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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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吗?当时你还死命不肯来。我说是吗?我不太记得了。然后端着杯子到门口边哭边吐,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离不开这个我曾经憎恨曾经咒骂过的学校吗?
还有好多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同学都拿杯子找我喝,每一杯我都接了,每一杯都是一饮而尽,不管红的还是白的。喝到后来,我有点难受,吐得一塌糊涂。朦胧中,听到旁边一个过路的女生说:我敢和你打赌,这个班不是毕业了我明天裸奔。
后来到了软件的散伙饭,我还是没理肖翎和教父,甚至连毕业纪念册都没叫他们写,当然也没帮他们写。肖翎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有事没事还过来找我聊聊欧洲杯,我爱理不理的,他还是热乎着跟我说话,像泥巴一样,这是苏果以前形容我的,说我像泥巴一样缠着她,甩都甩不掉。
我不喜欢这样,在我记忆里,肖翎永远是那个酷酷的男生,这个泥巴一样的男生绝对不是肖翎,是假的。于是我没理假肖翎。
人开始一个个地回家了,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发现人又少了几个。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很多同学一起四年了,还是不够了解,隔壁寝室广西的小胖子,平时沉默寡言,那天走的时候,一出宿舍就哭得一塌糊涂——大哥,别人都是在火车站哭耶,有点专业精神好不?
他哭到最高潮时,我刚好踢球回来,他抱着我就是一顿乱拳,并狂啸:何天啊,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然后鼻涕眼泪都揩在我身上,还给我回忆我军训时送他去医院的事。我一边抱着他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边想,就算我一身的汗水,你也不能这样趁火打劫啊。
每个同学走都有一大帮同学送上站台,异常壮观,中了“金庸软筋散”的男同学在站台上抱在一起像打群架,火车开动的时候,个别中了“琼瑶半步颠”的女同学还会跟着火车跑。
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锐哥,张文锐走的那天终于把他那台一开机就像拖拉机一样轰隆隆怪叫的电脑处理给了一个大一的学弟,换来了一桌饭菜,四十八瓶啤酒,外加一张到北京的火车票。喝完后,他拍拍我的肩,说,哥儿们,我走了,保重。说完没走两步就听见哐当一声,回头看见他不见了,再一看,地上多了个“大”字,于是我叫了个的士,送他到了火车站。
火车就要到站了,锐哥终于清醒了一点,向河西的方向望了一下,握了握我的手,说:它真的像一座坟墓,不是吗?我嗯了两声,没听懂,想锐哥是不是又走火入魔了,又开始做诗了。这样可不好,听说,绝对不能带着诗意去闯荡社会,那里没有诗意,只有一个个教父和一个个张小敏。
锐哥的火车是下午两点二十开,我想一直在车上陪他坐到两点才下去,到两点火车站钟声响起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很冲动的想法,我不下去了,就像上次锐哥陪我一起回长沙一样,这次,我要送他去河南。
我刚把想法和锐哥透露了一下,锐哥就立刻把我的宝贵想法扼杀在摇篮里,连推带拽地要把我拖下火车。
最后我死命拉着桌子下面的钢筋,旁边一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说,小伙子,算了吧,你就让这小朋友坐那儿吧,我的位置给你坐。得,我还小朋友呢?
锐哥虽然不爱幼,但还是挺尊老的,听了这话,乖乖地坐下了,说,别闹了,回去吧。
我说今天你还别说,我跟定了你。
锐哥大骂我都是读研究生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任性,最后我终于想出一个好的理由让他闭口,我不喜欢啰里八唆的锐哥,我喜欢那个酷酷的锐哥,我说大哥,别激动,我去武汉看我女朋友行了吧,顺路一程都不行?锐哥才闭了口。
到了武汉,本来我还想继续赖过长江去,可那个观音娘娘老太太居然下车了。锐哥又一次强行把我差不多扔了下去,我怎么认识这样的大哥啊,简直是土匪!
下车后,我居然像前天抱着我哭的那个小胖子一样要哭了,我可怜巴巴地说,锐哥,记得多和我联系啊。
锐哥从窗户伸出脑袋来说,肯定啊,你忘了,我是你大哥,是苏果的大哥大,是你们俩儿子的义父。
苏果?她在哪儿呢?我现在没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的问题是,锐哥要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锐哥一点不讲感情,硬要我走,不用等火车开了。我纳闷他耍酷耍四年还不够啊,毕业了还非要将酷酷进行到底。
我答应他马上走马上走,然后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他。火车鸣笛了,开动了,渐行渐远了,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了,我知道,有很多年我见不到那个在田径场迎风追杀我,在球赛中拥抱我,在火车上保护我,在酒桌上灌我的锐哥了。也许是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一辈子。
一辈子,我想到这个词就想流泪了。不能流泪坚决不能,我爸看到会打我的。
以前看过一个故事,里面说一个国王他有个心爱的王后,可有一天王后在后花园游玩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死了。国王伤心欲绝,每天不思朝政,陷入回忆,最后他决心为王后造一座世界上最豪华的宫殿,里面放着王后的水晶棺材。从此,国王就每天专心地为王后修建宫殿,花了三年时间,几乎变成一个建筑专家,他指挥建筑工匠把这里怎么着那里怎么着,他不断地把宫殿完美,不断地挑剔不足并将它改进。
终于有一天,国王走进宫殿,左看右看还比较满意,最后目光落在王后的水晶棺材上面,大声说,来人,把这个抬出去。
现在,我站在武汉X大的校牌下,感觉自己就像那个国王一样,我奋斗了四年,就要在这全国最美丽的大学学习了,可我的王后呢?
我轻车熟路地走进树木葱葱的校园,一恍惚,仿佛回到几年前我第一次来这里找苏果的情形,苏果一身白衣站在樱花树下,漫空飞扬的樱花的背景衬托得她好像在飞一样。
我在楼下喊了几声苏果的名字,如果是以前,她一听到就会答应我一声然后咚咚咚一路小跑下楼来,拉着我的手连过渡都没有就立刻直奔主题说,我们去哪哪吃饭去哪哪哪逛街哪哪哪的衣服又打折了哪哪的KTV又搞活动了。
想想就伤感,今天她可能不在,我喊了很多声都没有回答,我转身就走,拿出手机来拨了那个很久没拨有点陌生的号码。
等等,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不过不是苏果的声音。我回头看见一个女孩子的头从窗口伸出来,她大声说你是何天吧?
我说是,苏果在吗?
她说她回去了,有点东西交给你。然后我等了一会儿,她下楼来拿了一个小包给我,里面沉沉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我说,等等,你知道苏果去哪儿工作吗?
她说深圳吧,然后回头就走了好像都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似的。不过她马上又转头说了句,苏果说了如果你来了,就把这些东西给你,如果你不来就把它扔了。
我走到足球场边树木下的草地上,找了棵小树坐下靠着,夕阳照着很舒服。我打开包裹,里面是两本日记本,一本比较新,封面写着天果记事,另一个相比有点旧,不过还很干净,不像我的书一样,总是卷角,封面上是一个唇红齿白仰望蓝天的少女,真没想到苏果还这么怀旧。
我以前在家里也找到过这样的本子,我妈用来写情书的。我死皮赖脸了很久,我妈都没给我看一眼,她说她要留到六十岁开始失忆的时候开始回味,我妈真是的,你说那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十八岁小姑娘一样浪漫,不过想想浪漫也挺好的,至少比我爸那死脑筋好。
在打开日记本的时候,我用了一分钟来决定到底先看哪本,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两本日记沉甸甸的像两颗催泪弹,弄不好我会激动得哭昏过去,最后为了尊重历史顺序,我还是选择先看那本旧的。
日记本第一页就有着重重的历史感,一看就知道有些年月了,不过旁边有几行小字,写着:
天果前年:就像公元前多少多少年一样,我和何天在我们恋爱之前的岁月都是天果前年。
苏果真幽默!
天果前七年九月一号 晴 苏果篇
今天有两个新同学转来了我们班,一个是个很调皮的女孩子;另一个是个更调皮的男孩。他们俩肯定会给这个班特别是我带来毁灭性打击,因为那个女孩睡在我旁边,而那个男孩,坐在我同桌。
天果前七年十月十四号 晴 苏果篇
最近快乐并且痛苦着。快乐是因为我和那个男孩子渐渐混熟了,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说一般人都是陈述句的名字,可他有个疑问句的名字,他叫何天。何天的何,何天的天。何天翻译过来就是哪天的意思。
他给我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故事,他和燕子——就是一起转来的那个女孩——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放学后一起打电子游戏,一起翘课去公园玩。还有他爸对他特别凶,他恨不得离家出走。他给我说了很多很多,基本上每天我都在他的喋喋不休中度过。其实我妈就像他爸一样凶,可我从来没有像他那样产生过那么多离奇古怪的念头,有时候有点羡慕他,却又不知道羡慕什么。
可痛苦的是每天白天上课听完何天那些快乐的事情后,晚上回到寝室熄灯后,睡在我旁边的燕子又会咬着我的耳朵给我说一遍。
累了的时候,我就在那些故事中睡着了,有时候我会梦到我见到了小时候的他们,梦见我们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梦见我拿起石头打碎了何天家的玻璃或者我把燕子捏哭了……
精力充沛的时候,我会津津有味地把一个故事听两遍,并且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原来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眼睛里就会有不同的颜色。很多事情,何天和燕子只相信他们的眼睛看到的,其实我才是真正的洞知者,有时候我会故意在燕子让我猜后面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直接说出正确答案,有时候我会在何天讲得很投入的时候把后面的事直接讲出来,让他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天果前四年九月一号 晴 苏果篇
今天升高中了,幸运的是我们是重点班,直接升入高中不用分分合合哭哭啼啼;不幸的是,燕子不和我一个寝室了,何天也不能和我同桌了,新班主任为了防止早恋,禁止男女同桌。
还好我们三人一直都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不过燕子和我的无话不说比和何天的无话不说更无话不说。有一次何天急了还对燕子发火,指着我大声对燕子说,你说,到底是咱俩青梅竹马还是你和她青梅竹马啊?
笑得我人仰马翻花枝招展倾国倾城。
天果前三年十一月十一号 晴 苏果篇
又有一年没写日记了,我忙起来就这样,老是忘这忘那的,日记就变成周报,然后就变成了半月谈,然后是月刊,最后就是年鉴。不过我想,一年还是要写一次年鉴吧,也对得起我的青春,不然我老了拿什么来回忆这么多有趣的朋友和往事啊?
何天老老实实地学习,据燕子说他的目标是清华,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想考清华,因为他总是考不过韩斌,他想用考上清华来证明自己,真可怜啊,如果是我,我愿意每年考第十都不愿意每年考第二,被别人讽刺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最近上课时老是灵魂出壳,还出老远,回都回不来。有时候看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