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棋缘-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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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俊崎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冲着骆岩一声冷笑。
骆岩见此人如此无礼,便知道来者不善。“虽然我是台湾棋手,但大陆棋手的资料我掌握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冯大虎的弟子,早在十几年前就是我研究的对象。邹俊崎七段,你这次突然来访寒舍,应该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吧?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敬爱的那位老师是不是想在三菱杯半决赛之前,就要替他的爱徒许啸锋先拔除我这颗钉子?”
第十一章 明我赤心(中)
邹俊崎听他说这话,不由火起:“骆岩,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谁的儿子这样说自己的爸爸!我现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老师没有交待我任何事。我今天来是想警告你,你要对付啸锋,就正正当当地在棋盘上跟他定胜负,少在那儿玩阴险!”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邹俊崎气势汹汹的话,把骆岩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你还真会装,堂堂男子汉居然不认帐!”
邹俊崎从椅子上站起,眼里似乎要喷出烈火。
“星期一那天中午,你约啸锋出去吃饭,他回来道场之后突然就变傻了。我最清楚啸锋的脾气,别人就算跟他打架也难打得过他,可是有人好像知道他的弱点,于是故意放那种阴损的话伤他的自尊,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骆岩,自从你来我们道场那天开始,我就已经看你不顺眼了,像你这种对自己的爸爸都会恶言中伤的人,又有什么卑鄙的事做不出来?”
“真荒谬,我说你才是从一开始就没搞清楚状况,星期一那天我根本没离开棋社半步,许啸锋会变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害他?”
骆岩觉得邹俊崎简直不可理喻,但听到他说许啸锋“傻了”,不由也是一阵吃惊。记得他去大虎道场的那天,许啸锋不是还理直气壮地向他挑战吗?要是那小子真傻了,那比赛该怎么办?他可不愿意迎战一个不在状态的对手。心底涌起一股无形的冲动,他想亲自过去大虎道场看看许啸锋,然而邹俊崎却在门口拦得严实。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起冲突,你如果真的关心许啸锋,就应该让我去大虎道场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岩说着就要推开邹俊崎。
“你给我站住!你还真是阴险毒辣啊,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你是我老师的儿子!你把啸锋约出去奚落他一顿也就罢了,居然还住进三潭棋社,拉珩儿出去跟你约会。别怪我没提醒你,珩儿跟啸锋才是一对,这是大虎道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你休想把她从啸锋身边抢走!”
“你说什么?是许啸锋?”
骆岩听了这话,一阵寒意迅速流窜到他五脏六腑,全身的热血几乎瞬间降到了零度。星期一那天,珩儿回来后的神情就古里古怪的,难道那天跟她一起吃饭的人就是许啸锋?他只觉得头脑里嗡嗡作响。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许啸锋?珩儿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那小子的?又是什么时候跟他变成了那种不寻常的关系?他无法想象将要出现在棋盘彼端的对手,也会是他在情场上的对手。
“骆岩,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随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骆岩和邹俊崎同时转过头去一看,却见珩儿站在走廊里,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惊慌和担忧的神情。
“珩儿?”
“俊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骆岩,我刚经过楼下,碰到住你隔壁的阿良,他说你的房间里好像在吵架,难道是你们俩……”
骆岩没来得及说话,邹俊崎却抢先开了口:“珩儿,你来得正好,这小子为了战胜啸锋,还没比赛就出阴招,星期一那天中午把啸锋骗出去一阵恶言恶语,弄得他都变傻了。我更想不到的是他还要把你从啸锋身边抢走,好让啸锋从此没有心思下棋。我看这家伙一定是浸泡在毒液里长大的,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他,啸锋就太可怜了。”
珩儿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再没有将事实隐瞒下去理由。“俊崎,你误会了,星期一那天中午跟啸锋出去吃饭的人是我,不是骆岩。他是我在台湾就认识的朋友,我能保证他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啊?”
邹俊崎这次可算是尴尬到了极点,自己为了许啸锋花钱请私家侦探,还亲自上门找骆岩大闹一气,到头来却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冯大虎的爱徒许啸锋,他的“棋敌”和“情敌”竟然都是冯大虎的儿子!
“那……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俊崎,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这就去大虎道场看啸锋,走吧!”
珩儿说罢,拉着邹俊崎就往外飞奔而去,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骆岩。
许啸锋?一听到那小子“傻了”,珩儿就跟着邹俊崎飞奔而去,这个半途闯进珩儿世界的男子,竟然那么轻易就把她的心给掳走了?骆岩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像珩儿这样一个性格内向、文静秀气的女孩,她需要的应该是一个像他这样在生活上可以照顾她、并有足够能力和资本给她幸福的男朋友。他甚至想过有一天找到珩儿,会亲口告诉母亲,这就是他所爱的女孩,是他决定要陪伴一生的人。所以他才会用尽每一分每一秒拼命地练习,不断和各种不同棋风的棋手对局,直到升上二品,成为台湾棋坛最耀眼的新星。他要回北京打败大虎道场所有的一线棋手,只要有了金钱和荣誉,功成名就,他就会向珩儿正式求婚,让她做最幸福的新娘。
可是,许啸锋的出现,不但成为他比赛中的对手,更打破了他所有的美好愿望。
第十一章 明我赤心(下)
记得头一次见许啸锋的时候,虽然觉得这个小伙子头脑简单,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却有些佩服他的胆色。许啸锋在大虎道场向他挑战,也令他感觉到了强悍的一面,那些话其实已经让他想下决心重新评价父亲冯大虎。一个是在童年时代就从充满火热的山城重庆来到北京的棋手,一个是童年时代从北京离乡背井去到海峡对岸宝岛台湾的棋手,同是游子,却属于不同的世界。但即使珩儿夹在他们两人中间,骆岩也无法真正去怨恨许啸锋。那小子长得并不帅,或许更不是那种可以让珩儿托付终身的男人,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好像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被他天生的热情所吸引,甚至跟着他一起燃烧。
然而,他心爱的珩儿确确实实被许啸锋抢走了,他不甘心,极度不甘心。如果许啸锋是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他恐怕还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那小子偏又是冯大虎最喜欢的小徒弟?
“我不能输……许啸锋是我的敌人,夺走了珩儿,还践踏了我的自尊。我一定要让他在比赛上下到中盘就向我认输,然后再把珩儿夺回来!”
骆岩伸出右手握成拳头,重重地击在桌子上,他和许啸锋战斗的开始了,为棋而战,也为爱而战。
“啸锋!啸锋!”
当珩儿跟着邹俊崎来到大虎道场宿舍楼的时候,没等保安过来看清楚情况,就飞奔上楼,直接敲响了他的门。
“谁啊?”
许啸锋今天的情绪好像恢复了一点,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心想多半是邹俊崎又来捣乱。至于珩儿那秀气的声音,他根本没注意听,于是裹着一条浴巾便走过去打开了门。
“俊崎,你别把我当成病号,想来给我上发条,就算是机器,少了机油也不会想运转嘛。”
许啸锋一面说话一面抬起头,竟吓得立马便跳了起来,站在他面前的人居然不是邹俊崎,而是珩儿!说来也纳闷,珩儿没有尖叫,目光也没有回避,只是那脸比炉灶里的火炭还红。奇怪,她这是怎么了?看到自己光着上半身,怎么还一直盯着他的脸瞧?他猛然朝下一看,突然像野兽一样的哇哇大叫,跟着那扇门“咚”的一声便关了个严严实实。
“天啊,该死的浴巾怎么偏要在这个时候掉?那我全身上下该看和不该看的地方不是都被她看光光了?许啸锋啊许啸锋,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已经两次莫名其妙地去吻人家,这次还要给人家看你的裸体,你干脆直接在身上绑块大石头,跳进黄河淹死算了!”
许啸锋躲在门后面,没有听到珩儿再敲门,头脑却里一片乱七八糟,好像有无数只小鸟在里面叽叽喳喳,还兜着不规则的圈子。那种膨胀又压抑的感觉,让他一时竟忘了穿衣服,像木头一样愣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珩儿,怎么了?”
站在走廊那头的邹俊崎跑过来,只见珩儿低着头,脸上的红潮未褪,实在让人觉得惊奇。而更惊奇的是许啸锋那声“惨叫”把他也吓住了,在他的记忆中,从来都是许啸锋把别人弄得吹胡子瞪眼甚至哀号,他还从来没听过这小子自己发出这种“劲爆”的叫声。
“珩儿,你说话啊,刚刚我明明听到啸锋嚎叫了一声,怎么马上就恢复平静了?”
“俊崎,啸锋他……刚才给我开门的时候,竟然光着身子什么都没穿,好丢脸……”
珩儿的声音低细如蚊,窘得似乎要把头用力缩进身体一样。
“啊?那他不是什么都被你看见了?果然劲爆吧。”
邹俊崎捂着嘴直想笑,但见珩儿尴尬的表情,他也尽力把笑声强行吞进了肚子里。难怪那小子叫得那样吓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可让他觉得更搞笑的是,照常理来推断,尖叫的人怎么都应该是女孩子。没想到珩儿一声也没吭,倒是许啸锋惊声尖叫,是不是也算配合了他那又是“啸”又是“锋”的大名儿呢?
“啸锋,我是俊崎,听你叫得那么恐怖,就算你真成了傻子,傻病也应该被吓好了吧。喂,还在里边磨蹭啊?快点穿上衣服出来开门!”
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许啸锋像贼一样从缝隙里探出头来,老半天才完全打开了门。三人坐在屋里,邹俊崎一直不断地询问,那小子和珩儿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看来这小子的病是真好了,我还是先下去练棋吧,珩儿,剩下的交给你。”
邹俊崎才想起自己好像不该夹在中间做“电灯泡”,于是向珩儿和许啸锋挥了挥手,两人本想叫住他,他的动作却比闪电还快,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怎么……就这样走了?”
珩儿望着门口,似乎邹俊崎的离开让她觉得挺遗憾。
“你别管他了,难道他走了你也要走?珩儿……我知道你一定在生我的气,原谅我这段时间都没有来找你,其实我是那天……”
许啸锋终于开了口,珩儿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他“傻”的真正原因,果然是那个吻令自己心神不定,也令他心神不定吗?她明白许啸锋是个不会隐藏和抑制自己感情的人,从北京街头撞车开始,他就那样明显地表露着心底的情绪。最初撞车的误会让他被方紫蝶叫成“野蛮男人”,接着是用母亲的话来鼓励她,到上次又在餐馆做出那种令人脸红的事……藏匿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非人的折磨,或许他早些把那件事向她吐露,也不会暂时失去了抖擞的精神。然而,他仍旧不是会令她讨厌的那种人,反而他的冲动、他的傻,会让她更想要进入他的世界,和他分享那个天地里最纯真的快乐。
“啸锋,我知道你想跟我说抱歉,但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想听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