”
  “你是说红绫饼?你想吃,我马上去拿。”他肯吃她买的东西,比什么事都让她开心,立刻转身就由窗户爬出去。
  那爬窗的姿势实在不雅。而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吩咐道:“顺便去街口买些豆汁回来。”
  “好!”回答之声已在远处。
  见她一离开,左封迟猛低喘了口气,所有强撑的真气一下子涣散,他手撑桌面,浑身颤抖得厉害异常,体内像有只凶猛的巨兽在攻击他般。身子一倾,他从椅上滚落下来,在地板上弓起身。
  不再是晕眩,而是剧痛了!
  像有人拿刀切割著他的身体般。他刚才完全不敢动弹,就是怕凤芸侯发现不对劲。
  勉强移身到床边,他吃力抓住包袱一角,里面的物件一泄而下,洒落满地。他面伏地,不用眼看,反探手摸索,彷佛无法视物。好不容易才在床旁找到滚落的长银针。
  “不许颤抖……”他吃力稳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双手,看向前方的眼神却是涣然,不自觉喃念著唯一心系之人:“侯儿……”
  左手摸索著自己胸口三大穴,右手持针。长针扎入,他像稍松了口气,浑身明显的颤抖趋缓。
  只有一瞬间的迟疑,他闭上了眼,缓缓把长针移向头顶,深深转入,几乎没顶。
  两道黑血自他眼中汩汩流出……
  提著热烫的新鲜豆汁,凤芸侯一回来,就见左封迟负手站在桌旁,身上已换了赶路的青衣劲装。
  屋内所有的窗都大开,连门扉也是,阳光暖暖地洒了满地。
  听见动静,左封迟缓缓回首,脸上竟有著难得一见的浅浅笑意,口气亦是少有的温和:“你回来了。”
  “吃东西。”见他心情好,她更是开心,忙把昨夜的糕点,还有刚买回来还热腾腾的烙饼都摆上桌。
  他取来杯子,挑眉看装著豆汁的大茶壶。
  “这是卖豆汁的老板娘好心借我的,等一不要拿去还。”她解释。
  “坐吧。”他把两人杯子摆在桌上,她自动把它注满。这举动绝不是习惯,而是经年累月下来,对方一个动作便知悉对方心意的反射。
  她早习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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