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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偿我平生不足-第68章

小说: 偿我平生不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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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吾,起来回话吧。”凌智吾唯恐凌敏吾将罪名都推到元晚秋头上,忙打断凌敏吾的话。
  凌敏吾心里苦笑,踉跄着站起身来,低头说道:“晚秋好心一片,不忍见我跟母亲生分,就特意去做了甲鱼汤给母亲送来,母亲喝了后,才知道是甲鱼汤,于是……”
  “老夫人,晚秋当真不知大夫人喝不得甲鱼汤!晚秋出身乡野民间,只当那大鱼大肉都是顶好的东西,所以……请大夫人要罚就罚晚秋自作主张,千万别怪罪到二少爷头上。”元晚秋跪在地上哽咽着。
  不知何时,元澄天也跑了进来,巴巴地跟着元晚秋跪下。
  凌智吾急着替元晚秋开脱,忙问元澄天:“你可曾见过甲鱼?”
  元澄天仰起一张惶恐的小脸来,忙摇了摇头,“我们数着米粒下锅的人家,只在街上见过人家卖过。”
  “可曾听过那甲鱼性寒,有通血络、散淤块之效?”凌智吾又赶紧地问。
  元澄天摇了摇头。
  凌智吾如释重负,笑道:“祖母,你瞧,晚、这丫鬟,见识短浅,并不知道呢。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听见凌秦氏有些尖锐的咳嗽声,忙闭了嘴,偷偷去看元晚秋一眼,只一眼,神魂都好似被什么拽住了一样,暗道这样帮她,她应当释怀了吧。
  “不知者无罪,晚秋,起来吧。”凌古氏说道。
  元澄天赶紧地将元晚秋搀扶起来,谁知元晚秋刚刚站起来,屋子里凌钱氏就喊起疼来。
  “雷声大雨点小。”凌古氏说。
  凌雅峥皱着眉头,心道凌钱氏不至于为拿住凌敏吾把柄,当真喝了凌敏吾院子里送来的汤水吧——若当真喝了,那就太奇怪了。心里想着,就打了帘子,随着凌古氏进去,才进去,就见摆在西间里的菜肴凉了后散发出油腻的腥味,东间里一张拔步床上,凌钱氏捂着肚子哀哀地叫着、穆老姨娘无奈地捻着佛珠。
  凌古氏笃定凌钱氏没事,老神在在地在床对面椅子上坐下,就听着凌钱氏喊,不时地催问一声:“大夫来了吗?”
  凌雅峥偷偷地向床上瞧着,听凌钱氏叫得哀戚,不由地想起了柳如眉来,瞧了一眼看看似惶恐的元晚秋,见她还镇定,就料到凌钱氏没事。
  “大夫来了。”凌秦氏说着,不敢劳动凌古氏起身,指挥着叫人抬着屏风将这东间一分为二,遮住了女眷后,就请大夫进来。
  “好生瞧瞧,大夫人究竟动了胎气没有。”
  “是。”七八个大夫进来了,隔着帐子听见凌钱氏的痛哭,个个愁眉苦脸起来,个个犹豫起来。
  凌敏吾站在一旁,冷笑道:“几位老大夫可千万小心一些,若是听母亲痛哭,就断定母亲动了胎气,那就当下方子给母亲服用——痛成这样,休想用什么十三太保蒙混过关!我身为人子,一定跪在床前给母亲喂药。若是断定母亲没事,几位又如何解释,母亲眼前的痛楚?”
  “敏吾!”穆老姨娘怒道,已经有几分明白凌钱氏是好不容易抓住凌敏吾的把柄才闹上这一场,皱着眉头,立时苦恼起如何收场。
  “尤坚他娘,我还在这呢。”凌古氏提醒道。
  穆老姨娘登时百味杂陈地低头道:“婢妾该死,不该当着老夫人面训斥少爷。”
  凌敏吾心里一哽,竟后悔逼迫凌钱氏太过,连累穆老姨娘也受委屈。
  “老夫人,如何说?”凌古氏问。
  夹在屏风、帐幔间的老大夫们个个汗如雨下,依着去请他们的下人叮嘱,是该说凌钱氏动了胎气,但是药三分毒,若是凌钱氏没病吃出个好歹来,他们怎么担待得起?
  一时间,屋子里静了下来,良久,一个心思活络的老大夫开口说:“大夫的病,还不到开方子的地步,请夫人静养就是了。”
  “那就是没病?”凌古氏说。
  “……也可以这样说。”
  “没病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凌古氏冷笑一声,立时说:“请大夫回去,咱们也走,叫夫人好生静养着。”
  “是。”
  一堆老大夫顾不得拿诊金,急匆匆地就向外走。
  凌古氏扶着凌雅峥的手站起来,“元丫头……”
  “老夫人……”吐出三个字,元晚秋眼睛一闭,登时昏厥了过去。
  “姐姐!”元澄天赶紧地搂着元晚秋,奈何人小力道不够,只能眼瞅着元晚秋直直地向后栽去。
  凌智吾忙伸出手,眼瞅要接住了,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凌敏吾站得近,忙伸手将元晚秋接住。
  凌古氏盯着帐幔里还赖着不肯露面的凌钱氏,对凌敏吾说道:“敏吾,晚秋算是代你受过,难得有这么个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人,将她领回去,这几个月里,就别叫她干活了。”
  “是。”
  “母亲,”凌秦氏瞥了一眼如丧考妣的凌智吾,笑道:“母亲,晚秋的卖身契还没……”
  “老夫人,求老夫人别叫姐姐去签卖身契。等澄天出息了,一定好生报答老夫人!”元澄天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起头来。
  凌古氏对凌秦氏嗔道:“这乱世里,若不是不得已,人家肯来咱们家做工?又不是买来的,又不是家生的,何苦叫她身上多个奴字?”
  “多谢老夫人。”元澄天感激地说。
  “行了,走吧。”凌古氏十分受用地迈着步子向外去,握着凌雅峥的手,越看她越是欢喜,等走远了,才收去勉强摆出来的威严模样,笑道:“真真是时来运转了,早些年,处处被人拿住脚痛,现如今,也能义正词严地教训人了。”
  “要紧的是,祖母训起人来,当真又大义凌然,又叫人心服口服。”凌雅峥笑道。
  凌古氏嘀咕道:“真不知你那素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二伯娘,怎地忽然跟个小丫头不对付了。”
  “……谁知道呢。”凌雅峥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忽地搂着凌古氏的臂膀,笑道:“祖母且将这些糟心事放在一旁,明儿个去芳草轩里尝一尝我的手艺?”
  凌古氏笑道:“难得你来请我,明儿我就拨冗去一趟。”
  “多谢祖母赏脸。”凌雅峥笑道,因见孟夏走来,料到她有事来回,送了凌古氏回养闲堂,就立时带着梨梦回了三晖院里。
  果然,才进来,孟夏就笑盈盈地将一封信送到凌雅峥手上,“猜一猜,是谁送来的?”
  “臭丫头,反了天了,你还逗我?”凌雅峥走到书案边坐下,便动手拆了信。
  “这人,小姐可当真猜不着,是齐清让。”孟夏笑道。
  凌雅峥不由地有些失神,人当真奇怪,她兴许会原谅上一世就不熟络的邬音生,却难以原谅上一世始终信赖有加的齐清让。失神之后,懒得再问,便仔细看信,只见是一封莫三套用前朝先贤留下的尺牍写成的一封文采斐然的信函,撇去纤巧的辞藻,就只剩下“已替你遮掩,懒怠追问究竟”几个字。
  “齐清让说,三少爷直到腊月之前,都要住在纡国公府里陪二公子读书,据说,纡国公有意要叫二公子在来年的元宵佳节上展露才华,紧逼着二公子读书呢。”孟夏嘀咕着说。
  梨梦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说话间,就去看凌雅峥。
  凌雅峥托着脸颊,心里也不着急,暗道:虽说秦舒近水楼台,但亲近的,也只能是水中之月。因莫三信中“懒怠追问究竟”几字,一时起了投桃报李之心,绞尽脑汁地回想一番,便自己个研磨了墨水,提笔在花签上写下“印透山,挂印坡,治水之贤才”几个字,装在信封里,对孟夏说:“悄悄地打发人给莫三送去。”
  “是。”孟夏慎重地接了信。
  凌雅峥托着脸颊,望着案上不住跳动的烛火,竟好似有人替她分担了再生的惶惑不安般,莫名地安了心。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凌雅峥一怔,抬头见凌韶吾悲喜不定地走了进来,忙起身去迎。
  凌韶吾重重地跌坐在窗户下的太师椅上,觉得疼了,才恍惚地记起受的伤哎呀哎呦地叫起来。
  “哥哥,怎么样了?”凌雅峥赶紧地问。
  凌韶吾茫然地说:“先进马家的时候,马家当真将我当做扫把星,恨不得将外祖父也一并扫地出门,谁知道,外祖父跟马家老太爷闭门说了一席话,再出来时,马家老太爷就称赞我一表人才,还叫我拜见了马夫人。”说着,脸上登时烫了起来。
  “……也见到佩文姐姐了吧?”凌雅峥说。
  凌韶吾窘迫地点了点头,随后赶紧地问凌雅峥:“你跟外祖父说了什么话?怎地你的话那样有用?如今,外祖父带着马家祖父跟祖父在书房里说话呢。”
  凌雅峥登时沉默起来。
  凌韶吾追问道:“连我也不能说?”
  梨梦见状,赶紧地领着孟夏、丽语几个向外去。
  “……我跟外祖父说,可逼着祖父拿着没交给纡国公的兵马做聘礼。”
  凌韶吾震惊地呆住,久久回不过神来,待回过神,就脸上青筋跳着,咬牙切齿地说:“糊涂!将咱们凌家的底交出来,万一将来……那该如何是好?”
  “哥哥放心,祖父不需将家底全部交出来。”凌雅峥忙说,见凌韶吾震怒,不由地喃喃道:“这一家如何,跟我有什么干系?谢莞颜进前院不是一次两次,难道就没旁人察觉?不过是事不关己,不肯理会罢了!就算祖父、祖母如今再如何补偿,母亲活不过来,母亲腹中不知是男是女的弟妹活不过来,慢说整个凌家,就算整个雁州府,整个天下,也没人比得上哥哥在我心里的分量!”
  凌韶吾怔怔地红了眼眶,哽咽道:“就算这样,你也太鲁莽了!有个万一……”
  “哥哥放心,我仔细想过了。”凌雅峥说。
  凌韶吾伸手擦去眼角盈出来的眼泪,嘴里依旧念叨着:“太鲁莽了些,怎可将家底交出去?”
  “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可是……哎!说来说去,还是我无能,倘若我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就不信马家看不上我!”凌韶吾握着拳,待要重重地砸向桌面,又强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叫自己心境平和。
  “如此说来,整个雁州府,将来嫂子的聘礼要排在前头了。”
  “你还笑!”凌韶吾摇了摇头,未免心绪一直被马佩文的事左右,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就轻声问:“家里可又出事了?回家时,就瞧着整个家都不对劲,元澄天还来借了五两银子,说是给她姐姐买些东西补身子。”
  凌雅峥一笑,就将凌钱氏院子里的闹剧说了。
  “她当真不知道甲鱼的药效?”
  “说是不知,那就当做不知得了。”
  凌韶吾不赞同地说道:“若是她明知故犯,那就有跟大伯娘串通祸害二哥的嫌疑?”
  “放心,二哥多了她才不会被人欺负。”凌雅峥虽不十分赞同元晚秋的手段,却打心底里赞赏她这份不甘为人下人的上进心。
  “你又为何笃定?我瞧你就是太自作主张了。”凌韶吾问了一声,不等凌雅峥说,就立时摇起头来,“罢了,你也不必说给我听,这辈子,我只听两个女人的话。”
  “哪两个女人?”凌雅峥笑道,见凌韶吾脸红起来,不由地艳羡起来,这份小儿女的情思,料想她求不得了。
  “噼啪”一声,烛花爆了一声。
  “时辰不早了。”凌韶吾站起身来,听着外面二更的梆子声,就起身告辞。
  “哥哥慢走。”凌雅峥亲自将凌韶吾送出院门外,等凌韶吾走了,就问:“前头祖父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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