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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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几匹吧。”虹筱掖了掖耳边的碎发,对济兰道“秋夜寒凉,我多拿了两床被子来给您放在床尾。她喝了酒,总是前半夜蹬被子,后半夜抢被子。之前又骑马,睡不安生的。”
“嗯,现在说话,倒是像自家人的样子了。”济兰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有些受听。
“其实您一点都不克夫。”虹筱揶揄了句“我们哥儿自从遇了您,就一直交着好运呢。”
济兰意外于她的直白,之前还觉得她有点城府,现在看来,真是有什么傻愣的主子就有什么天真的丫鬟。拍了拍床沿儿,道“甭尽拣好听的说。她敢抢我的被子,我直接就踹她下床。”
虹筱听后,抿嘴一乐,为沉睡的佟玖整好衣衫,覆上被子。
“笑什么?”济兰打着哈欠,看她退出床帏,也上了床,拉着被子好奇道。
“笑您,刀子的嘴豆子的心。”虹筱倾身为济兰也覆好脚下的被子,道“她跑了几天几夜没阖眼了,要踹也明个儿再踹。”
济兰转过身,面朝外的看着虹筱,饶有兴致的打趣道“看你方才哭得那等伤心,是不是你们哥儿娶了正房了,你这通房的小丫头伤心了?你再不出去,外人都以为这新婚夜里,二女共侍一夫呢。”
“随您怎么说,明眼人都知道我跟哥儿不是那样的关系。”虹筱放下床帏道“可您跟我们哥儿,打今个儿起,可就说不准了。”
“小蹄子,且先让你逞逞嘴,看明个儿本夫人再整治你。”接连忧心了几日,昨天又一整夜也未阖眼的济兰,困意袭来,迷糊的呢喃了句后,闭上了眼。
☆、第二十一章
<二一>
翌日醒来,佟玖因着这段时日接连超负荷的操劳,昨个儿又淋了雨着了凉,睁开眼头就疼的厉害。
“醒了?”此时的济兰,简单披了件衣裳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腿上摆了个炕几,正在上面翻着账本。
“唉。”佟玖翻过身出了口长气,揉了揉额头,之后单手撑着床缓缓起了身,道“早起就看账啊?”
“嗯,习惯了。见你睡的沉,没让她们进来伺候。”济兰粉黛未施,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肩上“今个儿,我想到汇兑庄那边去瞧瞧。”
“铺子里面还在收拾,乱的很。”佟玖揉搓着眉目,强打着精神,打着哈欠道“过几日再去罢。”
济兰收起账本,这才抬头看到佟玖的气色欠佳,挪了挪身子到佟玖近前,细看道“头疼?”
“嗯,洗个脸就好了。”佟玖歪过头无所谓的朝济兰笑了笑,把辫子丢到背后道“昨天订的木材,早上就要送过去。我得早些过去验验成色,好把钱给林场结了。”
“今天不去了。”济兰拉住要下床的佟玖,道“我吩咐个掌柜去办,你再睡会儿。”
“都是我经管的,怕他们不知道价钱。”佟玖不放心的道。
“你要记住,少了谁,这天都塌不了。”济兰把腿上的炕几横过去,不着痕迹的挡住佟玖下床的空档“让他们去做,差了银两,我出,不要你的。”
佟玖想了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是谁的,差了银两,终究是不好。”
“韩鹿祈,我一直琢磨不透,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啊。”济兰看不懂的道“店里的跑堂你都舍得给他们入份身股,怎么就反倒舍不得这点烂木头的银两呢?”
“给伙计入身股,我觉得值得,这样他们才拿我们的买卖当自家的买卖。木料的钱,自己跑趟林场的事儿,我觉得没必要给木工赚了去,能省就省些。”佟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她听。
济兰不想再跟她费口舌,直接拍了拍身边佟玖的枕头,是昨天虹筱抱过来的一个小布老虎,示意她躺下道“时候还早,咱们都再躺会儿。”
说完,自顾自的宽了身上的大袄放到床边“方才看了几页的账,眼睛有些涩。”
济兰虽是满人,但久在江南受汉族女子影响,平日里除在京城和一些特殊的场合外,还是穿袄裙多过穿旗袍。
看到济兰里面贴身的镶滚彩绣的水红小袄,佟玖情不自禁的伸手过去,在她前襟上的绣花上摸了摸。
“啪”济兰狠狠打落她在自己胸前造次的手,嗔道“猴崽子,你得癔症了,动手动脚的?”
佟玖吃疼的捂着自己被拍的通红的手,怔了下,目不离那片绣花,解释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这针脚好生漂亮。”
“是了是了。”济兰拉了被子躺下“这可是我以前的弟媳,齐佳氏送予我的。本来像这种贴身的衣裳,我是不随意要别个的,也是看她的绣工针脚新鲜,与沁姐姐的不同,才收了下。”
“你是说,瓜尔佳的齐佳氏?”佟玖思索片刻后,自言自语般试探的问着。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表情凝重。
居高临下的正视着躺在身边的济兰,回忆道“我记得,你之前说的嫁给的夫家是关家,关家——。”沉吟了下“是瓜尔佳氏?瓜尔佳·博穆尔的府上!”
“博穆尔是我小叔,怎么,害怕了?”济兰本来已经闭目养神,听到佟玖紧张的语气,遂睁开眼,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于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佟玖一脸复杂的狠狠的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心想着,自己真是愚笨。
当初自己问起她的夫家,只说是关家,自己还当是哪个汉人,并未多问。现在想来,凭富察·济兰这样出身的小姐,怎么可能头婚时就许配给个汉人呢?
“你这孩子——。”济兰眼看着她把自己脑门拍了个通红的巴掌印,强扯了她的胳膊让她躺下,道“你怕什么,不管是谁的府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已然是你们韩府的人了,谁还能如何?”
“怕?”佟玖的眼睛依旧直直的看着眼前济兰小袄上的花纹,呢喃了句,之后点点头道“是啊,我是真的怕了。”说完默默的埋头在济兰身边的老虎枕头上躺好,心事重重。
“睡会吧。”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喜欢看佟玖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的各种反应。但真突然看到她方才脸上的那种,最真实的伤感,自己心里的不忍也跟着油然而生了出来。
佟玖默不作声的向前凑了凑,靠在济兰的手臂上。
“睡罢。”济兰无奈,叹了口气,伸手轻揽了她的头入怀,抚着她的发顶,闭上眼。
脸颊所触及的是同当年一样颜色的光滑绸缎,同样的针脚绣花,甚至是,一样的柔软内在。可嗅到的,却是全然不同的,略带些药草味道的体香。
佟玖吸了吸鼻子,温香暖玉之气沁人心腑,暖人心田,头疼欲裂的感觉仿佛都跟着舒缓了许多。于是,挪了挪头,也跟着闭上了眼。
“都这时辰了,主子们还没传唤么?”富察沁几人一直在厢房候着,可眼看着日上三竿了,正房里愣是一点动静和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难得都睡个安稳觉,就让她们睡罢。”虹筱绣着手里的女红,漫不经心的道“昨个儿我过来,瞧着你们主子眼圈都有些青乌了。想必近些日子也歇的不好。”
“谁说不是呢。”富察米瞌睡着伏在案头,抱怨道“她前几日见天熬夜的看账,我值夜也跟着不得歇息。昨个姑爷来,总算得了恩典不用值夜了,我本想着好生寝上一宿,又被派到了汇兑庄。天还没亮就来了伙送木材的,折腾到这会才算了完。”
“济兰,我有话对你说。”睡醒了一觉的佟玖从济兰怀里抬起头,下定决心的道。
“唉,真是个闹人的孩子。”这次换济兰长出气,展开胳膊,揉着被佟玖枕的发麻的胳膊,打着哈欠道“要说什么,说罢。”
佟玖坐起身,盘腿在济兰身前坐好,顿了顿道“我不是韩鹿祈,我也不是男的。”
济兰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索性沉默着。
“婚前,是想告诉你的,可我没敢说。”佟玖自责的道“这些日子,跟你接触下来,每每想到对你的欺瞒,我就愈发的内疚。”
“你不是韩鹿祈,那你是谁?”济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晃动着发硬的脖子,问道。
“我叫佟佳·纳多。”佟玖如实的道。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我本是嫁给了韩家老九。可一觉醒来,变佟家老九了。”济兰点点头道“也好,既然你是女子,那我们的婚事自然就做不得真了。你我之间,只谈买卖,不谈情。”
佟玖看到这样反应的济兰,不禁在她身后撇了撇嘴,心想虹筱说的没错,这女人真真是个商人。
“不是男子倒也好,像我这把年纪的,还痴心妄想的嫁什么人啊。”良久济兰才闷闷从枕头上抬起头道“给我揉揉肩。”
佟玖听话的扬了扬胳膊,从衣袖中露出手,按在济兰的肩膀上,倾尽全力揉捏着。
“啊啊——。”济兰好像都听见自己的骨节“咔”的一声,她这一下差点没把趴在那的济兰疼的断了气,缓了口气,骂道“要死了你,那么大劲儿,轻点啊。”
前头济兰那一嗓子,厢房里几个人就听的真切了,富察沁被惊得手里的针都掉到了地上。
“这是怎的了?”富察米也竖起耳朵听着动静,问道“喊我们进去伺候了?”
“你们,你们玖爷,平日里,也是这样的?”富察沁红着脸,问着没有任何反应的虹筱。
虹筱收着手上的针线,望上她,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于是道“那得分对谁,对我就从来不这样。”说完扯了扯衣裳,朝正房去了。
“主子们还没起呢,你——。”富察沁追了出去,拦住要推门而入的虹筱。
“玖哥儿,喝水么?”虹筱扯了嗓子朝里面喊道。
“嗯,喝,渴了。”里面传来佟玖的声音。
虹筱朝富察沁点点头,道“听见了罢,我主子渴了。”说完推门进了去。
虹筱进去后,济兰还未起身,看着她熟练的服侍着佟玖更衣,提醒了句“她头疼呢。”
“昨天淋了雨,想必今个儿就要疼的。”虹筱无奈的摇摇头,没好气的应了句,给佟玖拿汗巾抹脸的手也加了几丝力气。
“你啊,还哪是丫头,都快成她奶妈了。”济兰看佟玖衣服穿的差不多了,遂起身,慵懒的揶揄道。
“是了夫人,您那两个丫鬟正在门口候着呢。”虹筱也揶揄道“正忧心您是不是被房事累的紧了。”
“放肆!”济兰板了下脸,指了指虹筱道“韩鹿祈,你这丫鬟是什么规矩?”
“啊?”佟玖回头看看她,又看了看虹筱,显然并没留意二人刚才的谈话,讷讷的道“虹姐,那,咱们出去罢。”
济兰操了身边佟玖的枕头砸了过去,道“出去出去,快出去。免得在这耽误姑奶奶更衣。”
☆、第二十二章
<二二>
汇兑庄的店面是上下两层的楼房,楼上专门为女眷们隔出一间小厅,方便各家的女主顾往来时休憩。
汇兑庄开业之日,挂了牌子,取名汇正升。佟玖和掌柜的在门口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
济兰则是悠然的坐在楼上的小厅里,边喝着茶,边从小窗看着楼下庄前的动向。
“这个是谁?”济兰放下手中的茶点,指了下庄前正跟佟玖颇为热络的交谈的男子,瞧着佟玖跟他说话的神态,二人应该不只是泛泛之交,于是问道。
早在之前修葺店面时,她就派了富察米过来帮着操持。直到开业,富察米对佟玖平日里往来的各路人,都颇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