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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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入此阵势时,年青人记得他走在一条山路上,这山路不宽不窄。依着山势,正向戌位绕出去,大约五十步远,转为申向。消失于山后。
他举步。
向着记忆中的路,行出五十步。转为申向,再行十步。
张开眼睛。
山风流转。
鸟鸣和着木叶的香。
回首,巨石和树桩留在身后。阵势已过。
这不是“活阵”,而是“迷阵”。
“活阵”布设机关。里面的“路”与“壁”、“活眼”与“陷阱”都可以随时转化;而“迷阵”本身不变,只是用各种错觉迷人心智,让人自蹈错路。
年青人既破不了此阵。干脆只按记忆中行去,走着正确的道路。则此阵不破而破。
此刻他回头,看见摆着迷阵那段山路上,还牵出几条小路、绵延向山下去,是他先前为山形阵势所挡而不曾看见的。
如果他当时选了眼前所见的某路,很可能就会走上这些小路,从而下山、空手而回吧?
如今既然走在正路上过了阵势,岂不是说可以见到剑神么?
年青人精神一振。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琴声。
琴声很好听。
就算年青人这么不通音律的剑客,也觉得好听。
就像你没学过“凯风自南”,但吹在春风里,也会觉得适意;又像,看见美女会心跳,也不一定要先经过“静女其娈”的薰陶。
觉得一阵琴声好听,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事情。
年青人走到了山路的尽头。
见到一进竹屋,一弯竹廊,开敞堂前以一架本色木屏风落地掩住,屏前一个老人在抚琴。
白发萧疏,用一枚竹簪结定,脸上尽是皱纹,青色粗布禅衣上还有斑斑的泥土的痕迹。
可是那么自然,那么轻松写意。
好像是从天地间生长出来的,从容悠游于天地间,风从云随,不为外物所御,而物尽在意中。
这种境界,乃是神。
剑,神!
年青人伫立。
不语。
若已失语。
惟恭敬领受琴音荡涤。
一路行来的伤,在此琴音间,竟倏然痊愈,除了因失血而仍微觉虚弱外,其余已无大碍。
手落。
琴息。
剑神开口道:“你来了?”
声音很慈祥。
像家中老父,见到孩子回家,招呼一声“回来了?”那么慈祥。
年青人的鼻子,忽然一酸。
有些人,被打、被杀、被折辱,经历一切艰难困苦,都不会皱皱眉头,可是春风拂过时,就会禁不住湿了眼睛。
一名铁打的剑客,也有这样的时刻。
年青人掩饰的低头咳了咳。
他不习惯这样的时刻。
他虽然年纪也不大,可却认为自己绝不是个孩子了。
此时他以为妇人和孩子才会哭的。要到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发现:原来心底一处柔软的地方永远都是个孩子,不管经历多少年岁,只要被触动,都会轻易叫一个人有泪盈眶。
而这块柔软的地方,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后凭借
剑神已开始提问:“你听见了我的琴音,觉得它像什么?”
神的提问,一定藏着玄机!
年青人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回答,只好老实道:“像水。”
屏风后传来“卟嗤”一声笑。
剑神轻叱道:“秀童无礼。”然后向年青人道,“此儿名秀,你可唤他秀童。”
在他介绍的时候,屏风像被看不见的小妖精推移着,徐徐向旁边滑去,露出后面一个小小童子。
他看起来不好,很不好:
整个胸口上臂都用厚厚绷带包缠,他只能僵硬的坐在深红漆燕纹木榻上,动也不能动。
他是最先伤在年青人手下的剑童。L
☆、第六十三章 魔人魔器
重伤未愈,所以这童子的脸色也是很苍白的,可是眼睛里那种骄傲、自得、和任情任性的愉快,仍然没有改变。
年青人当时就有点不舒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秀童向剑神道:“师父莫骂我,这人说错了话,我想告诉他嘛。”
剑神道:“那你说出来吧。”
秀童向年青人朗声道:“什么像水?这琴曲乃是舜帝当年鼓五弦之琴咏《南风》之诗所奏之乐,歌咏至善之德,你一点都不懂吗?”
年青人面色一红。
剑术修为到他这种程度,轻易没有感情的波动,面色微微一红时,心里其实已羞忿到相当的程度了。
在剑客们无限敬仰的剑神面前丢丑,也难怪他会忿懑。
年青人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自己不通音律。
而秀童的神情就颇有些自得起来。
剑神注目他们,沉声道:“音律之为物,并不如文字般诉诸于形,只以意通,而要将所含之意诉诸于口,难免因人而有别。舜德如春风风人、如夏雨雨人,且上善若水、若煦日之光行于大地,则风、雨、水、日,名虽有别,可全由一感而来。由是观之,心中只要洋洋有所感,不论名为何物,皆已得也,何必非要背诵名由方可?故大音稀声,大象稀形,大道无名。魏氏子何必自惭,秀童儿又何必自得?”
秀童一震。
恭恭敬敬向剑神点下头去道:“是。弟子受教了。”
年青人一凛。
彼时众人对“音乐”的追求还在“名至”的境界上,如抚琴者心中志在高山而鼓,听琴者能脱口而出“高山”字样,方算知音,而剑神提出“意会”。大赞会其意而失其名的境界,一反常理,却又似乎与武道的某种精髓暗合,年青人正在揣摩,看了秀童的举止,便不由得一凛。
小小年纪,剑招精妙傲视武林。这也就罢了。可怕之处在他一听见有益的教诲。便能立刻收敛傲气,俯首受教!
所以年青人凛然:此童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剑神微笑问秀童道:“你受了什么教?”
秀童道:“我不是问师父他为什么能胜过我吗?现在知道啦。”
剑神道:“哦?”
秀童道:“他以意会,而我还不能忘形。‘有形’就还有形迹可遁;‘意会’就可以出高明招术破解。所以我输啦。”
剑神笑叹道:“长进不少了,但还没有窥破。”
秀童急问道:“那窥破了是什么?”
剑神看着年青人道:“山下三关,剑式以秀童最精,剑路以余生最活。剑势以剑皇最盛。为何秀童败、余生死、剑皇却为你所不敢挑战?难道剑势能压倒一切、剑路却最不要紧吗?”
年青人道:“不。”
剑神道:“为什么?”
年青人犹豫道:“在下不太清楚。”
剑神温和道:“你说你清楚的部份好了。”
年青人道:“在下能胜第一关,因为那是一柄死剑!”
剑神道:“哦?”
年青人道:“贵剑童的剑。剑式的精妙独步江湖,可是……他是自己在舞剑,剑好像是为了欣赏自己有多精妙才舞出来的,而不是对敌人的反应。所以,再妙也是死的剑……在下能够取胜,因为坚信活的剑。一定能胜过死的剑!”
秀童轻轻“呀”了一声。
剑神微笑道:“那么余生的剑呢?”
年青人道:“他是活的,太活了。把我逼到绝路上……所以在下只有拼死一击,抱歉,留手的余地都没有——”
“剑客以命奉剑,”剑神淡道,“他求仁得仁,你又何憾之有。现在说第三关。”
年青人道:“第三关,剑皇封死了我所有可能出手的机会,我已不能出手,败而无憾。”
剑神向秀童道:“每个人都在修炼自己的剑,像山上的竹木抽出自己的叶子,本身都可能是完美的,只有经风吹过,才会生出万千姿态,才会有破绽,也才会有弥补破绽和致人破绽的**。剑道的精髓就在这一切不确定的变化中。一直以来你沉迷于自己剑式的完美,我也就放手让你完美。如今终于有人让你一败,你的心中生出了破绽和**,我才可以教导你:到人间去!去经历更多的混乱挣扎,让人来锤炼你的剑心,剑才会成为一柄活剑!”
秀童眼睛闪闪发光道:“师父其实并没有向我解释三战的因果。”
剑神道:“不错。”
秀童道:“师父希望我自己到人间去体悟。”
剑神道:“不错。”
秀童热切的叫起来:“可是我怎样到人间去呢?”
剑神微笑,向年青人一指道:“信使已经来了。”
秀童道:“什么?”
剑神面色一整,向年青人沉声道:“魏门如生,为何自断一臂?”
年青人朗声回答道:“为有事求剑神。在下如一只手臂都不愿意舍弃,有什么立场请求剑神放弃二十年归隐生涯,俯允出关?”
有所得,便要有所舍。自己一毛不拔而想求人帮忙,不是年青人的所为。
剑神微微颔首:“你家主人要我出关?”
年青人整肃拜礼道:“主人托在下呈上这份拜礼,请剑神过目!”单手解下紧紧缚在身上的背囊,奉上。
背囊里面,是一只不大不小的木盒子,盒子里面一只风干的人头,一封长函。
剑神见人头时,眉心顿时一凝,待读罢长函,长叹不语。
直到此刻,剑神的面上,才真正有人情绪的波动。
年青人似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惟肃立不语。
秀童忍不住了,道:“师父。这人为什么巴巴的送个人头来给你?”
剑神道:“因为这个被断下头来的人,是我想杀的人——从前我有个朋友死于非命,这人是凶手。”
童子道:“那师父当时为什么不杀掉他呢?”
剑神道:“因为当时还有很多证据为他脱罪,我心中存有疑惑,他更趁机设计让我许下承诺,终生不伤害他。”
童子道:“呵,能设计师父。他一定是个很聪明的人!”
剑神道:“不错。”
这两个字似科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秀童终于发觉今天的师父好像有点不对劲。
从一个超脱一切的“神”。变得更像个“人”。
从前那个死于非命的朋友,对他的影响一定极大吧。
有一种影响能够超越时间、超越神。
秀童应该闭嘴了。
但又忍不住问:“那信这么长,说的是什么?”
剑神道:“确凿证据。详明推理,说明这个人是凶手。”
秀童道:“呵。”
剑神长身而起。
袍袖飞扬、白发萧萧。他长啸!
蛟怒龙奔、渊颤岳沉!
年青人立不住脚,竟不由得跌向地上。
整个世界好像都在这一啸中战抖沉沦。
但是这声音好像也不是很响亮的。
声音浓烈到这种程度,叫人已经分不出它的强弱——不。甚至已经分不出这是声音了,只觉得是那样浓烈的感情喷薄而发。充塞宇宙之间,让天都为之痛哭!
传说中的“天哭神功”!
天哭一啸。
啸声骤止。
年青人摇晃一下,立定身子。
他发现他们周围的一圈,木叶已萧萧落尽。如无数青碧的尸体,一片叠一片伏在大地上,风中犹瑟瑟不已。
再远些。几处山峰上原有些孤石耸立的,竟都崩裂!
这是什么威力?
欺凌造化若此!
天地何辜。剑神一啸!
而远处山石崩裂、近些的树木不过落叶、再近些的年青人毫发无伤、离中心最近的秀童看起来甚至没有受到一点震动。
这是什么原理?
夺造化之功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