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欢·媚后戏冷皇-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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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澜含情的眸一瞬不瞬落在那件鲜红的嫁衣上,颤抖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衣料的质地称不上极好,做工却十分精致,看得出缝制之人的用心。
“谢谢。”飞澜淡声开口,对施梁充满感激。她吃力的扯起嫁衣想要套在身上。
“将军,施梁帮您。”施梁动手帮她套上衣服,并十分小心的避开了她肩上的伤口。他将飞澜从地上搀扶起,一步步向监牢外走去。并不着痕迹的将一把短刃塞入她手中。飞澜懂得他的意思,被吊在城头,不吃不喝的在烈日下暴晒,一般人根本撑不了多久,何况她已是遍体鳞伤,如果实在撑不住,可以用这把短刃解脱。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过阳光,明亮的光线刺得双眼生疼。她下意识的闭眼躲闪,然而,侍卫队长将她一把推到,向拖尸体一样的拖上城头。
“慕容将军!”施梁声音卡在喉中,向前追了几步,最终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他心中十分清楚,从飞澜将腹中孩子送走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飞澜被高高悬挂在城头,一袭艳红在阳光下招摇刺目。君灏南负手而立在城上,看着她冷冷的笑。
“慕容飞澜,被吊在城头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痛苦?也不知你那位皇帝师兄看了会不会心疼呢?”
正午的烈日烤的身体燥热,汗水浸泡着流血的伤口,飞澜痛的不停颤抖,腰间缠着粗糙的麻绳,身体悬空吊在城头上,勒的喘不过气,这样的姿态,极是痛苦。而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一直噙着笑,有讽刺,也有不屑。
“王爷想知道滋味如何?上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慕容飞澜,你的嘴巴倒是硬,本王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撑多久。”君灏南冷哼着,拂袖走下城头。
当营帐中的君洌寒看到吊在城头的飞澜时,整颗心都要被掏空了。原本是打算对封地围而不攻的,君灏南起事,筹谋的并不充足,城中粮草水源短缺,只要将城困住,用不了多少时日,这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而当飞澜被吊上城头的那刻,他再也无法维持住镇定。他跃上战马,独自冲向城下,君灏南想要的无非就是他的命,他将命给他便是,只要,君灏南不再为难他的澜儿。
“皇上三思啊!”隋义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用力扯住缰绳,身体被战马拖出丈远的距离,却硬是没有松手。
君洌寒也被激怒了,手中宝剑一横,直指隋义咽喉,“让开,挡朕者死。”
“微臣不放,皇上身系江山社稷,万万不可以身犯险。若皇上执意如此,就从微臣的尸体上踏过去吧。”隋义忠心义胆,面上毫无畏惧之色。
“给朕滚,否则被怪朕剑下无情!”君洌寒紧握手中宝剑,毫不退让。
此时,风清扬也从帐中跑出,与隋义站在一处,“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后行,宁王为人阴狠狡诈,即便皇上以命抵命,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娘娘,皇上冒然千万,不仅救不了娘娘,反而会害了她。”
风清扬的话,终于点醒了君洌寒,所谓关心则乱,的确是他思虑不周。但飞澜就被挂在城头,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他又如何能坐到无动于衷。
君洌寒依旧坐在高大的战马之上,褐眸深寒,冷声道,“下命三军,攻城。”
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君灏南站在高高的城头,只看到城下乌泱泱的一片,几场大战下来,他城中所剩不足五万兵马,又多是残兵,根本没有战斗力。但此刻的君灏南眼中却无丝毫惧意,唇角反而擎着笑。只因,他手中握着慕容飞澜这张王牌。
君洌寒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一马当先,他勒紧缰绳,仰头看向城头,飞澜的身体悬挂在城上,鲜红的血顺着她身体一滴滴落下来,而他的心,便抽得更紧了。
“三弟别来无恙。”君灏南站在城头,狂妄的笑。
君洌寒剑眉冷挑,一身金色铠甲,散发着嗜血的寒光,而他出口的声音,更冷,“帝都之时,二哥不肯与朕谈条件,如今兵临城下,二哥是否该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君灏南笑的更放肆,“皇上说的不错,皇上的女人这么值钱,本王自然要好好的利用。君洌寒,你欠本王的,今日都要统统还回来,不过,首先,本王要看看你的诚意。”
君洌寒冷冷的盯着他,以他对君灏南的了解,他的亲亲二哥少不得要对他侮辱一番。果然,只听得君灏南又道,“本王很想看看你究竟有多爱这个女人 ?'…3uww'不知本王高高在上的三弟肯不肯为她屈膝下跪,好好跪在本王面前忏悔。”
他一语既出,很快引发了一片***动,君洌寒是什么人,一朝天子,怎么屈膝跪拜臣子。
“皇上,万万不可!”隋义打马上前,来到君洌寒身侧。
“谁让你过来的,给朕滚回去!”君洌寒一声怒吼,他仰头看向城上,只见宁王手握长剑,只要砍断绳索,飞澜即刻便会坠落城下,摔得血肉模糊。
他的目光由宁王身上缓缓转移向飞澜,眸光也不由变得温柔而深情。他对着她笑,而后翻身下马,咣当一声,将手中宝剑直插如地面。他手掌紧抓住剑柄,高大的身体缓缓俯下,单膝着地,这一跪,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
城头之上,飞澜拳头紧握着,入耳的是宁王刺耳的狂笑声。她深深的凝望着君洌寒,他虽屈膝在地,在她眼中,却毅然高大,伟岸。清澈的眸子弥漫了一层泪雾,她唇角却唯美的上扬,笑靥温暖而释然。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肯为她放弃全部的尊严,屈膝跪在敌人的脚下,他对她的爱,已不言而喻。她慕容飞澜此生,足以,她对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颗剔透的泪珠悄然而落,她双唇颤抖,淡淡的唤了声,“洌寒。”她的声音很轻,宛若来自天籁。
君洌寒仰起高贵的头颅,他对着她笑,没有丝毫的狼狈,笑容反而让人莫名的安心。她身上鲜红的嫁衣在风中飘扬,映在他深褐的眸中,竟是那么的美。
他唇片轻动,没有发出声音,但飞澜读得懂,他在对她说:澜儿,相信我。
她含泪点头,她知道他会不计一切代价救她。可是,她已经不值得。她亲手扼杀了腹中胎儿,她被动过大刑,打断了筋脉,已如同废人。她被君灏南碰过,她已经不干净了。这具已经损毁的残败身躯,不值得他为她牺牲。
“够了,洌寒,这样已经足够。”她温柔的哭泣,泪珠划过苍白的面颊,混合了血水,缓缓滴落。她的掌心间还紧握着锋利的短刃,缓缓的移向腰间紧缠的绳索。
“这是我第一次为你穿上嫁衣,洌寒,你觉得我美吗?”她凄美一笑,宛若阳光下盛放的牡丹,绝美妖娆。
君洌寒深深凝望着她,重重点头。“嗯,朕的澜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
“那澜儿嫁给你好不好?就在今天。”她低低又道。
君洌寒忽然忆起,他的确没给过她一场像样的婚礼,飞澜所有用的,不过是一封冰冷的册封圣旨。“好。”他含笑回应,并竖起三指,面向苍天,“我君洌寒对天起誓,愿娶慕容飞澜为妻,今生今世,对她珍之重之,不以一指相加,此生永不相负。”
飞澜温柔的笑,淡淡的唤了声,“夫君。”
城头之上,响起单调的掌声。君灏南嘲弄的笑,讥讽道,“三弟的苦情戏也该谢幕了吧,的确是感人啊,只是,不知三弟可否愿意为你的新娘付出生命?”
未等君洌寒回答,飞澜却冷笑着开口,“君灏南,他的命,你还要不起。”她说罢,亮出了手中明晃的短刃,“君灏南,一切都该结束了。”
“不!慕容飞澜!”君灏南大惊失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澜隔断腰间的绳索,然后,身体从百丈高城迅速的下坠。
“澜儿!”破空传来君洌寒撕心裂肺的呼唤。
“洌寒,永别了,我的爱人。”她唇片轻动,唇角含着温暖的笑容。下坠的瞬间,脑海中浮现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有父亲,有母亲,有无忧,还有逸云,她看到他们在天上对着她笑。
第150章 将命还给你
“洌寒,永别了,我的爱人。4”她唇片轻动,唇角含着温暖的笑容。下坠的瞬间,脑海中浮现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有父亲,有母亲,有无忧,还有逸云,她看到他们在天上对着她笑。
她记起父亲曾说过,将军的荣耀就是战死沙场,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懦弱的死了,算不算是光荣。但至少,她没有成为圣朝的罪人,她没有让天下大乱,她用自己的命,结束了这场战争。
其实,她很想对他说,慕容飞澜从不想做他的妃子,她宁愿抱着希望,一辈子为他征战。
飞澜柔软的身体撞击在僵硬的地面,只不过是瞬间的疼痛。她躺在地上,艰难的睁大着双眼,她看到战马扬着四蹄向她飞奔过来,她认得,那是她的褐风。漫天的羽箭从高城上下落,战马发出沉重的嘶鸣。然后,她被人从地上抱起,拥入了一具温暖宽厚的胸膛,鼻端似有淡淡熟悉的龙涎香,飞澜眼前模糊一片,一时间,她分不清他怀中的温度是现实还是灵魂即将脱离身体之前的幻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他笑,口中却不停涌出大量的鲜血。她想,当年慕容一族谋逆,你留飞澜一命,飞澜今日便将命还你。这一次,是爱是恨,都该结束了槎。
一直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面颊,飞澜感觉到他身上蔓延着沉重的哀伤。她吃力的唤了声,“师兄。”然后,再也没了知觉。
慕容飞澜不能像将军一样战死沙场,但是,她至少可以像将军一样勇敢。
君洌寒抱着她跪在箭雨之中,高大的身体如同风化雕像。他仰头看向天空,蔚蓝的天忽而乌云密布,下起瓢泼大雨。身后号角声呜鸣,二十万大军开始攻城,厮杀声、呐喊声刺破耳膜荣。
君洌寒背着飞澜跨上战马,宝蓝剑光闪过之处,倒下一片又一片尸体,他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战马四蹄飞扬,踏过处,血流成河。
他一路踏血而来,为她披荆斩棘,就是要带她回家。可是,他的澜儿还是不懂他的心,如果她懂,就不会从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如果她懂,就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
大雨下了整整一日一夜,封地姜洲沦陷,除了宁王君灏南被活捉,未留下一个活口,君洌寒下命血洗姜洲,为淑妃殉葬。雨过天晴之后,姜洲郊外的土壤都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
大帐之内,君洌寒抱着飞澜的尸体坐在大帐内,他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态,整整一日一夜。
风清扬永远也忘不了君洌寒一身是血的将飞澜抱到他面前,声音都嘶哑了。他说,“清扬,快救救她,快救她。”
风清扬并未靠近,因为,他已感觉不到飞澜的气息。其实,君洌寒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怀中抱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从百丈高城坠落,没有人可能生还。
风清扬沉重的屈膝跪地,匍匐在君洌寒身前,低沉道,“皇上,娘娘已经死了。”
“不,你胡说,她没有死,朕的澜儿不会死的。”君洌寒怒声低吼,“徒有神医之名,却连一点小伤都治不了。滚,朕不想见到你。”
这一夜,风清扬与隋义守在帐外,寸步不离,帐内一直燃着烛火,君洌寒不吃不喝不睡,就一直抱着飞澜的尸体。
“风御医,你快想想办法,如今姜洲已经是一座死城,百姓已是怨声载道,皇上对此不闻不问,再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