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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和春天撞个满怀-第20章

小说: 和春天撞个满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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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呢?是不是因为季节转换,温差过大,着凉了?”研玺仿佛在安抚自己的忧、心。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可是……。”俊良咽下了话。
  “可是什么?你快说啊!”
  俊良狠狠吸了一口烟,又用力吐了出来。“是白血病,就是血癌……。”
  “你说什么?!血……癌?!你在开玩笑吗?”研玺赫然起身,覆上半个桌面,激动地捉住俊良肩膀,不自觉用了多大力气。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俊良冷冷地反诘。
  俊良这么做,其实是不得已的。本来,他也不想配合佳卉的诡计,因为他清楚研玺的为人,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又满腔责任感的人,用不着他们耍这种低劣的手段逼婚,研玺也会为自己做出的事扛下所有的责任。
  然而,今天研玺的态度,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俊良预想中的诚恳,俊良当然多少有个底。因为研玺已有了个心爱的女人,虽然除了知道她叫詹天芷以外,其他一概不知,但是他看得出研玺绝对会舍弃佳卉而选择天芷。
  如此,岂不苦了他那身怀六甲的可怜小妹?
  不,他不容许研玺这么做!
  于是,俊良终于说服自己摆了这道阵势。虽然手段并不光明正大,也非全顺研玺的意,但正如佳卉说的,等她和研玺成了亲,再告诉他迎娶进门的老婆其实是个健康的正常人,识大体的研玺非但不会大发雷霆闹离婚,反而会感到开心才是!再者,她既然有了研玺的孩子,他没有理由、更没有立场推卸责任;更何况婚前缘疏情浅,也不代表婚后无法培养出深情挚爱。
  俊良盯着跌坐下来的研玺,拼凑着让自己心安的理由,六神皆失般地发着呆。直到手中的烟头燃烧殆尽,剩余的星点火花灼痛了他的神经,他才像突被打醒一样用掉烟头。
  “俊良,你说,我们该为她做些什么?”研玺坚毅的嘴角牵动着无尽苦涩。
  “大哥,你听我说,”俊良倾身向前定定地说道:“不是‘我们’该为她做什么,而是‘你’该为她做什么。”
  “……”研玺大概听懂了俊良的意思,脑中倏地轰然炸开一片浑沌,嘴里却默然。
  “你还不清楚吗?你是最能给小卉幸福和快乐的人啊!难道你吝于在她最后一段人生路程对她付出?然后,眼睁睁见她带着遗憾黯然离去?”好不容易扯完这堆感人肺腑的话,俊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具有如此优异的演技——他竟在研玺后方的镜中,见到自己虚情假意的泪光。
  不过,演戏归演戏,吐出这些平空捏造的话,心里难免觉得不安。毕竟,中国人对“死”向来就忌讳,更何况拿来胡说八道。但为了佳卉,他只能选择这么做——担任一手策划骗局的角色,好让男女主角双宿双飞。
  嗯,这个“罹患绝症”的谎言虽然荒唐得可以,却不失为一个“善意的谎言”,俊良不断地安慰自己惶惶不安的心。
  然而,研玺却压根儿没怀疑。他相信俊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清楚俊良的个性,他不是那种玩世不恭、信口胡诌的人。半晌,研玺才放下撑在额上的手,眉宇紧紧锁着愁,一层阴影扩散到脸上,他声音低沉,仿佛有多么艰辛。“俊良,你的意思是……要我……娶佳卉?”
  俊良没点头,也没摇头,似乎默认了研玺的试探和猜测。
  研玺重重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脑中有着滔天风浪,他是一艘失去动力的小船,无力抵抗地陷进狂风暴雨、暗潮汹涌中,就连俊良向他告别,他都毫无意识,恍惚中已与世界切断了联系。
  他看见,海上还飘着两艘小船,同他一般在暴风雨中飘摇欲坠,一艘站着天芷,一艘站着佳卉。
  天哪!她们一个青春健康,一个虚弱无助,他该救谁?
  他好想、好想有个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佳卉仍如往常一般,在研玺身边缠着、绕着,活力充沛得像只小兔子。
  这一切一切,看在研玺眼里,他比谁都苦!为了怕佳卉承受不了,他处处小心不让佳卉发现自己的病情,他得强颜欢笑,面对这株即将早调的花蕊。为了逗佳卉开心,他更一改平日对她的严格态度,勉强自己营造出事事如意的假象,佯装已经接纳她的爱——完完全全地!
  于是,研玺开始刻意回避天芷。他确信只要再多看她一眼,再多听她一句,她的一颦一笑,又会搅得他摇摆不定,无法痛下决心爱佳卉,不!该说是“演戏爱佳卉”来得妥当些。
  多少个夜里,他在PUB喝得酩酊大醉,这是他从前不会做的事。但是,唯有借着嘈杂的舞曲和台上摇滚歌手的嘶吼声,才能暂时麻痹他整日的虚伪和矫饰,让他回复真正的夏研玺,然后尽情放肆地大哭一场。
  他好苦,真的苦!
  但是,他的苦,无处诉,他不能向俊良、佳卉倾吐,更没有勇气对天芷开口,告诉她这所有的一切。
  今晚,研玺又重复着麻痹自我的夜生活,然后,因为不胜酒力而瘫醉在吧台上。
  Mark——啤酒罐上印刻着的大红字,火辣辣的。
  好些个夜里,在扰攘喧闹中,研玺就这样放纵自己,恣意让酒精滑进干涩的喉中,想取代占满了整个躯体的愁绪。无奈,借酒浇愁愁更愁,酒精的作用褪去后。愧疚、绝望、悲凄、罪恶感,又再度涌了回来。
  于是,他被迫一杯一杯地灌,一夜一夜地醉。
  或许是好胜心强的天芷,正为了倒数计时的画展忙碌奔波,抑或是研玺的演技自然,天芷全然不觉他的异样和别扭。
  总之,身处在这样荒唐却由不得自己的日子里,研玺像是戴了一层面具,演一个不是夏研玺的自己。
  然后,他逼着自己做好准备,静待“那一天”的到来——听天由命地……。
  第十章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天芷到日本已经一年了。
  寒冬将至,天地间飘摇着皑皑白雪,溶了,又覆上新的。日本的冬天,委实比台湾冷得多。不只对气候不习惯,天芷对异地的生活也未完全进入状况。这阵子,她总是不知不觉、毫无因由落下泪来。即使只是伫立在敞开的窗前,当着轻风微雨,也能惹得她无助地松开一层层的伪装,莫名地潸然泪下。或许,不该说莫名,她是用泪在悼念那段逝去却铭心的爱情。
  这些时日,她总像独行侠一样,活在自己设下的圈圈里,无法敞开心胸,接纳另一份感情。心中那份隐藏的情愫,越过广瀚的太平洋,牵系着想念的心。她曾以为遗忘没有那么难,然而,她错了!她恨自己痴、自己傻,还有无可救药的偏执、放不开,也走不出他给的爱情。
  每当见到天上挂着一轮明月,天芷便想起张九龄的诗句:“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她无奈,她还是爱他!
  令她牵肠挂肚的,除了那个她日夜系念却不愿承认的男人,还有晓君。不知她怎么样了?瘦了?胖了?过得好不好?
  去年的伤心事历历在目,天芷像是破碎了自己再重新来过,流着泪虐待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几乎要放弃生命的心痛心伤中走出。是一股对绘画的狂热和依恋,支撑着她坚强独立地走下去。前阵子一场颇受好评的画展刚风光落幕,天芷在画作中展现的丰采,被誉为不着痕迹地融合了国画的渲染墨色、苍劲笔触及西画的活泼色调、流畅线条,赢得鉴赏家一致的喝彩。她凭着一己之力,也算闯出了一片天,证明了创作的存在价值。
  然而,感情呢?苦尽甘来的一天,是遥遥无期抑或转眼将至?天芷全然没把握。在这个令人雀跃的时刻,竟无人能与她分享,着实是件可悲又讽刺的事。她好想好想相隔千里之远的晓君。犹记得“黄金印象展”在植物园发烧时,她拉着晓君相伴前往的情景。兴味盎然的她,当然是无法自拔地陶醉在艺术的飨宴中徘徊流连不去,而自称对绘画没兴趣、没研究的晓君,竟能耐着性子陪她从开场待到会场关门,没有半点抱怨和不耐烦,让她深深感动了许久。
  其实,晓君不就是这样,始终如一在她身旁默默付出着、守护着,给她温暖、给她力量。而她,却被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击倒,懦弱地抛开一切——包括善良的晓君。然后挥挥衣袖,只身悄然远去。
  原以为这样真的可以丢开过去的包袱,找到新生;然而,事与愿违地,人毕竟是情感的动物啊!逃避所能解决的问题仅止于表面,心中的结,却是永远都在。
  怔怔望著名古屋街头渐渐隐去的城市霓虹,天芷的心上,紧紧缠着晓君的身影,还有一个他——一个她不愿想起却又无法忘记的人。
  傍晚,天芷到shopping  Mall随意买了些日用品和泡面回来,三、两步便可见小朋友在路边堆着雪人玩,有的雪人昂然立着,有的则是歪歪斜斜一副滑稽的神态。雪,为酷寒冷冽的冬天带来一股生气,为大地换上素净的妆颜,清新幽雅。
  天芷哈着热气冲上楼,躲开不舒服的冷空气。打开电视机听听新闻,顺便泡杯咖啡祛祛寒,让因为赶路而酸疼的双腿舒缓休息一下。
  不知在何时,天芷已习惯喝咖啡不加糖。或许想去试着体会“苦尽甘来”的个中滋味吧?每当搅动着幽暗深沉的纯咖啡,制造出急速流转的棕色漩涡,她就幽忽忽地沉进了错综复杂、紧密交织的水网中,化身为杯中的小分子,在急流中载浮载沉、呼喊挣扎。
  不是不再苦、不再痛了,只是一切都成了可以承受的折磨。
  啜了口温热滑进喉咙,突然间,NHK的新闻主播迸出一个熟悉的地名,虽然腔调既像英文又像日文,她仍可清楚分辨地说的是“台北”两个字。凝神在电视上,字幕上打出马英九胜选的消息,她急急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想把握住故乡的每一个画面。
  其实,对于政治,天芷压根儿不感兴趣。曾听有人说:政治是一种艺术。她却丝毫不以为然。她总觉得政治就是政治,跟艺术扯得上什么关系?
  然而,此时的她,也和电视上胜选人的支持者一般兴奋雀跃、慷慨激昂!
  旗海飘扬的台北城,勾起她的回忆。
  台北的景致依旧,台北的人儿可好?
  雪花飘过窗棂,教人点点发愁。蓦然,耳畔依稀想起热切的问候:小芷,你好吗?
  天芷惭愧地低下头。或许,是该给晓君一些消息了。
  全球持续的经济不景气,台湾也难逃一劫。百货公司周年庆的人潮已不复见。晓君倒很喜欢这样的瞎拼环境,不用人挤人、人推人,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抢夺战发生。
  听说今年冬天会很冷,买了几件羊毛线衫和棉质长裤后,晓君本想再挑一件大衣,无奈双腿已支撑不下去,催促她快些回家,泡个热水澡。
  打开信箱,拎着报纸上楼,走没几步,两三张广告宣传单从报纸间掉了下来,还夹带着一封信。她暗骂着这些制造垃圾宣传单的人,一边重重喘了一口气,放下大包小包的纸袋,只捡起混在里头的那封信。
  咦?!发信地是NAGPUA?晓君怎么也想不起有哪个朋友往在日本,难道是……?
  拆信的心情,好复杂。
  嗯,雪白的信纸,符合天芷干净利落的style。
  晓君:
  是我。你好吗?
  好想你,虽然知道不该干扰你平静的生活。
  日子过得好快,一年的时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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