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红楼·画中人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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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等急了,我实在太龟速,羡慕那些日更万字的
《珍珠塔》是越剧,而且是近代才有的,放到这里其实不合适,这段引用的是范宗沛的《摆渡人之歌》里的评弹歌词,因为太喜欢了,也能融进剧情里,就拉来先用。我买了本《古典剧曲鉴赏辞典》,发现没一个戏能用得上,只好拿这个凑数了。
至于水溶和谁约会,先卖个关子……
☆、拾玖
日头渐渐西斜,角楼上的梆子敲响了,已到了晚炊时分。外头零星的灯火,隔着蝠花窗扇,依次粼粼地亮了起来。重烟楼台罩在夕阳里,象镀上了一层澄光,倒映出海市蜃楼般浮艳的缩影。
戏也该散了吧?紫鹃在屋里踱来踱去,想起来便觉得闹心。按道理是早该回来了,又怕那边传晚膳,少不得要留下作陪。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随意走动。
正在此时,派去打探的老仆,从外头赶来报:“戏一早就散了,都说没见着林姑娘,该不会……路上贪玩误了时辰?”紫鹃不等他说完,就知道坏了,连忙趿了双鞋起来,顺着青石漫成的小道,一路上边喊边寻。
绕过假山,入耳充斥着潺潺的声响,连日来的淫雨天气,溪涧里涨了水,晚霞那抹眇淡的影子,荡漾起细碎的金光。也许是天晚的缘故,这里并没有人,偶尔几声秋蜇的低鸣,更显得寒浸浸的。紫鹃沿着河道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山石崖畔背后,远远望见了一个人。
“姑娘。”紫鹃喜极交加,悬了多时的心,这才算放了下来。
黛玉应了一声,却没有半点喜色,望着绿沉沉的水面,也不动弹。紫鹃对她这个样子早已看惯,只当什么事不舒心,又不自在了。便问:“姑娘还没用饭麽?我怕席上的菜吃不惯,叫人炖了燕窝粥,正等着……”
“紫鹃,你跟我也这些年了。”黛玉不徐不躁的打断她,“按理,你是贾府里头的人,不比雪雁是从扬州带来的,贾府一散,咱们主仆的缘分就断了。我念你端正老实,有些话闷在心里,一直舍不得与你说。”
紫鹃听她从未如此温存的语气,也吓了一跳:“姑娘……你莫不是……要撵我走?”
黛玉握住她的手,碜凉虚弱的指头,好像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你也大了,该到任事的时候了,我想设法求王爷,给你找户人家,富不富贵不要紧,重要是夫妻和睦,平平顺顺的过一辈子。”
没等她说完话,紫鹃一下子惶张起来:“不,我哪儿也不去,什么真家假家我不管,紫鹃的命都是姑娘的,姑娘要嫌我,我就真没活路了!”
黛玉摸着她的头发,道:“傻丫头,难得你有这份心,我现在自身难保,能济什么事?你尽心伺候我这些年,自己难道没有半点主意?”
紫鹃慌了手脚,扑到她膝边跪下:“姑娘,我要是存了别的心思,叫我立刻就死了。”黛玉摇了摇头,颇有些自嘲的笑:“跟着我有什么好处,你以为这里还干净?”
没曾料到她这样说,紫鹃倒一时没了话,透过翠影稀疏的溪面,几片叶子慢悠悠晃下来,打了个旋儿,刹那从眼前又漂远了。那样轻薄的月色,不知是眼里闪着迷懵的水光,还是怪自己看错了。
“这消息当真可靠?”水溶迟疑了一下,声音都微微发涩。
柳湘莲脱掉外衫,在脸上胡乱撸了一把,板着面孔说:“千真万确,刑部的诰示都张出来了,只等着榜文一下,就开刀问斩!罪名倒不清楚,我听赖尚荣说,是忠顺王暗中做的手脚,说贾政父子拟了首什么《姽嫿娘子诗》,糊里糊涂的就扣了个‘聚众谋反’!”
“这不是冲着他们,是冲我来的……”水溶截断了他的话,强作镇定地合上眼。
“王爷你知道,我学问不成,对这些拐弯抹角的争斗也不上心。三姐死了以后,我本打算跟贾家恩断义绝,再不管他们的烂摊子。碍着宝玉的情面,不忍心看他受罪,这才联络了贾芸、倪二他们,等凑够了银子,想法子把他赎出来。谁知道,出了这么个岔错……”
他咳声叹气,一拳擂到镜面上,那西洋镜瞬时裂的粉碎,映出千百个清丽无瑕的人影。此时卸了戏妆的柳湘莲不比白天,没了油彩遮脸,人倒显出几分秀拔。
水溶在他肩头拍了两下,安慰道:“你且别急,这事还得我做主,毕竟离行刑还有段日子,现在想办法,一切尚还来得及。”
“什么法子?”柳湘莲心里“咯噔”顿了下,紧切地看着他问。
“这法子虽险,不知能不能成。”水溶面朝着窗外,用极轻慢的语气道,“你明天去找冯子英,我会专程写封手信,让他从牢里提个死囚,连夜送到狱神庙去,晚了就行不通了。”
“你是说……到时候,让人替宝玉受刑?”柳湘莲略微吃惊,露出些讶然之色,片刻后他想明白了,还是颇为忧心,“可这,这能行得通么?万一被眼线盯住,走漏了消息……”
“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水溶吐了口气,展开眉头,“总之这事儿啊,宜早不宜迟,你们尽早着手,出了什么差错,都一律推到我身上。想这个北静王的名头,或者还能派上些用场。”
“王爷!”柳湘莲僵硬地退了一步,单膝跪地道:“当年我在雍州闯祸,多亏王爷相救,如今你身边局势未明,我愿留在京中,一旦有什么动静,也好有个照应。”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太见外了。”水溶将他从地上捞起来,展颜笑了笑,这样的笑仿佛是风流云散,让原本神情忧郁的脸上,有了一抹春水破冰之感。
柳湘莲看他脸色稍缓,便仗着胆子道:“王爷既然拿我当兄弟,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宝玉的事情,我以前也听过一二,你这样不声不响抢了林姑娘,等宝玉出来,怎么跟他交待?”
这样简单的一席话,却像把刀子,毫不费吹灰之力,猛然插在水溶心上,痛得他长久不能言语。是啊,该怎么交待?他也曾在心里,反反覆覆地问过自己,却什么也想不明白。难道说自己一生情之所钟,爱上的,到底是不该爱的人。这些天以来,只要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哪怕是吉光片羽的一瞬,都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浑身便如刀刮似的,清冽冽的痛。
那一夜紫菱洲的月亮,那一卷绵长的地藏经,那么多无可压抑、羞于启齿的心事,到底该如何一刀斩断,说清道明?
“是我对不住他,等宝玉回来,只要他想要、只要我有,都会尽力的补偿他——”
“若他什么都不想要呢?”柳湘莲定定瞧着他,显然非让他听下去不可。
水溶想了一想,只得勉强低下头:“总不能要了我的命去。”停了停又道,“就算是他真要,我也认了。”
“好。”柳湘莲默然开腔道,“有你这句话,什么都不消说了。其实王爷的心境,我未尝不明白,想当年,三姐死的时候,我也伤心失意了好一阵子,可事到如今,心也就慢慢淡了。什么来生来世、天道轮回都是狗屁,纵是她活着,也再世为人了吧?她那么作践自己,无非是让我记她一辈子,这傻丫头,真是……”
“真是什么?”水溶撇了他一眼,唇边勾起薄笑,“最难消受美人恩,你是今天才知道么?她那般烈的性子,容不得你轻贱,也容不得你拒绝,所幸毁了自己的性命,好叫你后悔一生一世。这样狠的心肠,怕是连堂堂男儿都自愧不如。”
“我不怪她,只恨命,是命对不起我们。”柳湘莲推开窗,有鸟儿扑棱棱闪过,夜里空悬着一钩清冷的月,过了许久之后,才听他自言自语道:“起初在心里,我是反复恨过自己的,如果不是我的莽撞,一切都不会落得这样。可过了许多年后,我才想明白,做人大可不必如此辛苦,你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该让她知道,纵情快意岂不更好?不然到死的那点悔悟,真是太迟了……”
“是呀,做人这么辛苦,自己受着烦恼,到头来有什么乐趣?”
两人各怀着心事,任那一片清辉穿窗入户,在地上投出虚淡的月影,只是无人言语。
“砰砰!”听见有人叩门,水溶先是一愣,隔门传来极小的动静:“柳相公,你要的酒菜已经备齐了。”柳湘莲大步过去,开门接了剔红食盒,抛给他几两银子:“干得好,回头再赏你。”
“来来来,我弄了一坛陈年的汾酒,咱们今晚吃个痛快!”
水溶看他开了封泥,苦笑着摆了摆手:“不成,我酒量浅,吃多了可是会耍酒疯的。”
柳湘莲也不啰嗦,先是一气痛饮,舔了舔嘴唇,道:“你自己才说活着辛苦,一坛子酒怕什么?我平日都是胡喝海饮,今晚敬王爷一杯,才不糟蹋了这好酒。”
水溶伸手接过酒盏,慢慢呷了一口,随后一饮而尽:“嗳,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怎么?”柳湘莲眉头轻佻,问道,“王爷身居万人之上,莫非还有什么不如意?”
“也没什么。”水溶看着手中把玩的碧玉斝,目光有些微醉意,“只是方才听你说纵情快意,想来这世上,得意的日子少,失意的日子多,总是被俗事捆着,竟从不能快意一回。”
柳湘莲“嗤”地一声笑起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贵府上金屋藏娇,可享福的很呐,以王爷的好相貌,是得有个这样的女子在身边衬着,方不算辱没了她。再说……”他话锋一转,故意凑近了问,“唉,你老实告诉我,她心里还惦记着宝玉,是不是?”
水溶并不理他,自顾夺过酒坛往口里灌去,一气喝了大半坛,许是喝的太急快,冰凉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淋淋漓漓洒了满怀,他本不善这种狂饮,一连没头没脑的灌下来,有几分狼狈地咳着,呛得差点喘不过气。
柳湘莲看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只得挨过去坐下,伸手替他拍抚着后背,顺顺气息道:“喝不惯就别喝了嘛,这可好,真喝成疯子了。”
直到差不多尽兴,水溶才晃了晃酒坛,慢慢舒过来一口气,两道狭长秀挺的眉毛,忍不住皱起来:“这哪是汾酒,分明是三十年的花雕,亏你还有脸拿来糊弄我!”
没料到被拆穿了,柳湘莲“嗳呦”了一声,面上有些发臊,只得支吾道:“王爷饶命,小的人穷志短,都怪那该死的酒馆东家,说什么也不肯赊账,我只好……只好抱了坛他老婆出嫁的女儿红,那个呃……就回来了。”
水溶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忍了几忍,自己也没奈何地笑起来。笑过之后,心中憋闷已久的淤气,终于畅快了许多。两人就着夜色,你一碗我一碗的拼酒,直到月沉星稀才散伙。
刚敲过了三更鼓,月色疏寒,隔着婆娑的叶影泼在窗纸上。烛花当风一摇,像是濒死挣命的人般,即将化为灰烬。忽明忽暗的光亮中,一支纤手执起了烛剪,腕上的翡翠钏子,泛起万般黯淡的碧色。
随着冷风吹进来,黛玉犹豫着放下剪刀,随手撂在烛台边上。听见外头挪动的脚步声,像是跑远了,她懒懒地道:“紫鹃,把门闩上,早些睡了吧。”
就听扑通一声,紫鹃仓皇地叫起来:“啊,王爷你……这么晚了……”
黛玉一惊之余,也吓得不轻,赶忙掀帘出去看,然而还没迈到两步,一团浓烈的酒气,挟着黑沉沉的人影,已经踉跄地扑了过来,紫鹃见状忙上前扶,借着灯光仔细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