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悍妃-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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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沉吟着说道:“明珠闹归闹,她能知进退,这就难得。你不能与她行夫妻之礼,喂她吃药又不小心让她察觉,怨不得她暴怒。日后凡事要顺着她,不可得罪了她。今日庆王为她出头,助她得了封赏,你又这样……保不定二人会旧情复燃,要注意防着!”
安王闷声道:“我原觉得对她不住,刚想要好好待她,谁知她与庆王见了面,回来闹成这样,我也厌烦!这董明珠,只道她是个娇憨温柔听人劝的,却是如此泼悍!”
太子笑笑:“我倒不觉出她令人厌烦。她聪颖慧敏,早已名声在外,不要轻看了她!”
又收起笑容:“管好你那位林侧妃,王妃陪嫁婢女都敢擅自卖了,日后还不知能做出什么大事来!留她不得,你偏要护着。”
安王看了看太子:“哥哥不觉得她像谁?可还记得兆儿?”
太子怔了一怔,眼波闪动:“难怪!我说怎么有面熟之感,真的有点像兆儿!只是她却不如兆儿红润健美。”
安王微笑:“当初在山野间遇见她,她全家尽被匪徒所害,孤苦无依,便将她带回王府养着。我岂是那容易动了恻隐之心的人 ?'…'只为一眼看去她像极了兆儿,便不愿她受苦。没想到她是个有心的,真情实意,呕心沥血为我,我身边确也需要个女人料理一二,便纳了她,对她有如当年对兆儿一般相依。怎么说她也是出身官史之家,知书达礼,本性善良温柔,三年来在我身边从未出过差错……那十来个陪嫁婢女,并未如王妃所说卖出府去了,只借在别院做一些轻巧的刺绣活。”
太子长叹口气,他在想当年那个聪明伶俐,活泼俊俏的宫女兆儿,心酸不已。
兆儿十岁入宫,生得秀气,又聪明伶俐,俏皮可爱,被仁孝皇后收在身边,专为陪侍太子和安王。
仁孝皇后对太子和安王从小便严格要求,尤其注重培养他们独立自主,坚毅刚强的个性,小小年纪便让乳母和教养嬷嬷将他们带离自己的宫院,另院抚养,白天两个孩子可以与母后共进午餐和晚餐,其余时间则该学什么学什么去,不能腻在母后身边,以防儿恋母,母惜儿,误了孩子。太子和安王都深爱母后,非常珍惜和母后在一起的时光,每天一到时辰便往中宫跑,绝不拖延半分钟,在母后身边享受母爱是快乐的,兄弟俩同样喜爱母后安排来服侍他们更衣擦洗,陪他们玩乐的小宫女兆儿姐姐。
太子十二岁,安王七岁的时候,兆儿十四岁了,已初具少女身形,却仍是俏皮活泼,童趣盎然,一派纯良真挚,并不因兄弟二人是皇子而自认低贱,只把他们当作自己亲弟弟般疼惜。三人天生投缘,在一处格外融洽和乐,玩得开心尽兴,安王年纪小,身子瘦弱,兆儿便更多些关爱,每次三人玩追逐游戏,她总要与安王做一边,拼力护着安王不让他被太子捉去,她身体壮实,有时嫌安王跑得不快,不由分说将他背起就跑……一次兆儿和安王同时从假山上滚下来,她哭了,不为自己擦伤脱皮的手背,却是为安王额头上撞起的一个大包。她用渗着血的手儿抚着安王额上的大包,不停哭泣,兄弟俩却怕哭声惊动母后,累兆儿被责难,拼命劝解,一面手忙脚乱拿衣袖替她擦脸上的泪痕,谁知兆儿滚下来时脸上沾了黄泥,一张俏脸被他们越擦越花……
太子陷入往事回忆中,唇边浮现柔和的笑意,却转瞬即逝——兆儿,那样一个鲜活可爱的生命,随着仁孝皇后的病逝,如雨中林花一般无声殒落。皇后去世,**由刘贵妃主持,她将皇后身边人尽数流放到宫中各院,充作苦役。兆儿去了掖庭,日夜操劳,得病不让医治,等太子和安王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躺在床板上,骨瘦如柴,仅剩一口出气。
……
芳华院,林侧妃侧身向内蜷缩在美人榻上,肩膀抖动着,在哭泣。
王妃闹出那一场混乱之后甩手走了,安王也陪着太子离开,临走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生气了吗?怪她最后一次送药把事情弄砸了?
他在太子面前保下她,又断然拒绝王妃的要求,不让她喝夜茜草药汤……那样维护她,在他心里,她还是最重要的人!
可是他吩咐张总管处置了李妈妈和周妈妈等人。
他是知道的,李妈妈陪了她多年,他竟然不顾怜她身边无人,将唯一亲信的老仆人给她打发走了!
并不是非得李妈妈不行,她想看到的是王爷对她的心,如果王爷怜惜她,便不肯让人动她倚重的人。
以前在青州,李妈妈犯下了事,只要她说一声,便会过去。
可现在,处置李妈妈之前他甚至不跟她通一下气。
她原先让李妈妈带着周妈妈、张管事将王妃陪嫁婢女弄走,是有所预备的——王妃病中,精神不济,又有四侍在侧服侍,必定不会急着找原来的旧婢女;若是她实在要问起,惊动到王爷,她可以说是为了王爷的计划着想,恐怕婢女们偷传信出府,让宰相府的人知道王妃有病,王爷必定不会怪罪于自己,那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谁能想到王妃摆出这么大一个阵势来追查她的陪嫁婢女!
虽然代罪的是李妈妈和周妈妈,还有张管事,但她有些后悔,悔不该一时糊涂,为着心头那口不平气,将王妃的陪嫁婢女调走,又不敢直接卖掉,只放在别院庄园里,刚刚就被阮妈妈全都找了回来,送回芷蘅院,此时芷蘅院里不知有多热闹!
也许李妈妈被打发了是件好事,这婆子自从来了京城,办的事尽是留有尾巴,比如那个邹妈妈,那个姓蔡的烧火仆妇……还都让芷蘅院的人找了回来,这不是直接将罪证送到人家门口去了吗?
不怪王爷生气,原是她的人办事不力!
“娴儿?这儿躺着容易着凉,要睡就到床上去吧!”
王爷?
闭目沉思中的林侧妃一骨碌爬起来,就看见安王背负了手站在身后。
他一身酒气,脸上却清冷毫无暖意。
“王爷喝酒了?来先坐着,娴儿这就去为您煮醒酒汤!”
林侧妃急急忙忙地要扶安王去桌边坐下,安王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看看你就走!”
林侧妃脸上露出一丝委屈:“王爷不能陪陪娴儿吗?娴儿很难受!”
安王看着她:“知道你难受,何必当初呢?”
林侧妃听了这话,吃一惊:“王爷,是何意?”
安王淡淡说道:“娴儿心里明白!我今日为何一力保你?事由是我引起,娴儿却曲意为之,险些酿成大错。此事过火了,但有我在,从此便不再提!李妈妈去了,会有新的仆妇添给你,以后要好好的,我自会常来看你!”
安王说完转身要走,林侧妃往前一扑扑到他背上,抱住他,哭道:
“王爷!你就忍心这样对娴儿吗?你还不如骂我几句,打我几下!娴儿没有王爷,是不能活的!”
安王轻叹口气:“我今天累了,要回去歇会儿。又没说不来了,明日,我来与你一起用午饭!”
林侧妃这才放开他,安王转过身来,取出帕巾递给她,林侧妃拿了他的帕巾擦泪水,转身另去绣筐里取出一条干净折好的放进他袖笼,体贴入微的举动是她以往常做的,安王感觉亲切而温暖,却仍是轻轻抽出她握住的自己的衣袖,说声:“歇着吧!”转身走了出去。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弦乐
行至九曲桥边,安王不可思议地望着芷蘅院,但见那方位亮如白昼,灿烂华光映射院落上空,照得惊飞的夜鸟,腾起的袅绕轻雾都染上炫丽色彩,院内飘出阵阵笙箫笛音,琴韵叮咚,中间伴着清越漫美的女子歌声,竟是无限欢乐愉悦,那绮丽绝妙、酣畅淋漓的旋律,丝丝缕缕飘荡在夜空,令人闻之欢快。
安王郁闷:自己心情如此烦躁,她却可以那样欢愉地享受歌乐宴舞!白天那一场盛怒这么快就消散了?
福至伸长了脖子往前探望,安王说道:“你想去看看?”
福至忙摇头:“王爷都不敢去,小的怎么敢!”
安王斥道:“我怎么就不敢去?”
“王爷敢去么?今天才和王妃娘娘大吵一场……”
安王默然:他也不想,当时真的太激愤了,他其实不是个容易发怒的人,她捺拔起了他的怒火。
她是他的王妃,却不把他放在眼里,毫不留情地当众打他一巴掌,还敢骂他是——狗!
他可是龙子龙孙!贵为皇子,裂土封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要是平常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她不同,所以她敢!
她是王妃,第一王妃,持有凤牌,有恃无恐,这个特权是庆王给予她的!
他最气闷的就是这个,一听见那个第一王妃称号就窝火。
很想教训她来着,怎奈太子在那里碍手碍脚。
送走太子,他顺道去看了林静娴,见她无事,便没有多作停留。经过这一次,他认识到再善良纯真的女子,在某种事物催化下也会有所改变,一向乖巧温柔,对他言听计从的娴儿,竟会借他的由头,存了谋害正妃的心机!
他刚才没把话说得太露骨,给她留个面子,让她有改正的机会。
她能走进的他生活,是因为他爱看她那张脸——那么像兆儿!他童年时代依赖和爱戴的那个女子,一直活在他心里。
当年跟随在母后身边的兆儿,如同王母娘娘身边的小仙女。
小时候,感觉母后爱太子多过爱他,母后总是让他静静地独坐一旁,然后牵着或揽着太子,温柔地对着他说好多好多的话,母子俩面带笑容,温馨而愉快。
偶尔母后会抱抱他,但时间很短,总在他不舍得离开的时候双手将他推出怀抱,交给乳母和内侍,语气温和却毫无退让的余地:代儿乖,代儿是坚强的男子汉,好好跟着师傅学本领去!
小时候的安王常常皱着眉头,只有甜美快乐的兆儿能让他舒展开小脸笑逐颜开。兆儿温言软语哄他高兴,兆儿的怀抱不宽却能将他牢牢抱住,兆儿不顾太子哥哥的反对,永远只和他做一边儿……
母后病逝,兆儿不见了,太子哥哥带他去找到兆儿,捂住了他的眼睛,他用力挣脱,亲眼看着兆儿死去,骨瘦如柴的身子,破旧褴缕的衣裳,竟是她留给他的最后记忆!
那样惨痛的记忆!
所以当他看到与兆儿十分相似的娴儿,落难的娴儿,自然地就想起了兆儿,就油然生出保护她的想法,将她带回王府,对她另眼相看,给她优裕的生活,请人慢慢为她寻一个靠得住的人家托付终身……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结果自己成了她的依靠!
“王爷?”福至在喊他,“咱们往哪走?去芷蘅院还是回德辉院?”
安王看一眼灯火通明的芷蘅院,眼神落寞:“一派喧嚣吵杂!回德辉院吧。”
他特意绕道过来看看,原以为芷蘅院也应该和芳华院一样,死寂沉沉,毫无生气,王妃又累又气,该早就上床睡觉了,再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热闹喧天、歌舞升平的景象!那个骄横刁蛮的王妃,她不是身体没好全吗?连当场拟五个条件的精力都没有,这会又能为了几个陪嫁婢女的回归,大肆喜乐庆贺!
懒得去想她的事,带了点酒意,给闹腾一天,也倦了,回去休息吧!
回到德辉院,心情却更加纷乱烦躁,无所适从。侍从送来一个信封,火漆封口,用一枚刻纹精致隽美的印章按压了封印,安王把那信封反复看了又看,很是希奇:什么要紧的信件?何人送来的?这别具一格的印章还是头一次看见!
侍从报说:“芷蘅院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