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飘凌-第4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佛尔利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苦衷。我们注定了不能成为朋友。”
博罗想了想,肃容说道:“或者你不明白爱普家的实力,虽然我们一向偏居于雅意,但我们和雅特上层诸多大贵族豪门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我相信我有能力帮助朋友解决问题。”
“也包括神殿?”
博罗沉默下来。佛尔利斯所说的既出乎他意料之外,却又似乎本在他意料之内,几天的相处和他刻意接近下,他隐隐感觉到佛尔利斯所带的麻烦是什么。看见博罗的沉默,佛尔利斯却笑了,嘴角的弧线也缓和不少:“就像你一样,你有你必须履行的职责,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我的事你别问,我也不会说,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佛尔利斯伸出手,阻止了博罗的反驳,他摇摇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的情况不同,真留下来怕你也消受不起。我这话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有些事你也明白。这次去,我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你我本是萍水相逢,如此分手,再好不过。”
博罗冷着眉,沉默良久,他说:“我没有朋友。我是一个私生子,从小受尽欺负,他们是废物,只不过是沾着血统罢了。在我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乱世已来,他们没有未来。而我不同,这将是我的时代,我有梦想,有野心,掌握这个家族只是一个开始,从爱普开始,我将登上这个舞台,打败所有的敌人,成为最后的——王。”
佛尔利斯安静的听着,这也许是一个王者年轻时心情激荡下仅有的一次吐露心扉,也许只不过是又一只癞蛤蟆的痴人说梦。良久,佛尔利斯微笑着答道:“那么你努力吧,到时候我会在天上看着。”
博罗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向着营地走去。
佛尔利斯静静的坐着,直到拔营的声音响起,他也没有动弹。山坡下,远远的,修长的车队拉出长长的阴影。佛尔利斯看着骑马车前那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轻轻的叹了口气。
既然说好了这里要走,又何必留恋什么。换一个立场,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良久,直到月上中天,佛尔利斯才缓缓起身,他要去的方向和他们相同,他要做的事情,却注定了不能再继续同行。他不想给博罗·爱普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就算理念不同嘴上不认,这并不妨碍他对博罗的欣赏,就像博罗一样,但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佛尔利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名。博罗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有挽留佛尔利斯。
临时的营地里热火朝天,幸存的人们一边哀伤逝者,一边庆幸自己的生存。随着深入意维坦腹地,渐渐远离了亡灵恶魔的追袭,对于即将到达布雷,到达黑暗女神所降幅的城市,他们心中充满了欢喜。虽然普通民众并不知晓亡灵恶魔们大部沿着黄金之路北上的消息,但是一路行来越来越少遇见的恶魔和越来越多的守卫军让他们越来越安心。
博罗走进附庸者营地,一路走来众人都纷纷行礼招呼,他也微笑着一一点头回礼。他没有特别亏待这些临时加入爱普家车队的人们,比如让他们去做诱饵当炮灰殿后送死之类的,当凭这一点,已经为他赢得了不少人心。要知道这年头这么干的贵族不是没有,而是很多。爱普家当主之所以对博罗收留这些“累赘”没有意见,倒有九层是打定主义,万一不敌时就把他们抛下当作炮灰诱饵,爱普本家好趁机逃脱。
不过一路行来,托了爱普少主所展现出的睿智强大之福,几次亡灵袭来都被他们提前发现打退,一路上这些平民倒没死多少,反倒显得爱普家仁爱慈悲了。而博罗为人谦和不摆架子,就算和那些底层平民也处得很好,脾气也好,不像一般贵族子弟娇生惯养看不起普通战士一身臭毛病,这些临时加入的人中不乏武艺高强的人物倒有许多为止心折而暗誓效忠。
乱世之中,武力为本。
博罗来营地可不是来参观或者重新体验下下等人的生活方式的。小孩跑闹着,其中一个无意中撞在了他的身上,一旁妇人吓得脸都白了,博罗可是一言而定他们生死的人物,他甚至不用杀死他们,只要将他们赶出营地,他们几乎就死定了。博罗微笑着将小孩扶起,拍拍他身上的灰尘,没事人似的继续前进。妇人一把抓住自家小孩,满脸感激的朝着博罗离去的方向又跪又拜。旁观的诸人更是纷纷赞誉博罗少爷大人大量,仁爱有礼,实在是乱世难得之明主,天降之圣人啊。
例行巡营结束后,博罗负着剑一个人离开营地,前往不远处练剑,这是爱普少主最近才养成的习惯。众人见怪不怪,现又已是在意维坦腹地,倒没有人担心他的安全。至于意维坦方面,老谋深算的爱普家现任当主这几年没少往意维坦使劲,而使劲的效果现正显现出来。
博罗倒提着剑,剑身倒竖着贴着背。他闭上眼,心神渐渐放松,那是一种随意又警惕的奇异状态,当年毒牙所教时他第一次进入这个状态用了三天,而现在只不过数息。他回想着毒牙离去那一天所留的最后一击。
毒牙所用的招式、架势、感觉、气息一并浮上心头,那逆天霸道的一枪在脑海中不断盘旋,分解,重组,分析,重构。博罗静静的站着,呼吸渐渐放缓,慢慢慢慢的,变得停滞,就仿佛一块大石,一座雕像。
路过的小鸟奇怪的望着中间那块与众不同的“大石头”,好奇心不断上涨,它悄悄的飞近,落在“大石头”的顶部,却感觉到不同于鸟巢的柔软舒适,小鸟开心的叫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呼朋引伴。不多时,几只漂亮的小鸟飞了过来,它们看见同伴开心舒服的模样也消除了心底奇怪的畏惧,展翅飞近。
猛的!
一股凶猛的戾气猛的发出无声的呼啸,就像是森林之王的怒吼,小鸟惊得浑身抖颤,平时轻盈的翅膀沉重得无法扇动,一只一只跌落在地。盘在“大石头”顶部的小鸟更是全身僵硬,竟是早已死去。
跌落在地的小鸟们发出呜呜的哀鸣,它们敏锐的感知中只发现那原本没有半点生命气息的“大石头”突然变成了某种未知的凶兽,而在那凶兽背后更长出了血红色的翅膀,浑身上下带着狠戾的杀气。
失去了鸟语,寂静的森林更是一片死寂肃杀,只有那不断提升的杀气阵阵阴寒。博罗脸上青筋暴露,嘴角、双耳、双眼、鼻孔一一渗出血丝,脸色狰狞可怖!他紧咬着牙关,牙根都被他咬出了血来,喉间腥甜一阵阵翻涌,他深知一张口便会吐出血来。博罗知道自己已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心中一千个后悔一万个后悔,在很早很早之前毒牙便已说过他还不够资格修习恨决的高深绝技,直到临走时毒牙才留下了那一招教诲。结果在遇到佛尔利斯这同样年轻的天才少年时,被佛尔利斯实力所刺激的博罗迫不及待的开始修习无双,实力未足的他强行修炼终于惹来今日之祸。这也便罢了,若是身旁有人护法急救,他修行尚浅倒也没什么大碍。只可惜他身在野外,而他根本不敢开口!
他清楚自己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身体各处处于一种极端的平衡静止之中,这一种脆弱的平衡一旦崩溃,首当其冲的博罗必将死无葬身之地。额上冷汗潺潺直下,博罗深知自己正处于生死关头,全身劲道无处可发,正不断反噬冲击。难怪毒牙先生说,恨决是天下间最霸道的武技。原来是这种霸道!
“咦?”一声轻响打破了宁静的死寂,博罗大喜,旋又微惊。扎营前他已查看过,他练功的这块地方尚属偏僻,若非刻意寻找几乎不可能找到。来的人是谁?
博罗心念电转,如果能引得对方出手攻击自己或者接触自己,那他便可以借助那一瞬间将力道化为攻击,全部倾泻在对方身上。只是苦于无法开口,只记得眼珠子乱转。
然后他终于看见了对方的样子。
冷。
对方的年纪似乎不大,却又带着沉淀的沧桑,若说是老人,却又没有那种暮色的感觉,若说是青年,身上却又带着不同寻常的死气。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发觉,他只记得那双怪异的眼瞳,似黑似蓝,幽影浮动,除此之外,便只有冷。透心彻骨的寒意,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令他毛骨悚然。
一瞬间杂念丛生,苦苦抑制的内劲瞬间失控,在博罗体内上蹿下跳起来。博罗大恨,表面却丝毫不露,双眼中流露出哀求神色,不管对方是谁,先借来保护自己的命先。如果可以开口的话,他绝不会吝啬哀求的话语,更不会顾惜那无谓的尊严。
对方沉默着伸出手指,博罗瞪大了眼,这算什么?就算对方再怎么没常识,就算对方完全不知道恨决这种霸道武技的转嫁方式,也没有人会贸然的只用一根手指去点燃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吧?
叮。
很小很小的一声轻响,小到除了近在咫尺的博罗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听到,然后,漫天血雾骤然爆散,血影重重里,突然炸起一道响雷。博罗终于以剑代枪推出了不是那么完美的一击。
无双!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枪,霸道无匹的一枪!
但是——
博罗不敢置信的盯着剑尖尽头,就算这一剑落空失败他也不会惊讶,但是、但是他怎么也不曾想过,竟有人只凭一根食指便挡住了这惨烈霸道的无双一击!但是他已没有力气抱怨。
虽然借着接触瞬间,将全身力道反泄出去,这几乎是他所能发挥出的最强一击,逃脱生死大难的博罗却没有一丝欢欣。就算对方原本不知道,现在肯定也明白了自己刚才的打算。虽然他并不以自己所为为耻,但也不奢望好心相救却差一点点就被自己击杀的对方会理解自己,拍拍肩膀说一句“没关系”就算了。
但他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那一枪已用尽了他所有力气,更何况在这之前为了压抑住体内翻腾的内劲他早已精疲力尽。同样,博罗也不认为能这般轻易挡住无双一击的人会是精疲力尽的自己所能对付的。博罗放开剑跪倒在地,很光棍的大口喘气,丝毫不在意露出浑身破绽。
“倒是个聪明人。”他听到对方赞叹了一句,语气平和却让他感觉一丝冷意。愣怔半天,博罗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话竟然完全没有语调起伏,那不像是人类在说话,倒像是不同的词语被根据意思组合在一起一一念出。博罗突然打了个冷颤。
对方问:“你和毒牙是什么关系?”
仍然是那般没有起伏的怪异语调,博罗却突然觉得冰冷的空气里多了一分暖意,他认识毒牙老师?他仍没有力气站起,相反,暂时活下来了的觉悟让他全身力气全失,侧身跌坐在地,他挣扎着缓缓爬起。
“您、您认识毒牙老师?”博罗心念电转,瞬间斟酌完毕,选择了老师称谓作为切入点,如果对方是毒牙的仇敌那早就杀了自己,既然没有那肯定是有旧,不管如何先攀上关系再说。至于毒牙从没承认过博罗是他的弟子这类无关紧要的问题,博罗早就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这般沉默着便让博罗感到一股难言的威压始终压着,让他几乎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