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随天去(清穿)-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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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有灯火从东边慢慢走过来；前面的人估计已经看见了我；这时候跑走无异于自投罗网。我定了定神；恭身站在路的一旁，等着那人走过。我本来就换上了宫女的衣服；这四年也没有走动；趁着夜色，他们未必能认出我。
　　那个身影走到我前面的时候顿住了；心里忐忑不安；又不敢抬头看。就这样僵持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我听见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是你吗？”
　　我抬起头；虽然这么久不见；可这声音我依然熟悉。笑着叫了他一声，　“十二阿哥。”
　　这么多年了；他见着我；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和原来一样；手里还拿着那支玉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火的原因；他的眼睛忽明忽暗；闪烁着什么。可夜里；我辨不清楚。舒了一口气；见来人是他，心总算定下来了。
　　“十二阿哥；请问东华门往哪个方向走？”我知道；那边；　胤禩和自由在等我。
　　他沉默了一下；在他微微低头的那一个瞬见有一丝的黯然。　“你怎么了？”我问。
　　他笑着摇摇头；　“没事。”然后慢慢伸手；指了一下西边的方向。
　　“谢谢你；十二。”我笑了一下；我没有再嘱咐什么；也相信他一定不会把今天见了我的事说出去。我疾步走在路上；想到十二；这只怕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吧。脑袋里面也全是他少年吹萧时的模样。回头；蓦然发现他的影子孤单地立在夜色中间；注视着我的方向。
　　我驻足，微微颔首；然后回头，加快了步子。起风了；可这路上安静得没有踪迹。
　　眼前出现了一个亭子；他竟然坐在里面；看着我来的方向。我心里一惊；难道出了什么问题；转身想走；却只见身后的两个侍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一步步走上台阶；他只穿了便装；盘腿坐在案边；可脸上自信的笑却比四年前显得更洒脱了些。他示意我坐下；端起酒壶给我面前的杯子斟了满满一杯酒。他居然早知道我会来。
　　“皇上；好久不见了。”我坐下；端起酒杯；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笑了笑；　“如果朕告诉你；东边那条路畅通无阻；你会怎么样？”我死死地盯着他；他的意思难道是……我抿紧唇；他讽刺地笑了一下；　“老八解决了决大多数；剩下的朕帮他解决掉了。换句话说；如果你走了东边的那条路；现在恐怕就到了你想要去的地方了。”他的话像针一样；直接刺进了我的心窝。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着他；他俨然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傲视着他的战利品。
　　“记不记得我们的赌约；你不会忘了吧。”他摇了摇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那次在花灯上；他的那句话；　“那好；我们打一个赌。我赌你一定会为了你自己太相信别人而付出代价。至于代价是什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你就利用十二。”我握住杯子的手颤动了一下。
　　“其实；朕比你们赌的还要多；十二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　笑着说；　“今天晚上的夜色不错。”
　　十二的身影一直在脑袋里面飞旋；他握着萧；吹梅花落。他问我是不是中意四爷；他解开我的心结；他对我笑。怎么如今；一切都显得那么讽刺。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终身可以信赖的人。今天；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提高警惕；没想到；那个人是十二。一滴晶莹的泪水掉在了我握杯子的手上。
　　“你怎么还这么喜欢哭；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伸出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你那时就为了一个丫鬟就哭成那样；现在也不过如此。你在这里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长进？”
　　我后退了一步；　不想再继续现在这个话题；“那皇上是否还遵守我们的约定？”我望着他；心中还抱着一丝的希望。
　　他笑着；举起酒杯；　“你到现在都还没喝一杯；难道是嫌朕的酒不好？”他的语气里有几分胁迫；几分傲气。我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硬着头皮；还是抿了一口。一则他现在掌控大局；激怒他没有一点好处；二则这酒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以他的骄傲和现在的能力；他没有必要在酒里做文章。
　　“你看，这酒你还是得喝；不过如果朕不遵守约定；也没有人能拿朕怎么样。”
　　“皇上难道不是个守信之人？”我也定下来了；问他。
　　他冷笑了一下；　“你用激将法是没用的；这么多年了；如果连这点定性也没有怎么成大事。”他笑了笑；　“如果；朕告诉你；你的胤禩已经死了；你怎么办。”他的声音冷得刺骨；触动人的神经让人甚至无法呼吸。史书上的记载也让我的心跌到了谷地。
　　胤禩他会死吗？我在心里问自己，不会的。他为了我和莫莫是不会死的，我还记得他的笑脸是那么的清晰。我衣袖里的那张纸条上我还能感觉得到他传递时的温度。
　　“你答应了，给他一生的平安。”我看着他，凭我的感觉，胤禩没有死，他还在某个地方等我。
　　他笑了笑，“陪朕喝完这壶酒。”他又给我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他笑着看着我，“有时候朕会想，你到底有什么魅力。”
　　我笑了笑，抿一口酒，酒带着一股浓浓的醇香。“那你想到了吗？”
　　他摇摇头，“想不透。”
　　“一晃这么多年，真没想到会是今时模样。”他又喝了一杯。
　　我们喝了不少，时断时续地聊着些什么，偶尔他只是盯着我看。直到他摇摇酒壶，“还是没了。”他叹了口气，“你走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此刻，他的眸子在也不像当初那样黑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隐藏的更加深刻，还是因为这个夜里太黑，总感觉，他看着我，不像四阿哥，也不像雍正。
　　我没有任何犹豫，慢慢的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我是用跑的，或许是害怕他突然反悔，或许是着急的想见到胤禩。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好象是在梦中，在梦的被爱里等待。小跑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徐风打在脸上，朝着我的终点一步步的跑去，终于，到了。
　　空荡荡的东华门，和我急促的呼吸相织相交，看着一扇重重的门，和门外面的什么也没有，听着细碎的落叶辗转飘零，和空气的浮游，笑靥凝结。
　　胤禩，你说过看到我哭，你会害怕，可现在，你看到了吗，我没有哭，我在笑，笑的很灿烂，我知道，我应该笑，因为我相信，你是不会丢下我的，我一直都相信着。
　　抬头一瞥，原来这里还有一片小林子。
　　我向前疾走了几步，你熟悉的气息好象在慢慢向我靠近，将我温暖，突然脑中浮起了这样几句歌词：
　　不让心灰，心碎，不要不点悲
　　我要把心献给衷爱的结尾
　　宁愿矜持枯萎　寂寞花蕾
　　决不做红尘的奉陪
　　我看到了，一身白蓝色的袍子，一抹世间里最温柔的微笑，还有，你手上那朵绝美的紫罗兰。我说过的，水随天去。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