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骨琴心人-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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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和阿柔并肩，目光在长琴与黄蓉之间徘徊，痛心疾首打断阿柔的话：“没想到竟先碰到你们！也幸亏先碰到的是你们，不然怎么会知道蓉姑娘做下这等事？你……商容对你那么好。你怎能背着他……蓉姑娘你真是，你真是……”摄于黄蓉平日的‘威严’，云华不敢太过造次，这也与他的教养有关，说不出过激的骂词，抖了半天最后也只说出这么一句话，“……真是气死我了。”
“噗嗤。”黄蓉清脆一笑，云华见她不仅没有羞愧内疚，反而笑得甜美气得七窍生烟。黄蓉扒拉着太子长琴的袖子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对不起商容。阿柔姐姐，我们好久不见了……但是，眼下我有其他事，你们先潜回琴川吧。不好意思，我与长琴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们。”
本来多久不见的好姐姐突然再见，黄蓉有心与她好生说说话，可是……她有更多的话，更多的思念要单独说给长琴听。是以只能不好意思的推到下次了。
“你们……你们站住。”云华被气得跳脚，顿时火冒三丈，“蓉姑娘，我敬你是女中豪杰，性情磊落，对你也算尊敬有加。可是无论怎样，你都不该背叛商容？你……”他指着太子长琴，“你是谁，说清楚，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我真替商容抱不平！”
黄蓉对天翻白眼，阿柔拉着云华，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道：“云华你别闹了，蓉儿没有对不起萧公子。我们还是先回琴川看你父母吧。”
“怎么变成我在闹了？”云华气急败坏，“阿柔，你别忘了，商容是我们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的今天。现下好了，蓉姑娘做出这种事情，你非但不让我替商容讨个公道，还要阻拦我。这是什么道理？蓉姑娘！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管当做没有看见，但是，事关商容，我就不能坐视不理！还烦请你说个清楚！”
云华一副不说清不罢休的架势，显是当了真。他本性重情耿直，萧商容又对他有大恩，他感激来不及，乍见准嫂子与陌生男子亲密的样子，自然有些受不了。
阿柔颇感无奈。一直不动的太子长琴上前一步，唤道：“云华。”
黄蓉急忙拉住他的广袖，担忧道：“长琴！你别……”
太子长琴摇摇头，安抚一笑：“蓉儿，务须担心，有你在长琴身边，无论怎样的后果，我都能受。”
最多，又是一场兄弟反目的戏码而已。他经历得还少了？
黄蓉只好放开他。她之所以任由云华误会，不说出长琴就是商容的事，就是因为怕云华畏于长琴，做出与萧父萧母一样对长琴挥剑的事。她自幼玲珑聪慧，有些事情一点就透，长琴之事她比萧袁还要看得清楚。这个如水温柔的男子，渡魂换身为人背叛绝对不止一次，诛心之词他也一定听过不少……与亲人兵戎相见对于长琴来说何其残忍。刚才经历一场，现在又来……他受不受得住？
太子长琴说，只要有你在身边……黄蓉会心一笑，抢在他开口之前：“长琴，那你记住，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始终在你身边。有我在断不让那些利刃再伤害到你。”她说完狠狠瞪了云华一眼。
彷如雨后初霁，天空彻底明朗下来，太子长琴面上找不到一丝负面情绪，他颔首，脸上绽开春风送暖般的笑颜。
“……少秀恩爱，快说清楚。”是人吗？被逮着了偷什么……还能淡定自若成这个样子，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云华脑中的小剧场已将太子长琴骂了个遍。
随后，太子长琴向云华解释……从萧商容病逝，然后渡魂回来，到他确然非第一次渡魂。黄蓉紧凝着太子长琴的背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男子都完美得令人忍不住赞叹。他有如竹的清傲风骨，也似兰高洁典雅，山一般的挺拔巍峨。
黄蓉不禁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骗萧母是淳于青救的他，又为什么宁肯对云华直言不讳，换来一个可能会被伤害的后果，盖因他对感情太认真执着，他要的是清澈毫无杂质的感情，哪怕掺杂一丝丝的谎言他也不愿意。这才造就千百年来无数次的反水翻脸。
君可知，正是因为你的执着，才受伤害无数。君可知，这样的你，蓉儿爱极，今生今世，纵使与你并肩要与全世界为敌，也丝毫不退缩！
云华张大嘴巴，犹不敢信。阿柔清泠道：“他所言，全是真。”
从见到太子长琴第一眼阿柔就知道了他是萧商容，妖类的敏感而已，而云华性子太过耿直，他九成九不能接受自己敬若兄长的人是这个样子。未免他反应不佳，又怕长琴恼怒之下毙了云华，阿柔才想着带云华离开，没想到……最后还是……
阿柔身为妖，人命在他眼里不值钱，别说萧商容害一条人命，杀了全世界的人都不关她的事。云华不同，这是一个正直好青年。阿柔欠身：“萧公子莫怪。阿柔这就带云华走。”
太子长琴失望的点点头。身后一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背上传来暖暖的温度，太子长琴抛开心里的那一丝不爽。“蓉儿，我们走。”
“好。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你去哪，蓉儿在哪。绝不相负！”
这铿锵有力的话直击太子长琴心底，有什么酸酸的东西在体内翻涌，长琴单手按在胸口，里面像有一根琴弦轻颤不停。从未有过的感觉，心里涨的满满的感觉……
“慢着。”云华大叫一声，喊住太子长琴离开的步伐，在两人转头一淡定（太子长琴）一恼火（黄蓉）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慢吞吞道，“……别，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刚才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给我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
黄蓉冲阿柔扬了扬下巴，传达着只有她们才明白的信息。看好云华，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我揍得他妈都不认识。阿柔扶额。
云华抱着头使劲挠了挠，看起来很是滑稽：“这消息太惊悚了，我还没消化完。我活了二十几年，才知道世上竟有这么荒诞的事。”
“喂，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不是用来听你绕的。”黄蓉不耐道。
云华泄气的干叫一声，那一头长发被他挠得像杂草一样。他使劲了摇了摇头，再抬首，眼中纠结清晰可见。他叹了口气，郑重道：“我一生除了为阿柔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我一直觉得，自己就算再不济，起码还算得上正直。可是，现在我都不知道还算不算正直了。”
云华自嘲一笑：“商容……不，可以叫你长琴吗？”太子长琴点头。“长琴，我想说的是你助我良多，云华不是狼心狗肺之人。不管怎样，你还是我的兄弟。”他坚定的伸出手，眼中纠结消退，是一派清明之色。
尔后，两双手相触，用力握紧。云华道：“长琴，往后记得来桃花岛做客，我与阿柔必尽心款待。”
事后阿柔问云华不怕不痛恨吗？
不怕吗？不怕！痛恨吗？有什么资格！他已经死过一次，许多东西看得比以前透彻。太子长琴害人性命在他看来绝对不对，可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方式，而他又帮他太多，多到拿命也无法回报。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怕他恨他？
这么说或许对不起萧家伯父伯母，但云华所认识的从来是太子长琴，二人自幼的交情，感情深刻，哪怕太子长琴没有帮过他呢？他也绝说不出痛恨诅咒的话。
他们还是亲如骨血的兄弟！
后半夜没有征兆的下起雨来，云华阿柔夜探云府，他这一诈尸不知将给云家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太子长琴则与黄蓉寻了个洞口避雨。跳跃的火堆映得太子长琴红霞满面，他上扬的嘴角怎么也掰不下来。黄蓉紧靠着长琴凉凉道：“不就是一个云华吗？有那么开心！”
“怎么会不开心？有兄弟如云华，又有夫人常伴。”倘若再将焚寂剑灵取回，那便真的是于愿足矣。
夫人……黄蓉斜眼，她该应景的回他一句夫君吗？“对了，长琴。为什么……你过去六年后才能回来？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怕触到太子长琴的雷点，黄蓉问得小心翼翼。
不知道渡魂为杜鹃鸟该不该称为麻烦，太子长琴叹了口气：“算是吧。蓉儿，你需记得，无论如何，我总是一直在你的身边。还有……”太子长琴浅笑，“蓉儿与我不须如此谨慎说话，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我知道，蓉儿断不会害我。”
黄蓉双手挽着太子长琴，头枕在他肩上：“是的。我此一生，绝不让长琴难过。蓉儿也会一直一直陪着长琴。”
落雨声滴答滴滴，洗刷尽心间的尘埃，不闻虫鸣鸟啼，但闻彼此心跳，林间虽静心上却繁花似锦。
“长琴。”黄蓉轻唤。
“嗯。”太子长琴圈在黄蓉肩上的手收紧。
“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在身边，我还是很想念你。长琴，我很想念你，很想念你，长琴，蓉儿喜欢你。”黄蓉双眼明亮酝酿着幸福的颜色。本以为会有很多的话想要说给太子长琴听，可真到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只充斥着醉人的芬香，只想用最诚挚最直接的语言表达出她的思念，她的感情。
“我何尝不是。分明蓉儿在怀，却仍旧牵念不已。”太子长琴叹息道。
或许出于同样的原因，黑夜漫长，却没有谁提出休息。
在黄蓉过去的六年里太子长琴完全消失在她生命里，而太子长琴却知道，他其实一直伴着她，不曾离弃。可是，他们之间六年内并没有真正交流过，皆不知对方怀着何种想法。与其说是思念牵挂，不如说是彼此间在不安害怕。
今日发生的一切太多，实在像一场美妙的梦。她接受他渡魂之身，不曾嫌弃；他重回她身边，死而复生。心底最最期望的事一朝实现，真的太过惊喜，以至于会惶恐敏感，就怕这全都如镜中的花，水中的月，轻轻一碰，尽数消散。
黄蓉突然低低一笑，打碎山洞里的寂静，她幽幽道：“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踌躇过。”想她堂堂东邪之女，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太子长琴不在了。
太子长琴握住黄蓉的手，十指相扣，曾经温和沉静的仙人，如何不是无畏无惧？尝过情滋味，友谊也好，亲情也好，皆令他且喜且忧。千帆过尽，便再也不回不到从前了。他道：“我们今后永不分开就是。你不是喜阿柔姑娘吗？待我拿回最重要的东西，去见过一位故人，我们就与云华在桃花岛比邻而居。夏吃桃，赏山明水秀；冬食鱼，看漫天飞雪。你要我给你弹《凤求凰》，那时我们的时间还有很久，日日弹给你听也无妨。你心情不爽利时，我就给你奏一曲欢快的曲子，再不济还有云华……”
等等，少年，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才握手言和就不动声色的坑人家？
被太子长琴形容的生活打动，黄蓉无限憧憬：“还有淳于姐姐也可以来做客。我要把这里的桃花岛也弄成我家里的模样。”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她要问一问，黄蓉脸一拉，“故人哦？是男是女？”
这句话太破坏气氛了，太子长琴哭笑不得，点了点黄蓉的额头，笑说她是醋坛子。
体谅太子长琴一路劳顿，黄蓉表示还是早些休息为好。睡前，黄蓉不放心再次观察了一下太子长琴额头，伤痕深且细长，黄蓉十分豪迈的凑上去，唇落在他额上的伤口，笑得轻松故意以哄孩子的语气调笑道：“亲一亲就不疼啦。”
“是。”众所周知太子长琴涵养极好，那么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