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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黑暗塔系列之二:三张牌-第43章

小说: 黑暗塔系列之二:三张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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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样的话我连一半都说不出。”



“你们这两个小子还没吹蜡烛吗?”黛塔的声音嘎啦嘎啦的变得更粗哑了。“难道你们还玩不起来?不会吧?”



“快走吧。”枪侠慢慢站起来。他摇晃一下,瞧见埃蒂在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我不会有事的。”



“还能挺多久?”



“一直挺到必须挺到的时候。”枪侠回答。这声音中的冷静让埃蒂不寒而栗。



12



这天晚上,枪侠用最后一发确凿可用的弹药猎杀了大螯虾。他打算第二天晚上把那些被视为哑弹的弹药一个个兜底儿试过来,其实他知道大多数是没法用的,接下去就像埃蒂所说:他们只能把那些该死的东西砸死了。



这一夜跟其他夜晚一样;升火,烧煮,剥壳,吃——现在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了,已经失去了旺盛的食欲。我们只是在吞下去,埃蒂想。他们拿食物给黛塔吃,后者只是尖叫着大笑着诅咒着,问他们还要这样把她当傻瓜耍到什么时候,接着身子就拼命地左右乱甩,丝毫也不在意这样会使自己的骨骼被箍得更紧,她只想着把轮椅颠翻,这样他们在吃东西之前只能先把她松绑。



就在她这诡计得逞之前,埃蒂攥住了她,枪侠拿石块把两边的轮子卡住。



“你能安静点,我会把绳子松开。”枪侠对她说。



“这样你就可以操我的屁股了,操你妈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她看着他,眼睛眯缝起来,心里猜测着这平静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什么,(埃蒂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不可能问出来,)过了一会儿,她生气地说,“我挺安静的。我已经饿得不能动弹了,你俩小子得给我找点像样的食物,难道你们想把我饿死?你们是这么打算的吗?你们想来哄我还太嫩了点呐,我从来不吃有毒的玩意儿,这准是你们的诡计。想把我饿死。好吧,让我们瞧瞧,当然啦,我们得瞧瞧。我们当然得瞧瞧。”



她又朝他们咧嘴一笑,那怪样能疹进你骨头里去。



不一会儿她就睡过去了。



埃蒂摸摸罗兰的脸颊一侧。罗兰看着他,没有躲开他的触摸。



“我挺好的。”



“是啊,你是大能人嘛。好啊,我告诉你,能人,我们今天没走多远。”



“我知道。”还有就是使完了最后可用的弹药,但至少今晚别让埃蒂知道这事了。埃蒂虽说没生病,却很累了。太累了,经不起坏消息的刺激。



不,他是没生病,还没有,可如果这么下去而得不到休息,累到头了,他就该生病了。



在某种程度上,埃蒂已经不对了。他们两个都是这样。埃蒂的嘴角的疱疹越来越多,身上皮肤也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疱疹。枪侠能感觉到自己的牙床都松动了,而脚趾间的皮肉已裂开血口子了,剩下的手指也和脚趾一样。他们是在吃东西,但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日复一日。他们还能这样继续吃一段时间,但他们最后毙命之际,却像是死于饥馑。



在这干燥之地我们却得了海员病,罗兰想。简直就是这么回事。真好笑啊。我们需要水果。我们需要绿色蔬菜。



埃蒂朝那边的女人点点头。“她还会折腾出什么破事让我们难受难受。”



“除非另外那个能够回来。”



“那当然好,但我们不能指望这事儿,”埃蒂说。他拿了根烧焦的木头在地上胡乱涂画着。“下一道门的情况你知道吗?”



罗兰摇摇头。



“我想知道的是第一扇门到第二扇门之间的距离,第二扇门到第三扇门之间的距离跟它是不是一样,我们可能陷进他妈的深坑里了。”



“我们现在就陷在深坑里。”



“陷到脖颈了,”埃蒂郁闷地说,“我在想要走多远才能弄到水。”



罗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个关爱的动作可是少见,弄得埃蒂使劲眨巴眼睛忍住眼泪。



“有一桩事那女人是不知道的。”他说。



“噢?是什么?”



“我们这些操他妈的白鬼子要走很长时间去找水。”



埃蒂大笑起来,他笑得太厉害了,用手捂住嘴,以免闹醒了黛塔。今儿一整天他可是受够了她了,拜托千万别醒来吧,谢啦。



枪侠看着他,微笑着。“我要去睡了,”他说。“你——”



“——留点神儿。行啊,我知道。”



13



很快尖叫就来了。



埃蒂将自己的衬衫扎成一个卷儿把脑袋靠在上面,感觉才睡着了一会,大约只是五分钟的样子,就听到黛塔尖叫起来。



他马上醒来,准备应付任何不测之事,不管是从海底爬上来某个大螯虾的国王来为它的子民们报仇,还是从山上蹿过来的什么恐怖怪兽。他似乎是马上就醒过来的,但枪侠已经左手拿着枪站在那儿了。



“我只是想试试你俩小子脑子里是不是有根弦绷着,”她说。“没准会有老虎。这儿的地盘好像够它们玩的。我是想看看如果有老虎爬出来,这么一喊会不会把你俩小子及时喊醒。”可是她眼睛里一点没有惧怕的神色;那眨巴着的样儿只是开心好玩而已。



“老天。”埃蒂晕晕乎乎地说。月亮刚刚升起;他们只睡了不到两个钟头。



枪侠把枪塞回枪套。



“别再这么折腾了。”枪侠对轮椅里的女人说。



“如果我还这么玩你怎么着?奸了我?”



“如果我们会来强奸你,你马上就玩完了,”枪侠不动声色地说,“别再这么折腾了。”



他这又躺下,盖上毯子。



老天,上帝啊,埃蒂想,怎么会这么乱七八糟的,真他妈的……这念头还在那儿盘桓,她又用那直遏云霄的尖叫把他从极度困乏的睡意中拽了出来,那尖叫简直像报火警,埃蒂又一次爬起来,全身都像冒了火似的,两手攥成拳头,而她却大笑起来,她的笑声粗嘎而狂野。



她想一直这么玩下去,他厌倦地想。她就老是这么醒着,观察我们,一看我们真的睡熟了,她就马上张开嘴巴再嚎叫起来。她就老是这么玩下去,玩下去,玩下去,一直喊到自己再也喊不出声音为止。



她的笑声突然停止了,罗兰站在她跟前,这个黑影遮住了月光。



“你闪开点,灰肉棒,”黛塔嚷嚷着,然而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你可拿我没辙。”



罗兰在她面前伫立片刻,埃蒂确信,确信无疑,枪侠已经达到忍耐的极限了,他会狠狠地给她一下,就像拍一只苍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像一个要求缔结婚约的求婚者。



“听着,”他开口道,埃蒂惊愕地听到罗兰这话音里有一种谦和的口吻。他在黛塔脸上也看到同样的惶然无措,只是惊讶中还有一种骇然之色。“听我说,奥黛塔。”



“你叫谁奥—黛塔?那又不是我的名字。”



“闭嘴,母狗,”枪侠咆哮道,但随即又变回了谦和、圆润的声音:“如果你听见了我说的话。如果你能够最终控制住她——”



“你干嘛这么副腔调对我说话?你好像是跟另外一个人在说话?你还是快点滚开吧,白鬼子!马上滚开,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叫她闭嘴。我可以强制她闭嘴,但我不想这么做。铁腕的强制手段是一种危险之措,人们厌恶这种事情。”



“你快点滚蛋,操你妈的你这白鬼子搞什么神神叨叨的名堂!”



“奥黛塔。”他的声音有如绵绵细语,像飘来一阵细雨。



她一下子沉默了,两眼睁大瞪着他。埃蒂这辈子都没有在人类的眼睛里见过这般仇恨夹杂着恐惧的神色。



“我想如果把这母狗扁死,她是不会在意的。她想去死,也许还更糟。她想要你也死。但你没有死,现在还没死,况且我觉得黛塔也不是楔入你生活中的什么新的烙印。她对你太随意了,也许你会听见我说的话,也许你可以制住她,虽说你还没有显示出这种控制力。”



“别让她再弄醒我们了,奥黛塔。”



“我不想对她行使暴力。



“可是如果有必要,我会的。”



他站起身,没有回头看一下,重新把自己裹进毯子,马上就睡着了。



她仍然瞪着他,眼睛睁得老大,鼻孔喘着粗气。



“白鬼子,神神叨叨的牛屎玩意儿。”她嘀咕了一声。



埃蒂也躺下了,但这回他久久不敢入睡,虽说困得要命。他强撑着睁大眼睛,准备着再次听到她的尖叫,再次惊跳起来。



三个钟头,或者过了更久,月亮已经转到另一边去了,他终于睡过去了。



黛塔那天晚上再也没有发出尖叫,也许是因为罗兰威胁过她,也许是她想歇歇嗓子准备下一次闹腾得更凶,也许,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奥黛塔听见了罗兰说的话,照着枪侠的要求控制住了她。



埃蒂最后是睡着了,但醒得很突然,精神没有恢复过来。他往轮椅那边望去,怀着一线希望祈愿在那儿看到的是奥黛塔,上帝啊,今天早上请你让奥黛塔现身吧。



“早上好,白面包儿,”黛塔说着,露出鲨鱼一样的牙齿朝他笑笑。“我还以为你得一觉睡到中午呢。真要那样,你就什么都干不成了,西不西啊?我们还得上路呢,不就是这回事吗?肯定的!我想大部分活儿还得你来干,因为那家伙,那个眼神古怪的家伙,他一直那么病恹恹地看着我,我肯定他病得不行了!是的!我看他吃不消再折腾下去了,就算有烟熏肉吃,就算你俩用小白蜡烛爽过几回也不行了。我看呐,我们走吧,白面包儿!黛塔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她眼睑挂下了,声音也压低了;她用眼角狡黠地瞟着他。



“别把他惊醒了,不管怎么着。”



这一天你会牢牢记住的,白面包儿,那双狡黠的眼睛肯定地表示。这一天你会记住很久,很久。



肯定。



14



这一天他们走了三英里,也许还不到一点。黛塔的轮椅卡住了两次。一次是她自己弄的,她的手指又不知不觉地伸到手刹车那儿刹住了轮椅。第二次陷进了一个流沙坑,埃蒂自个儿把轮椅推出沙坑,这该死的沙坑实在太折磨人了。这时天快要黑下来了,他心里慌乱起来,心想这工夫可能没法把她弄出沙坑了,弄不出来了。他胳膊颤抖着,最后奋力一推,推得太重,把她给颠出来了,就像是汉普蒂·邓普蒂①『注:汉普蒂·邓普蒂(Humpty Dumpty),西方童谣中一个从墙上摔下来跌得粉碎的蛋形矮胖子。』从墙上掉下来了,他和罗兰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扶起来。他们还好出手及时,绕在她胸前的绳索这时套到了脖子上,罗兰打的一个活结差点把她给勒死。她那张脸涨成了滑稽的青蓝色,有一会儿还失去了知觉,但她喘过气来又粗野地大笑起来。



让她去,何不让她去呢?罗兰跑过去松开活结时,埃蒂差点这么嚷嚷出来。让她勒死好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像你说的就想这样,但我知道她想把我们……既然如此,让她去好了!



随即他想起了奥黛塔,(他们在一起只有一小会儿,那好像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记忆都有些模糊了,)连忙赶过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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