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悍妃-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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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看着江登:“这里没别人,你跟我客套什么?坐下说话!”
江登笑了一笑,这才坐了下来:“庆王府的密探近日盯着安王府,盯得很紧,不知是什么原因?”
安王一怔:“荆风他们知不知道?”
“刚刚问过荆风,他说不知!那几个人确定是庆王府的人,却是新面孔,路数也不同以往。”
安王点了点头:“有劳!你不提醒,我们都没察觉!”
江登说:“昨夜属下带人外出归来,在街上遇见您的车驾,是那辆暗黑色边框蓝棚布的,后边远远跟着庆王府两个人,属下将他们打发了!”
“是这样,难怪荆风说后面有动静,多亏有你!”
“举手之劳!”
福至送茶进来,江登忙伸手接了,福至对他笑笑,转身出去。
江登喝了口茶,说道:“今日午后皇上召见钟太师与董宰相,太师自宫内出来后,密会太子,说了一件事。太子原本要与属下一同前来,奈何与太学几位博士翻看了些法典书籍,一起用膳时多饮两杯,不能来了,让属下转述这几句,让王爷略知一二,待明后日再亲与王爷面谈!”
“请说!”
“南昭国国王此次派使臣来朝,进贡物品无数,朝廷自当有赏赐回馈,以示天朝恩德厚重。外国使团朝晋,皇上若不便,向来由太子出面应酬接待,但此次皇上却将南昭国使团一事交由庆王全权代理。我朝西北关外的和月国派了使团来晋见皇帝,不日将进入我国境内。率领使团的是和月国大皇子,和月国历来以长子袭王位,大皇子即为王储。庆王若是办好了南昭国使团一事,皇上只怕顺着就将和月国使团交到他手上一并打理……”
江登说到这里为止,安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此时安王府两名府史走了进来,江登便起身告辞,安王做了个手势,府史吕朋来送江登,走到门口,江登却又转了回来,伸手探进袖笼:
“还有一样小事情!”
他在袖笼里掏了半天,有些急了:“不会给我弄丢了吧?”
“是什么?”安王好奇地问道。
“王爷的一样东西!放得久了,属下一时忘记,今天妹妹拿给属下看才又想起……记得是拿来了的!”
他索性将外袍脱了下来,摆放到桌子上翻找。
安王笑道:“我能有什么好东西放在你那里?”
江登终于找见了,用两根手指捏着冲安王一晃:“王爷瞧瞧?是不是您的宝贝?”
安王楞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是一枚精致的小银鱼,制作之精巧,可谓巧夺天工,那小银鱼在安王手掌心,随着轻微的脉搏震动,口唇一开一合,薄韧近似透明的尾巴轻轻晃动,竟似要活过来一样。
安王一时看得好玩,奇巧的小玩艺他见多了,这一样却没见过。
“江登,这东西是我的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件!”
“王爷还记得五月落水吗?当时抬了您回来,先放到属下的小院里,等候郎中过来,属下检查了您身上,见您右手紧握,怎么也掰不开,属下想着里面定有什么重要的,便非要掰开来看,结果竟是这个!当时又要替您换衣裳,这只小鱼就随手放进属下家里一只瓷瓶里,再也记不起,今日妹妹清扫案桌,翻了瓷瓶,才看见……”
安王拎起那只小银鱼看了又看,晶亮的眼睛转动一下,将小银鱼摆在掌心,唇角轻扬:
“江登,谢谢你!也谢谢你妹妹,改日让安王妃送她一样好礼物!”
“不敢!”江登告辞而去。
安王唤来福至,随手将小银鱼交给他:“这个收好,别弄丢了!”
福至小心冀冀拿着小银鱼,稀罕得不得了,一边看一边走了出去。
安王与吕朋等人去了书房,商议些事情,直到二更才回到上房歇息,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又不能静下心来琢磨正事,脑子里乱纷纷想的尽是庆王给明珠送去了青元果,而明珠接受了!
她到底有多少颗心,一边装着庆王,一边又为郑世子伤心痛哭,却对自己这个正经夫君冷冷淡淡,还提出夫妻各自为政,互不干预的条件!
安王躺着难受,感觉两边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翻身坐起,扫视这间冷清孤寂的卧室,心里蓦然又生出那种坍塌陷落的感觉,就想抓住某样东西,不让自己掉下去……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谁玩谁
天刚蒙蒙亮,宰相府镶着金环银钉的朱红色大门一打开,十多名身穿藏青色衣袍,腰系蓝色缀丝穗宽幅腰带的家丁依序走出来,留了八名分两排站立阶前,其余的洒扫门庭,拂抹门前两尊大石狮,管事的却发现阶下不知何时悄然站着一列整齐的队伍,二十来个衣饰鲜亮的佩刀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派头非同一般。正诧异间,一位眉眼端正,身穿织锦短打的精壮小伙子下马走来,对着管事打了个揖,报说是安王府派来迎接王妃娘娘回家的侍卫到了,烦请传报一声!
管事惊讶得合不拢嘴:见过这样的阵势,却没见过这样的礼法——大清早的,事先也没知会一声,安王妃怕是还未起床呢吧,这些人就来守在门口,这是接人呢还是准备抢人呢?
福至看着管事那副表情,内心也是苦不堪言:从未见过自家王爷那么不讲理,大半夜抓他起来,逼着他带侍卫赶早来相府接王妃,自己却又不来,只说这几天有要务缠身,或许需要出远门,家里不能没人主持,务必接了王妃回府!
管事当然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去报给管家,管家又急忙进内院去禀报闵夫人,董宰相父子因要上朝,已经起来梳洗吃了早饭,正准备出门,听说此事,董宰相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微微颔首。他原先只道安王年轻,没能想周全,才决定让明珠省亲在娘家住三个晚上,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自然要赶早接回王妃。
当下他劝了闵夫人几句,说明珠已出嫁,是大人了,而且嫁的不是寻常人家,而是做的皇家媳,富贵不小,担责也不轻,稍有行差踏错,要补救起来可是千难万难,凡事不能再任由她任性妄为。闵夫人不敢多说什么,和董宰相匆匆往明珠院里来。那边董明志和管家出了大门,与福至见面,引领他们往侧门进府,管家安排了早点,招待侍卫们一边吃着,一边等候王妃起来。
明珠正睡得香甜,美梦被闵夫人一声轻唤破灭了,看看天还未亮呢,等弄明白是安王府的人来了,要接她回去,当下便炸了:
“岂有此理!那安王……”
猛瞧见闵夫人身后站着面色端肃的董宰相,看着她的眼神里既有疼惜又略显忧郁,不由得停了嘴,乖乖地爬下床,趿了绣花鞋,对着父母敛衽一礼,半带撒娇地说道:
“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受累了!”
闵夫人扶了她起来,搂在怀里抚弄着女儿柔顺的发丝,含泪不语。
董宰相微叹口气,说道:“我儿自来乖巧,向日为父与你说的话可还记得?凡事谨慎,不可任性!你今已嫁作人妻,为安王妃,自应为安王殿下担些事,至少府中内务要打理好,免他有后顾之忧。安王殿下今有要事外出,你该早早随了侍卫们回王府去,不可耽搁了!”
董宰相身形更显清瘦了,一身朝服若不是扎紧了玉带,便稍嫌松垮。身在朝堂,掌控权政,圣眷隆重之下的富贵荣华裹挟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风险,他祖父辈只是稍有田产的小门户,董家的崛起昌盛是他一手造就,不过区区几十年,尊荣尚在,他却眼见老了,儿子们各有仕途,孙子们读书上进,若没有什么变数,董家的富贵仍可延续,绵延百年甚至更长些不在话下,但眼下的形势却是这样,做为老臣子,皇上倚重了一辈子的能臣,他看得很清楚,但他又能怎样?皇上和他一样,年纪大了,皇子们的一些轻微骚动,虽然略有察觉,却没有了强盛的心机来应对他们。太子早立了,皇储已定,目前看似朝政清明,但是谁知道呢?刘皇后藏着野心,专宠**,皇上偏听偏信,渐渐对庆王越来越看上眼,刘皇后要扶持自己亲生子上位,太子要自保,各成党派,明争暗战,他和几位阁老重臣只能装糊涂保持中立,竭尽全力维护当今皇权……
他忠于皇上,关注眼下局势,为自己的家族担忧,一旦新老政权交替,首当其冲要有大变动的自然是上一代元老贵勋,维持原有的荣宠还是被谪被贬,全看敏感时期的表现,说老实话他是拥戴太子的,皇嫡长子,又是少年时就立了太子,温润谦和,博学厚德,但是庆王的势力渐渐强大,刘皇后很有手段,自她上位以后,**妃嫔无一再能邀得皇宠,皇帝对她言听计从,自然对庆王就越来越宠信倚重,每每召内阁重臣偏殿议事,不管有无太子在,皇上总会问一问身边内侍:若庆王无事,传来随听参议……照这样下去,庆王若再建立几件大功,以其年轻有为,搏取皇储之位不是没有可能。
董宰相走到闵夫人母女身边,伸手抚摸女儿的头,女儿生得如此出众抢眼,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最终嫁入安王府,瞑瞑中似乎有定数:当年明珠刚出生,仁孝皇后曾笑对他说:董相可要好生养着女儿,说不定日后要嫁作我皇家媳!
庆王是不会甘心的,他心里有明珠,董宰相看得出来,没有哪个皇子像他这般,轻易将到手的功劳推却,成就别人的尊荣。他是庆王,他有所谋,但为了明珠,他肯做到这点,或许在他心里,明珠远胜于一切。
但这第一回合庆王输给了安王,还会有第二、第三回合,直到最终结局……
不管怎样,董宰相只求董氏一族平安,妻儿孙辈,老老少少合府两百多口人,不出什么事才好!
明珠感觉到父亲手上的一点微颤,禁不住内心柔软:她能理解董宰相的一片苦心。做了董明珠之后,她体会到这位宰相爹爹对女儿特别厚重的关爱,这和前世的父亲没有多大差别,她尊敬宰相爹爹,不仅因为他疼爱自己,更因他身在高位,淡看荣宠,更难得他能把持得住自己,始终坚定站在皇帝身边,不早早看好风向,投靠任何一位皇子。他还守信专情,一辈子只与闵夫人相守,不纳妾室,不逛花楼,言传身教之下,五个儿子也无人纳妾,在这个妻妾成群蔚然成风的朝代,实在难得。
她离开闵夫人怀抱,抬头对董宰相展露笑颜:“父亲放心,女儿记得您的教诲!女儿这就梳洗打扮,回安王府去!”
董宰相看着她,郑重说道:“你是皇家媳,当为皇家思虑,又是我董家女,需要之时,也要为家族着想!”
明珠轻轻点了点头:“女儿省得!”
梳妆台前,秋痕细心地明珠梳头挽发,明珠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眼睛却在镜子里滴溜溜地转动,瞄看琴棋书画四侍收拾服装和一些细小的东西,心里盘算着一个计划。
她痛恨安王,知道他会出尔反尔,却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至少让她在家里睡两个晚上嘛,昨天回到家,只顾着和家人团聚说话,许多事情没来得做,都没见着玉哥儿呢,玉哥儿随同几位少年朋友出游,说是今天午后回到,她如今一大清早的就得走了……
感觉自己一直在退让,一直在容忍,这样下去不行,会疯掉的!
他凭什么可以这样作践她?爱喂她吃药她就吃,让她放过林侧妃她就放,想好了要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为了一个花宴,要面子他又来哄她,许了诺,这才过一个晚上就反悔!她在娘家住三个晚上碍着他什么了?为什么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