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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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抖得剧烈,树干在手中被紧握成渣,簌簌沿着指缝落下。枫岫主人颤抖着松手,手指摸索着想重新抓住什么,尽管明知那并不能减轻任何。
忽的就摸到一个温暖的物体,情不自已地攥住,而那物体动了动,反过来将自己的手握住了。
茫然的紫瞳张大,身子一滑,落到身后搂上来的怀里,被两只手臂紧紧抱牢了。
早已痛到神智不清,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那明明被自己点了穴的人为何会出现。总是一丝不苟的紫发散乱开来,枫岫主人只得将头靠在身后人的肩膀上,喘息剧烈。
而那人从背后将他抱得更紧了
曾经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遥远疏离的宛如天际一片云,摘不到触不着。而如今,紫衣蒙尘,亵渎了,就不那么优美了……
这样想着,拂樱斋主就停不住地心痛起来,仿佛那痛楚是会传染人。
他想,毒发的时候也不忘躲起来,是源于不想叫人担心的善意,还是只因为骨子里的淡漠骄傲,不允许别人见到那份无能为力。
一只手被那人死命地掐着,几欲流血。拂樱斋主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缓缓抚上枫岫冷汗淋淋的面颊。而那人只微微动了下,咬紧双唇硬气得一声不吭。
他的目光幽幽随着指尖落在那人面上,拧得极深的眉,空洞无望的眼,苍白冰冷的鼻,最后停在那双被咬得发紫的薄唇上——顿了顿,低下声道:“你这样会咬伤自己……”
说罢,捧起那人的面,撩拨开他额间散乱的发,狠狠吻了下去。
那人痛得深了,神志早已模糊。于是那冰凉的唇变得柔软而毫无阻碍,任由拂樱层层深入进去。
他想,原来吻上这张唇,是这样的滋味。
——叫人心甘情愿的作茧自缚,让人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醉生梦死,无怨无悔。
手指渐渐圈住那人的脸,慢慢摩挲着,而唇迹下压的力道愈发加强起来。
怀中之人依旧一动不动,毫无知觉,直到拂樱挑起那无反应的舌,那人才猛地自痛楚深渊里惊醒。紫眸中的迷蒙蓦的褪去,骤然紧锁的瞳孔,如针般锐利。
扬手“啪”地推开顶上之人,力道竟是大得出奇,全不似毒发之人。然而那愈发苍白下去的面色与绞成一团的眉峰,昭示着那人此时的力不从心。
被推开之人愣了愣,呆呆看着身前人挣扎欲起,而下一刻又扑上去拦腰将那人抱住,拖回自己怀里。而那人却也没再推开他,模模糊糊中似是叹了口气,未听分明。
而拂樱斋主也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只是紧紧抱着紫衣人,默默一夜无语。
当清晨第一缕日光照入林间的时候,紫瞳缓缓张开,已是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
回头正对上那双带着关切的琥珀色眸子,两人一时都僵直着愣住。待得拂樱斋主回过神来,慌忙将箍在那人腰上的手收回身后,动了动唇,语未出口已觉窘迫。
“呃……吾只是……”出口,更是句不成句。
而枫岫主人只是漠漠看着他,目光在他面上转了数个来回,最后扬了扬唇角,微微笑了。
那一刻,他依旧是天际上最遥远的一片云,可望而不可即。
遗世独立,冷漠疏离。
而他淡淡一笑,拂樱斋主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梦黄粱,而已。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上)
就在枫岫主人为毒发所苦的夜晚,位于不同天空下的妖世浮屠,竟也莫名再起奇异变化。
自从被凯旋侯以邪术唤醒之后,妖世浮屠便宛如一头饥渴难当的野兽,肆无忌惮地吸食着天地间邪灵散落的元气。
夜以继日的吸食,使得妖世浮屠上空妖氛掩目,黑云压城,终日不见日月星辰。而那不断涌入妖世浮屠的滚滚邪流,也逐渐转化为其内部最肥沃的黑暗养料。
终于,进化为最完整形态的妖世浮屠,宛如一座参天巨塔横立眼前,黑色塔身割裂天地,张牙舞爪地吞吐黑云。塔身中隐隐传来低沉怒吼,宣泄着邪灵战败的不甘与嗜血的复仇
而此时,相隔千里之外的血闇沉渊,也传来邪魔不安份的骚动。
本该南辕北辙互不相干的两地,竟在同一时间皆是天昏地暗,邪流狂炙,黑色邪气窜入空中,形成遥遥呼应之势。
而在距离妖世浮屠不远处的一株枯树上,阴风森森狂卷起男子雪白衣袍,然那双沉肃的眼却在这片暗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愈发亮了起来。
初十四,丁末,冲龙煞北。
立在枯树梢头的男子唇角微扬了扬,明日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也是道消魔长,邪气最鼎盛之时。
精心的布局,漫长的等待,终于要迎来最后的结果。
拇指与食指圈起放在唇上,男子轻轻吹响哨子。黑压压的天空上忽现三只白鸢,扑扇着翅膀落在男子宽阔的肩头。
男子低头,嘴唇轻动,也不知喁喁说了些什么。只见须臾片刻,三只白鸢又拍打着双翅飞了起来,各自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转瞬消失无踪。
而白衣男子亦再无动作,负手默默立于树梢上,等待着明晚那个重要的时刻来临。
尘封了一甲子的火宅佛狱,阴冷潮湿终年不见日光的王殿里,烛火微微跳动,窗幔飞拂带入一阵腐朽湿冷的凉风。
凭窗而立的人影,乌鬓雪颜,妖冶雍华。听闻那风中隐隐传来异响,朱红的唇缓缓翘起,手指伸出融入窗外无边无尽的黑暗里,一只雪鸟便稳稳落在指尖上。
女子一动不动,冷冷唇角弯起弧度加深。反是那白鸢张开嘴喙,口吐人言。
一字不漏的听完,女子幽幽转身,一面向那宫殿深处烛火通明的所在行去,一面冷冷笑道:“王,一切准备就绪——”
四季如春的慈光之塔,清风拂帘帷,吹落一池飞花逐水。
莺啼燕鸣的流光晚榭里,一只雪色白鸢扑扇着翅膀飞入,足爪一伸,落在一扇打开的窗前。
窗内坐了一人,正漫不经心地挑拨着焚香,青青烟氲袅袅升起,模糊了那人五官神色。
白鸢啾啾,轻言曼语。
弄香的手微微顿住,随即窗内传来一声似笑似叹的轻哼。袖袍一挥,雪鸟消失的同时,修长的五指在案上青炉里挑起半寸道香燃上,优雅稳定。
推门进去的时候,那人掌间正停留着一只白羽小鸟。
那人肤白犹胜霜雪,与那雪色鸟儿并在一处,几无差别。听得身后脚步声响,那人回头微微一笑,一扬手白鸟飞入空中不见,随意得便如同执了一朵飞樱轻抛。
而进入的紫衣人淡淡道:“拂樱好友,没想到你现在还有吟花弄鸟的心情。”
拂樱斋主只是笑笑,走到桌边倒上两杯清茶,递了一杯给对面之人,“别以为吾没注意到,今日的天昏暗得不寻常呐——”
“山雨欲来风满楼。”接过茶,羽扇顿在胸前,枫岫主人难得轻蹙起眉,“吾嗅到风雨中隐藏的莫名危机,却不知那危机为何……”
“哦?”拂樱斋主挑眉,一脸揶揄之色,“机智无双,算无遗漏的枫岫主人竟也会有未知之事么?”
枫岫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饮下半杯冷掉的茶,“有时候,你们未免也太高估了枫岫。”
“高估么?”拂樱斋主轻眨着眼,“吾只知晓,世间有你枫岫,无论是为敌或为友,都是人生一大乐事。”
那人默然笑笑,缓缓摇头。
琥珀色的眼垂下,落在自己掌心。半响,似感叹般轻呼口气,“有时候,吾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这次换枫岫主人挑眉揶揄,“哈,怎么说?”
“不知为何,近日吾总无端忆起与你初相识的岁月——人说老了便爱回忆,用那些曾经的辉煌与获得来迷惑自己。”
枫岫主人摇了摇扇,神态是一贯的淡漠不惊,“人总归会有回忆,而回忆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
是的,回忆其实是一件美好而温存的事,拂樱斋主难得回忆,但每次回忆时却都忍不住欢愉,发自内心的欢愉。但
你可知愈是美丽的东西愈是沉重,而吾亦不该在此时再想起什么,因为那样会让吾心乱。
他本想叹一口气,却反是笑了起来。
枫岫主人放下手中的茶,“拂樱,你心神不定。”
明察秋毫的眼啊,是非曲直皆逃不过面前这双淡淡紫瞳去。拂樱斋主不自觉便将手中茶杯攥紧了些,目光微抬,“是啊,这样纷乱的思绪让吾毫无头绪。”
那人笑了起来,道:“你不是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也不会被情绪影响你的理智。偶尔的回忆并不能使你心乱,那么,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他忽的就抬头,紧盯着那人轮廓分明的面目,“你想知道么?——那让吾心乱如斯的原因。”
那人也静静看着他,唇角那点笑意不减,“若你愿意说出的话——”
顿了顿,扬身站起,而那双紫眸仍落在他的面上,深深浅浅,“吾说过,吾信任你。”
要走了么?这个清冷如月高洁似雪的人,明明冷淡到极致,偏偏骨子里那点随意的温柔又能缠绵死人。
可他又是那样的若即若离,这一刻还温暖着你,下一瞬又遥遥离去。这世间谁能真正掌握住他呢?以前无衣师尹不能,如今拂樱斋主也不能。
他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他只属于那风华绝代,属于这江湖红尘。
留不住放不了,空留一丝情意缱绻,泛滥成灾,相思刻骨。
他忽的就伸手,按住那人桌面上的手。
紫衣人半是惊诧半是疑惑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更加迷蒙的琥珀眼眸。那一刻,四目交错,万千静流,激起曾经过往种种。
那些奔涌而出的记忆如洪水猛兽轻易将两人湮没,枫岫主人只觉心中五味交杂,倏忽间念头思绪全自心底跑过,待得追究起来,却是一个也抓不住。
他想,他是不是就要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这样的想法来得太突兀,让他自己也不免心惊起来。毫无预兆的不安与犹疑如天际黑云压上心头,他总觉得前路难行,与生俱来的直觉隐隐告诉他,那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便在此时,眼前人动了动唇,开口说道:“如果吾说,让吾心乱的原因是你,让吾心痛的原因也是你,你相信么?”
话,已是直白露骨;而那紧紧交握着的手,暖热得烫人啊。
他终是抬头,静静凝视着那双眼,缓缓点头。
那人笑了起来,本是轻松释然的笑,为何在他看来竟是多了绝望苦涩之意。
“吾竟会……沉迷至此……枫岫好友,你会嘲笑吾么?”
他抿了抿唇,道:“不……吾只觉得,受宠若惊。”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中)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雨,烟烟蒙蒙;风,寒寒凄凄。
他在风雨中奔跑着,深深浅浅溅了一身泥泞。
粉白华服沾满污垢泥点,头发也凌乱的散在肩上,湿透了正向下滴着水。
脚步已是蹒跚,身形止不住地摇晃。每行一步都牵扯得腹痛如绞,殷红的血顺着皱褶的衣纹缓缓落下。
脚下的路皆被血水所染,大雨一淋,泊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