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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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息公手一扬,一团白色物事直飞无衣师尹面前。师尹手指微动,一封密封的信笺已落在掌心。
“详细计划已写在信中,雅迪王下月十五要赴幻海闭关,到时路上他将是孤身一人,你我两境人马沿路埋伏,趁其不备一举败他。机会只有一次,关系重大,只许胜不许败。”
无衣师尹收信于袖,道:“其中关键,师尹明白。便照信中所写行事。”
太息公微微点头,随即冷声道:“除去参与计划之人,此事不能让第二个外人知道,若消息走漏,师尹你知道该如何做罢。”
师尹道:“太息公放心。”
太息公冷哼了一声,无衣师尹脸上又恢复了温和可亲的笑容,“太息公可要去见见王女?”
“不必了,此事连她亦不知情,火宅佛狱除王公侯之外,无人知我来了此地。”话未说完,太息公忽的拔地而起,手臂带动漫天水袖,直击师尹面颊。
这一出手来得太过突然,令人防不胜防。却见无衣师尹不慌不忙,左手微托,已抓住打到面前的水袖末端。太息公身在空中,一个翩然翻身,水袖猛抽间,已是霹雳电闪的一掌打来。
无衣师尹唇角微勾,右手如意香炉旋转如风,气定神闲间已是翻掌直直迎上了太息公掌风。两人掌力一接,发丝衣袂皆因内力气劲向后飞起。无衣师尹掌心一沉,内劲微微吞吐,太息公已趁着气流向后倒跃而出,人在空中脚尖一个蹁跹轻点,几个跟头已在了数丈之外,美丽的身影迅速隐匿在湖畔树林之中。
无衣师尹微笑着收掌,想考校师尹的功夫么?你们还远远不够呐。
背过身去,理平因动武而些许凌乱的衣衫饰物,师尹缓缓道:“出来罢。”
呼啦一声,一个白色人影落在身后,迅速地跪了下去,“属下拜见师尹。”
“嗯,起来。”师尹也不回头,只淡淡道:“方才你未现身,是明智之举。”
“是。”白衣男子慢慢起身,垂首道:“属下以为太息公欲对师尹不利,才一时没掩饰住自身杀气。”
“你隐匿踪迹的本事向来极好,要不是那一瞬杀气,太息公也不会察觉你的存在。”无衣师尹想了想,便笑道:“无妨,既然你也知此事,你便与吾同去一会那雅迪王罢。”
“是。”至太息公一开始进入水亭,师尹便没有要自己退离的手势,那便表示让自己听到这样的机密也无所谓不是?虽然师尹行事素来没什么顾忌,但方才两人言及此事时都十分谨慎小心,可见此事的确非比寻常。
撒手慈悲心里有一种备受信任的满足感,悄悄地膨胀在心里很是高兴。他尽量掩饰着自己面上的喜悦,低声问道:“此事,可要让天舞神司知晓?”
“不必!”无衣师尹的回答却是意外的坚决,撒手慈悲有些莫名的抬头,见那人已转身直面自己,一双墨色眼眸里暗掀波澜,“这件事只你一人知晓便可,不要在他人面前漏了口风。”
“属下不敢。”
“嗯,你退下罢。”无衣师尹微一扬手,那白色人影已化作一抹白光消失在水亭里,隐藏在自己四周。
他挥挥衣袖走出水亭,微风拂面,他只觉此时心里有些乱,他是不该心乱的,也极少心乱。他是无衣师尹,是自信超然雍容华贵的慈光之塔主人,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了他才是,哪怕对手是雅迪王或者火宅佛狱。他从不惧怕什么,也一直明了自己。
这心乱是因为他么,为着他才——不,不能再想下去。他轻轻合了眼,脸上浮出温雅笑意,然心里却重重叹了口气。
舞转挽红袖,风云展青眉(中)
风过处,吹起满树落花。
他立在一片花树丛中,落英漫天,却未有一瓣沾衣。
暗紫色的瞳仁收敛在浓密纤长的眼睫之下,轻轻合着,掩住了眸中神采。宽大的袖袍服帖地顺着衣衫线条垂落下去,如水般温柔的长发只随意挽起,以一支玉笄别住。
那风中似带来远处喁喁人语,轻得仿佛触耳即化,细一听,又什么也没有。
他笑了起来,笑容有一丝古怪。
此时身后有人忽然开口道:“想必好友是对昨夜对吾下药之事懊悔不已,才一大早跑来这荒郊野外独自忏悔。”
花树下的男子闻言微微浅笑,“好友啊,一晚上喝下数十杯茶,便是再能饮之人也受不了啊。若非吾最后在茶里——嗯,微添了一点东西,今日好友与吾的肚子结局可想而知。”
“哦?如此说来,好友昨晚可说是用心良苦了?非但无罪,还应该大大表扬一番。”
“吾一心一意为好友身体着想,何罪之有?”那人转身,笑叹道:“师尹啊师尹,你何时变得这般小肚鸡肠了?”
无衣师尹无奈挑眉道:“吾小肚鸡肠?你在慈光之塔内对吾堂堂无衣师尹下迷药,吾大可叫人把你押下收监,治你个图谋不轨之罪。”
“耶~好友何必为这等小事认真。”
见师尹冷眉冷眼不理,那人只得故作投降状,“是是,这次楔子多有得罪,还望师尹大人不计小人过。下次吾会特别注意,不再给师尹喂迷药了,可好?”
无衣师尹斜睨那人一眼,哼道:“你还想有下次么?”
那人笑得眉眼弯弯,“是是,没有下次了。”
无衣师尹又哼哼几声,扭头看见那人好漂亮一张笑脸,看得人心里迷迷糊糊,也就忘了生气了。
“几年不见,好友炼药的本事又有长进。”无衣师尹走近几步,与那人并肩而立,“那一剂‘虚妄’越发无形无味起来,下入茶中吾竟不知,要不是身上残留了那药特有香气,吾也不会想到昨夜是你搞鬼。”
那人微微笑道:“残有香气,便不能算作无形。此药未尽完美,还需改进研究。”
无衣师尹笑得皱眉,不住摇头道:“以你修为,还能怕了谁去不成?偏要鼓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摇了摇,眉眼间尽是揶揄之色,“吾不过以此好捉弄你罢了。”
师尹磨牙,“整个慈光之塔,就你爱与吾做对。”
这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玩笑,谁知那人听了,脸上笑意瞬间敛去几分,清冷目光中似有些幽幽然,也不知想到了何处,默然片刻,方轻声道:“或许——因为你我本就不同罢。”
师尹一时怔仲,那话似也勾起了什么,心绪一动,让他有些刻意地避开了眼,喉中咳嗽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相对沉默,目光交交错错在彼此视线里,却始终集合不到一个点上,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冷。无衣师尹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伸出手去,一枚粉色花瓣恰巧落于指尖。
他有些愣愣地低头盯着那花瓣不动,许久,终于轻叹道:“好友,你还记得这个所在?”
“是。”那人微微仰头,视线远远飘去也不知落到何处,“曲水流觞,吾与师尹初识之地。”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他合上眼,轻笑,“转眼,已是一甲子。”
当初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你我未变的容颜,世间不变的风景,当那年华逝去,你我是否还能在那天地尽头,执手相伴。
他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那人回头,深邃的眼眸依然淡漠,“无论未来如何,楔子是真心与君为友。”
听着那一字一句,无衣师尹微笑起来,然上扬的嘴角有些涩涩然,心里也愈发沉重。只怕是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罢,不能言明但心中透彻,不知不觉间便将衣袖攥紧,“你的愿望是什么?”
那人侧头看了看他,“吾的愿望——不外是心在红尘外,身不染尘埃。”
“这倒像你。”他也直直对望回去,“有时候吾真羡慕你,永远这般超脱悠然。”
“超脱悠然只是一种心境,看破了,垂手可得。”那人微顿了顿,道:“好友只是尚未看破而已。”
风吹过,将指尖那枚花瓣卷入空中。无衣师尹静静看着那片粉色随风而散,指尖慢慢拢回袖中,脸上恢复优雅的笑容,“是啊——尚未看破。”
那人不再言语,转身自他身畔擦过,缓缓步出那花海树林。
他忽然很想唤回那人,让那人再停留在自己身边。然而那只手鬼使神差地伸出,却又闪电般在中途停住,任由那人月白的衣袖拂过自己掌心,想握住,终是没有再动。
之后两日,他都未曾再看见那人身影。
他几乎都怀疑那人是不是又瞒着他偷跑掉了,时不时派言允过去查探,少年回来都一脸茫然地回道天舞神司好端端在房中。
再见的时候,已是祭天之舞。
那日师尹未到卯时便已起身,梳洗穿戴完毕,领着慈光之塔千百族民缓缓朝天舞祭坛而去。
天舞祭坛坐落在碧云峰峰顶——山顶一处最开阔平坦之处。碧云峰山高千丈,传说峰顶便是整个慈光之塔最接近天神的所在。无衣师尹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行至碧云峰顶,天已蒙蒙发亮,玉兔东斜,日头却还未升起。
一顶青丝小轿缓缓落下,窈窕曼妙的身影至轿内步出,抬眼便见那紫金月白人影,不由含笑道:“师尹——”
无衣师尹微笑迎过女子,一面道:“这几日王女在流光晚榭住得可还习惯?”
“自然极好。”寒烟翠望向不远处的天舞祭坛——说是祭坛,不如说是一处八角小阁。阁外四周垂下层层浅紫色的纱蔓,将整个小阁重重包裹起来。透过纱蔓隐约可见阁内陈列的桌案青炉,炉中袅袅几许轻烟。阁内阁外俱是烛火通明,微风一过,带来阵阵烟火檀香之气。
“要开始了么?”寒烟翠向师尹问道。
“是,祭天之舞行在月落日出交替之时,如今——时辰刚好。”无衣师尹微一拍手,已有人抬上座椅,无衣师尹请寒烟翠入座。随即抬眸向天际深处望了望,眼见似有日出之象,一挥手,众人皆屏声敛气,退至丈外。
一时万籁俱寂,天地间只余鸟兽虫鸣。
“咚——”忽的一声钟响,雄浑的回音回荡在山谷间,寒烟翠眼前一亮,只见小阁——祭坛内十余支蜡烛齐齐点燃。
在那淡淡火光中,出现了一条模糊人影。
“咚——”又是一声钟响,只见那人匍匐在地,对着那天地交接日出月落之处垂首叩拜,祭坛内外烛火因这一拜一齐闪烁,紫色纱蔓无风自动,趁着这瞬间的空隙寒烟翠望见祭坛内那优雅的背影。
“历春秋之代兮,逾威神之嘉成。”
“执羽扇以讴兮,设罗帏而宣声。”
那一字一顿的吟诵,空灵悠远,遥远如在天际,咫尺如入人心。那宛如神祗歌唱般的声音,极有节奏地叩击在内心深处,一下一下,如梦如幻,似假还真。
紫色眼眸一开,那人起身:
“逢吉日兮辰良,舞风华兮琳琅。”
双手扬起,以一种虔诚又高贵的姿态,左足微点,身一侧,眉微扬:“渺渺兮风回,叩天地兮四方。”
再拜天地,足下不动,双手拈指挽出绚丽法印。抬手过头顶,指间顿时光华大作,四周纱蔓哗啦啦一阵响,俱都飞扬而起。
同一时间,日出之光探出天际,洒落尘寰。
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