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生存守则-第3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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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闻霍芬姆的话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
“也就是说，您和您的家人，都认定令弟的情况是小姐所为，艾薇儿小姐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埋伏在花圃中试图行刺小姐了？”
霍芬姆脸色微变。
“艾薇儿并不清楚内情，只是自责过深情绪失控，她躲在花圃中的时候，也没有预知琳法师会经过这里，我想她冲撞诸位只是冲动所致。
因为任何脑袋清醒的人都看得出，就凭艾薇儿自己，对有那么多人保护的琳法师，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实质上的威胁！”
在场人都觉得霍芬姆完全是把他们当傻瓜了，艾薇儿怀里藏了利器是所有人都见到的事，就算她一开始没预料到会撞到林安经过，但看她冲出来后的言行，说她没有杀林安而后快的想法，谁也不相信！
不过霍芬姆有句话说得对，艾薇儿的确没有对林安造成威胁的能力，从这点来看。霍芬姆要抹去艾薇儿行刺的这件事，倒还勉强能圆得过去。
但霍芬姆没有对约翰姆前面的话进行否定，也就是说，伦贝特的确认为林安和安格的昏迷脱不了关系了！
“这真是一个错综复杂又峰回路转的局面！”
不少旁观者心里感叹，连身上轻微地扭伤淤青也顾不上了，屏息以待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原来明珠城堡就是这么不问事由、不经对峙分辨就归罪客人的，我大开眼界！但也不要忘记，今天宴会的请帖是贵府亲自送上的！”
一句话立即令人联想到，无论林安与伦贝特府上起冲突还是后面接连的刺杀，明珠城堡都脱不了责任。在场人们的现状，更是需要伦贝特府上给一个交代。
约翰姆冷声说完，捏住左手中指指尖。拔下左手手套，一抬手甩到霍芬姆脚下，“明天中午，以洗刷名誉的名义，我静候明珠城堡的出战者。”
他决然说完。面容冷肃，抱起林安，就要离开。
海默为首的受勋者以绝对零度的目光注视霍芬姆，握着手里的剑，冷冷地跟着转身。
众人向被缝了嘴巴一样安静，人群让开一条道路。
这场涉及刺杀的争锋。转瞬间上升到生死决斗的高度，而按照时下流行的决斗的习俗，无论争议的公义事实站在哪一边。决斗后活下来的一方将洗刷所有耻辱，世俗也不会将以争议之事将任何不名誉的观点放在胜利一方的身上——
这是事涉复杂内情时，贵族偶尔使用的一种解决争端的方式，为避免公开内情或事态扩大，使舆论争议加大而令当事人受到影响。抑或当事人身份敏感时，所常用的一种古老的贵族传统。
以林安的女性身份论。她正符合后者“当事人身份敏感”这一条件，因为未婚女性的名誉清白是敏感且不容玷污的，身为追随者的约翰姆以此要求决斗，完全合乎道义情理。
在场有不少注重传统的贵族，都在心中赞叹约翰姆行事恪守古典骑士守则，有些原本对事情将信将疑的，这时也不由对约翰姆大声好感，天平顿时缓缓倾向林安一方。
“站住！”
霍芬姆冷声道：
“阁下发出的决斗邀约，我代表伦贝特家族接下了，但以区区一个决斗，我并不意味能完全解决事端！
以在场诸位所见，今天这件事而使声誉蒙受损失最大者，不是琳法师，而是我伦贝特家族，阁下以决斗方式企图占据公理，企图蒙蔽求取在场诸位的同情心，未免可笑！
而且我有一件事完全不明白，需要约翰姆阁下解释——既然阁下对自己的武力如此有信心，提出决斗要求，为什么琳法师遇刺当时，离得最近的阁下竟没有出手？
就算事发突然，堂堂‘紫蔷薇’在众目睽睽下遇刺，但面对两个身手和普通人差不多的死士，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这就犹如一位滑稽大师居然不会演滑稽戏一样可笑！
‘紫蔷薇’在传说中那样声名赫赫，我闻名已久，但现在却很想知道，经此一次之后，诸位心目中是否仍觉得‘紫蔷薇’名符其实！”
人群更为轰然！
霍芬姆这已经不是在单纯地怀疑林安与这次刺杀的内情了，而是进一步赶尽杀绝，从林安所得的声威功勋这个根本上，去怀疑林安的能力和她的功勋是否属实——这是林安受勋者身份的根本，失去这个身份，林安不但不会再受到这个身份的庇护，而且将名誉大跌，众叛亲离，并遭受被蒙蔽的皇帝陛下的怒火！
最重要的是，“紫蔷薇”的敌人可不止是伦贝特家族，下面还有不少和伦贝特家族地位相差不远的家族在虎视眈眈，霍芬姆这一番话，不但打击了林安名誉，还拉到了许多有力的同盟！
随着霍芬姆的话语，明珠城堡姗姗来迟的侍卫队却在这时终于赶到了现场，在霍芬姆的命令下，挡住了约翰姆的离开的步伐。
约翰姆不得不停下步伐。
许多受勋者在霍芬姆的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狂怒，直接停了下来，此时被明珠城堡的侍卫围在中间，更是怒意大盛！
路德维希忽然长剑出鞘。以一个人们看不清的速度纵步出剑，锵地一声，迎面而来的侍卫队长长剑落地，痛呼一声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后退，旁边的侍卫紧张地纷纷出剑对准路德维希和其他受勋者。
路德维希轻描淡述地收剑，甩了甩剑上的血，淡淡道：
“在冰原上，我被围得多了，没想到回到祖国，在迎接我们的盛宴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余兴节目，真是令人兴奋不已！”
受勋者们对他的出手都不感到意外，听到这样的话。眼中怒火转为跃跃欲试，不怀好意地注视周围将他们和其他贵族隔开、以兵器对着他们的侍卫们，身上施放出嗜血的煞气，有几个控制力比较差的，甚至已经长剑出鞘。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女声低呼。但很快静下来，似乎是晕了过去，引起了接连几阵小小的骚乱。
骚乱平息后，昏迷的女眷被转移，男人们大多下意识将女眷护在身后，退后了几步。离这即将爆发的中心远一些。
但更有一些比较有政治素质的贵族，从路德维希那句余兴节目的话语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霍芬姆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脸色更为难看起来，目光在路德维希的长剑和侍卫队长之间游移，在放与不放之间把持不定。
“住手！”
出声制止跃跃欲试的受勋者的，不是霍芬姆，而是约翰姆。
因为他清楚。如果这一次事件真的演变成受勋者和当地贵族势力之间的矛盾的开始，决不是林安想看见的。
随着战争进展。以受勋者为核心的新兴贵族势力挑战就有贵族势力已经成为必然，但如果这个开端是以一场武力流血冲突开始，并且事后酿成更大的风波的话，新兴的受勋者势力必将遭受严重抵制。
而受勋变成一场闹剧和冲突开端之后，失去凝聚向心力的作用甚至变成问题的源头后，皇帝陛下会以什么目光看待他们这批新兴势力，也很难预测。
而林安也将失去一个有力的后盾，冰原一行出生入死所挣下的成果，可以说废掉大半。
这种局面，说不定正是伦贝特家族所希望见到的，最后等发生流血冲突之后，趁乱让一些在现场的贵族也被卷进去，那么这件事不闹大都不行了！
约翰姆忍不住皱眉：
贵族的圈子，可不是如林安所想象的那么好混的，仅这一次，林安就遇到了这么多莫名其妙上身的麻烦，甚至遇刺受伤，他对林安那个示敌以弱的计划越来越不看好。
但事情已经逼到眼前，他必须出面解决。
约翰姆转向后方，隔着许多人，注视被侍卫们重点保护隔在外圈的霍芬姆。
“贵府指称令弟的情况与小姐有关，不知阁下是否有证人证明，曾经亲眼见到小姐施法导致贵府安格少爷昏迷？要知道当时我们身边是有一位侍者引路的，你敢不敢找出来当面对质？
还有，后花园那场冲突的起因是什么，明珠城堡敢不敢当众公布出来？”
霍芬姆脸色一变，旁观者只看双方的话语和表情，就知道其中还有内情，从已知的情势看，身为主人的伦贝特家族，似乎并没有占据公理。
众人顿时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有身份较高的贵族站出来道：
“弗里茨阁下，霍芬姆阁下，现在两方各持己见，似乎内情复杂。
为了在场各位的声誉，我请求两方现场将事情内情经过一一说明，以在场各位的信誉做担保，当众做出一个符合公义道理的裁判，以免事后事态扩大和混乱，损害争议双方和在场诸位高贵者的声望名誉！”
这显然已经不是普通的遇刺事件，弄不好，要演变成一场势力斗争的导火索！
弗里茨也冷静下来，他一直保持静默，也是因为意识到了这点——他不能允许这条导火索在他在场的情况下，当场点燃。
“萨拉姆爵士的要求公正合理，我也认为双方应当将事情经过公开，当场分辩公正，比如约翰姆阁下所指称的那位关键的侍者，想必明珠城堡应该能找来？
另外。约翰姆阁下的第二个问题是一切事件的起源，也是关键，霍芬姆阁下是否要对我们解释一下？”
弗里茨冷冷一笑，“琳法师与令弟等人分开后，是和我汇合在一起，她曾经对我讲述过于令弟发生的冲突，当时贵府上的那位侍者也在场，他并未提出异议，似乎也并没有见到琳法师在离开后，有什么使用法术的迹象。”
霍芬姆哑然。
他甚至已经做好让侍卫队长不惜牺牲的暗示了。却没想到紧张地要抱着林安离开的约翰姆，会这么快冷静下来，而如果事情进展到对峙阶段。显然是对明珠城堡不利的。
旁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之前游园会的时候，安格就和他的兄妹一直在到处找琳法师！”
“难道他们发生冲突，是因为安格冒犯了琳法师？”
“或许是艾薇儿也说不定，之前在前堡，琳法师落单的时候。艾薇儿就……”
刚才出声的萨拉姆爵士，是一位皇室旁支出身，虽然爵位只是二等男爵，但因为年长和出身缘故，在金萨沙港也颇有一些声望，而且在当地不担任任何职位。却在金萨沙港当地贵族圈中以公正稳重闻名。
此时他见众人议论纷纷，重咳了一声，驻了驻手杖。提醒霍芬姆道：
“伦贝特准爵，您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您可以请伦贝特伯爵来主持大局。”
他倒是不偏不倚，还提醒了霍芬姆一句。
霍芬姆骑马难下：
他并不希望对峙就这么平息，流血冲突如果在明珠城堡发生，看似对伦贝特家不利。对受勋者们更加不利，否则无论这件事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尾。伦贝特家族都将招惹上这群受勋者和弗里茨这样的大敌，而这一切，都是林安带来的，而随着她到达帝都，拜在她裙下的仰慕者增多，敌视伦贝特家族的人将会更多。
但要他当即下令暗示侍卫队长动手，霍芬姆又无法立即下决断，一时僵住。
约翰姆不是没有察觉到霍芬姆的意图，冷静地给旁边同伴暗示，让他们保护好他和林安，刚才的疏失不能再次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