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天下:十夫九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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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倩荣等人见状,不明就里,客套恭敬了几句便各自回府。
珑月也打发了琉璃护送上玄回去,虽说没这个必要,但是戏,终于落幕了,过程很难看,结果很落败。
闹了一番已快到子夜时分,街上往来的人明显少了,却踉跄着不少男男女女的醉鬼,有的呼天喝地,有的搂着怀里的人当街就调戏。
这其实是个疯狂的世界,谁说古人保守来着?
珑月也同样脚步有些虚浮混迹在醉鬼中,摸黑回府把门房小厮吓了一跳,摆了摆手把人赶走,一进屋门,登时就把自己扔在了床榻上。
脑中眩晕的翻天覆地,本还觉得没事,可陪着上玄在船上吹那一阵凉风,就感觉醉意更重了。
扯了扯衣领,仍旧觉得憋闷,睁不开眼却睡不着,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酒量不佳,不过还好她酒品不错。
思绪乱飞着没有边际,一会儿想想自己来这个时代的目的,一会儿脑海中又浮现那些牵绊着的人,一会儿又不知道想什么,脑海中居然会浮现某个路人甲的样貌。
似乎都快记不得宫漓尘长什么样,却清晰记得今夜冷风中那个人,其实不很特别,样貌算不上绝色,性格也不算多另类,更加对她不很友善。
面具,心伤  。。
可是,醉意间,却将她心底的东西挖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惊讶。
她能帮封扬却绝对不能帮上玄,抛开交情不说,有些举手之劳的事也不能乱作。
她之所以没有顾忌的帮封扬,是因为她知道,东炽国恐怕是当时被什么胁迫,才将封扬送入北瑶。而封扬之于东炽国仍旧是英雄,国难不杀将,东炽国国力不如北瑶,为防被欺凌,就会善待武将。只要封扬回去,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东炽国曾有负于他,会更加珍视他。
但是上玄不行,身为前朝皇族后裔,如果稍有些势力必不会做戏子任人欺辱。他如今安分守己算是聪明,然,他一旦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有多少人想去砍他啊。
但她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她会替上玄找到前朝玉玺,只希望上玄能再聪明几年,拿了玉玺只当了却心愿,收藏就好了。
只是此刻的珑月并不知道,分析起来完全符合常理的事,但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她自己的存在。
胡思乱想着呼吸越来越艰难,珑月猛地抬起手来,啪的一声重重拍上自己略微发烫的额头。
她来干什么的?!她是来找风魄的!现在居然为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连醉酒也在不停思考!
突然间脸颊一片温热,登时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喘着粗气拍了拍胸口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虽说已经比较熟识了,但是屋里漆黑看见个银光闪闪的面具,还是被惊了一下。
溯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拿着湿润的帕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兴许就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朝云送他进来又离开。
燥热憋闷之下,擦擦脸极其舒服,但是这种舒服她可享受不起。强撑着坐起身,从溯略微颤抖的手中接过帕子,一边擦拭着脖颈一边道:“对不起啊,让你这么晚了还为我操心,我没事,多喝了几杯而已。”
珑月的床边镶嵌着几颗大大的夜明珠,将床榻一隅照得微微发亮,却也看不太清溯的眼神,只能感觉到他似乎不大愿意现在就离开。索性将被褥堆成一团,推着他倚靠上去。
面具,心伤  。。
指尖不经意划过溯的手背,丝丝薄汗,一片水渍。
本想说些什么,却只觉脑袋一晕,天旋地转,叹了口气,就在溯身边躺下来。
仰望着那张面具,仅能从方向上判断,溯应该在看着她。
“我以前还是傻子的时候,是不是挺闹人的?”珑月迷迷糊糊笑着问道。
溯静了半晌,缓缓点头。
“哈,平常闯祸么?”
溯又点头,却能从点头的速度看出,他也挺无奈。
“那我岂不是很坏?经常干坏事?”
溯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珑月难得终于能跟溯交流点什么,越问越有兴致。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琉璃非要讲给她听的,她从未问过这个身体之前的事。一个傻子,恐怕所有的生活也就那么些事,可是,傻子也是有人生的,最起码,那个傻子占据了溯十几年的人生。
“那我要是再干些什么坏事,你会不会生气?”珑月一边笑着问,一边仰头眨着眼睛。
溯很利落的摇头,不管珑月做什么,他从来没气过,未来也不会。
却不想,看似醉酒瘫软的珑月猛地一伸手,“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着,一把摘下了溯脸上的面具。
坐起身来,一边回头一边笑道:“总是带着个面具,我都见你这么多次了,还只认识个面具,你……啊!!”
珑月一声惊叫,瞬时间整个人如被石化,震惊还定格在脸上,眼睛瞪着,嘴还未来及合上,那表情就如看见鬼一模一样。
手中的面具啪嗒一声掉在床榻上……
溯慌忙直起身来,顾不得后背剧痛,抓起面具就要遮住脸,却在慌忙之下手指似乎都没力气,一不小心,面具掉了下去,而他自己也随着翻滚落地。
一手遮住脸,一手抓过面具,全然忘了他身上的伤,虽然已经是瞬间浑身被汗水湿透。
也不知道面具是不是戴好,溯一手捂着脸上的面具,挣扎着冲向门口,不管是跑也好爬也好,他现在只想离开这!
珑月猛地回过神,侧身一翻滚下床,手脚并用爬到溯身边,掰过他颤抖着的肩膀,掰开那双沾满汗水与尘土的手,又一次摘下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心伤  。。
“朝云,掌灯!!!”珑月一声喊得歇斯底里,把门外的朝云也吓了一跳,赶忙冲进门来点亮烛火。
昏黄的烛火下,一张苍白的脸更加让珑月一阵眩晕。
消瘦的脸颊常年不见阳光显得极其苍白,与脖颈处的小麦色产生鲜明的对比。精巧的鼻梁下薄唇没有一丝血色,尖细的下颚……
唯有那双眼睛是她这些日子以来见惯的,她一直觉得溯的眼睛极其漂亮,却不想,这漂亮是有由来的。
浑身的血液如快要沸腾,在胸口内瞬间急剧膨胀,珑月一把将溯紧紧抱入怀中,哽咽的声音艰难挤出喉咙,“珑哲……”
……
珑月和珑雪是双生子,自出生,她们就没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以及强行灌输加负在她们身上的责任。
她们的基因改造效果极好,居然可以几乎无障碍在意识中对话,且不会成倍消耗体力,这让那些疯狂的科学家们更加红了眼睛。
不管过了几千年,人仍旧是一种奇妙的生物,怪异的现象哪怕在那个科技到达巅峰的时代,解释的通,却仍旧无法掌握其程度。
可是,在她们身上进行无数尝试之后,或许一个人的潜力是有限的,他们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异能,只知道这种异能追随的居然是精神而非身体。其实,珑月总在想,或许她和珑月这种异能,很有可能跟改造基因并没有什么关系。
过了几年,科学家们又带来一个男孩,对她们说,他是她们的亲弟弟,名叫……纳兰珑哲。
基因遗传现象在他们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珑月根本不用看那份鉴定报告,就已经知道,他是她们的另一个亲人,她们不用再相互依偎。
在珑月眼中,珑哲是个极其安静懂事的孩子,就像不会说话的溯一样,总是静静用那双琥珀一般的眼睛看着周围,一动也不动任由那些疯子在他身上忙碌。表情也总是淡淡的,哪怕弄疼了他,仅有偶尔皱皱眉。
直到有一次,珑月见那些疯子折腾了一天一夜仍旧不肯罢手,愤然而起将珑哲抱起来,“他也是个人,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你们可以尝试,但是请适度,还有……放尊重些。”
面具,心伤  。。
也是直到那时,珑哲才第一次有了笑颜,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搂上她的脖子,轻轻在她耳边喊道:“姐姐……”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被需要却不会烦躁,哪怕需要她的只是一个不被人们重视的孩子,而非什么所谓的全人类。
那也是她第一次抱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没怎么抱过珑雪,一定意义上来说,珑雪跟她一样大,抱不动。
珑哲是个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自从跟她熟了,便总是粘着她,甚至夜晚也跟她一张床,抱着她的手臂才肯入睡。
偶尔也会嬉笑打闹,但是一旦有任何人介入,就又变得默不作声,只用那双晶亮的大眼睛打量着,有时候,就连珑雪也不能例外。
珑哲用所有的行动教会她,她们是亲人,在那个世界她有要保护的人,让她比更多人拥有更多感情,更多……无比珍贵又美好的回忆。
可是,舒心快意的生活大概只维持了三年,直到有一天,有个人以极其平淡的口吻告诉她,珑哲的改造失败了。
她们的时代没有疾病,哪怕偶尔有不舒服,也绝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因为疾病无法篡改她们身体内的基因,而人为却可以。
失败的后果就是珑哲的身体内部混乱的全部崩溃,甚至无法再保持正常的循环,失败的后果就是在那个能源紧缺的时代,使用大量能源去延续一个废料的生命,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珑月和珑雪几乎闹翻了天,才将珑哲抢下来。她们用最古老的方法努力尝试着,以至于珑雪成了那个时代最后一个熟通生理医学的人,而她,变成了最后一个会人工看护病人的人。
可是最终,她们的努力也只是将珑哲破败不堪的生命延续了五年,留给她的也只是那最后一幕,那张消瘦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甚至眼睛也无法睁大,最后一句话,“姐姐,我不疼……”
……
琉璃一大早进王府当值,刚踏入王府就得到消息,靖王告病,近几日都不会去上朝了。
面具,心伤  。。
几分真假她也不去琢磨,只是现如今慢慢回过味来,觉得珑月这么纨绔不上进也没有野心,倒也是件好事。
她是个影卫,如果珑月做了帝王,她说是升官,也顶多就是个御前侍卫统领,貌似也没太大的区别。但是夺权是需要冒险的,把刀架在脖子上谋一个相对没什么变化的官位,怎么想也绝对不是件划算的事。
今天心情极好,本早已过了新婚燕尔的甜蜜,但一想到今天早上谭宁一脸红晕扭捏塞给她一个新缝制的香囊,还是觉得心暖暖的。
三个男人已经跟了她两年多了,她是不是考虑该真正组成个家了?
琉璃脸上不禁绽开幸福的笑容,珑月现如今安逸的生活其实不需要她随时随刻贴身保护,她是不是该考虑先为谭宁生个孩子了?
一路晃晃悠悠走到珑月的院子,见房门都是紧闭的,不禁一笑,恐怕是在睡懒觉不起身吧。要说这主子绝对不难伺候,没架子没脾气,比之前那个傻子多了点理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