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八卦浪潮-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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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岁的孩童,大家都说,是那个女魔头来到咱们北承府了。没想到,她竟来到咱们元隍县了。方才那缪大婶家的独子小米,昨夜就不见了影儿,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江逐浪谢过了小二,偏头瞄向陆一逢,只见他低垂着眼,紧握了双手,默不作声。
她敛去唇角惯有的弧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充耳不闻,不代表事端就不存在;眼不见为净,也只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陆兄,您请自便。逐浪我无法见死不救,恕逐浪失礼,先行一步了。”说罢,她起身走出客栈。
未走数步,却听得身后人沉声道:“且慢,”陆一逢右手抚上满是铜绿的剑鞘,顿了一顿,继而抬眼望她,缓缓道,“你绝不是对手,由我去劝她。”
第五章 风波怨
陆、江二人追出客栈,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啼哭不止的缪家嫂子,只听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出自家孩子的状况:昨天傍晚,她家小米打碎了碗,她一时气不过,便骂了孩子两句。谁知道,一眨眼的工夫,就再也瞧不见。她原先还以为孩子赌气,躲在哪里玩儿,可等到天黑也没见孩子回来。整整找了一晚上没合眼,也没打听到孩子的下落。
“莫急,”江逐浪拍了拍缪家嫂子的背脊,安抚道,“大嫂莫急,小米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我们会尽快把孩子带回来的。”
那缪家嫂子听了,忙“大侠”、“女侠”地拜个不停,还弯了膝盖作势就要磕头,却被江逐浪一把拦住,“这位嫂子,休要这般!我们受不起的。你莫急,我们这就去寻找孩子的下落。”
终于让伤心欲绝、哭个不停的缪家嫂子安顿下来,江逐浪抬眼望向陆一逢,敛了眉头,思忖道:“陆兄,您看这要从何找起?”
陆一逢一言不发,只是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出神。她伸手拽了他的袖子,这才唤回了他的神志,“陆兄……”
低了头,见她一副忧心神色,他淡淡道:“没事。只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听他语气之中,颇有怆然之意味,江逐浪心里不是滋味。缓缓放开拽住对方衣袖的手,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苦笑道:“陆兄,逐浪我无意强人所难。您请回吧。”
他额前成川,在唇边勾勒了苦涩的弧度,“眼不见尚能为净。只是,已然撞上了,当真还如你先前所说,视而不见见死不救吗?”
说罢,他转过身去,缓声道:“走吧。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
江逐浪点了点头,再不言语,只是跟上。
根据陆一逢的推断,屈三娘既然出没在北承府境内,九成会暂时落脚在北方坷川镇北郊的梅花林当中。
“哈,你们师姐弟,一个梅花一个桃花,难道贵派师父是学园艺的不成?”
若在平时,江逐浪定会这般随口说笑道。然而此时,见陆一逢面色严峻,她深知此时并非可开玩笑的时候,只是默默地跟着陆一逢向坷川镇赶去。
元隍县离坷川镇颇有一段距离,普通人要走上近两日。陆、江二人自是非比寻常,足下生风,行了大半天路,未曾停步休息过。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江逐浪开始还跟得上。可约莫行了三四个时辰之后,就开始觉得浑身燥热,汗流浃背。她抬起右手,抹了一把汗,越发觉得眼皮沉重得很,渐渐落在了陆一逢的身后,距离越来越远。
咬了牙,她提气想要跟上。只是,她原本就无甚武功修为,更没有绵长的内力用以调息,只不过凭身体底子不错,脚程比一般人快些。
察觉身后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紊乱,陆一逢敛眉回头望去:只见她面色潮红,浑身汗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怎了?”他忙回头扶住她。手掌接触到她的刹那,猛地一惊,“怎会这么烫?”
“哎呀呀,太热了嘛,”她扯了扯嘴角,笑道,“逐浪我懒散了许久,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拼命地赶路了,所以才有些不适应。陆兄,救人如救火,拜托您先行一步。逐浪在这里小歇片刻,一会就赶上。”
他瞪她一眼,敛眉道:“上次不过月余未见,你便把自己弄得这般缺胳膊断腿。江逐浪,你的保证,陆某向来是要打个折扣的。”
“哎呀呀,这真是冤枉,”她笑道,“陆兄,还说你为人诚信,这下子又夸张了不是?哪里有‘缺胳膊断腿’?不过是一只不常用的左臂,何必老是挂在嘴边念个不停。‘陆姑娘’,如此嗦嗦,莫不是人到中年,所以‘树老根多,人老话多’?”
抿紧唇,他不理会她的嘲笑,只是抬眼望了望天色:二人行了一天多的路,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此处乃山林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约莫还得再走上三个时辰才能到达下一个镇子。
陆一逢微一思忖,决定露宿。可他刚一坐下打算生火,江逐浪便急道:“陆兄,救人要紧!”
“我确信,他暂时不会有事。”他淡淡道,一边用铜剑砍了几根树枝,预备入夜点火之用。
虽然平日里二人总是损来损去,也常口没遮拦,但是涉及此等大事,她深知陆一逢绝不会敷衍她。于是,她也便安心坐下,从怀中掏出水囊,大口大口地灌下,顿时觉得清凉不少。
见她一副牛饮模样,他撇了撇嘴,不予置评。就在此时,只听“咕”的一声,某人的肚腹又放肆地叫嚣起来。
他斜眼瞥她,“果然是腹如其人,聒噪得很。”
“耶,陆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反驳他的话,一向是她的人生乐趣之一,她想也不想地开口便道,“吃喝拉撒,此乃民生大计。人生在世,怎能离得了一个‘吃’字?”她拍了拍肚子,下了结论:“是以,我这叫做‘坦诚’,不叫‘聒噪’。”
“坦诚?”他冷哼一声,“厚脸皮倒是真的。刮下一层,不知能不能熬下三两油来。”
听他这一说,江逐浪立马垮下脸来,“陆兄,你这不是把我比作猪头肉吗?”
他瞥她,唇角微微上扬,“悟性颇高,算你倒还颇有自知之明,不至于太笨。”
她刚想反驳,无奈又是一出“空城计”,唱得她泄了气:二人出镇之时,一心急于寻找屈三娘下落,因此两人皆未准备干粮。唯有她腰上系了一只水囊,一直不曾取下。
想到这里,她暂时停下舌战,笑眯眯地将水囊递了过去,“喏。”
“嗯,多谢,”他伸手接过,喝了两口,递还于她。随即起身,道,“我去找些吃的来。”
“那便麻烦陆兄了!”她浅浅笑道,见他的身影隐于山林之中,方才再度抬手抹了一把额角冷汗,随即靠坐在树下。
暮日渐渐隐于山下,风也越发清凉起来。清风拂过树林,也拂在江逐浪的面容之上,带来了倦意。她的眼皮子缓缓耷拉下来,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他大声唤她:“江逐浪!”
“嗯?”她打了个哈欠,单手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望他:只见他蹲在她面前,眉头紧锁,甚是关切。
“哈!陆兄,”她笑道,“这种表情,是否可称为‘关心’呢?”
他将野果递给她,随即别开了脸去,低头生起火来,“便是阿猫阿狗,养得久了也该有点感情。难道你江逐浪,自认连畜生还不如?”
“哎呀呀,陆兄,这话说得可甚是伤人啊,”她咋舌道,“逐浪我向来为人纯良,童叟无欺,虽自知不算武林新一辈青年才俊,但亦算俯仰无愧于天地。想不到,在陆兄口中,竟是被比作了阿猫阿狗。唉,陆兄啊,咱们也算相识一场,虽称不上伯牙子期遇知音,但好歹也能归类到狐朋狗友是不?若陆兄将逐浪比作狗友,便不知陆兄是否是那狐……”
她故意说到一半便停了口,只是笑望他。陆一逢也不客气,顺口接道:“‘狐朋’二字,陆某担当不起。若论起奸诈狡猾,自然是你家那姓史的掌门,才当之无愧。”
“哈!”她咬了一口野果,一边大笑道,“陆兄,听这口气,看来你对史非花的怨念,相当深厚嘛。”
“哼!”他冷哼一声,道,“当日,那家伙一脸悲戚地走上烟尘居,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递上断臂。这一招,将人坑得甚苦。”
听闻此言,她愣了一愣,随即浅浅地扬起唇角,“哈!逐浪我真该放炮三天,普天同庆啊!”
他挑眉,疑惑道:“此话怎讲?”
她笑眯眯地望他,笑意写在唇上,写进了黑亮的眼眸当中,“自然是庆贺,在陆兄心目之中,逐浪的生死,竟然还有些分量了。”
他冷冷瞪她,“便是阿猫阿……”
“‘便是阿猫阿狗,养得久了也该有点感情’——陆兄,你想说的,是这句吗?”她抢过话茬,随即望他笑道,“哎呀呀,‘陆姑娘’,先前还以为你是人到中年所以废话便多些,没想到这症状分明是年老不记事儿了嘛。这句,你方才刚刚讲过,怎么又搬了出来?”她笑盈盈地望着他,调侃道:“我是该喊您一声‘陆奶奶’好呢,还是说您黔驴技穷的好?”
他一时为之语塞,只是冷哼一声,随即低下头去,用树枝摆弄着火焰。
夜空之中,零星的火光随着热气升上天幕,在微风中忽明忽亮,似乎是竹林间飞舞的荧光。
她单手支在膝盖上,静静地望着火星腾空舞动。而后,她微微偏了脑袋,望向陆一逢的侧面:熟悉的俊朗面容,深邃的黑眸,紧抿的唇。忽然忆起,当日因剧痛而眩晕之时,想到的,是那片桃花林,便是那个长居桃林、坐在柴扉外矮凳上雕刻木猫儿的身影。
这三年来,她欣喜之时,想的是去烟尘居与他拼酒;她倦怠之时,想的是去烟尘居与他斗口;她受伤之时,想的是去烟尘居,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看他,便能觉得心情平复下来,便觉伤痛皆不可怕,毕竟小命未丢,还有机会与他豪饮畅谈。
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对陆一逢,抱有不一般的期待。然而,她始终是“陆兄”长“陆兄”短地称呼他,不曾说出什么亲昵些的出格话儿来。
她也能看得明白,他这趟为她下山,以及他见她断臂之时紧皱的眉头,让她知晓,自己在他心中亦有不同之处。
纵使平日里互损唇枪舌剑,但他与她,皆是将心底话儿深埋——江湖儿女,谁能料到明日是否便会血溅五步悄然骑鹤?不想伤他,亦是不想伤了自己。
能有此人作为知己,便已足够,她从不敢奢求太多。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莫名地想问个明白,想将那层窗纸捅破,想听他将那些心底话儿说出口。
再不愿这般隐忍下去了,江湖之中日日凶险。她怕到了黄土之下,依然没能听到那些她盼了三年的话。
从怀中摸出醉猫儿,她单手将它托在掌心,冲它笑道:“陆阿呆啊陆阿呆,该说你什么好呢?看你平日一副聪明相儿,猫模猫样儿的,却连‘关心’两个字都不敢承认,这般扭扭捏捏,算什么好猫?哎呀呀,你莫不是母的吧?”
陆一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黑下了一张脸来,“有话直说!这般指桑骂槐,难道就算是好汉了?”
听他这番话,她尴尬地笑了笑,将醉猫儿收回怀中,转而望向他,“陆兄,咱们好歹做了三年知己,你便承认一句关心的话儿又怎样?又不是女孩子家家,难道还这般薄脸皮吗?”
他斜了她一眼,“怎么?难道你还要验明正身不成?要不要我找来石无归和史非花,在他们面前脱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