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术士-第5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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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空道人带着方石上了观云阁，一路不停，穿过宫室径直到了观云阁的观景台上，观景台上摆了一张很简单的矮脚桌，两个蒲团，一个小碳炉子，一个铜壶正在炉子上冒着白烟，方石咧了咧嘴，这里是山顶，风很大，而且即使是中午也相当的凛冽，在这里喝茶还是喝风啊！这个老道真是能装。
见方石到来，坐在蒲团上的白发道士笑着起身，不过他却没有出声，直到方石拱手行礼，他才稽首还礼。
“青城山方石有礼了。”
“方长老有礼了。”
两人脸上笑着，嘴里却都不大客气，方石没有用青城山拜山的词汇，明空道人也没有正式会谈的说辞，反倒像是一次私人的会晤。
“方长老，请坐。”
“谢座，明空掌门请。”
两人坐了，一空道人稽首退下，偌大的建筑里，就只剩下了方石跟明空道人。
明空道人给方石斟了杯茶，笑着伸手道：“尝尝这粗茶，采自山上，自己粗制而成。”
方石端起来一口喝了，砸吧了一下道：“不怎么样。”
“呵呵，方长老倒是直率，茶道就是宁心解渴之道，解得渴就是好茶，宁下心就是好茶客。”
“难道我应该说好茶才对？”
“见仁见智罢了。”
方石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扭头看了看风起云绕的叠翠山峦：“这里倒是好景致，颇能坐看云起云灭。”
“身虽能出于云外，但是心却不能不沉于红尘，惭愧。”
“既然掌门知道惭愧，为何不改弦更张呢？”
“因果如网，奈何奈何？”
方石呵呵一笑，他没指望能说服终南山放弃与青城山争斗下去的想法，更何况这种争斗也不都是坏事，只是看不惯这老道心在红尘打滚，却要以世外高人自居的样子，所以才刺他几句罢了，不过老道皮厚，根本就不在乎。
“说点正事吧，青空道人欠了我一个酬劳，掌门可知道？”
“知道，这是小事，我们从秦陵下面拿走了不少东西，一会儿方长老可以去选一样。”
“一样？”
“嗯，一样，方长老既然有心，当日为何不来？”
“算了，不劳而获确实不对，那就一样好了，到时候掌门别将好东西都藏了。”
“呵呵。。。贫道还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再说了，方长老赠我蛟龙之血肉，终南山也应该有所回报。”
“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那行，地煞门那边我们终南山担下了，必不会让方长老为难。”
方石一怔，这也太无耻了，地煞门本来就是你终南山的死对头好不好，这绝对是彻头彻尾的顺水人情。
“呵呵，掌门好大方。”
“方长老赠我蛟龙血肉，难道又没有别的心思了？”
“不管我有没有别的心思，对你终南山难道有坏处了？”
“见仁见智罢了。”
“行，既然掌门如此说我也无话好说，谁叫我当时不说明白呢。”
明空道人微微一笑，提起茶壶再给方石倒了一杯茶，他注意到，方石手里的茶杯冒着青烟，青烟袅袅亭亭倒是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这里是山顶，风大得很。明空道人自问自己做不到这一点，更让他惭愧的是，他根本就看不出来方石是如何做到的。
按住心里的惊讶，明空道人转了一个话题：“方长老，今天贫道请一空师弟带你踏阶登山，是想要让方长老看看终南山的灵秀，不知道方长老觉得终南山气运如何？”
“气运啊，很好啊，风云鼓动浩浩荡荡，千山叠翠吞吐气运，香客盈门整化愿力，终南山乃是关中总镇，秦岭锁钥，号称天下第一福地，自然不是虚妄。”
“方长老似乎言犹未尽啊。”
方石龇牙一笑：“不过，终南山集八百里关中灵气，却不能反哺数千万关中儿女，空有总镇之势，却无疏脉之利，徒占天地灵秀，只知惠及自身，却不知道贪天之功如贼，窃人之愿似盗，一个如贼似盗的终南山谈何气运，等着一朝报应猢狲具散吧。”
明空道人闻言脸色猛地一沉，方石这简直就是指着鼻子痛骂了。
“方长老，你这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如果我对面坐着的不是你明空掌门，换个别人来，你看我会不会说这一番说辞。”
明空道人心里怒火翻滚，但是理智却告诉他，方石未必是想要激怒自己，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就算他言辞有些夸张，想要占些口头便宜，但是这一番评语的实质，恐怕并非是危言耸听的胡编烂造。
“贫道见不及此，方长老可否明言？”
方石笑了笑，不由得对明空道人的涵养深感佩服，自己都指着鼻子骂了，这家伙竟然不生气，还能很认真的跟自己探讨，果然是个人物！（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论得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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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空掌门不是见不及此，而是被浮云遮住了青山吧？”
明空道人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下，不大明白方石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不过现在他能确定了，方石这一番话绝不是说出来故意恶心自己的，而是有的放矢，只是明空道人却不明白方石想要说什么，这让明空道人有些不舒服。
自己在术数上面比不过方石，还能说方石是天才，人跟人有时候不能比。在道术上比不上方石，可以说是悟道有先后全凭一份缘，机缘不到谈何悟道，这方石或许是机缘巧合一朝顿悟罢了。
可是，连见识胸怀也比不上方石的话，这让明空道人有种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的感觉，真是郁闷的想要吐血啊。
“贫道也想出于尘，奈何这终南山一大家子事情，谁能放得下呢？方长老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不过当年道祖一人一牛出关西去，或许才是求道的真谛吧。”
“我是野路子出身，明空掌门一定很清楚，因此我在道术方面可以说是相当薄弱的，有次与云和掌门闲聊，云和掌门说问到：修道要旨为何？我答曰：求真。”
明空道人点头道：“修道修真，方长老所言不差。云和道友又是如何评价的？”
“云和掌门说修道的要旨不在于你得到什么。而在于你肯舍去什么。”
明空道人怔住了。双眼微微的眯起，神情变得有些迷茫，方石也不去打扰明空道人，只是自顾自的斟茶自饮，半晌，明空道人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长叹了一声道：“云和道友见识高妙，贫道不如啊！”
方石抿嘴一笑。云和道人的意思并不难理解，而且是针对方石的性格有的放矢，方石修道的动机是很迷茫的，最后才渐渐定位在求知求真这个方向上，其实修道并无固定的模式，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恒心。
云和道人说的肯舍去什么就是这个意思，并不是说舍去了凡心才能修道，而是让方石认清自己想要什么，其他的就是在可以舍弃的范围之中了。当然了，肯定有人是什么都不肯舍弃的。就连孟子也会感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何况普通人，而修道者最重要的就是过这一关。
方石今天跟明空道长说这一番话，并且点明了终南山气运日衰，其实就是说终南山舍本逐末了。
“方长老以为贫道错了？”
“错不错只有掌门你最清楚，因为我不知道你求的是什么，如果你求的是将终南山融入世俗，那么你的做法未必就错了，只是，既然有这种想法，何不学学龙虎山。”
明空道长嘴角抽了抽，终南山是不会学龙虎山的，终南山是全真道，讲究是的出世，如果学了龙虎山入世的做法，那还叫什么终南山，干脆叫龙虎山分舵算了。而终南山之所以积极的参与世俗事务，甚至跟安全局合作密切，只不过是想要通过建立声望、聚敛钱财，然后以钱财赚取更大的影响力，最终目的还是要兴盛终南山，使终南山有朝一日能重掌全真牛耳。
不过，方石的看法似乎跟明空道人有着巨大的分歧，终南山如果要利用世俗力量，那么就干脆投向世俗中的最强力量，也就是官府，可如今终南山跟官府又不是一条心，两边合作得勾心斗角，又怎么可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快更远呢？
另一方面，投入世俗就意味着放弃出世的宗旨，这又跟终南山的全真圣地不符，所以在方石看来，终南山的做法就是想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想要吃了熊掌再吃鱼，可这世间从来就没有这等好事，方石搬出云和道人的‘舍弃’论，其实就是在使劲的抽终南山的脸，你丫啥都不肯舍弃，还谈什么气运，就等着没落吧！
明空道人又不是笨蛋，或许他是身在此山中，又或者是只顾埋头赶路，一心想要将终南山做大做强，却想不到自己的办法似乎已经走样了，变成了一个四不像，如今方石一语点醒，他又怎么能不明白呢。
想到自己差点毁了终南山，明空道人就一阵心慌，大冷的天气竟然冒了一身的虚汗，他现在就像马上跳起来，召集终南山长老和耆老赶紧的研究如何亡羊补牢，不过看看眼前这个八风不动的年轻人，明空道人死死的安奈住了自己心里的不安和冲动。
“方长老说笑了，终南山是全真圣地，学不来龙虎山那一套的。”
方石嘿嘿一笑：“呵呵，是么。”
“方长老慧眼独具心灵通透，金玉良言贫道记下了，贫道有暇自会反思一二。”
方石心里鄙夷的竖起了一千根中指，明明后怕得浑身冒汗，还在这里死撑着不承认，真是死要面子啊！
“我随便说说而已，明空掌门就随便听听。”
“方长老用心良苦，贫道心领。”
“并非什么用心良苦，而是终南山乃是全真圣地，担负着传承道统的责任，说句实话，独木不成林啊，掌门！”
明空道人双目连闪，心里一阵翻滚，方石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心上，独木不成林，这句话真是太深太玄了，但是又准确的描述了玄门存在的基石，这一点，似乎自自己也给忽略了。
“方长老说得对，这千里山峦，林木何止亿万。天下万物。品类竟存。而后成就大千世界，终南山为玄门之一脉，自始至终都将如此。”
“呵呵。。。”
方石笑而不语，明空道长以茶代酒，举杯示意。
。。。。。。
明空道人亲自将方石送至楼下，一空道人一直就在楼下等着，他当然不是故意端架子，而是他要赶紧的召集门内长老耆宿开紧急会议。检讨终南山的重大战略错误，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一空道人带着方石找到正在偏殿品茶看书的夏雨瑶等人，然后一起沿着曲径往侧面的山崖走去。
“大叔，我们去哪里啊？”
“去终南山的藏宝库。”
方石笑眯眯的说道，夏雨瑶有些不信的皱了皱鼻子，娄景中的眼神亮了亮，看了看在前面带路的一空道人，凑到方石身边低声问道：“任我们挑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