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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秦风-第75章

小说: 秦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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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一眼看见胡亥,这个儿子与自己不算亲睦,但是他的眼睛突然吸引了嬴政。自己年幼时也曾有过这样与年龄不符的倔犟目光。“胡亥几岁了?”
“他比子高公子小一岁,三岁整了!”魏夫人不喜欢胡亥,特别是先后了生了两个儿子之后,胡亥在信乐宫简直是无人照看的野孩子一般,吃穿用度都与将闾、荣禄没有办法比。嬴政朝胡亥招招手,胡亥静静看着嬴政,眼中有一丝戒备。
“小公子,大王要和你说话呢!”赵高赶紧牵过胡亥。
嬴政有些感慨地摸摸胡亥的脑袋,这个孩子的眼睛长得很像自己,里面也盛着他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深沉。“等到明年,让他和子高一起念书吧!”嬴政拍拍胡亥的肩膀。嬴政永远不会忘记楚夫人对芷阳所做的一切,但是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当时他不过是个吃奶的娃娃,这些大人的恩怨算不到孩子身上。
“小公子还不谢恩!”赵高教胡亥磕头。胡亥愣愣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嬴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亏欠胡亥,这么多年一直当他不存在。嬴政搂过胡亥,“胡亥是寡人的儿子,你们要好好照顾!胡亥啊,要是有谁欺负你,告诉寡人!”胡亥舒服地依在嬴政怀里,冷冷看着魏夫人。魏夫人心里大气,但是见嬴政疼爱胡亥只得和颜悦色地答应了。赵高在心里冷笑一声,看着胡亥和嬴政相似的神情和双眸,心里一动,对胡亥更加笑得谄媚。
“扶苏,你是长子,对弟弟妹妹要友爱!”嬴政看看坐在一边的扶苏,心里有些别扭。太傅总是向嬴政夸奖扶苏聪明,但是嬴政觉得这个儿子和自己的性格实在南辕北辙,偶尔和扶苏听臣下的策问,嬴政能够感觉到扶苏与自己的看法总是相左。
“好了,你们继续赏花,寡人先行一步!”嬴政站了起来,顿时昭阳宫的花园里挤挤挨挨跪满了人。嬴政牵起小敏,看看座下自己众多的妃子、孩子,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父王,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母亲啊?”小敏拉着嬴政的衣袖。
“快了!父王马上就派人去接她回来了!”嬴政淡淡一笑。
“呵呵,子高这几日都跟着扶苏哥哥学剑呢,还说要亲自去接母亲!”小敏笑得很高兴。
“大王,洛熙姑娘来了!”一个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
“洛熙姑姑肯定是来看我们的!”小敏跳了起来,拉着嬴政快跑起来。
“敏公主,跑慢点!”几个宫人赶紧跟上。
“洛熙姑姑答应过我会到匈奴看母亲,她一定带回了母亲的消息!”小敏一个劲儿往前冲。嬴政一惊,也快步跟上。
洛熙直直坐在殷阳宫的南书房,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一个小银盒,心中一片锐痛。她被冒顿气得回赵国,才走了一半就听说冒顿被头曼送到大月氏做人质。再气再恨,听说爱人要去敌国她还是放心不下,转而回匈奴,却听说了一个超过她承受范围之内的噩耗。
“阿犁,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冒顿迎你回匈奴!”洛熙的眼泪静静滑落,冰冷的银盒让她全身如置冰窟。
“洛熙姑姑!”小敏大笑着扑到洛熙身上。“母亲呢?她是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
洛熙转头看到嬴政站在门口,浑身颤抖着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言地给嬴政行礼。
“母亲呢?”小敏四顾,看到洛熙身边一个大包袱。“母亲是不是藏在包袱里?”小敏有些失望,拉起洛熙的手。
“这些都是你母亲让我捎给你和子高的,还有扶苏公子的呢!”洛熙强颜欢笑。小敏赶紧招呼宫人帮自己打开包袱。“公主,这里是书房,你回屋去看好不好?”洛熙赶紧拦住。
嬴政眯起眼睛,看着女儿兴高采烈地回屋,觉得今日洛熙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嬴政无语地坐到书房的正座,“洛熙姑娘辛苦了!”
“大王,洛熙要交给你一样东西。”洛熙把银盒交给赵高。
“这是什么?”嬴政看着面前的银盒,皱起眉头。
“您看了就会明白!”洛熙浑身无力地起身,僵硬地往门口走去。
嬴政一个眼色,赵高缓缓打开银盒,一串已经变形的银铃混着几颗红珊瑚静静躺在银盒中,嬴政的心猛地一沉,目光阴骘地瞪着洛熙的背影。
“站住!这到底是什么!”嬴政怒喝起来,心中涌起空茫的恐惧。
“大王难道连阿犁的银铃都不认得了吗?”洛熙扶着门,夕阳照着宏伟的章台宫,整个咸阳宫陷入一片温暖的橙色之中。但是这一片暖色在洛熙眼中却如血,是阿犁被活活烧干的血。
“她人呢?”嬴政猛地站了起来,那串银铃上斑斑的血迹让嬴政的心几乎要蹦出嗓子。
“她死了,她被匈奴人活活烧死了。这是她留下的唯一遗物。”洛熙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泪流满面地倚着门跌坐到地上。
嬴政难以置信地看着洛熙匍匐在地上痛哭的样子,良久没有说话。“赵高,她刚刚说了什么?”
赵高看着嬴政愣怔的表情,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嬴政的胸膛剧烈起伏,看着赵高惨白的脸突然怒火上冲,“说!她刚刚说了什么!”
“大王!”洛熙看着嬴政的表情更加悲从中来,阿犁奶娘拼死保留的阿犁遗物件件触痛洛熙的心,她几乎哭干了眼泪。
“洛熙姑姑,为什么娘要给我做这么大的鞋?这些我十年之后都穿不着!”子高奔了过来,拿着一双成人的鞋很是发愣。“娘怎么了,她给我和姐姐做了好多我们现在穿不着的衣服和鞋子诶!父王,娘是不是想我们想傻了!”
“子高!”洛熙搂着子高哭得很伤心。阿犁知道自己将要被献祭之后没日没夜给小敏和子高做了好多衣服,她恨不得把他们一生要穿的衣服都做尽了。
“出去,你们都出去!”嬴政跌坐到蒲团上,阿犁做的垫子轻柔地依着他。赵高浑身发抖地看着嬴政茫然的表情,心里直发毛。“滚!”嬴政突然大声地喊了出来。赵高一哆嗦,放下银盒把洛熙和子高拽出书房,一把关住了房门。
突然书房里面传来了巨大的声音,那是书简连着书架落到地上的声音。赵高猛地缩了缩脖子,知道这几天咸阳宫的日子难过了。
“大王!”洛熙隔着门却可以想见嬴政此刻的心情,想起阿犁死时的惨状,洛熙浑身发抖哭跪到殷阳宫门前。阿犁,他爱你,他的表情告诉我他爱你!可惜,他是大王,否则你们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对!

“蒙毅也不吃饭?”蒙老夫人看着两个孙媳为难的表情,很是纳闷。' 。。' 
“夫君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王嫣低着头,今天蒙毅很奇怪,从宫里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
“今天什么日子,两个孙子都不舒服!”蒙老夫人敲敲筷子,“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次能和他们一起吃饭了,真是的!”
“娘,您别生气,这几日天气着实热,可能他们在宫里当差受了暑气!”田倩赶紧劝慰,突然一阵喉咙痒,扭头咳嗽良久。
“你的身子赶紧好好治治吧!”蒙老夫人心里烦乱,田倩自去年起就病了,病病好好就是不断根。现在田倩每日咳得睡不着,脸色益发难看。“蒙武也是的,你都病成这样了,他还不知道来看看!那几个狐狸精可真是没规矩,听说前日还故意不给你请安?哼,这蒙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娘,吃饭吧!”田倩见两个儿媳都在,赶紧低头,眼圈却红了。
嬴晴和王嫣对视了一眼,觉得今日蒙府的气氛实在诡异,两个人赶紧低头吃饭,觉得少说话为妙。
蒙恬定定坐在屋内,没有点亮烛火。月光透过窗棂照到案几上的地图,蒙恬的心泛起苦涩。一切已经太迟了,现在就算自己灭了匈奴又能如何?
“阿犁,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说过会拿着这缕青丝与我相认的啊?你怎么能骗我?”蒙恬紧紧握着阿犁留给他的发丝,浑身如针扎般疼痛。“我该死,我该死!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进宫,你不会遇到这么多无奈!如果不是我,你又何尝会陷入这些生死恩怨!阿犁,是我害了你!”蒙恬一头撞向案几,浑身支离破碎。
“大人!宫里来人,让您赶紧去寻大王!”李季低声道。
“大王?”蒙恬抬起头。
“大王深夜只带着几个郎官出宫了,现在都没回来。御史大夫急得不行,说是只能找我们这些靠得住的人了!”李季知道阿犁的死讯,心里也不好受。
蒙恬打开门,“知道大王去哪里了吗?”
“就是不知道才急啊!这事现在还没传出去,御史大夫让我们速速寻找!”李季叹了口气。
蒙恬皱起眉头,勉强集中心神一一思考嬴政可能去的地方。“先跟我去灞水边!”
小小的四合院仍然明窗净几,嬴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天井里的盆花。
“要是能和大王住在这里就好了!大王最好每天都不用上朝,我每天给大王做饭,然后大王穿的每一件衣服我都亲手做!”阿犁搂着自己在这个屋子曾经说过的话清晰如昨。嬴政淡淡笑了起来,紧紧握着手中的银盒。“小傻瓜!不做夫人就喜欢做小媳妇!”嬴政的心又开始呻吟,笑容凝结在嘴角。
“芷阳,寡人错了,寡人不该伤你的心!”嬴政的眼泪缓缓而下,听得一声脆响,君王之泪滴到那个装着阿犁遗物的银盒上。“芷阳,求求你,回来吧!寡人再也不会凶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芷阳!寡人陪你天天住这里,好不好?”多少年未曾落下的泪让嬴政浑身剧痛,仿佛现在自己流的不是泪而是血。
蒙恬站在门外,他知道此时此刻疗伤的最好方式就是一个人静静待着。蒙恬的手轻轻摸向里袋,阿犁的发丝绞痛了他的心。“大王在里面多久了?”李季和一旁的郎官攀谈。
“都快三个时辰了!”郎官叹了口气。
蒙恬抬头看向空中残缺的明月,浑身僵硬。听得吱嘎轻响,蒙恬一个激灵立即跪下。嬴政神情疲惫,看到蒙恬有些意外。
“这屋子里的人呢?”嬴政淡淡道。
“当日末将受托将他们接到了蒙府!”蒙恬抬头看着嬴政。嬴政略点点头,“还是芷阳心细啊!”蒙恬浑身一颤,芷阳这个名字在大秦几成禁语,听到嬴政自己说出这个名字,蒙恬甚至产生了阿犁仍在宫中的错觉。
“蒙恬,你信鬼神吗?”嬴政和蒙恬缓缓往巷外的鸾车走去。蒙恬一愣,愕然看着嬴政在月光下平静的脸庞。
“寡人信,寡人信芷阳就在寡人身边,她永远不会离开寡人!”嬴政加快了脚步,留下了震惊的蒙恬。
“公子,匈奴人相信头发上有灵魂,我们的灵魂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这是天神都无法忽视的誓言!”
蒙恬拼命克制眼中的酸胀,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阿犁,你没有死,你永远都不会死,你在我心里很安全!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的遗物交还秦国?”须卜士看着坐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冒顿心里有些发寒,冒顿自从阿犁死后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亲睦如须卜士都看不透他的想法。
冒顿没有作声,耳边传来猎鹰的嘶鸣。在王庭,冒顿因为只身避过大月氏的追兵而成了匈奴父老口中的英雄,特别是在匈奴被大月氏重创的现在,冒顿成了能够打败大月氏的希望所在。头曼对冒顿毕竟有愧,现在对冒顿也是和颜悦色。看上去,匈奴王庭的权力斗争暂时告一段落。
冒顿摸向胸膛上那个银铃,心中的怒火烧得自己非常难受。“现在我还没有能力直接挑战头曼!虽然贵族中对单于已有诸多不满,但是头曼毕竟统一了匈奴各部落,他是匈奴人惧怕的战神。我必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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