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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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心早已被自己的母亲戳得千疮百孔。冷哼一声,他抱着阿犁大踏步走出大政宫。听得身后关闭宫门的声音,嬴政在内心暗道,永别了,赵姬。
秦王静静坐在殷阳宫的石阶上,右手撑着鹿卢剑,心里如火燎般难受。回到咸阳,嬴政封赏了平叛有功的军部重臣,下令灭嫪氏一族,并于咸阳街头车裂嫪毐。让嬴政始料不及的是,一批又一批的说客、朝臣当庭给自己难看,要求释放太后,迎太后回咸阳宫。
母子人伦?嬴政几乎想狂笑起来,这是这些所谓博学之士的论据。但是他们想过没有,这样一个协助叛乱、秽乱宫廷的太后本身是否已经违背了人伦?!这是简单的道理,但是嬴政却又惊又怒地发现自己在太后的问题上陷入了孤立,文官集团忿忿不平,前仆后继,以一种杀身成仁的姿态简直是在胁迫秦王。而军部对这种问题保持了沉默,朝会的时候上至鹿公、王齮,下至王翦、蒙武都保持了沉默。
嬴政用力地把剑往地上一撑,听得一片金属敲地的锐响,他心中无法发泄的痛苦和愤怒已经淹没了自己。嬴政下令妄谈太后事者死,结果仍然每天有所谓的博学之士慷慨激昂,到今天为止,嬴政已经杀了十三人,却还是没有堵住大家的嘴。
叮呤。阿犁静静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大王孤寂的背影,她深居宫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咸阳宫几处宫门的火烧痕迹仍然看得阿犁心惊不已。从那晚之后,大王把自己交给宫女悉心照顾就再也不见人影,回到咸阳,阿犁偶尔看见大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看得出来心情很坏。这几天殷阳宫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王后来过两次,看到大王的脸色连话都不敢说了。
听到银铃的声音,嬴政知道芷阳就在身后静静看着自己,心里多少安定下来。这几天朝政实在太烦心,嬴政怕自己忍不住对芷阳发脾气,就刻意没有去看她。她那天受了点惊吓,身上有一些小伤,但是也都不碍事了,远远看见她脸色如常开始当班,嬴政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一阵清风吹来,五月天了,咸阳的白日已经有些燥热,阿犁的淡绿色宫服更加轻薄了不少。那是丝料的衣服,穿上在身上感觉很舒服。现在夜风一吹,这丝质的衣服如何抵挡。“阿嚏!”阿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嬴政背对着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阿犁叹了口气,觉得大王其实挺可怜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阿犁也猜到几分,虽然觉得大王太残忍,但是她理解大王心里的痛。宫中又传来打更的声音,阿犁知道自己可以回房睡觉了,就慢慢地沿墙根走了回去。
“这宫殿里到处都是幽魂,寂寞至死的幽魂!”太后诡异的话似乎仍然在耳边,阿犁浑身汗毛倒竖,加快脚步一溜小跑起来。
听得铃铛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嬴政忍不住回头,看见芷阳捂住耳朵一溜小跑往宫女的睡房跑去。这个小丫头在怕黑!嬴政再一次微笑起来。
“芷阳!”嬴政唤她。
阿犁正捂住耳朵没听见。嬴政暗笑了一下,一个眼光,赵高立即快步追上小跑的阿犁,阿犁愣愣地看着赵高,没搞清楚状况。赵高心里暗叹一声,觉得这个丫头能在王宫生存到现在简直是一个奇迹。“大王叫你呢!”连拉带拖地把阿犁拽到大王身边,阿犁赶紧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身上的伤还痛不痛了?”嬴政淡淡看着她,觉得她好像长高了不少。
阿犁抬头,摇摇头。
一阵微风抚来,阿犁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荡。“阿嚏!”阿犁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
“放肆!竟敢对着大王!”赵高结结巴巴地训斥阿犁,紧张看着嬴政的脸。
“冷啊?”嬴政毫不在意,突然一把把阿犁抱到怀里。赵高脸都绿了,四下瞧瞧,偷偷往暗处退了下去。
阿犁大惊,银铃声响起,她想挣扎。
“连你也不要寡人?”嬴政的心居然一阵一阵抽痛,痛苦地闭上眼睛。嬴政知道朝臣恭敬的表情下有多少是幸灾乐祸,他们一定在讥讽自己是荡妇的儿子,一个杂种。
阿犁被大王痛苦的声音激得浑身一颤,她抬眼看大王的脸色。多日没有睡好,嬴政的脸色黯淡,英俊的面孔显得非常疲惫。阿犁心里叹了一声,就不再挣扎。虽然在大王怀里她如芒刺在背,但是她忍住了自己的不安。
芷阳身上淡淡的香气安定了自己多日疲惫的灵魂。“芷阳,寡人的芷阳!”嬴政口中低喃,把头埋到芷阳的秀发中,更加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梅花淡香。
阿犁咬着嘴唇,不知所措。嬴政轻轻在口中哼着儿歌,那是在邯郸之时母亲曾经给自己唱过的儿歌,心里一片锐痛,嬴政的身体忍不住轻轻发抖。阿犁感觉到大王的颤抖,不禁问道:“大王是不是也很冷?”阿犁拼命搓嬴政的手,好像以为嬴政发抖是因为冷。
嬴政一愣,坚硬如石的心仿佛被人当胸一拳,被那双柔弱的小手撩拨到全身最柔软的地方。嬴政猛地抱起阿犁往殷阳宫内室走去,阿犁大惊失色,想跳下大王的怀抱。嬴政双手用力,钳制住阿犁,走入幽暗的宫殿。赵高眼光示意,两边的小太监赶紧关上宫门。赵高负手看向天上的月亮,快十五了,月亮分外圆。以后得对那个芷阳有礼些了啦,成了大王的女人,她的身份可上可下的,不先讨好些,万一真有一天封了夫人,再要讨好可就难了。
嬴政把阿犁放到床上,阿犁一个激灵就要跳下床。嬴政一把拽住她,一挥手,屋里的宫女纷纷放下帷幔退了下去,阿犁惊恐万分,“大王,芷阳也要回去了。”
嬴政没有言语,看着阿犁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怜惜。今天反正也是很累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嬴政一把扯开阿犁的深裙飘带,阿犁脸色惨白,想叫又不敢叫。嬴政很久没有给女人脱过衣服了,觉得宫服怎么如此复杂,一咬牙,听得布帛撕裂的声音,阿犁的深裙几乎被嬴政撕烂了。阿犁忍不住低呼起来,想逃出去,被嬴政一拉几乎是摔到床上。嬴政快速地脱了自己的朝服,上床一把搂住阿犁。“不要!”阿犁泪水直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睡觉!”嬴政低喝一声,紧紧抱住阿犁闭上眼睛。阿犁听到大王的呼吸声平稳传来,偷偷望了过去,发现大王似乎已经睡着了。阿犁轻轻挪了一下身子,想蹑手蹑脚跑出去。嬴政没有睁开眼睛,一条腿压到阿犁身上,“从今往后,你别想逃离寡人的身边!”
阿犁浑身僵硬地躺在嬴政身边,心都凉透了。
“芷阳,不要离开寡人!不要!”嬴政紧紧搂住阿犁,满足地闻到她身上美妙的体香。反正芷阳迟早都是自己的,让她再适应一些再说也不迟!嬴政淡淡一笑,搂住这个小可人儿慢慢进入梦想,在梦中,他依稀回到邯郸街头,看到满枝的梅花下,芷阳对着自己温柔地轻笑。
幽幽我思
鲜红的烛火把内室照得瞠亮,嬴晴穿着红衣满脸娇羞地坐在屋中,蒙恬面无表情地与她对坐着,门外传来宾客的喧闹之声。
今日是蒙府与昌平君府联姻的大日子,上至秦王下至一般的咸阳小吏都赠送了礼物。宗室嫁女自然与众不同,加上这门婚事由大王当着众多朝臣的面促成,两家更觉脸上有光。因为两家家底都有些,因此这文订、采纳之礼颇为周到,女方带来的嫁妆也是非常丰厚。
今日充当司仪的赫然是昌文君,他穿着吉服立在一边,内心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对璧人如此拘谨地对坐。蒙恬昌文君早就见过了,知道此子持重俊朗,今天在新郎礼服下蒙恬看上去更加帅气。嬴晴是宗室有名的美女,今天自然更加风流婉转,连昌文君都看了半晌。
“请新人饮合酒!”昌文君高唱。
“别推我!”
“你踩到我了!”门口挤挤挨挨地都是人,无数亲贵的小儿都是你争我抢。
“新娘漂亮!”
“新郎真高!”
一片片赞叹之声,嬴晴更加羞得低下头,蒙恬的表情却依旧木然。
昌文君心中暗叹这蒙恬小小年纪定力倒高,如此娇妻在眼前居然当着人一点都没有露出任何不安或者兴奋的样子。
蒙恬现在因为参加了平定成蛟叛乱和嫪毐叛乱的战争,军事才华显示无疑,大王都召唤了见了一次,对蒙恬评价颇高,给蒙恬封了一个五等爵为大夫,自此可跟随父亲蒙武上朝听政。蒙恬年纪轻轻就获此封赏,全家自然开怀不已,连带昌平君府都觉得很是有面子。
本来蒙恬是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为此和田倩吵得几乎母子决裂。但是无奈最后这门婚事是由大王金口订下,蒙恬再犟也犟不过王命,今天简直如赴刑场一般,是被几个副将连拉带拽地来参加自己的大好日子。
蒙毅站在门口,毕竟自己已经快15岁了,不会再和那些小孩争抢看到新娘的机会。他在略远处观察哥哥的木然,心里也不好受。哥哥没有忘记阿犁,在他心里始终把阿犁当作妻子。
两个侍女拿起新人面前的酒觥,这两个酒觥之间用一条红线牵着。嬴晴低着头端起酒觥,蒙恬木然看着侍女,没有伸手。
“新郎,不好意思了啊?”昌文君见气氛有些冷场,赶紧出言调侃。
蒙恬听得门口一片哄笑,心里浮现一双美丽温柔的笑眼。阿犁,对不起,今日我还是被迫娶亲,但是我心里最珍贵的位置仍然是你的,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疼爱的夫人!
小环几乎是把酒觥塞进新郎手中,心中犹疑地看了嬴晴一眼,突然小环有种预感,自己公主的这门婚事有些问题。
“新人饮合酒!”昌文君高唱一声。
嬴晴低头略啜了一口酒,脸上浮现淡淡的酒窝。她偷眼看了蒙恬一眼,见蒙恬快速喝了一口酒就把酒觥置下了。嬴晴心里有些不乐意,但是想来蒙恬久居军中,不是很懂得怜香惜玉也就释然了。出阁之前,哥哥昌平君特意找自己深谈一次,告诉自己蒙恬必大有所为,自己嫁入蒙府之后不能再耍公主脾气,要尽心侍奉公婆,体贴蒙恬。
“请新人坐床,撒帐!”昌文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门口的小孩顿时都涌了进来,嬴晴被两个丫头扶着坐到床榻上,蒙恬略迟疑了一下,看到门口蒙毅有些担忧的脸色,心中凄然,也就坐到床上。一时间侍女放下床幔,又有下人端上来盛满枣子和粟米的盘子,小男孩们纷纷抓起盘中的彩果向帐子扔去,听得昌文君不断说着吉祥话,尖笑声响彻整个院落。
蒙毅隔着帐子看着大哥,觉得蒙恬简直不是在成亲而是在受罪。叹了口气,蒙毅闷闷走出张灯结彩的院落,走到马厩。疾风正在静静吃草。
“疾风,哥成亲了!但是新娘不是你最喜欢的阿犁!还是你好啊,每天没心没思,只要吃饱了就好。你知不知道,阿犁死后哥哥几乎都不会笑了,而我也不喜欢恶作剧了!没了阿犁,蒙府再也没有笑声了,哥哥的心死了,我的心也伤透了!”蒙毅抱住疾风,感觉自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阿犁,如果你在天上看到哥哥成亲,你千万不要生气,他这是不得已的!阿犁,哥哥唯一爱的就是你!我蒙毅心里最爱的也会是你!”
阿犁在宫里抬头看天上的月亮,觉得今天的天气不错。一阵倦意袭来,两个月来大王都喜欢抱着自己睡,虽然大王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但是每天睡觉成了阿犁的酷刑,动也不敢动,喘气也不会了。大王倒好了,每天脸色好得很,而阿犁觉得自己的脸白得都成鬼了。
今天大王到赵夫人的玉棠宫去了。阿犁深深打了个哈欠,心里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