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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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现在和北齐状况紧张,在之前有些日子里,甚至是没有宵禁的。
看来慕言他们是在城门要关时才入的城,可见走得很急。
宁宁“嗯”了一声,又问:“没有淋着雨吧,我听闻从三更左右开始下雨雪了,不知他处情况如何。”
慕言因她这话笑了,说:“从北向南,这些日子,时有雨雪,故而影响了一些行程。”
宁宁说:“回来就好了。”
她这才去看在慕言侧后方的少年,乃是她去年才见过的慕昭,不过当时慕昭和人打架,脸上鼻青脸肿,也看不清他到底如何,此时才算是看清楚了。
只是慕昭自从进屋来之后,就未曾发出一点声音来,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算是行礼了。
慕昭这一年多来,也黑了,不过是个黑里俏的帅小伙儿,沉默,又不逊。
他穿一身蓝袍,虽然长高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小少年,宁宁想到他其实也只有十五六岁,就去战场了历练了一年了,不由有些感慨。
慕昭发现宁宁在看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紧张起来了,说道:“外臣慕昭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安康。”
宁宁对他笑了笑,说:“表哥不用这般多礼。你去了军中一年,倒是长高了呢。”
慕昭这下子耳根红了,也不大敢看公主,只是垂着头,说:“长高了近两寸。”
慕言被慕昭这老实的回答逗笑了,说道:“公主殿下哪想听你说这个。”
慕昭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动了动嘴唇,又抬头偷偷看了长宁一眼,于是和长宁的目光对上了,便马上又害羞地垂下了头。
长宁因在孝期,一直穿着素衣,衣裳上若有什么修饰,也只是绣上了冬日里依然青绿的杆杆细竹,她发饰简单,目光明亮,慕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她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敢看她。
长宁也没想到慕昭还是和以前一样害羞,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便让宫人赐坐奉茶。
但两人只是稍稍坐了坐,慕言便说须得去处理事情要走,长宁不好多留他,想他刚回来,估计有一堆人要见,而且最主要是和母亲媳妇多说些话,不过,她还想从他们这里知道些前线状态,便只得说:“言表哥有事便去忙吧。只是我还想知道些前线之事,不知昭表哥能不能留下来,和我说一说。”
慕言起身要走的时候,慕昭本来就有些迟疑,此时他便说道:“那我便留下吧。”
慕言轻声交代他不要无礼之后,就先走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慕昭一个男人。
长宁对着一直紧张兮兮的慕昭,不知为何,自己也跟着受了影响,情绪变得怪怪的,正要问慕昭事情,只说了一个“你”字,慕昭突然站了起来,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柄匕首,他的动作非常快,秋元娘以为他是要行刺,吓得一声大叫,转身就扑到长宁身上去把她挡住了,还说:“快来人,逆臣……”
第26章
第四章
长宁看到慕昭突然站起来;倒没有特别的感觉,因她知道慕昭就是个心血来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见他拿出匕首来;她甚至都没有多想。
一个人的气场会带出很多东西来;特别是善意恶意;是非常明显的。
宁宁作为一个女孩儿;在这方面非常敏锐,她并不觉得慕昭会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
慕昭突然拿出匕首;她没被吓到,反倒是秋元娘一下子扑向她;并且一声大叫,把她吓了一大跳。
秋元娘这一声实在很突然且大声;外屋的宫人都听到了;赶紧冲了进来,看到慕昭一脸惊讶地看着秋元娘,而公主被秋姑姑扑倒在榻上,房间里并没有什么逆臣贼子,不由面面相觑。
慕昭意识到秋元娘是说的自己,他手里的匕首拿着也不是,扔掉也不是,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长宁最先反应过来,她轻轻拍了拍秋元娘的肩膀,柔声说道:“姑姑,没事。慕昭不是那个意思。”
秋元娘也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她回头看了看慕昭,慕昭正不自在地站在那里,尴尬地看着她。
秋元娘愣愣从长宁身上爬起来,然后把长宁公主也扶了起来,为她整了整头发,又为她整理了一下袖子。
宁宁将暖手炉放在一边,伸手握住秋元娘的手,说:“姑姑,没事。”
秋元娘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是奴婢想岔了。”
宁宁因她这反应过激的行为,却是非常感动的,想来自从皇后过世,秋元娘定然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想要好好护着自己,生怕自己出了事,以至于慕昭这并不是攻击性的行为,也刺激了她,让她这般反应过度。
宁宁让跑进来的宫女又出去,还说:“为姑姑端杯蜂蜜乳茶来压压惊吧。”
这时候,已经有专业养蜂的人,蜂蜜不算特别的食物了;而且大齐和大周国的贵族食谱里,牛乳羊乳这些都占有很大比重,大家既喜欢喝鲜乳,也喜吃乳酪,乳酪又分很多种,除此,还会制作酥。
蔗糖浆加酥酪是很平常的吃法,不过宁宁喜欢用蜂蜜直接加进牛奶里面,而且她觉得这个用于压惊很好,所以就赶紧让宫女去为秋元娘做来。
秋元娘深知公主待自己的好,当即就感动不已。
她又安慰地和宁宁说:“奴婢没事了。”
毕竟刚才错怪了慕昭,她虽然比慕昭大了二十多岁,又曾是皇后的贴身女官,但此时还是对着慕昭这个小少年行礼道了歉,说:“还请昭少爷原谅,方才奴婢冒犯了。”
慕昭还握着那柄匕首,说:“是,是我太过唐突。”
说着,就双手捧住那匕首,呈给了宁宁,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秋元娘和宁宁都很惊讶,秋元娘是惊讶慕昭居然会给公主送匕首,真是有些不知礼,而宁宁则是惊讶于慕昭居然会自己做匕首,这不是铁匠做的事吗。
她让秋元娘去接过来给自己,而秋元娘则有些不愿意,觉得这实在不符合礼仪。
但因宁宁用眼神催促她,她就只好去接了匕首,拿到手里时,她就觉得这匕首一沉,心想居然是这么重的一个玩意儿。
匕首的鞘是皮革所致,想来也是慕昭自己做的,上面没有花纹,但是却做得很细致,磨得非常光滑。
秋元娘将匕首呈给了长宁,慕昭便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宁宁的反应,像个小孩子期待大人的赞扬一般。
宁宁其实也是有些疑惑的,她不知道慕昭为何会送自己匕首,还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虽然疑惑,她倒是高兴的,不明原因地高兴,总之,看着慕昭她就心情好。
她将匕首的鞘扒开了,里面的短剑还没有开锋,乌沉乌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地对慕昭说道:“多谢你的匕首。这匕首这么重,是用什么打的呢。”
慕昭没想到长宁是比较识货的,便说:“这是我听闻有人得了一块陨铁,我便出高价买了过来,自己去兵器铸造处找师傅学着打了两柄短剑,这是较小的一柄,大的在我那里。”
长宁将匕首鞘放在了榻上,用两只手拿着那匕首,挥了挥,说:“我听说,用短剑,便是要取其比长剑轻,出剑快,但这匕首这么重,便失了优势了嘛,更何况你那里的那一柄比这个还大一些呢。”
秋元娘在一边暗想慕昭的用意,他打了两柄短剑,一件自己留着,一件就拿来送给长宁公主,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对公主有情,这是送定情信物吗。据说北地胡族倒是有这个风俗的,再说,大周皇族,其实也有胡族血统,慕昭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又看长宁公主,发现长宁根本没有那么去想,只是当成有个人送了她玩耍的小玩意儿而已,就像太子殿下给她送来各种小玩意儿一样地把玩。
秋元娘在一边有点着急,心想这短剑还是不要收地好,以慕昭的身份,他怎么配得上长宁公主。
他只是一个私生子,父亲不知道是谁,母亲又死了,以前慕家老夫人在的时候倒是疼爱他的,但慕家老夫人过世了,他在慕家,不仅没有一点继承权,甚至算是寄住,他居然还有心来送长宁公主匕首,真是不自量力呀。
说起武器,慕昭便也不紧张了,甚至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公主殿下跟前,他几步就走上了前去,伸手从长宁手里拿过了那柄匕首,他轻轻挥了挥,从各个方向拔出刺出,动作轻盈快速,因太快,宁宁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匕首运动的诡计,她赞叹道:“啊,你力气大,动作快。想来这么重的匕首,只有你能够使用自如了。”
慕昭被她赞得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神闪了闪,估计脸都红了,只是脸被晒得太黑,看不出红来,他蹑嚅道:“是公主殿下您是女孩子,所以觉得这个重。”
他说着,要把匕首还给长宁,长宁居然并不接过去了,反而说道:“我是女孩子,拿这个匕首太重了,所以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处,你拿回去吧。我看得出,你打的这柄短剑十分好,良剑赠英雄,你拿去送给你要好的兄弟更能显出它的价值来。”
慕昭被她说得有点懵,握着匕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秋元娘则在心里松了口气,心想公主殿下这么做才是对的。
而宁宁看到慕昭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则不好受起来,觉得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但慕昭那样子其实不是可怜,只是让人不忍拒绝他,因为他眼神那么诚挚干净又热烈,他的心,也一定和他这眼神一样,这般单纯又炽烈真诚,他用这份心打造的匕首,又送出的匕首,要是不接受他这份心意,不得不让人不忍心。
慕昭嘴唇动了动,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是特意为你打造的。”
说完,他就满脸通红了,即使他面皮被晒得很黑,这此的脸红也已经掩盖不住了。
宁宁惊讶地看着他,眼神不由自主地闪了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心想,慕昭这是什么意思,是表白吗,还是其他。
是他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所以其实没有那个表白的意思,只是说一句陈述句而已?
宁宁不由说:“我……我和你从前并不相识,为何……为何为我打造匕首呢?”
的确呀,这实在让人觉得奇怪嘛。
秋元娘在旁边听到慕昭的话,她是更加震惊的,她想,慕家这个昭少爷,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就说这么直白的话吗,自己还在这里呢。看着他像个闷葫芦,没想到什么大胆的话都能说出来呀。
公主殿下可还小呢,名声都要被他这样坏掉了。
好在自家公主比较稳重,没有为所动。
慕昭看着宁宁,对上她乌黑的眼睛后,就不自在地把脸又转开了,闷了一会儿才说:“多谢你曾为解围。”
宁宁诧异了:“我何曾做过这种事,你会不会弄错了人。”
慕昭赶紧说:“不会的,你那时候还小,说不得不记得了。”
他这般说,秋元娘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宁宁还小,皇后还在,慕昭和杨家小子打架,被皇帝责问,长宁公主当时不经意的行为让皇帝收回了责难。
她于是凑到宁宁耳边去小声给她说了这件事,宁宁便也想起来了,她想说点什么,例如那件事不要往心里去,但一时却说不出来,只是道:“你居然一直记着。”
慕昭又把匕首趁机送上前来,那种送东西的架势,恐怕要不是宁宁是女孩子,他能把东西凑到她怀里去,宁宁心里感觉怪怪的,将匕首接了过去。
慕昭松了口气似的,偷偷出了口气,又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