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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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正色道:“晓霜这话我可不赞同。为什么老想你师父?他是他你是你他如何做是他的事你该想的是你该怎么做才对!”花晓霜摇头道:“师父医术胜我十倍我一辈子也赶不上他。”梁萧淡然道:“那可未必若你连过他的志气都没有那当真一辈子都赶不上!”花晓霜越听越惊她对吴常青的医术从来只有佩服之心从没有越之念怔忡半晌才道:“孔夫子说过:‘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他老人家都说没法过前人何况是我呢?越师父那是万万不能的。”梁萧笑道:“我没看过孔夫子的书但他号称百王之师想必是了不起的。不过他这句话我却不赞同常言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晓霜掩口笑道:“萧哥哥这句话可不是常言道也是孔子书中的啊!”梁萧愣道:“那就奇了孔夫子自打耳光么?”花晓霜也是一愣沉吟道:“是了这话不是孔子说的是楚狂接舆讥讽孔子的。”梁萧白她一眼道:“这两句话我很喜欢死人终究是死人不说也罢活着的人为何就及不上他呢?古人未必就胜过今人今人也未必不能过古人;我学算术就是这般假若我来出题考一考那些古代的算学大家他们十有八九要交白卷;你现在不如吴常青但只要勤学精思未必不能胜他!就是你身上的痼疾吴常青治不好你就不能自己治好么?”这番话远远乎花晓霜想像她呆呆望着梁萧一时忘了言语。梁萧说却说过便罢掉头拿出果子肉脯叫来白痴儿与金灵儿喂食金灵儿灵通之极模仿之能远胜同类。梁萧别出心裁借喂食之机教它不少武功招式没想到这小猴精一学就会数月下来竟学会不少进退攻拒的灵巧法门与梁萧之间怨隙全无说不出的亲密。吃完两个果子金灵儿又学会一招手法梁萧心中欢喜手臂忽抬放它纵上大树。金灵儿重返自然东跃西跳兴致勃勃。梁萧见晓霜还在默想不由笑道:“还没想通么?”花晓霜迟疑道:“你的话……试一试也是好的。”梁萧知她性子拘泥微微一笑也不多说枕着行李躺下来。花晓霜好容易收拾心情举目望去但见日已人暮将远近青山照得如火如金山势勾折不尽分外妖娆不由叹道:“好美!”梁萧顺她目光看去微笑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晓霜面色羞红轻啐道:“好啊你看了几诗词就拿来消遣我!”这些日子梁萧闲来无事便看花晓霜带的诗词月余下来倒是记下不少此时信口说来哄她开心。二人正自说笑忽听树上哎呀一声扑通掉下个人来连声嚷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梁萧、晓霜吃了一惊但见那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年少和尚个头偏矮肩宽背阔脸圆嘴大蒜头鼻子一双环眼贼亮贼亮正向树上觑看却见金灵儿从浓阴里探出圆圆的脑袋小和尚轻哼一声拍去身上泥土咕哝道:“猴崽子连你也欺辱俺!”花晓霜不禁笑道:“小师父对不住啊!”那和尚摸了摸光头憨憨道:“你叫我么?”花晓霜点头道:“是呀我的猴儿扰着你啦!”那和尚笑道:“你的猴儿?俺在睡觉他却钻俺怀里来啦!”花晓霜更觉过意不去还想再客套两句那和尚两眼却骨碌碌一转狠狠盯在白痴儿身上咕嘟嘟吞了口唾沫道:“这狗儿也是你的么?”花晓霜点头那和尚又吞一口唾沫道:“好狗儿!”花晓霜道:“是啊白痴儿很好。”那人点头道:“好肥呢够俺吃一顿啦。”晓霜听得目瞪口呆那和尚又狠瞪白痴儿一眼再吞一口唾沫恋恋不舍掉头去了。花晓霜呆了呆道:“萧哥哥你听到了么?他说话好奇怪!”梁萧笑道:“这个和尚怪有趣的。”晓霜不悦道:“但他说他要吃白痴儿啊!”梁萧背起行李道:“天下吃狗肉的人多了!又不少他一个。”晓霜呆了片刻乘上快雪心中迷惑:“白痴儿这么可爱为啥还有人想吃它?”二人在夕阳下走了一程忽听得远处传来叱骂之声花晓霜举目望去只见十多个行商围成一团挥舞行脚杖似在捶打什么边打边骂:“让你偷让你偷!”花晓霜心惊急催快雪走近定睛一看却见人群里蜷着一人双手抱头任凭乱棒落下不知死活。花晓霜急道:“别打了别打了!”回头叫道“萧哥哥!快救人!”梁萧看此情形知道众人定是殴打窃贼本也不欲多事但方才挨过一顿棍棒无端对这小偷生出同情之心一步纵上双臂一挥将众人拨得踉跄四散拱手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出出气也就罢了打死人可不太妙!”众行商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着他三拨两扒便头昏眼花站立不住情知遇上高人领头老者恨声说道:“小哥有所不知咱们歇口气吃口干粮谁知这人跑来盯着咱看我看他可怜兮兮便给他个肉馒头哪知他吃过不算趁我们不备将剩下的馒头牛肉一股脑儿抓吃了你说可气不可气?”梁萧摸出七八个铜钱递给老者笑道:“这些够了么?”老者见他恭谦讲理面子赚得十足双手乱摆哈哈笑道:“哪里话?我张驴儿好歹也走了四十年江湖如今只为讨个理儿哪能要您这个钱?”一挥手招呼伙伴去了。花晓霜见人都散去方才上前察看那人伤势不料尚未俯身那人腾地跃起晓霜惊得倒退三步定睛细看竟是先前所见的少年和尚不由奇道:“是你呀!”上下打量他道“你没受伤么?”小和尚摇头道:“俺没伤!”花晓霜怕他硬撑抓过他手拉到面前仔细看看奇道:“奇怪他们那么打你你也没受伤啊?”小和尚挠头憨笑道:“俺不怕挨棍子就怕饿肚子!”花晓霜心想他定是饿坏了才偷东西吃大生怜悯便从驴背上取下干粮递给他和尚只一愣便伸手接过大嚼起来。花晓霜又道:“萧哥哥你还有钱么?”梁萧取出十多枚铜钱放入和尚手心笑道:“小师父你是出家人怎么偷东西该化缘才是!”小和尚拿着铜钱眉眼倏地红了嗫嚅道:“俺……俺不会说话吃得又多化缘……他们不给俺……俺吃了也不跑让他们打一顿好出气……”花晓霜诧道:“这么说你故意让他们打么?”小和尚满脸通红点了点头梁萧笑道:“这位小师父本事可不小恃强而不凌弱却是好的不过用这个法子忒笨也忒窝囊了!”小和尚摇头道:“师父说不许俺跟人动手。”梁萧皱眉道:“不能与人动手难道就不能跑么?”小和尚两眼放光喜道:“对啊俺怎么就没想到?”梁萧笑道:“下次偷了东西跑得快些别再被逮着。”小和尚心领神会频频点头。花晓霜哭笑不得嗔道:“萧哥哥你怎么这样教人?”梁萧双手一摊道:“不这么办那怎么办?”花晓霜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一时默然。梁萧看了小和尚一眼笑道:“小师父就此别过多多保重!”牵着毛驴与晓霜顺着官道前行。走了数里回头望去却见一道人影闪人道旁。花晓霜也回头看看并无所见不由奇道:“萧哥哥你看什么?”梁萧摇头笑笑心道:“这小和尚跟着我们有何居心?嘿了不起藏在树上我竟无所觉跟了我两三里我才现!”他虽然知觉但自恃武功也不放在心上与晓霜觅了客栈休息一晚。次日动身那小和尚却始终不即不离远远跟着。梁萧偶尔掉头他便慌忙躲藏。梁萧见状便知他不是盯梢的行家心中暗笑出其不意频频回害那小和尚手忙脚乱应付不暇。花晓霜沉浸在医术之中全不觉二人暗斗。次日二人抵达黄河其时河水暴涨冲垮数处大堤万顷良田尽成泽国。花晓霜心中凄惶与梁萧混在灾民之中沿河西行尽己所能活人无数;但她医术虽高却也是一人难以处处兼顾兼之疫病横行望着无数灾民百姓倒毙路旁却又无力相救心中伤痛至极。梁萧心中暗叹惟有温言细语宽慰一番。如此走了数日但见前方大堤之上官府驱赶近万民夫扛石运土加固堤防。梁萧举目望去只见大堤已高及数丈一条黄水好似悬在天上不由生出感慨:“大禹治水以疏导为务而今治水却是处处设防。长河万里岂是堵得住的?唉当权者怎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想那忽必烈南北用兵厮杀正烈又哪里顾得上治水?”正自感叹忽听呼声大起举目望去却见一块庞然巨石挣断绳索沿着堤岸斜坡呼啸而下两个监工未及惨叫便被碾成一堆肉饼下方数十个送饭妇女眼睁睁看着石来目瞪口呆竟忘了躲避。梁萧不及转念驰足狂奔抢到巨石之前双掌疾出抵在石上但那巨石约有千斤之重居高临下来势出奇的猛烈梁萧虽用上“立地生根”的奇功足下没入一尺来深仍是停之不住只觉手臂剧痛喉头倏甜巨石稍一滞碍又往下落转眼之间便要将梁萧压在石下花晓霜见状骇极而呼。只在此时一道人影疾掠而至挥手推出那巨石落势顿止更向上方移了数寸。梁萧压力骤消侧目看去来人竟是那个小和尚二人不及说话微一点头齐心协力逆势上推方将大石推回堤上梁萧猛地坐倒吐了口瘀血脸色苍白大笑道:“好个力大的和尚!”小和尚圆眼大睁关切道:“你……你受伤啦?”梁萧摇头道:“小伤一桩不碍事的!”小和尚深信不疑哦了一声再不多问。此时晓霜赶过来取过丹药给梁萧服下松了口气向那小和尚道:“小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呢?唉今日若不是你可就糟了!”小和尚面皮微红瞅瞅梁萧。梁萧笑道:“你帮我推石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小和尚大喜连连点头。梁萧略事调息与二人下了高堤进人市镇觅客栈坐下。梁萧叫了饭菜又打一斛酒才喝一口便见小和尚两眼直勾勾盯着酒盅大吞口水不禁笑道:“你也要喝?”小和尚把头猛点梁萧又叫了一壶小和尚劈手抢过一口喝干咂了咂嘴眼珠又落在梁萧酒杯上。梁萧自常州以来借酒浇愁日久成瘾只是花晓霜有病在身滴酒不沾他一路独酌不免少了许多趣味见这和尚如此好酒大生知己之感哈哈大笑又叫了一壶酒笑道:“和尚却不知你法号。”小和尚搂着酒壶开心不已咧嘴笑道:“师父叫俺花生!”梁萧笑道:“敢情你也姓花但这名字古怪你师父叫老酒么?”花晓霜失笑道:“萧哥哥你又损人了出家人可不屑用我们这些俗家姓氏不过为什么他师父要叫老酒?”梁萧道:“喝老酒吃花生岂不快哉?”晓霜听得不觉莞尔。花生摸摸光头憨笑道:“听你这么一说俺师父法号中真有一个酒字。”花晓霜奇道:“那可真巧。不过依我看来此花生非彼花生不是下酒之物该是佛门的道理!”梁萧笑道:“竟有这种道理?说来听听。”花晓霜微微一笑道:“达摩祖师自天竺西来传法解惑开启禅宗一脉他圆寂时说:‘吾本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预示禅门光大将来会分作五大宗门。达摩祖师去后心灯传至二祖慧可慧可大师留偈云:‘本来缘有地因地种花生本来无有种花亦不能生。’再传至三祖僧璨又说:‘花种虽因地从地种花生若无人下种花地尽无生。’四祖道信承其衣钵也留偈言道:‘花种有生性因地花生生大缘与信合当生生不生。”’晓霜目视花生微微笑道“由此可见这里所谓花生是花开见佛光大禅门之意。花生啊你师父可是一位有心人你可不能辜负他的希望!”花生闻如未闻嗯嗯有声只顾喝酒吃肉。梁萧听得这禅门典故再见他吃喝神情脑中灵光骤闪双眉一扬笑道:“难怪你小和尚这么大气力。名中有酒!哈!此老酒非彼老酒不是醋酿之酒而是数字之九。花生你师父叫九如对不?”花生闻声一震抬起头来瞪圆眼睛道:“你……你怎么知道?”梁萧听得猜中寻思道:“敢情这小和尚是老相识当年在棋坳中曾经会过我还让他吃了一嘴荆棘。”他有此酒伴终究欢喜且将少时恩怨抛在一旁酒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