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故里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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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从最初的焦虑、惶恐不安、痛苦与挣扎到后来也逐渐转变成淡然。
我知道局势已经不可逆转,我所有的那些自作自受的情绪也变得徒劳与惘然。
当有一天晚自习下,我走在篮球场附近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夜色朦胧地操场上,那个熟悉窈窕的身影依偎着同样修长俊逸的马文超,他们牵着彼此的手,气氛温馨地在操场上散步,虽然隔得很远,但那份亲昵像一把尖刀深深刺进我的心里,那时候我的心已经对陶西佑彻底死掉了,陶西佑,这个善良的女孩,这个母性泛滥的女孩,曾经给了我无数的错觉,而如今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直女,而你,糊涂的宁小七,你怎么会轻易地喜欢上她。
宿舍的卧谈会每天有条不紊地进行,班级里这对才子佳人的组合当然是个不错的话题,上铺的金燕突然问我,
“是不是陶西佑和马文超恋爱了?”
在她们眼中,我是陶西佑最好的朋友,问我当然最可靠,我想起今天他们在操场上的那一幕,便淡淡应了一声“嗯。”
“什么时候的事。”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今天吧。”金燕不知道,她每一个不经意的问题,就像在我伤口上撒盐。
“咦,小七,你不知道?他们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开始了啊。”姗姗在那边疑惑地说道。
这次盐量洒得够足,我感觉我的心脏蓦地纠紧,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我是那么自相矛盾,的确,陶西佑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谈恋爱了,为什么这个幸福的秘密不对好朋友分享,让我反倒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后知道的傻子。连陶西佑对我的友谊我也开始怀疑。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一夜未眠,第一次在宁城这个城市失眠。
想当初,我自嘲地想,同样在这个宿舍,那秋老虎的节气、吱嘎作响的摇头扇、从顶楼渗透下来的热气。面对这些我都能四仰八叉地一夜眠天明。
第二天上大课的时候我便没有坐在陶西佑的身边,我不想把那颗受伤的心主动送到那尖利的刺刀上受死,这对我实在不公平。
我坐在舍友旁边的时候,姗姗打趣我说,
“这下胳膊肘不往外拐,知道坐在自家人这边啦。”
我苦涩地说,“总不能当人家的电灯泡吧。”
金燕瞭望着陶西佑和马文超的背影,这时马文超已经从她的后面坐在她的旁边,地位就像这位置一样,赫然升级。
“小七,他们还挺般配的,你说呢,你这个姐夫还不错吧。”
“哦,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是多么心酸。
我看见前排陶西佑不住地回头张望,因为我们常常坐在一起的,而今天我突然在她身边消失,我想她开始大概以为我上课迟到了。我本来上课经常迟到,后来因为经常和陶西佑这个乖乖女在一起,近朱者赤,久而久之,我踩着铃声上课的坏习惯就改掉了。
陶西佑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提前几分钟坐在教室里,甚至我还跟她一起坐在前排。
这又不经意间影响了另外两个人,和她热恋中的马文超,还有我身后的吴鹏,不过吴鹏那上课迟到的德行还是没改掉。这如过电般的影响力,效力越到后面越小。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的吴鹏手拿着书习惯性地往陶西佑那边走去,一看就觉得不对劲了,于是他也一样四处找我的影子。
我和我们宿舍那些吊儿郎当的孩子一起坐在大教室的最后一排。
他看到我高兴地向我走来,我隐约听到舍友起哄的声音。
我看见陶西佑顺着吴鹏的脚步向后转移着目光,她终于看到最后一排的我,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自然就冲撞在一起。
从前排到最后一排这之间相隔十几排的座位里,在我们目光的短暂交接中,我似乎感到她目光中的落寞,但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我们脸上在眼神相遇的那一刻都没有浮现着一丝微笑,只是相互躲闪开,兀自回到身边的小团队里。
“鹏哥,你今天怎么不当好学生坐在前面了?”姗姗故意打趣他。
吴鹏挠挠后脑勺,“昨晚失眠,想坐在后面补眠。”
“那我估摸着你以得天天找失眠这个借口坐在后面了。”金燕笑着不客气地揭开他的面具。
而我,这个真正失眠的人,上课时沉默着,时而忍不住地看着前排陶西佑,她今天穿着一件简单黑色的T恤,我从来没有看过她穿黑色的衣服,但那黑色使她腰身很纤瘦,如瀑布般的直发倾泻在那腰间美好的曲线上,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她仰着头注视着黑板,即使老师已经从黑板的最左边踱步到黑板的最右边,她的姿势始终没有改变过,她的倩影在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里,像座美丽无暇的雕塑。
我也直愣愣地看着她,和她一样没有一丝动弹,我仿佛听不见老师那用话筒放大许多遍的讲课声,还有后排同学们唧唧喳喳悄悄话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些打鼾声。
世界从此静默了,我的目光在我和她相隔的这十几排座位中来回穿梭,我悲伤地想,是不是我们以后的大学时光,都要隔得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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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似乎故意躲着陶西佑,不仅上课坐得离她远远的,而且也不再去教室里上晚自习,和我那些堕落的舍友一起,虚耗着空虚的大学时光。
她们非常欢迎我的加入,说教室那个地方是为两类人准备的,一类是考研的人,二类是谈恋爱的人。
然后我才回转过神来,陶西佑宿舍里的那些古董妹显然冲着考研去的,而陶西佑是为谈恋爱而去的。
想到此不免落寞,不过我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认识舍友们了,比较惭愧,开学那么久,都没有好好认识一下宿舍的姐妹们。
在我和舍友们的友谊日渐巩固的时候,我和陶西佑的关系就像宁城孩子气的气候一样,在宁城生活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宁城从夏季到冬季基本没有秋季的过渡,所以我来宁城前买的那些春秋装一直压在箱底,和我一样落寞地被忽略在黑暗的角落里。
我和陶西佑,就是这样,没有预兆般地,倏然冷却。
为了打发时间,或是安慰自己失落的情绪,我往摄影社也去得更勤了,因为我左一句张老师又一句张老师扯着嗓门喊张宪,结果他这个名号以星火燎原之势蔓延到整个社团,继而整个校园。
大家也跟我一样叫得很欢,这个老师的名号形容张宪太贴切了,引起了大家强烈的共鸣。
久而久之,大家就忘了他真实的名字叫张宪,就像忘了我真实的名字是宁静一个样。
但有一个人,她执着地叫我宁静,仿佛提醒我,我大学时代以前的过去与她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或是,当无数人叫我宁小七的时候,唯独叫我宁静的那个人,我用一秒钟就能分辨出来。
而我开始亲切地叫她,小璇,不为什么,只是每次叫她那个周璇的名字,我就不自觉地抿着嘴偷笑。她每次都会无可奈何地搂着我的脖子,把我摇来摇去,数落我的调皮。
我在摄影团也混得很开,因为我跟小璇这个校花级的大美女很熟稔,他们会讨好地让我在她面前说些他们的好话,或是他们会假模假样送饮料给我们喝,一送就是两瓶,而我会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猛灌一气,小璇就会在一旁看着我,带着恬静并且无奈的神情。
有一次我们摄影社坐公交车去外面采风,由张老师带着,我们不停喊着老师的时候,我发现公交车上许多人用饱含崇敬的眼神看着他,哗,好像是大学讲师耶,起码是教授吧,了不起,这帮毛孩子,这么现在一点不懂尊敬师长,还搭着老师的肩膀讲一些无聊的段子,大学生的风气真是日益低下。
在宁城呆久了,我十分敬佩宁城的公交司机,驾驭着巨无霸在拥堵不堪的马路上,在无数小面包般的私家车间见缝插针,尔后差不多在小卖部的台阶前像风一样穿梭而过。
出门被公交车撞死,这句诅咒,可千万要相信。
我站在这个巨无霸里,抓着扶手,脑袋随着摇曳的车厢也晕沉沉的,眼睛还不忘瞅着挂在胸前的背包,宁城的贼大多数藏匿在公交车里。
小璇站在我的身后,一开始她也抓着扶手的,可后来她的手渐渐地沿着我的背滑了下来,到我腰间的时候两只手环绕着我,下巴也开始抵在我的肩上。
在那种压抑沉闷的公交车里,小璇这个亲昵的举动让我感觉很舒心,我下意识用那只闲置的手握住她的手。
“咦,马文超。”摄影社一个社员唤着马文超的名字。
不会这么巧,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小璇抵在我肩头上下巴感觉到我颤动,她疑惑地望着我的脸。
马文超远远地笑着朝这边挥手向我们致意,那沉浸在爱情之中的幸福溢于言表,我看见站在他一旁的陶西佑,纤细的手臂扶着栏杆,目光一直投向窗外,她的眉头是蹙着的,衬着鬓角的几缕刘海,那一幕的陶西佑,她的美丽,竟然多了一份凄然。
那是恋爱之中的女孩吗,但那时我并不以为意,我以为我自个伤心,透过这心灵之窗,看谁都会把谁的心情敏感地放大。
她到底看见我没有,按道理我们摄影社这么一大群人,都是宁医的熟脸,更何况还有张老师这样的一个活招牌。她只稍看见一个脸就能用脚趾头算到我也在这车里。
小璇伏在我耳边问,“那不是上次在排球场抱着你同学吗,怎么不跟你说话。”
我以为上次小璇把她当空气呢,没想到她还记得陶西佑。
我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小璇,她的脸凑得那么近,我转过头时差一点碰到她的嘴唇,而她丝毫没有一丝躲闪。
我躲开她的眼神,慌乱地转过头来,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我从她眼神中看到执着与安定。她挨得那么近,而我转头的动作那么缓慢,她完全有时间躲开可能造成的尴尬局面,她好像在等待着,等待我们无意之中产生的暧昧碰触。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忽然揪紧起来,我回想从和小璇相遇的那天,一直到我们最近相处的点滴,她在黄昏中久久地注视着我的眼神,当我望向她时,她就会佯装镇静别过头躲闪开来。
在我是短发岁里,这个微妙的感觉并不陌生,高中时很多女生都把长发剪短了,因为不想浪费在头发上打理的时间而耽误学业,当我剪完头发在镜子前第一次面对短发的自己时,我惊呆了,没有长发遮掩的五官显得很鲜明,下巴的轮廓凸显地更尖长,那双眼睛不经意释放出的一副傲然慵懒的神情。
邻班女孩在我走出班级的那一刻故意蹦跶在我的背上,我感觉到她的手臂像兔子般在我的背上四处移动,她边说着对不起,边问可不可以认识我。下课我伏在过道上的栏杆的时,我用余光看见那个女孩走过来一直看着我,而我故意盯着楼下校园的挂花树,耳朵却分明地听到她说,你要是个男孩一定很帅气。
我那时沉默着,莫名地凄楚着,并自欺欺人地想着,我不是同性恋,所以别招惹我。
暑假里,我重新蓄起了长发,到学校后很多人都不认不出我,那个女孩再也没找过我,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一个像极了男孩的女孩假装和我开玩笑,然后抱着我吻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