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深井冰-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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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惠儿,你这孩子……”贺内干醉眼朦胧的拿过手里的高脚酒杯,连连打了几个酒嗝,“孝心可嘉……孝心可嘉啊!”
他脸上这会两块酡红,说起来话也是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李桓面上带笑,他凑近了,将贺内干的身躯扶靠在一旁的凭几上。
算算时机也该到了。
“阿舅,最近娜古的事情,您是怎么样的?”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长广王世子已经娶妇,不挂怎么样,贺内干都不可能再考虑了。但是贺霖年纪已经放在那里,十六岁的小娘子,再不出嫁继续这么等下去,不说对贺霖本人就是贺家也有些不好。
当年他对贺内干说起这事的时候,贺内干是打了几个哈哈,事后干脆送他一个女子,好让他忘了此事。
“娜古啊……”贺内干红着一张脸想了想,他如今脑子都被酒灌成一团糟了,“她……嗯……慕容……”贺内干刚刚开了个头,立刻打住了,“你问这个干嘛?”
“只不过是担心罢了……毕竟……”李桓笑道,面上半点慌乱都没有。
“你小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娶妇呢,不过也幸亏也没有娶那个长主,这都甚么事!”贺内干打着酒嗝关心起外甥来。
李桓给贺内干拍了拍后背,将他那口气顺下去。
等到酒宴散了,他回到自己房中之后,回忆起贺内干说起的话来,话语没说完,但李桓也已经猜到了。
慕容,他所知道的慕容也就那个慕容绍的侄子了,
李桓坐在榻上,揉了揉眉心。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早已经看清楚,父母并没有为他考虑娶妻娶贺霖,而贺内干更没有考虑过他。
用平常的那一套,已经走不通了。
要他放弃,他真的做不到……
十多年,已经十多年了,当年理直气壮地认为他就应该和贺霖在一起,到了如今,已经成了执念。
第76章 抢亲
县君份例的衣冠车舆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早在册封之后,一同领了过来。贺霖坐在边上拎着那顶看起来颇有些斤两的珠冠掂了掂。
这顶珠冠是照着县君的等级制作而成;比起崔氏的那套少了些许装饰物。
临近冬至;冬至日驱大傩;这是从先秦时候便流传下来的习俗。
晋王妃想要趁着这么一件盛事见见女儿,作为皇后舅家;崔氏和贺霖少不得要跟着晋王妃去一趟昭阳殿。
去觐见皇后;即使算起来是自己的嫡亲表妹;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不能小看了。
贺霖想想关于那个表妹;发现她在自己心里就是那个很怕兄长的小女孩;躲在帷帐后不敢出来见人。
努力回想这位小表妹的面容,发现记得的只是一团模糊不清;再往里面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她的长相。
以前间的次数就不多;后来进宫之后;更是见得少了。
她对这个表妹的感情;远远不及其他两人。
“大娘子。”侍女捧着一只匣子上前来,“这是娘子命人送来的。”
贺霖打开一看,里头都是一些工匠新做好的首饰。她虽然是个未嫁小娘子,但是入宫也不能素着头发进去。
这些年来,崔氏陆陆续续的让人置办不少首饰,她都攒下不少了。平日里贺霖并不喜欢平日里戴那些东西,嫌弃头上坠的慌。
如今看来是少不得这么一番折腾了。
“大娘子。”一个侍女绕过放置在门口的屏风,低眉顺眼的跪在地衣上,“娘子请您过去。”
崔氏让她管家之后,许多事情都要和她说一下,问一问她自己的想法,贺霖听到这个点了点头。
崔氏在内堂上看着从库房那里送过来的单子。
“娘子,大娘子来了。”崔氏身边的大侍女看着贺霖襦裙的一角出现在屏风边,出声提醒道。
崔氏放下手里的单子,淡淡道,“你来了。”
“家家。”贺霖蹲了蹲身子。
“坐到这里来吧。”崔氏示意女儿坐到自己身边来,“晋王府送来消息,说过上几日要请我们去府上。”
“去姑母那里?”贺霖问道。
“正是。”崔氏点点头,“再过半月就是冬至,冬至日驱大傩,到时候是一定要入宫祝贺的。可是宫里头规矩大,估计是叫上我们这几家先聚一聚。前去一聚,一定要备下贺礼,而且你姑母前两月诞下麟儿,也是一喜,当时已经送去贺礼,但也不能完全没有表示。”
“要不让人送去几车柔软的锦缎。”贺霖说道,“再加上几个小儿用的长生锁。”
贺昭眼下已经有四子两女,洛阳里不知道有多少贵妇羡慕晋王妃有子孙福,这多子不说,几个孩子除去刚生下来的都是好好能长大的样子,多少贵人娘子都羡煞了呢。
贺霖印象里,这位姑母基本上就没闲过,生育的比较频繁,甚至刚生完一胎还没到一年就又怀孕了。
她总觉得这样对于女人身体健康么有半点好处,毕竟怀孕生产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相当费元气的事情,过于频繁总是觉得……
当然,她这想法就是对崔氏都没有提起过。
因为她这想法这这会的人看来实在是太过奇怪。
“这样也算是中规中矩,挑不出甚么来。”崔氏点了点头,虽然是嫡出,但也不是长子,年纪小礼也不能送的重了,怕小儿命轻压不住。
“你看下,再挑些出来准备好给其他家的娘子。”崔氏将手里的单子递给贺霖。
其他家的娘子是其他鲜卑新贵家的主母,给她们挑选礼物基本上也不用花费什么太大的心思,一群的都是土鳖,太高雅的她们也认不得,只管着挑金银器宝石玛瑙之类的,看上去越珠光宝气越好。
至于和崔郑那样的世家,崔氏倒是自己亲自挑选,比送那些鲜卑娘子要用心的多。
不过贺霖也不奇怪。崔氏向来和那些鲜卑娘子相处的并不十分融洽,随心一点好像也说的过去?
贺霖看着单子,心下定下了礼品。
冬日里感觉时间过得比以往都要快些。早上起来,外头还是黑不隆咚的,白日没过上多久又黑下来了。
很快便到了去晋王府的日子。
贺霖年纪放在那里已经是十分大的小娘子了,也不好和以前那样,梳着两条辫子什么都不管。她只能让梳头侍女给她梳了个发髻,戴上些许看起来素雅点的发钗,身上换上这会洛阳风靡的间色襦裙。
甚至面上都上了妆,未嫁小娘子一半都素面朝天,不过这喜庆时候还是应景一点好。
贺霖面前摆放的是一张几乎可以照见全身的铜镜,铜镜照出来的影像就算再清晰也带着一份朦胧模糊。
“大娘子这般打扮真是好看。”侍女一边帮她整理裙角一边说道。
贺霖看着镜子眨眨眼,镜子中少女着十二破的间色裙,锦文上襦上套着半臂,轻雾一样的披帛一半挂在肩上,一半拢在臂弯里。
双鬟髻上缠绕着丝绦垂下来,眉间贴着一抹花钿,嘴角和眼角都染有花黄。
这样的装饰是洛阳里最风靡的了,但是看得贺霖恨不得扭过头立刻将脸上的妆容洗个干净。
就这样还好看?贺霖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自己这样倒像是一个出来玩杂耍的。
“正是,大娘子天生丽质,这样打扮倒是更好看了。”
难道不是更吓人了么?
贺霖简直不知道要如何说话了。
“大娘子,娘子让人来请你去了。”一名侍女道。
贺霖点点头,套上风帽和披风,怀里还揣着一只暖炉。
洛阳冬日里冷得要命,她这几年也被养的娇贵了,挨冻不得。
贺内干自己倒是骑在马上半点也不觉得冷的,他跟在李诨打仗什么苦都吃过,这点风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他在门外瞧着儿子骑马出来。
次奴哈出一团白雾,“兄兄怎么不坐车啊。”
“坐你的腚!”贺内干听了就破口骂道,“又不是娇贵的小娘子,坐个甚车?男子汉大丈夫,不骑马和妇人学甚么学?到时候和那些姓元的一样,被人当两脚羊扔河里头去!”
次奴挨了贺内干这么一骂,顿时一缩脖子。贺内干对女儿和对儿子很不一样,对贺霖他向来只要能做的到只要贺霖说,他就去办。
但对儿子,他就严格许多,次奴到这会在贺内干那里挨骂倒是挨的多,读书骑射一样都不能落下,不然少不得会被贺内干痛骂一顿。
“对了,最近你没和崔家的那些人走的近吧?”贺内干走在前面,瞧了一眼身后的车和儿子咬耳朵道。
“哪里啊。”说起这个次奴就满心委屈,“儿怎么会和崔家那些……郎君在一起。”说起这个次奴自己都觉得委屈,家里富贵的时候他早就记事了,再加上贺内干无意把儿子在草原上养成的那套给纠正回来,导致每次在那些世家郎君里,次奴都是最显眼的一个,当然这个显眼并不是什么好意思。
“他们说话都得手里拿着个扇子,”次奴说起来也是满肚子的火气,“拖腔拿调的,说话也只是说上一半!好显得高深,我还不如去和佛狸玩呢。”
“这就好,”贺内干点了点头,本来他自己家就是个鲜卑人,家里娘子是汉人世家,奈何他真的对那套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心思去改造自己。
他就爱骑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这是。
父子俩在马上说着话,女眷们乘坐的车便在后面慢慢行弛。
晋王府和贺家离的不是太远,很快便到了。
女眷的车进了内门之后才停下,贺内干拉着儿子就到前堂上去了,那边李诨带着李桓正笑眯眯的等着他们。
堂上此刻已经有许多人前来,有鲜卑勋贵也有在朝上为官的世家子弟。此时做官的,大多还是士族,南朝如此,北朝除去武职之外,文官大多数还是由他们出任。
贺内干在堂上和李诨说着话,眼尖的抽到在宾客做的席榻之中,崔岷赫然在列。
崔岷也见到了贺内干,他微笑起来,将手中的塵尾放在身侧从贺内干点点头。
贺内干简直恶心死这个大舅子了,以前不认他,到了这会他发达了倒是知道贴上来。可是这一副很熟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崔家的人有什么太多的交往,最多也不过是向李诨推荐了几个崔家的子弟,是给李桓做陪读的。
李桓站在李诨身边,和那些勋贵说些话。而后和李诨耳语几句向那些士族走去,李诨被陇西李氏认了回去,因为一身的鲜卑作风被人当做鲜卑人,但认都认下来了,从宗族来说他们也是汉人士族了。
和鲜卑勋贵亲近的同时,也不能将士族一股脑全丢在脑后。
贺内干瞧着李桓向崔岷走去,两人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顿时越发觉得心塞。
他的好外甥啊,怎么半点都不明白他这个作为舅舅的心呢?
和崔岷说过几句话后,后面有一个人上来俯身在李桓耳畔耳语几句,李桓面上笑容未变,点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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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上热闹,女人扎堆的内堂上也是欢声笑语。
崔氏来的时候,贺昭正和几名娘子说的正开心,在她的身后,那些曾经身份高贵的妾侍们正侍立在那里。
前来的娘子们都知道,晋王后院里的那些妾原先都是王妃一类的人物,甚至里头领头的还是前皇后。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即使那些只是落魄了的凤凰,但架不住好奇,娘子们在和王妃说话的时候都会瞅上两眼。
为首的那个姬妾便是先帝皇后,她跪坐在那里,面上没有半点表情,任人看来看去。
“娘子,贺家娘子来了。”
贺昭一听自己嫂嫂来了,面上的笑容越发浓厚,“阿嫂来了?快请快请!”
娘子们知道王妃的大嫂出身清河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