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怜君中宵舞(清穿)-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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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负手,说道:“朕想封你做皇贵妃。”他见我没理睬,接着说道:“芷青垂髫之龄嫁给朕,一直陪伴朕度过藩邸的日子,朕于情于理,都该维护她皇后的地位。但朕向你保证,朕绝不会让芷青压在你头上,也会有任何人凌驾于你之上。仪制上,朕可以给你所有皇后的礼仪,皇额娘没有来得及办的,朕全部补给你。”我一直听他说,直到他说完了,询问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方说道:“我不同意。”他说道:“这是朕的旨意。”我说道:“当年圣祖皇帝的旨意,我抗过一回;今时,再抗一次皇上的旨意也无妨。”
胤禛没生气,只说道:“还逞口舌之利?朕懒得与你理论。梓宫奉安后,朕就下旨。不过,朕嘱咐你一句,当年圣祖处于犹豫之中,你得了个空隙;如今朕就是要你。你不要拿你阿玛、你哥哥们的性命,赌朕的决心。”赤祼祼的威胁!我不生气!隆科多都能转移家产呢!我就转移几个亲人,阿玛会有办法的!再说,按照历史记载,只有阿玛有危险,哥哥们都没事,而且大哥还是二哥还做官了!只要阿玛安全了,其他一切好说。哼!现在是雍正元年,你雍正大人奈何不了我们的!
胤禛见我不语,说道:“不要想歪主意了。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那不见得!上次是依靠别人的力量,这次是全民总动员!加上八八的智慧,我就不相信,逃不出你雍正大人的魔掌。胤禛也觉得再说无益,吩咐起驾。我摆足了礼数,说道:“恭送皇上。”他一定气得咬牙。
我回来面见德妃,把刚才的话略说了几句。德妃也不多问,只命我下去歇息。彼时,佳蕊已经回府了,屋内再无别人,我便说道:“我想到一个救十四阿哥的计划,求额娘帮助。”德妃一振,我便把想法说了一遍。德妃沉吟着,说道:“能行吗?”我说道:“行不行总得试试。额娘总不会看眼看着皇上把十四阿哥关在天牢里!虽然也不能母子相见,但终归是有自由的!”德妃还是犹豫,说道:“皇上发下海捕怎么办?”我说道:“皇上不会的。把自己的亲弟逼得逃亡,皇上受不了天下人的指戳。额娘知道秘密追捕的效果,当年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德妃打定主意,说道:“好,就这么办!”我又添了两分把握。
德妃派人叫来张保,要他禀告胤禛,说圣寿节要到十四阿哥府去办,还要所有阿哥都出席。看着张保面如土色,就可以想像到胤禛的脸色。但这个圣寿节胤禛花了很多心思,就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在外面演出母慈子孝的戏码。
张保回去后,第二天都没过来。胤禟在西北,胤礻我在东北,胤祯在牢里,真有些难为雍正皇帝了。但他也不想想,他难为大家的时候,大家是怎么个情形?他是皇帝,我们是臣子。我们好容易得个机会,不难他难谁?德妃也高兴起来,又遣人催逼。第三天,雍正回话,按皇太后的意思办。我大喜过望。德妃却面有忧色,说事情未必如意。
果然,紧跟着又一道圣旨下给我。雍正革了我的福晋封号,命在玉碟除名。我记得芷青说过,本来玉碟就没记我。这回根本就不用记了。雍正圣旨里还有一条,因为我的身份,皇家的体面,不宜发还母家,命我在永和宫当差。他不愧是政治家,很巧妙地把我留在宫里,又不致皇太后大闹。但我不明白,如果德妃像孝惠章皇后一样高寿,他该近花甲之年了,我岂不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了吗?还是他另有打算?总不至于冲进永和宫把我抢出来吧?依照他的脾气,他一定要完胜!他断不会如此草率,并且轻易就实现自我满足。一切拭目以待,前提是他还能留住我!我冷笑。
圣寿节正日子,德妃大妆,带我坐着凤辇前往不再是家的府第。胤祯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胤祯不在这里,这就是一所房子,一群院子。佳蕊领着一群皇子福晋叩头迎德妃进去。还有好些小阿哥小格格们。德妃的愁眉未尝稍解。
这边正面刚坐好,就传报皇后驾到。芷青、碧云、钮古禄氏、李氏、耿氏,有名的都来了。阿哥们是胤祥和胤禄招呼,还不见胤祯,我隐隐觉得不妙。难道雍正识破我的计策了?或者他压根就没想成全德妃的心愿?
雍正驾到时,德妃正在焦躁中。雍正奉酒,准备向德妃行礼。德妃举手,说道:“慢着。我的儿子呢?”胤禛沉下脸来,勉强回道:“额娘,朕在此。”德妃冷笑道:“您是皇帝。我不敢。我的十四呢?”正面交锋。我站在德妃身边,已然知道今日不能善了。胤禛说道:“十四弟的心疾发作,来不了。”德妃说道:“发作有我这个额娘,还有媳妇们照料,哪里敢劳动皇上操心。皇上怕搅了兴,我就带着十四和媳妇、孙子、孙女儿自己过生日。”胤禛忍了忍气,说道:“额娘说哪里话。额娘是圣母皇太后,天下都是额娘的子民。就这院子里,哪个不是额娘的儿子呢?十三弟、十五弟、十六弟……”德妃不等说完,冷声说道:“这里就皇上不是我养大的,也唯有皇上不知道我的心思。请皇上宣十四阿哥来吧。”
胤禛进退维谷。胤祥说道:“启禀太后,因十四弟怔忡之症犯得厉害,确实不能现在来。皇上的意思是等寿宴过去,接十四弟过来和额娘再叙天伦之乐。”德妃冷笑道:“你也不用上来替他支应。我肠子里爬出来的种,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在宫里都不让我见着他,如今过后,还能让我见?你们意思好混过这个圣寿节,添添你们的孝名?别做美梦了!”拍案站起来,说道:“来呀!我们回宫。”
胤禛怒了,说道:“额娘总得识大体,顾大局吧?”德妃说道:“我当然识大体,顾大局!如今梓宫大事尚在进行,我还有功夫过生日?讲孝道?平民百姓家的父亲丈夫去了,还要服斩衰,圣祖皇帝大行才几日,你就花团锦簇地闹腾?当我也不知礼吗?”抬手摘下礼冠,往地上一摔,扶着我的手,说道:“我们走。”德妃句句在理,又有谁能质问,应下来过圣寿节的是她,搅闹圣寿节的也是他。
德妃带着我回宫,坐下犹自怒气冲冲,拍着扶柄说道:“他安心是不让我见十四了!逆子啊!逆子!当年我身份低微,没资格抚养他,是我愿意的吗?我陪侍圣祖皇帝,恪守本份,为得是谁呀?不是为了我的孩子们吗?胤祚夭折了。好容易养下十四这小苗苗!我不疼他,还能疼谁啊?多少次,我远远地看着孝懿皇后带着他嬉戏,却不能靠近半步!多少次,我带着他爱吃的点心,却磕头进献给他!”说着说着德妃哭了起来。我也跟着哭了起来。德妃哭累了,又喘嗽起来。我慌忙传太医来,足足乱了一下午,德妃才安稳下来。待她睡下,我方觉得浑身疼痛。
我捶着背,躺下来,暗叹自己老了吗?紫萱不过三十年,在现代正是女人妍媚的时候。有胤祯的爱护,我不曾真正经历沧桑,而该我经历的沧桑仅仅几月。我因何就老了?我和胤祯还有大把的日子。我还想救胤禩、救阿玛。我的弘暐还没长大!我该披坚执锐,开创我们未来的美好日子,而不是沉溺于伤春悲秋!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赋停云(下)
折腾了一天,我终于累得睡着了。但我醒来,眼前的景物却像漂浮在水波中,感觉很陌生,鼻尖若有若无的百合香味,却让我一激凌。我腾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周围都是明黄,吓得我没命地检查自己。“朕没动你。朕说过,朕不喜欢用强。”是胤禛,他的口气冷冷的、淡淡的。如果他大半夜被人搬走,起来不喊护驾才怪了!我愤愤地想着,一边继续检查自己。我依旧穿着家里的睡裙,头发也是睡前解散的,还是兰姑姑梳理的那样一丝不乱。我略放下心来,掀开被子要下来,看着雪白的赤足,缩了回去,又拿被子把自己缠紧,想着圆明园的经历。久远的记忆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他现在是皇帝了。我有些胆怯了。
胤禛穿着常服,走到床边坐下。我象征性地往里躲了躲,又觉得自欺欺人,便坐定看着他。他抬手掀起我的一绺头发,细密的发丝在他指尖滑落。他轻声说道:“桅子花。那年老十四回京的时候,你在老九的归去来丢落桅子花。那个样子,朕永远无法忘怀。”我咕哝道:“那是淡月带着人抛洒的,你坐在绿呢轿子,哪能看得着我!”他轻笑道:“傻丫头,你到归去来是秘密吗?老九那儿都不是秘密。商贾重利。他在商道上,那些人都可靠吗?”我偏头不理他。你们夺嫡使手段,胜了的给自己戴高帽子,对败了奚落抹黑,再平常不过了。你雍正是其中的翘楚。
我只说道:“首先,请皇上宣我来时遵守礼仪,让我穿戴整齐地见驾。第二,请问皇上宣我来做什么?”胤禛有些暧昧的看着我,说道:“按礼数宣你来?你就不会坐在龙床上对朕叫嚣。”我躲了躲,他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那样的话,你的面颊就像缠在身上的大红绸子一样红红的。”我想起电视里的清宫戏,那太监扛着妃子快跑的场景。我现在都能感觉到两腮热起来,尤其觉得失败的是,我没找到有力回击的切入点。
好久,我才逼出一句:“你把太后气成那样,却有闲心拿我逗乐。”胤禛收起了笑意,冷声说道:“不要以为朕猜不着你和太后打的如意算盘。太后是朕的额娘,不到万不得已,朕不计较。但‘黄泉下相见’,朕也不是做不出来。至于你们,朕没有任何顾忌。”我坐直了,也冷笑道:“你是把我们充军极边呢,还是圈禁宗人府呢?”胤禛抬手,我反应不慢,立刻格挡开来,说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皇帝陛下,别忘了自己动手有失体统。”他反手捏住我的手腕,顺势将我带入怀中。这下糗大了!我正想摆出胡夫手势,跟他拼摔跤,他说道:“别动。朕接你来,是因为心情不好,想见见你。你再闹,朕保不齐会做什么!”虽然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仍然说道:“我还不伤心郁闷,等着十四阿哥来安慰!”胤禛道:“以后你由朕操心。”我不用你操心。就是胤祯不在我身边,我也要自强自立,绝不做你的绕指柔。
胤禛替我拉了拉被子,说道:“朕有一生的时间。朕也有耐心。朕会慢慢地把你这头小野马,驯成合朕意的皇贵妃。”我放松下来,把重量加在他的肩上。他也略松驰了绷紧的肌肉,我霎间出击,单手化刀切向他的勃颈。他猝不及防,却反身把我压倒,立时化解。他恼怒地看着我,然后他的目光移向我的颈间,那个齿痕映入他的眼帘。他轻轻地抚着,说道:“爷留下的还在,你注定是朕的。”翻起起来,命道:“来人。”张保进来,他吩咐道:“送她回永和宫。不要惊动太后。”我抱着被子赶快下地。他叫了声“站着”拿起他的披风,为我系上,问道:“白狐裘的氅衣呢?”我答道:“在家里。”又刺激他了?他冷声说道:“你的归宿是朕。”我的归宿不是你。彼祯非此禛。
我悄悄回去,庆幸无人发觉,拍着胸口暗叫过关。可又愁起来!这次胤禛没有别的意思,但他清楚地传递了信息。他是皇帝,他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他是皇帝,他可以果断地完成任何决策。“黄泉下相见”,是春秋时代郑庄公之誓。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