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时代-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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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捕鲸船刚刚进入北冰洋海域,就遇上了西伯利亚吹来的狂风,船被吹得快散了架,到处都是吱吱哑哑的声音。随即温度急剧下降,甲板上几乎呆不上五分钟。船上有那么多的捕鱼好手和架船高手,但是现在却一点也派不上用场。伯格斯统终于明白,不管人多么有智慧,多么有能力,还是有无法战胜的东西——大海!
捕鲸船被困了十余天,已辩不清自己身在哪里,粮食和水也快见底了。这时候,鲸鱼出现了,是体型巨大的抹香鲸。大半的渔夫都出动了,顶着狂风,搭载着小船,高举着鱼叉,冲向了鲸鱼。不知是天气的关系,还是鲸鱼心情不好,它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朝小船撞去。小船转眼就被撞得粉碎,船上的人掉进大海后就没有再浮出水面。鲸鱼似乎还没有消除它的怒气,又朝捕鲸船撞去,一次又一次,直到船身裂开了一道口,海水蜂拥而入,船渐渐地下沉,鲸鱼也带着半身的伤消失了。
伯格斯统因为年纪小,被留在船上看守,在鲸鱼撞击的时候被甩到了海中,也得以躲过跟着船一起沉没的命运。在冰冷的海水中,伯格斯统好不容易抓住一块船板,爬了上去。在这样的海水中不出两个小时血液就会凝固,这是师傅曾对他说过的。然后他认出那块船板是师傅所乘的小船上的。
捕鲸船没有了,鲸鱼也不见了,幸好风也终于停了,可是依然冻得浑身发抖。衣服已经被海水浸湿,冷冷地贴在身上,就好像呆在冰窖里一样。因为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但很快又被冻醒。不知道重复了几次,只记得最后一次醒来时,自己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四壁有着厚厚的木板。他知道自己得救了,才安心地睡了。
救起伯格斯统的是瑞典皇家海军的巡逻舰,因为发现了一只半边身子是血的鲸鱼而一路寻了过去,结果发现一个少年趴在木板上漂浮在海水中。除此之外,没有看见一个人,只有船的残骸。
伯格斯统清醒之后,没有痛哭,没有大叫,也没有说要去报仇,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舰长告诉他的事情。等身体恢复后,他加入了海军。被分配到曾经救了他一命的巡逻舰上。
他需要力量!更加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征服大海的力量!而且迟早有一天,他会征服大海!
伯格斯统刚参加海军时还只是个二等兵,每天在甲板上做杂事。不过很快,他跟随师傅学得的本事就渐渐显露出来。波罗的海的水域情况,没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了。曾经极力要求舰长避开前方开阔的航道而选择满是礁石的危险水路,不被批准就强行夺过了舵的驾驶权,用匕首威胁着不让人靠近,硬是在礁石群中将舰艇平安地驶了过去,得以躲过开阔航道下暗藏的獠牙。被禁闭三天后,再次回到舰上时已是下士官的身份了,同时成为舰上的副舵手。
不断地立功、升职,到二十二岁时已经是准将,并且成为军舰维斯泰洛斯号的舰长。维斯泰洛斯号是兵工厂刚完成的巡洋舰,几乎融合了当时瑞典国内的所有最新技术。为了表彰伯格斯统在一个月前的战斗中顽强地抵抗,使敌方战线崩溃,使瑞典海军最终取得胜利,特意将维斯泰洛斯号赠给他。
然而在成为舰长之后,所得到的任务充其量不过是巡逻、考察、警戒和护卫,完全没有让他发挥才能的地方。伯格斯统并没有失望,他一面召集人才,一面耐心等地待机会。
他当上舰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德国的汉堡去拜访一个人。
在伯格斯统参加海军的时候,格尔哈特•;阿迪肯的名字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北海。原本北海一带群居着许多海盗,见船就抢,猖獗至极。作为德国海军提督的格尔哈特接受了剿灭海盗的任务。他曾在一天时间里连续击溃数十艘海盗船,吓得其余的海盗有整整一个月没敢出现。以后,海盗们只要远远望见格尔哈特提督的舰队,立刻就掉头以最大速度逃跑,交手这种事根本想都不敢想。更多的海盗则是连逃跑的勇气也没有了,反正被追上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先投降罪名还比较轻。瑞典海军甚至用格尔哈特的战例来当作海战的讲义。
然而就在功勋累积到最高峰的时候,这位提督突然退出海军,隐居起来。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军部的竭力挽留也没用。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至今还有众多的仰慕者前去登门求教或者请他出山,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伯格斯统自然也有着相同的想法。格尔哈特的才能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帮助,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一定要说服他。
抱着许胜不许败的信念,伯格斯统敲响了格尔哈特提督家的大门。他所站的木制楼梯已经被磨得很光,当中要比两边稍稍凹陷一点,显然是有无数只脚曾经踏过这里。
门没有开,只从门里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我不见客。请回吧。”
伯格斯统说道:“我是赫德拉姆•;约阿其姆•;伯格斯统,是专程来求见您的。在见到您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这一次连回应的声音也没有了。
伯格斯统走下楼梯,面对着大门跪坐在地上,双眼直盯着前方。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半天过去了,他连晃都没晃一下。
太阳渐渐在西边的天空隐去,格尔哈特的屋子里亮起了灯。灯光透过窗子照到了伯格斯统身边的草地上。几个小时之后,灯光熄灭了,只有星星陪伴着伯格斯统度过漫漫长夜。
虽然已经进入春天了,但是晚上的气温仍是非常低的。就算身体被冻得僵硬,腿坐得发麻,伯格斯统也没站起来活动一下。他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但饥饿和倦意仍然侵蚀着他的身体。
清晨的一丝的阳光射到了伯格斯统身上,他的姿势和昨天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只是脸色差了点。
眼前的门第一次被打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站在门口。
一看到男子,伯格斯统就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现在应该是早上五点左右,在这种时候起床是军人才会养成的习惯。男子虽然穿着便服,但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身上深深印刻着“军人”两个字。尽管这里远离海边,但伯格斯统却嗅到了潮水味。这个男人的灵魂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海洋;血管里流的也不再是血,而是海水。他从骨子里就已经成为大海的俘虏,注定是生活在海上的人。伯格斯统从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海的气息。
男人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已经见到我了。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已经足够证明你的诚意了,不过我实在没什么本事帮你,你还是走吧。”
伯格斯统大声叫道:“为什么说你没本事帮我?你连我来有什么事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就先拒绝呢?”
回答他的只有紧闭的大门。
伯格斯统压抑住心中的不满,咬着牙仍旧坐在原地。格尔哈特毫不留情的拒绝的确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正因为被拒绝,反而更想得到这个人。
伯格斯统以前也曾想过,格尔哈特提督为什么会突然辞去职务甚至退役,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竟会让这个男人离开大海。如果能够知道原因,或许就能够说服他。但是这个男人显然是不会主动把自己的事告诉别人的。而且就算自己猜到了,对方也不见得会承认。
整整一天,伯格斯统都在努力地调动他的脑细胞,反倒也不觉得饿了。
春天的草地是极其柔软而且舒适的,淡淡的泥土味和花的香味混在一起飘进了鼻子。小鸟儿轻快地穿过树林,召唤着同伴。这里真是最适合郊游的地方了。然而伯格斯统现在却像是苦行僧一样坐着,闭着眼皱着眉,还被几只淘气的翠雀当成石块停下来歇脚。
这一天直到晚上,格尔哈特也没有再露脸。他知道外面的年轻人还没走,以前也有过像他一样特别固执的人,不过到了第三天就差不多放弃了。所以当第三天早晨他发现年轻人还留在原地时,不由得自己都佩服起来。
但是每当看到有人诚恳地前来请求时,格尔哈特就会想起以前的事,而自我厌恶起来。
外面的年轻人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满脸的倦容,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只有身体还在勉强支撑着,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他是那样地相信自己,深信自己一定会带给他希望。格尔哈特的心里仿佛被针刺到一样抽痛着。这么好的年轻人却为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而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对方如此期待。
这样的人每增加一个,格尔哈特对自己的责难就多了一分。结果一整天,伯格斯统是不用说了,连格尔哈特也没能好好过。
到了晚上,伯格斯统还是没有离去,只是实在是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但是他一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格尔哈特第二次出现在了伯格斯统面前,这恐怕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对不起,我在这儿打扰您了。”伯格斯统说道。三天没有喝水,声音变得极其沙哑。
格尔哈特说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走?”
伯格斯统注意到格尔哈特手里拿的东西,不由得笑了,他说道:“因为您看起来好像是想让我留下来的样子。”
格尔哈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伯格斯统面前,那是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杯水、面包、黄油、鸡蛋还有苹果。“吃完了有力气就走吧。”说完他又转身离开。
从他的背后传来了沙哑的声音:“可以告诉我您离开海军的理由吗?”
格尔哈特闭上眼睛说道:“这和你没有关系。”
“是因为说不出口吗?”伯格斯统尖锐的问题一下子又让他睁大眼睛。
格尔哈特完全可以不理会这种无礼的问话,只要他关上门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就像他以前一直做的那样。这间屋子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可是现在他却没办法用同样的方法来对待这个年轻人。如果不说些什么的话就意味着默认了,所以格尔哈特说道:“只不过是因为厌倦了出海,所以……”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伯格斯统打断了:“可是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大海。不是吗?”
格尔哈特想走到远离伯格斯统的地方,却没办法移动双脚;想关上门却抬不起手来。伯格斯统的话像箭一样把格尔哈特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这个年轻人敏感地吓人,轻而已举地就看穿了他想隐藏起来连自己也不想发现的心情。格尔哈特想逃避,就像当初逃离海军一样。可是年轻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格尔哈特的后背,就像两把锁一样抓住他不放。格尔哈特甚至觉得背后被目光直射的地方已经烫得快要冒烟了。
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居然也跟伯格斯统一样沙哑:“我是一个有罪的人。这样的我还能做什么呢?还能够帮助别人吗?还能够被别人放在嘴上崇拜吗?”格尔哈特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几乎全身颤抖起来。他已经不光是说给伯格斯统听了,而是在说给自己听。从耳朵里接收再传给大脑,比起直接用脑子想,所受到的震撼的双倍的。
伯格斯统只是轻轻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罪。我只知道我需要你的帮助,即使你自认为有罪也一样需要。”他没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