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奶妈一个爸-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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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合力把他从浴缸提起来时,两人都比在水里泡过、洗了半天的小孩还湿淋淋。
互相看了看,他们同时大笑。小家伙跟着笑得咯咯咯地。
“他没有衣服可换。”天佑抓住小东西,让心眉拿大浴巾包住他。
“我回来之前去给他买衣服,可是不知道他穿几号,也不晓得他到底多大。”
“看到他足踝上的银环片没?上面刻了九三、五、一。我猜是他的出生年月日。”天佑指给她看。
“现在是十月,那么他才五个月。”
“我常听说小孩七坐八爬。”
“什么意思?七个月一起会坐,八个就会爬?”
天佑莞尔。“七个月学坐。八个月学爬。”
“他已经会爬了,还会翻身。今早就是翻下床,跌了个包。”
“他不会坐,我今天试了几次让他坐,他坐不稳,每次都往前栽。”
“怪了。不七又不八,不会坐,倒会爬。”
“所以我说他是怪胎。你去给他买衣服?你决定留下他,等他妈妈回来了?”
心眉点点头。
“对了,我的助手告诉我她昨晚听到‘夜半谈心’提到这个小孩的事,是你吧?”
“我……我昨晚临时想到可以用这个方法试试。对不起,我应该先告诉你……”
她打断他。“不,你不需要道歉呀,这主意好极了。只是他妈妈若没有听这个节目。你打电话去请言佑叫她出面,怕也是没用。”
原来她以为他以打了个电话。他当她知道他就是言佑了呢。
“无妨,我想她认识的人,只要有一个听到。联络上她,或打电话通知电台,我们便可以找到她。”
“但愿如此。”
两人看着抓住毛巾一角又吸又啃的小东西。
“他为什么拉肚子?奶粉不合吗?”心眉问。
天佑耸耸肩。“大概是吧,我不确定。早上他连拉了三次以后,我就停止喂他了。”
“嗄?那他岂不是饿扁了?怎不见他哭呢?”
她才说完,小家伙开始撇嘴。
“哟,这下我可提醒他了。”
“来吧,小子。”天佑抱着他走出房间。“你最好换下湿衣服,别感冒了。”
心眉拿下耳环,放在梳妆怡上,往镜子里一看,哎呀!不得了,湿衣服贴着她的身体,贴得她曲线毕露。
好个大胡子,免费观赏了半天。
这要在古时候,他便非娶她不可了。
现代文明有现代文明的诸多方便,此为一例。
她这算什么?海边和游泳池畔,多的是着三点式泳装的女人,供男人看个痛快。
杂志杜有些男人要去游泳,不说游泳,两只手食指指着眼睛,说:“去吃雪糕,要不要去?”
心眉套上一件T恤和便裤,走到客厅,再走到厨房。
咦,人呢?
天佑抱着小家伙从走道出来。他也换了件T恤和短裤,小家伙身上罩了一件他的T恤,像穿了件直筒的大袍子。
心眉忍不住笑了。“真像一对父子。”
“我们还家庭装呢。”
她低头看看自己,嘿,可不是吗?
随手拿了件T恤就往头上套,不料无巧不巧和他一模一样,白色布料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惊叹号。
她自我解嘲。“T恤本来就是大众装。”
“是啊,两件一百五,买四件送一件。”
“有这等好事,你在哪买的?”
小家伙斜身过来,抓住她编了垂在胸前的辫子。她抱他过来,他马上哼哼唧唧的要哭状。
“物归原主。”心眉赶紧塞回去给天佑。
“哎,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懂不懂?”他对小家伙教训道。
“嘿,由小看大,他会不会……”
“少乌鸦嘴,没爹娘了已够可怜。你还给人转性。
“说说,开玩笑而已,这么三言两语就把人性给转了,整形医生全该去喝西北风。”
天佑笑起来。这女子挺有意思的。
小家伙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扭来扭去。
“他饿了,我也饿了。”心眉说。
天佑又笑。她这一身衣着使她看上去像个还在读书的学生,说这话的神情语气,又像个小女孩。
“你笑起来很迷人,唇红齿白的,可是迷人解决不了民生间题。”她的胃咕咕响。
他啼笑皆非。“谎言说得一点也不高明,我的唇和齿在胡子后面,根本一片漆黑。”
“等我吃饱,有了力气,眼光会精准一点。”
他摇摇头。“你想吃什么?”
她也摇头。“从来不费力想这个问题,有东西可以填饱肚子,已经很幸福了。”
天佑为之动容。文家一支娘子军团,每次商量吃什么,就要讨论、争执个两小时。还好她们在早餐桌上便研讨午餐,午餐才毕又讨论晚餐,否则一天大概只有一顿可吃:消夜。
“我通常也吃得很简单。”他说。
“山珍简单,还是海味简单?”
她不知怎地,蓦地想起他的职业。会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的女人,和没事到酒廊、俱乐部的男人,一样腰缠万贯。
男人在女人身上掷金如纸,据说女人的慷慨丝毫不落后。
男女平等新解,真讽刺。
文天佑是不是也被一干富婆宠成了金枝玉叶?心眉向来不是刻薄的人,却脱口挖苦了他一句。
他并未听出来。
“天天山珍海味,要得胃溃疡的。我看冰箱有包急冻水饺,应该够吧?”
“我吃二十个。”
“正好一人一半。”
“他怎么办?”她朝小家伙撇撇嘴。
“闻香。”
小家伙呵呵笑,拍着小手。
“他同意。”
心眉大笑。
小东西赖在天佑身上不下来,她去烧水下饺子。
在厨房里,心眉发觉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这才明白她以前有多孤单寂寞。
客厅里,天佑叽叽咕咕和小孩童言童语,那么简单的咿咿啊啊、唔唔哦哦,没有丝毫意义,声音听起来,如此扣人心弦。
这感觉,也是幸福吧?
心眉觉得地层开始下陷。
第四章
“先生,太太,给宝宝买衣服吗?”
心眉一扬头。
真倒霉,同一个店员。
“嗳,嗳。”天佑支支吾吾,眼睛、嘴角含笑。
心眉把脸转开,仍看见店员打量她的目光,她索性走到另一边,让天佑去应对。
她在隔壁专柜看一件可爱的花边小裙子。可惜,捡到个女孩不是更好玩?
啐,把捡人家的孩子当趣事了。
“太太……”
不等这个店员开口,心眉忙不迭地逃走。
天佑推着向百货公司服务台借来的推车,在童鞋部找到她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
“差点要去广播寻人了。”他打量她。“你生气啦?”
“那个店看我的眼光,好象我犯了法。”
“放心,我已经告诉她。小家伙不是偷来的,是捡到的。”
心眉噗哧一笑。“打电话叫人广播大众不够,还要见人就撇清?”
“嘿,逃走的可不是我。”
她指指他拎的大袋子。“买了些什么?”
“大号T恤,三件一百,买三送一,该他穿到二十岁。”
心眉明白他的意思。“想不到小孩的衣服这么贵,一件小套装可以抵上大人一套套装。现在的孩子真是比黄金还贵。”
“你有个惨绿童年不成?”
“我家三姐妹,老二捡老大的,我这老么捡她们两个的,穿都穿不完,幼儿园到小学,天天换上一套,看得小朋友眼花撩乱,羡慕万分。老师以为我爸爸是大财主,开百货店的,直问她去买可否打特别折扣。”
两人大笑。
“你家就三千金?”
“我爸说是三只女娃。什么千金?没那么娇贵。你呢?可有兄弟姐妹?”
“太多了,我得计算一下。”天佑支吾其词。
心眉不疑有他。可怜,原来是个多产家庭。那么,他是长子吧?所以迫不得已下海执牛壶,维持一家生计。
看他也没有半丝奢华气息,穿着十分简单,老是一条旧牛仔裤,为家人牺牲,诚属难得可敬。
“小家伙的衣服及一应开销,都算我的。你付了多少,回去我还你。”
“没多少,我买的都是折扣品。小孩穿衣不必考究,质料柔软,舒适耐穿才重要。”
无怪他照顾小孩得心应手,该是照料他的一群弟妹的经验吧。
“再来要买什么?”心眉问。
小孩子的杂货,买办起来还真惊人。
搞不清楚小家伙的胃适宜何种奶粉,干脆不同牌子各买一罐。
“等他全试过,终于尝到他的胃满意的,说不定已经调整成了什锦胃。”天佑说。
“也可能拉肚子拉到脱肠。”
于是又买了半打纸尿片。天佑挑的是小号。
“我先前买了半打中号,怎么办?”
“不要紧,他的屁股会长大的。”
“嗄,只长屁股吗?”
两人说说笑笑,总算买齐了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心眉一切以他的意见为主,总觉得他内行,听他的没错。
独自生活这么久,凡事自行作主,办公室里,她是一人之下的主管,她的定夺,鲜少有人否决。忽然间主控者易位,她只有一旁称是点头的份,感觉居然挺愉快的。
天佑以往陪同母亲或姐姐们购物,总感到十分烦琐无趣,想不到那些令他厌烦的经验,今日全派上了用场。
他们不只一次被售货员认做夫妻,心眉后来不逃,脸也不红了,反而和他交换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或互相做个鬼脸。
回到家,心眉拿出钥匙,门已自里面打开。
“可回来了!”玉绮喊了一声,看到天佑,眨眨眼睛,笑道:“你大概就是我们的新室友了。”
“正是。”
“欢迎欢迎。”
玉绮大方热情的和他握手。
“你怎么知道的?”心眉压根儿没向她提起。
“陆平打电话来,问他的朋友是否依然安在,把我们当母老虎了。”
心眉这时想到她至今没有机会和天佑谈。
不,她根本一见到他,就把要他搬走的事拋到脑后了。
“哗,你们干嘛呀?把百货公司搬了一半回来了。”
“给这位小不速之客添置生活用品。”
天佑将早睡着的小家伙抱进心眉房间,两个女人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你打算怎么办?”玉绮问她。
“留下他啰,还能怎么办?”
“嘿,忽然开窍了。”
“我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嘛。”
“你这人不动则矣,一步就跨过太平洋,果然大将作风,佩服佩服。我和陆羽反而落在你后面了。”
“语焉不详,你说些什么?”
“文天佑嘛。”
心眉白她一眼。“他不能住在这。”
“才说要留下他,转眼翻脸。不懂你。”
“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我们两个女人,他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算什么?”
“三人行。”
“那是电视,是外国文化,在这里,行不通的,人言可畏。”
“畏个鬼!外面男男女女同租一屋,不知有多少,你身为名杂志总编,如此孤陋寡闻。”
“别人是别人,我名叫管心眉,不姓别,不叫人。”
“你平白冒出个小孩,就不怕人言可畏?”
“这不同。”
“厚此薄彼。好歹你也要看在陆羽的面子上,通情达理一下。”
“关陆羽的面子何事?”
“这人是她哥哥的朋友,人都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