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列国志-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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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知道对他忠诚,态度谨严,沉静而不逾常规,若要她装模作状,讨好情人,她实在不好意思做出来。
现在她体会到他的理想也不错。哪个丈夫不希望妻子对他热情?妻子对丈夫热情,夫妇之间就能永久恩爱,增加闺房之乐。
她为他守了十年,青春已逝,但她决不后悔。前段的青春是在断断续续的分离中消逝。
当然,她还有“后来的青春”,这是她今后要积极争取的,而后来的青春虽是“远景”,但这种远景已从她的灵感中得到启示。她深信能在不断的努力中创造。
对她来讲,她很想早日与他共同生活。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事在一时之间绝难成为事实,使她极为烦恼。在她这里的环境,必须有一个从长计议的机会,何况他在仙国,她居魔域,在书信上,她又不便多讲,只好用适当的暗示和隐晦的譬喻,可能他还猜不透她的用心,那真是急煞她了。
作为申请出境的理由,芸儿想了多种的办法:
(—)要他把她的母亲当作他的姨母,而他就以外甥的身份致函姨母,先谈家常琐务,或问候请安,以后逐渐提及芸儿的婚事。
(二)母亲以患病作为掩护和藉口,由她(指芸儿)伴母同赴仙国医治。
(三)直爽地说明:她有未婚夫栖居仙国,所以她要申请到仙境去结婚。
(四)申请到仙国去追讨上代祖宗或先父所借出的奇珍异宝。(当然这是假想的托辞,事实上仙人怎会借用凡人的珍宝?)
申请还须等待时机,环境也不允许她一想到申请,就可立刻申请,而等待时机,非有耐心不可。没有耐心就等于没有时机,假如抓不到适当的时机,就轻举妄动,乱闯乱撞地前往申请出境,结果一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中关键,芸儿心里非常明白。
因此,她对于上述的四个假想的理由,尚须从长计议,不敢冒失地决定。
由于工作紧张,芸儿每天感到神精疲乏,怕用脑力。只要稍有空暇时间,就想睡觉,因此,懒于写信给水金书生。
忙,忙,忙!日忙夜忙,她不知道忙些什么,也不晓得还要忙到几时才能不忙。她—到家里,就去睡觉,甚至与家人谈活也有缺乏时间的困难。
她时时开会,直到午夜,才能回家,已经累得要命,恰正他又有信来:(由母亲代收,放在她的枕边)顿时使她精神转强。
她拆信一看,里面又附着他英俊的画像图形,不禁芳心大喜,对着它有一种可资信任付托的亲切感。
她早已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的身上。他诚心诚意地爱她。反过来说,她也一心一意地爱着他,否则她和他之切的爱情就不可能有这样巩固的基础。有了这种基础,才能发展他们刻骨铭心的爱情,随着年数的消逝而逐渐加深,万里距离,以及十年时间并未冲淡双方的爱情。
可能是她在疲劳过度之后,精神上忽然兴奋,反使她失眠了。即使睡觉,她也感到恍恍惚惚,胡思乱想,在梦境里,还怀念着他画影上那种可爱的姿态,好像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一样。
水金书生的信里有一段这样叔述:“我明白你工作很忙,缺乏时间,所以你不一定要急写回信,必须多加休息,保重身体。”
那些很寻常的话,使芸儿又有她的想法。她认为那些话才是真正意味着他对她的体贴和安慰。
情人通信,往往是有同感的。有时她读他的来信,或他读她的去信,其内容和他们之间所感受到的心情,竟然是不谋而合。这种同感的基础是建立在双方的统一思想和愿望上,因此,他们对于事物和心情所反映的感觉也就成为一致了。他们时时刻刻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以前,水金书生要求芸儿在信里多写些甜蜜的话来安慰他,或在行动上对他更多亲热。
当然,她心里很愿意履行他的要求,可是,当她每次想这样写,或要这样做的时候,她又觉得难为情了,几次落笔都被自己涂掉,几次行动也被自己遏止。她本来已想好了许多话要和他谈谈,但见到了他,就讲不出口,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当时她想想只要自己在心灵深处爱着他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在言行上表现出来呢?
其实,这是不对的。她不在言行上表现,他怎会了解她呢?他更不会感到她对他的爱。
因此,他就认为她对他冷淡,引起了一些无聊的误会,真是冤枉。所以,他说:情人们不应分离太远,又不应暌违太久,否则,时间和空间就会把爱情冲淡,惟一的办法就是他们必须要用甜蜜的情书,把双方的爱情牵住,这一点道理,芸儿在过去还不懂得。
可是,现在,芸儿不仅同意他的说法,而且还感到这确是她的责任。准备做妻子的,怎会不想使自己未来的丈夫愉快,得到安慰呢?
不过,当她写复信时,她还没有平静舒畅的心境去流露自己感情。环境的监视,工作的繁忙,疲劳过度,以及睡眠不足,连续不断地交迫,更兼精神上的种种负担。心理上压力繁重,都使她提不起兴趣在信里发泄对他的热情。
她内心暗想:“这时,如果他站立在我的前面,真正了解我的心情,那是多么好啊!”
她对于自己苦闷的心情,暂时还不愿意讲给他听,以免他为她而发愁,或为了这—点,他可能会刻苦思索此中的原因。
为了他们的婚事,她真是费尽苦心。
她常常想:他把事业做好,有了成就,使她对家人们更容易讲话,同时她自己也干劲十足,旨在讨好上司,使她在申请出国的问题上,能获得国子监主管的同情和支持。最后的目标就是她要与他——水金书生——共同生活。
水金书生的脸皮真厚,竟然敢用另一个假名,直接致函姜老夫人—一芸儿的母亲,要求娶芸儿为妻。
信写得很简单,不够具体,姜母也有这样的感觉。
因此,芸儿在旁补充了—点意见,且向慈亲解释道:“信上无法写得具体,这是为了蒙蔽驿馆检查人员的眼睛。以后他会详细告诉你老人家的。”
她用积极的态度,帮他说话,以补他来信所要求的内容之不足,这种至高至深的爱意。
由他——水金书生自己去体会吧!
母亲觉得他们既已确了这样的要求,她老人家虽不反对,但也有着一些具体的意见,尚须容后与未来的女婿面谈。因此,目前看来,母亲在基本上已经答应了。
芸儿芳心甚慰,暗想道:“第一关尚称顺利。”
她把这事写信告诉水金书生,使他安心。
芸儿每次收到水金书生的来信,虽很愉快,但信上所写的某些句子,在她看来,似乎不大适当,尤其是在爱情问题上,他讲得太香艳了。这样是不好的,如果那种信给第三者拆阅,收信人是多么难为情。
她认为:他写信给她,即使讲些平淡的话,只要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运用得体,在她看来都包含着丰富的感情,且能使她深刻地体会。
她又认为:他在某方面还不能处身于她的实际环境。观察事物变幻,权衡利害轻重。
她这样想法并不等于她不需要爱情。
她主张丰富的情感必须蕴藏含蓄,并非仅在信上讲几句肉麻当有趣的话,就能彻底表达爱情。相互之间的安慰极为重要,在情感上,他们好像已是一家人,需要相互安慰,但不必过份以有碍雅观的“爱情词句”在信上多写。这是绝对她提出的意见,同时她说明:把“热情”保留着,直到双方相见,不妨充分表现。将来到了他们再面对面的时候,她对他所显示的实际爱情,必将远胜于他现在对她的纸上谈爱。
她在给他的信里虽不多用热情词句,但在内心深处,她却充满着强烈的情感。她自知多愁善感,而只是自己思,自己想,不喜多讲。因此,无论在晚间睡在床上,或窗前灯下,或节日假期,或在快乐和忧愁之时,她总是对他怀念不已。
在某年的新春元旦,国子监休假七天,这本是生活中最轻松而快乐的日子,可惜大除夕,芸儿的天癸忽临,腹痛腰酸,她只得卧在床上,不由想起了水金书生。如果这时有他在她的身边,那是多么好,至少也能减轻她不愉快的感觉,同时她又想:他在这时是否也在想着她呢?他是否正在欢渡节日,明年,不,后年元旦他们是否能在—起呢?她希望一定是可以的。
这种“自我安慰”往往在她无聊中想得出神,那就说明了她是痴情的,随时忘不了他,也随时充满着美妙的理想,等待着将来,信心十足。因此,在工作中她的干劲很强,用她自己的勤劳来创造幸福,但她不知道他是否能懂得她的用心。
水金书生时常寄仙国的珍品给芸儿的家人。母亲见了很是高兴,觉得他已经像她们家庭里的成员之一。
书生这个人应付事情,有时倒也有些手段。譬如他写信给芸儿的母亲,要求她老人家答应他和芸儿的婚事,同时他又另附一封信给傻大姐,叫芸儿转交,信内有这样的一句话:
“芸妹在事实上已是我的妻。”
芸儿不喜欢他这样说。她明白他的用意,可是,他这样写未免太过份了。她本想不把那封信转交大姐,但如果她不这样做,对她来讲,或者对他和她的婚事而沦,都是没有帮助。
因此,她只得含羞勉强地把信交给大姐。
当然,大姐看了之后,会把这句话告诉母亲。他怎会知道,我在当时是多么难堪。他在过去也曾讲过:处处为她着想,但他写这句话时,却没有顾到:一个少女的特征和尊严。难道他还不了解她的性格吗?在这里,她就想到:如果丈夫不能了解妻子的性格,将来他如何能满足她的愿望呢?
的确,大姐为了他们的事,出力周旋,但家里人却提出二个问题,都是值得考虑的:
(一)他们将来的打算?(二)他在地国人间犯过色戒,应如何处理?
在魔国,犯色戒的男人虽不算犯罪,但要被人轻视。
说真的,芸儿平时也很少谈到那些事,只是想到目前的要求。她的家人们认为这二个问题,如果有了妥善的安排,再加上芸儿本身的愿意,他们也就不反对他和她的婚事。
这次,她和家人们谈话时,羞得真是不好意思回答,最后她只得表示考虑后,再发表具体的意见。
因此,芸儿就写信告诉水金书生,叫他立即回信给她的母亲,答复那两个问题。
主要是母亲放心不下,所以芸儿就这样叮嘱他:“你要把信写得好些。有些事情虽不能立即实现,但你不妨把我们的理想和美好远景都告诉母亲。使她老人家看了感动,可以放心。”
她在信上又这样鼓励他:“如果你的来信能写得把母亲感动,起了重大作用,家里的问题——除了大哥之外——就可以解决了。”
后来,已如上述,书生的来信,虽内容还不够具体,果然发生了效力。得到芸儿的母亲允诺。
于是他们总算正式通过了第一关。
大哥的性格是高雅的,思想正,学问好;他对一般的人都看不上眼。芸儿的爱人水金书生未赴天国之前,大姐曾经介绍他和大哥相识,他们做了几年朋友,但大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三妹会与水金书生恋爱。
为了芸儿的婚事,在礼节上和道理上,她必须要通过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