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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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凭什么要听你的?!”慕怀吹眉瞪眼,收紧手臂搂着这个在怀里不停挣扎的人,这节骨眼上遇上这么不听话的主真是很烦躁。
叶长臣却在这样危急时刻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你,你,你胸脯压到我了!”慕怀羞得满面绯红,赶忙撒手,恨不得把叶长臣像暗器一样扔出去。
叶长臣却为能挣脱慕怀的怀抱甚是得意,气定神闲地弾弹衣裳,对高出他半个身子的慕怀招招手,等对方俯下身来,才在她耳边轻声唱道,“围州三月飞雪来,粮仓毁尽骨成堆……”慕怀浑身一个机灵,“你,你……原来前辈是围州陈孤。”想起此人名号,慕怀虽然被他无理的态度弄得有点窝火,还是照着江湖规矩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陈孤此人生来怪异,一出娘胎就在笑,三个月时就能字正腔圆的呼爹喊娘,却在长到五岁的时候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看起来还是三岁的样子,但是他那张嘴可是说什么来什么,而且说的都不是好事。最离谱的一次就是在他突然唱了“围州三月飞雪来”之后,围州果然三月飞雪,而且那雪下了三五日不休,围州城内房屋十有九毁,人都被埋在积雪内了,那粮仓就更不用说了。
雪后放晴,雪下面的尸体没能及时挖掘,腐臭的尸体又引来瘟疫,一时之间,围州城成了人间地狱。
陈孤家作为大户,房屋坚固,大雪没有压塌房子,他家存粮也多,一时还饿不死,但是陈孤老爹想起陈孤那乌鸦嘴唱出来的曲子,自觉生了个孽根祸胎,对不起父老乡亲,带着陈孤离开了围州,一来是把陈孤带离围州,一是为了逃避瘟疫。
陈孤就是在逃难过程中才学会站起来走路的,而且刚学会走,就能跑起来。在跟着大家迁徙的过程中,陈孤曾一再劝说大家走另一条道,在没人理会之后,他自己就偷偷在半路脱离了大队伍,在逃离大队伍不到十二个时辰之后,就有传言说围州大户陈家,被人在半道上灭了口。
因为陈孤那乌鸦嘴的功能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各处的势力都开始找陈孤,陈孤也就真正开始自己的逃亡生涯,他是本身无罪,怀璧其罪的倒霉蛋的代表。
慕怀自然早就听说了陈孤的大名,但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陈孤看起来还是个小孩样。叶长臣是有未卜先知能力的陈孤,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千面叫他来救这个“叶长臣”,千离院需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奇才么!
“你要引开敌人!”陈孤见慕怀半晌无语,便挥着小手喊她。
“不行,万一你不去落霞寺,又逃跑了怎么办!”既然这人能在各大势力的搜寻之下还活到现在,逃跑的功夫一定不弱,谁知道他搞什么鬼。
“不去落霞寺我只有死路一条!你不听我的,我们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陈孤那张乌鸦嘴很灵,但是慕怀还是觉得不能轻信别人,这个陈孤,还是亲自拎到落霞寺比较妥当。
于是在她一意孤行一定要亲自把陈孤送到落霞寺的途中,她惨遭围攻,伤的快要爬不起来了,陈孤还在他怀里得意的笑。经过实践经验的教训,慕怀不得不妥协,依照陈孤的吩咐,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抱着个布包袱引开了敌人。
虽然在敌人一路穷追不舍的情况下慕怀不止一次想要把叶长卿丢在半路上,但是转念想,敌人采取的是斩草除根的做法,既然要带走叶长臣,就不允许叶家还有人活着,毕竟叶家的人都以为叶长臣真的只是叶长臣,被人劫走了会无休无止的追究,那到时候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也许把叶长卿丢在大院里,他还能侥幸躲过一劫,但现在要是把他丢在半路上,那结果不言而喻。反正一个人是逃,两个人也是逃,多带一个无所谓了,于是慕怀一路不离不弃地一直带着叶长卿直至千面来解围。
还让千面误以为叶长卿对自己有多重要以致生了种种误会。
慕怀憋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口“那追陈孤的人,是我们的人么?”这话本不该问,所有进千离院的人的身世都不该问,但这实在是心里憋不住的疑惑,如果千离院能为了叶长臣而杀了对叶家灭口,那么自己的遭遇,也就不言而喻了。
千面目光冷冷射过来,慕怀心虚地低头,但还是不依不饶等着答案,也或许等着千面的雷霆之怒。
然而很久没有任何动静,慕怀都要怀疑千面是不想理她,早都睡着了,不由抬起头来看她,才见千面依旧面无表情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沉重哀伤的气息是慕怀从来没见过的,不由地心里打退堂鼓,支吾着道,“千面大人,属下……咳,我只是随便问问……”慕怀想说,如果很为难,可以不回答。千面却抢先一步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是。”
慕怀舒出一口气,千面这样的人,不屑于说谎的吧,尤其是对自己的这样的小喽啰说谎,她说不是就一定不是,叶长臣的仇人不是千离院,自己的仇人也不会是千离院。
千面方才的为难,也许只是在考虑该不该把这种涉及千离院里人身世的东西说出来而已。以后绝不过问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拜见女皇陛下”的留言哟……阿里嘎多……这是卖萌的说法……
额……可以继续求么?就是求收藏评论点击之类的……这是无耻的要求是不是?
☆、珪园
慕怀不知千面心里怎么想,在她自己看来,自己那满身的伤好的实在太快了,还没享受够在客栈听人声熙熙攘攘,看店小二端着盘子快活的奔走,叫千面轻轻柔柔涂上外用膏药的日子,自己那不争气的身体已经好的足够去打死一头老虎了,于是不管慕怀多么不情愿,还是到了回珪园的日子。
一路带着叶长卿,他比以前沉默很多,不知千面之前对他做过怎样的功课,他一路不争不闹,甚至也没问慕怀,为什么能救叶长臣就不能救他家别的人,救下的叶长臣去了哪里。慕怀自己不是个懂事的人,但是喜欢懂事的男人,故而对着那个一身蓝布衫穿地整洁,棱角分明而沉没寡言的男人,她一点都不讨厌。
过义州时叶长卿说自己要留下来在异地他乡谋一份生计,慕怀心里拿不定主意,留在这里万一敌人找了来,可再没有谁能救得了他的命,他虽然正直诚信,做生意有一套,但是武功可是半点都没。但一路带着他,又能将他带到哪里去呢,他还年轻,一辈子还长,能一辈子将他保护妥当么?他是个有才干的男人,也坚强而倔强,大约也不愿意一直受一个女人庇佑,即便这个女人是慕怀这样一个浑身是刀伤还能提着一个大男人撒欢自乱奔的女人。
慕怀不自觉地看向千面。以前在千离院,她好歹也算是个独立自强的人,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张罗做主,就算是自己没主意的时候,也要强撑着拿出一个主意来,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要拿眼神询问别人。
对于慕怀不自觉投来的垂询的目光,千面只冷冷回答,“珪园不留外人。”这就是说不把叶长卿留下,她慕怀也没办法安置他。
在留下叶长卿时慕怀像嘱咐儿子一般嘱咐他要改名换姓,乔装改扮,一定不能出头,不能留名,不能叫敌人觉得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叶长卿的人活着。叶长卿正正经经地抱拳说,“多谢!”而后对着慕怀绽开一抹温和笑容,那笑容便同那晚慕怀趴在叶家屋顶时看见的那个蓝布长衫,神色略有疲惫,却在见到家中守门的老伯时露出的笑容一样温暖。只是叶家再也没有了守门的老伯,没有了那个一身冷色调长裙,冷淡而温柔的青梅,更没有了那个小小的问哥哥几时回来的可爱的叶长臣了,一切都没了。
慕怀很有些感慨,只是不知是为什么而感慨,无意识的回头看千面,那个冰山姐面无表情地在马上跨着,对慕怀和叶长卿的萧瑟离情视而不见,唯一一点是下午的阳光依旧热烈,照的冰山姐脸庞有些发红,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慕怀以此为乐,微微一笑,把离愁别绪抛在脑后。
她是一把利剑,专为珪园的主人打造,那些不合时宜的感情,不该在她心上留下痕迹。扬鞭打马,飞奔的马匹扬起一阵灰尘,慕怀再回头,叶长卿的那一袭蓝布衫已经成了个隐约的影子,看不真切了。
“别看!”千面冷冷道。
“啊?”慕怀回头疑问。
“要走,就别回头!”千面说着举手一马鞭抽在慕怀的马臀上,那马吃痛,撒开四蹄跑的欢畅,把一切理解与不理解,欢快与不欢快都抛在了尘土之中。只有千面那一句话久久盘旋在慕怀心头——她这样决绝,离开任何人都不会回头看一眼,大约离开之后也不会想念,一旦离别,与这个冰山姐的一切一切,都会被这个冰山姐遗忘吧,真够无情。
回到珪园时,站在曾经一度以气势恢宏吓到了她们七个姑娘的大门前迎接她们的是言清。慕怀跃下马背奔上去就把言清抱在了怀里,第一次长久的离别,虽然自己最终还是囫囵个儿的回来了,但抱着言清那一刻还是不由地鼻头有点酸,真是差一点,如果不是千面,说不定就见不到了。虽然慕怀以往总觉得这种想法有点矫情。
言清笑嘻嘻推开慕怀,戳着慕怀面颊嘟起嘴道,“慕怀,冷静!”慕怀吸一吸鼻子撇撇嘴,垂下发红的眼眶。言清对她轻轻一笑,让开她走向了后面的千面,慕怀怀着看好戏的心情想看千面这样的冰山姐怎么对待言清这样的小可爱,走到了大门口还倚门回首,结果回首之后她立马悔的肠子发青,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死在门口,以免眼睁睁看发生的这一切。
言清站在台阶上笑嘻嘻看着千面,千面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看向言清那张微笑的可爱的笑脸,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而后低头,轻轻吻了上去。虽然只是极轻极轻,比蜻蜓点水结束的还快的一个吻,但慕怀亲眼目睹,还是觉得十分忍受不了,到底是这一幕超越了尺度刺激了她还是她有别的想法都不得而知,总之看见这一幕时慕怀方才吸进去的鼻涕忍回去的眼泪都跑了出来。
更关键是,在那轻轻一吻之后,千面直接牵着言清的手跨进了大门,对立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慕怀根本就是视而不见,就像她很多次对任何别的事都视而不见一样。
慕怀呆立在门口,直到前头传来言清欢快的声音,“慕怀,快点走啊!”慕怀赶忙应一声跟上去,暗自摸一把眼泪,恨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情。千面亲过言清,这事儿一早言清就跟自己说过,那时候自己还憋不住的笑,现在为什么就要这样的……委屈?千面是珪园里首领,她愿意怎样是她自己的事,自己一个小小当差的人,虽然武功厉害,但在珪园这种地方也算不上出众,为什么要千面对自己另眼相看?
而况要千面怎么对自己呢?像对言清一样温柔一笑而后……还是牵着她的手?想想还是算了,要千面牵自己的手走到大家面前,那还不如让她碰死算了,她也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一副怎样诡异的场景!
千面带走了言清,去的方向是千面那个在珪园东面尽头的院子,慕怀埋头跟在后面,不是她厚颜无耻,实在是在出任务之前她住的那地方连柴房都比不上,现在又没人给她指点新的住所在哪儿,开口向千面要吧,也觉得开不了口,于是于是……在跟了一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