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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茅盾散文集-第69章

小说: 茅盾散文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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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染(是徐勾赵,因徐本与韩孟翔有

关系,从韩处知赵大获利,故心动),

因此极触刘玉英之怒。玉英乃谋以

激烈手段对付。

d吴荪甫先与家中女仆有染,又在外与一

电影明星有染,后交易所最后胜利之时

(其实他并无多大钱赚进,因为亏空亦

甚大也),徐交际花忽又起赵而与吴恋。

二人同往牯岭。

e.女工朱桂英之恋爱。

f.林佩珊:她的娴娴想把她嫁给雷参谋,而

她的姊夫吴荪甫则赏识了杜学诗,因为

他是工程师之胚子。但她自己则有点爱

范博文,又有点爱阿萱。因为她还太小,

只有十五岁。

g.张素素,女学生,与佩珊同学,则爱李玉

亭,因为他是学者;但后来看透了这学

者不过是受资本家豢养的走狗,她又不

满意,而拟爱范博文,因为他是诗人;可

是后来看见诗人也是走狗之类,她又转

而爱了吴芝生,因为他是常发议论,象

个革命家;后来不幸看出吴亦非革命

家,她却爱了吴的同学,某甲;但当某甲

当真一天一天左倾时,张素素却又怕得

逃走了。

一、色彩与声浪应在此书中占重要地位,且与全书之心理

过程相应合。

二、在前部分,书中主人公之高扬的心情,用鲜明的色彩,

人物衣饰,室中布置,都应如此。房屋为大洋房,高爽

雄伟。

三、在后半,书中主人公没落心情,用阴暗的色彩。衣饰,

室中布置,亦都如此。房屋是幽暗的。

四、前半之背景在大都市,热闹的兴奋的。后半是都市之

阴暗面或山中避暑别庄。

五、插入之音乐,亦复如此。

六、最后一章,在亢奋中仍有没落的心情,故资产阶级之

两派于握手言和后,终觉心情无聊赖,乃互交易其情

人而纵淫(吴与赵在庐山相会)。

将这〃提要〃的内容和现在的《子夜》比较,可以发现有很大的不同。例如原〃提要〃除了着重写交易所中的投机狂和工厂罢工外,还计划用一些笔墨来写与各次交易所的交锋有密切关系的战争形势的变幻。原〃提要〃中资产阶级两集团间的明争暗斗更为激烈,甚至企图采用绑架、暗杀、通缉等手段,但最后却在共同对付共产党的默契下又握手言和了。原〃提要〃中的罢工斗争有三次,第三次又是赵伯韬鼓动起来的,这也与《子夜》中的不同。原〃提要〃还打算比较细致地写写立三路线指导下的工人运动,写指导工人运动的地下党员,其中有奉行立三路线的,也有反对立三路线的,也有守中立的,因此造成指挥混乱,没有全盘计划,结果是罢工失败了。”提要〃中的人物也比《子夜》中的多且广泛,有军火买办、政客、大地主、失意军人、报馆老板、航商、矿商、恶霸、流氓之群,以及左翼作家和青年等等。〃提要〃中有些人物的活动也大大增加,如张素素等。人物之间的关系(包括恋爱关系)也更加复杂。不过从〃提要〃看,重要人物屠维岳却没有亮相,只笼统地提到有资本家雇用的工贼。冯云卿、冯眉卿父女俩的故事也没有提及。大概在拟定〃提要〃时,这几个人物在书中的重要性还没有在我脑中完全形成。另外,在原〃提要〃中我还初步确定书名为《夕阳》(或《燎原》、《野火》),并且作了形象的说明。但使我奇怪的是:原〃提要〃中却没有提到农村的动乱。这显然是个遗漏。因为我清楚记得,在写最初的分章大纲时,关于怎样表现农民暴动,包括曾沧海头上顶了一本淋过尿的《三民主义》等等细节,很费了些斟酌。小说开头写吴老太爷从双桥镇逃来上海,这就带出了当时农村的动乱和所谓〃匪患〃。后来吴荪甫在交易所和工厂两条战线上的苦斗,又与农村的动荡密切相连:如家乡财产的损失,农民的赤贫化,农村蚕丝业的衰败对丝厂的影响等等。这些,我都准备在小说中从正面或从侧面加以描绘的。关于红军的活动,我记得在分章大纲中原定双桥镇将被红军游击队攻占两次,第一次在小说的开头(即第四章所写的),第二次在小说的末尾,而且第二次使得吴荪甫在双桥镇的家产荡然一空。

总之,《子夜》的初步计划,还是雄心勃勃的,虽然不再是城市——农村交响曲,却仍旧想使一九三○年动荡的中国得一全面的表现。

但是,当我提笔要根据分章大纲写成小说时,就感到规模还是太大,非有一二年时间的详细调查,有些描写便无从下手。而我却无法储备一二年的生活费以便从事详细的调查。而且关于军事行动的描写,即使作了调查也未必能写好,因为我没有在部队中工作(即使是政治工作)的经验。于是就有再次缩小计划的考虑,彻底收起那勃勃雄心。

不过,我真正下定决心缩小计划,还是在写完了前几章的初稿之后。那时接连发生了几件事,又打乱了我的写作时间表。

一九三一年四月下旬,泽民和琴秋要去鄂豫皖苏区了,他们来告别,谈到秋白在四中全会后心情不好,肺病又犯了,现在没有工作;并告诉了我秋白的新住址。于是第二天我和德沚就去看望他们。秋白和之华见了我们很高兴,因为我们有四五个月没有见面了。在叙了家常之后,秋白问我在写什么?我答已写完《路》,现在在写长篇小说,已草成四章,并把前数章的情节告诉他。他听了很感兴趣,又问全书的情节。我说,那就话长了,过几天等我把已写成的几章的原稿带来再详谈罢。过了两天,记得是一个星期日,我带了原稿和各章大纲和德沚又去,时在午后一时。秋白边看原稿,边说他对这几章及整个大纲的意见,直到六时。我们谈得最多的是写农民暴动的一章,也谈到后来的工人罢工。写农民暴动的一章没有提到土地革命,写工人罢工,就大纲看,第三次罢工由赵伯韬挑动起来也不合理,把工人阶级的觉悟降低了。秋白详细地向我介绍了当时红军及各苏区的发展情形,并解释党的政策,何者是成功的,何者是失败的,建议我据以修改农民暴动的一章,并据以写后来的有关农村及工人罢工的章节。正谈得热闹,饭摆上来了,打算吃过晚饭再谈。不料晚饭刚吃完,秋白就接到通知:娘家有事,速去。这是党的机关被破坏,秋白夫妇必须马上转移的暗号。可是匆促间,他们往何处转移呢?我们就带了他俩到我家中去。当时我家在愚园路树德里,住的是三楼厢房。二房东是个商人。我曾对二房东说,我是教书的。现在带了秋白夫妇来,我对二房东说是我的亲戚,来上海治病,不久就要回去。我让孩子睡在地板上,把床让给秋白夫妇睡。之华大概觉得我们太挤了,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转移到别处去了。秋白在我家住了一两个星期。那时天天谈《子夜》。秋白建议我改变吴荪甫、赵伯韬两大集团最后握手言和的结尾,改为一胜一败。这样更能强烈地突出工业资本家斗不过金融买办资本家,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是没有出路的。秋白看原稿极细心。我的原稿上写吴荪甫坐的轿车是福特牌,因为那时上海通行福特。秋白认为像吴荪甫那样的大资本家应当坐更高级的轿车,他建议改为雪铁龙。又说大资本家愤怒绝顶而又绝望就要破坏什么乃至兽性发作。以上各点,我都照改了。但是,关于农民暴动和红军活动,我没有按照他的意见继续写下去,因为我发觉,仅仅根据这方面的一些耳食的材料,是写不好的,而当时我又不可能实地去体验这些生活,与其写成概念化的东西,不如割爱。于是我就把原定的计划再次缩小,又重新改写了分章大纲,这一次是只写都市而不再正面写农村了。但已写好的第四章不忍割舍,还是保留了下来,以至成为全书中的游离部分。这个新的分章大纲比前一个分章大纲简单多了,现在还保存着其中的一部分。

秋白住在我家中时,我们也谈到当时〃左联〃的活动情形。他问到鲁迅。原来他还没有和鲁迅见过面。我说:在方便的时候,我和你同去拜访鲁迅。五月初的一天,忽然冯雪峰来了。雪峰是送刚印出的《前哨》来的,原来他也没有见过秋白,我就给他们作了介绍。当时我想,我这个家条件太差了,闯来个生人,秋白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这对他的安全不利。于是我就与冯雪峰商量。我说,鲁迅的家是比较安全的,他住在北四川路底的一个高级公寓里,房子宽敞,住这公寓的大多数是欧洲人或日本人,一般的中国人都不去那里,但秋白与鲁迅从未见过面,贸然而去,是否妥当?雪峰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倒有个可靠的去处,他有个朋友叫谢旦如,福建人,谢的父亲已故,是大商人,开过钱庄,家住南市,房子宽敞,秋白住到那里,是绝对安全的。不过先要征得谢旦如的同意,还要做些准备工作。我们与秋白商量,秋白也同意。我们又商定,如果谢旦如同意,就由他在《申报》上登一余房招租的广告,秋白、之华再去承租。又过了几天,之华来了,说他们的旧居,没有被破坏,还是安全的,可以搬回去住。于是秋白决定搬回去。临走,我对他说,雪峰找的房子如联系好了,还是搬过去,总比这旧居安全。他也同意。不久,雪峰就帮他们搬到南市谢旦如家中去了。

现在回过来再谈《子夜》。

经过与秋白的交谈,我就考虑如何压缩《子夜》的原定计划。可是尚未动笔,雪峰又来找到我,一定要我担任下半年的“左联〃行政书记。不久,秋白也参加了〃左联〃的领导工作,他向我提出要总结〃五四〃以来新文学运动的经验,要我写两篇论文。加之那年的夏天奇热,一个多月的期间天天老是华氏九十几度的天气,我的住房又在三楼,热得喘不过气来。这样,我只好满足于先把新的分章大纲写出来,而把《子夜》的写作暂时搁下,专注于〃左联〃的日常工作。直到十月份,我觉得写《子夜》的计划不能再拖了,便向冯雪峰辞去〃左联〃行政书记之职,坐下来,按照新的分章大纲,重新往下写。我在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写的后记中说的:“右《子夜》十九章,始作于一九三一年十月,至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五日脱稿;期间因病,因事,因上海战争,因天热,作而复辍者,综记亦有八个月之多,所以也还是仓猝成书,未惶细细推敲。〃就是指的这次重新提笔以后的情形。

关于《子夜》的题名也有一个变化,最初的题名我曾拟了三个:夕阳、燎原、野火,后来决定用《夕阳》,署名为逃墨馆主。当时是应《小说月报》主编郑振铎之请,打算从一九三二年起先在《小说月报》连续刊登(其实,那时全书尚未写完,只写了一半)。不料突然发生〃一二八〃上海战事。商务印书馆总厂为日本侵略炮火所毁,《小说月报》从此停刊,我交去的那部分稿子也被毁了。幸而还有我亲手写的原稿,交去的是德沚抄的副本。何以不用原来的笔名(茅盾)而用逃墨馆主呢?这无非一时的好奇,让人家猜猜:自有新文学运动以来,从没有写过的企业家和交易所等,现在有人写了,这人是谁呢?孟子说过,天下之人,不归于阳,则归于墨。阳即阳朱,先秦诸子的一派,主张〃为我〃,阳朱的书早已亡佚,仅见《列子》的《阳朱篇》保存“为我学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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