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天书-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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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声音埋在棉被里，瓮声瓮气。
“暖和吗？”
“嗯。”
“那就再暖和暖和，过一会吃饭去好不好？”
云多多不出声。
王三知道，以云多多和杨海若的关系，二人多是一同吃饭的。将军府中没有那么严整的规矩，正常的饭菜便是四菜一汤，上桌的人除了杨家四口，往往还多添了一个李素。虽然名号上是管家，但李素的能耐大家都看得见，而且几位将军对他的态度也可见此人在军中的地位。云多多作为杨海若的贴身侍女，服侍饭局多了，也便上了桌。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都能看出来云多多的温柔内向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因为云多多在未懂事的年纪便开始在将军府中生活，所谓的主仆关系，大家看得就很轻了。
而现在，和杨海若的关系闹僵，让她的薄脸皮去面对杨海若？现在这样，就是想起杨海若来，云多多都平静不下情绪，更何况其他？
王三笑着，又凑近了云多多的耳朵，刻意带着吹气，柔声说道：“你现在不知道我是怎么吃饭的吧。告诉你，如果平日里有事，那就和其他人吃一样的。若是没事做，我便到后厨亲自做菜。你知道厨房里的师傅为什么都对我火气特别大吗？”
云多多不出声。
“因为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啊！”
云多多笑出声来。其实这句话不好笑，可是王三一系列肢体动作，已经让云多多心花开放。
“他们就是发现我的手艺比他们好，自卑，然后恼羞成怒。关键是他们还学不会。你说，三哥厉不厉害？”
“大坏蛋！他们肯定是觉得你做菜太难吃，不想让你糟蹋粮食才对你不好的。”
“哎呀！”王三一拍棉被，“小丫头还不相信我？今天三哥就给你露两手，让你知道什么叫大厨！走！”说着，王三直接把云多多抱了起来。
突然，跑进一名侍女，着急道：“王三云多多，小姐叫你们……”
等看到了屋内的状况，这名侍女直接傻了眼，后半句话硬是憋在口中。
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云多多能接受王三随时的调戏，不过是因为经历得太多，稍微习惯了些。只是平日里这些亲昵的动作都是关起门来做的，哪里有让外人见到的道理！
世俗伦常，哪里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事！
幸好隔着棉被。
王三神色如常，抱着云多多不放手，问道：“小姐找我们什么事？多多身子有些虚，我要去带她去郎中那看看。不打紧吧？”
这名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平了心绪，强自镇定道：“各位少爷小姐说起你们二人，要你们过去参宴。”
“下人也能上那个桌？你没骗我吧！”王三神色自然到位，若是单拿出来，自然非常得体。可关键就是他抱着一个棉被卷人，如此不正常的姿势，配上极其正常的表情语气，冲突感愈发强烈。
“当然不骗你，你们快去！”留下这句话，话音还未落，这名小侍女转身便走，不多做任何停留。
王三摇了摇头。
放下云多多，调笑道：“没想到和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学会镇定了？小姐开口了，走吧！”
客厅。
虽然夫人和楚文都都没有出现，但一干年轻人已经围坐一起。这也是所有这些人今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齐聚。尊长未至，筷子自然不能动，但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饭菜，于是宴席的正式流程，便开始了。
杨海若和二位破少爷分坐于两个空位左右，隐隐便可见，在远山将军府，两个儿子的地位加起来才和一个杨海若相当。只是这样的小小位次排序，便让在场的诸多公子心潮更加澎湃！如此一名才貌双绝的女子，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会被各种争抢，更何况这是杨海若啊！
远山将军府最宝贝的女儿！
能让男人满足的是什么？吃喝嫖赌，换种说法，财富爱情成就感。而在此之外，最大的满足便是权力！甚至，有了权力，财富爱情成就感岂不是手到擒来？
若是真能把杨海若弄到手，什么都能满足！
而饭局上，唯一的问题，便是两名明显没什么精神的杨家破少爷。
破少爷，太出名了。
世上有谁不知道杨家出了这样两名奇葩？天赋不好，又不努力，虽说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不思进取吃老子一辈子的样子太明显。或者说，杨海若的能力，可能很大程度上也是这二位破少爷逼出来的。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下一代怎么行？
几位小姐还好，反正嫁人又不是真的由自己做主，能嫁到远山将军府这么个好人家便是烧了高香，谁还会在乎丈夫是英雄还是狗熊？
但各位公子便纠结了。想要争取杨海若，就要展示自己。可是只要一展示，甚至不展示，在座的哪个不比这二位破少爷强？在饭桌上越表现自己，就显得杨海若的两个哥哥越放不上台面，将军府面子怎么办？那样岂不是找死？有这么两个货，明显拉低整桌人的层次啊！
所以，王三的名字便呼之欲出了。
（章名取自去年贺岁档一部范伟主演的烂片。这个名字电影用真心烂，放在这毫无违和感！至于内容，我自我催眠一下，这段剧情拍成电影，肯定比那个要好。YY结束，大家可以喷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饭局也疯狂（二）
每个饭局上都要有小丑。唯一不同的是，有些是小丑轮流做，有些小丑一人独挡。
大家这么空虚却没有空，不去嘲笑别人，哪里找得到笑料谈资？
什么叫喜剧？你看到了他人的痛苦。
什么叫悲剧？你感受了他人的痛苦。
有区别吗？
或者，当痛苦处在正确的位置上，便是悲剧，而错位放置，便是喜剧。
被嘲笑对比下去的，如果是杨家破少爷，那就是悲剧，如果是一个下人，那就是喜剧。
所以喜剧扮演者常深沉。别人看到的是主人公的笑话，扮演者却要独自承受主人公的痛苦与痛苦。
双倍的痛苦。
王三不想做主人公。
更加不想做喜剧的主人公。
既然抬高自己不择手段是人性必然的恶，避免就好了。
若是别人找上门来？
活腻了？
“小人王三，拜见各位公子小姐。”
带着云多多，王三远远地在客厅门口见礼。云多多躲在王三身后微福。
“话可不能这样说！先生可是在朝廷挂过职的，身份还要比我等高上一分。如此见礼，可是折煞我等。”
欲扬先抑，欲抑先扬，一样的道理。
王三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出？
王三极其谦虚：“哪怕是挂了闲职，小人也是远山将军府的一名下人。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说着，王三带着云多多走到饭桌的一侧。服侍饭局的位置。
这是有礼数？话里的意思是，朝中挂职的，在将军府也不过是下人。你们是什么东西？
当然，这是王三的意图，和杨海若听出的意图。
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好啊！远山将军府深到这种地步，若是自己能攀上，岂不是也能有这种朝廷官员做下人的权柄？
事情是同样的事情，但是不同位置的人都以为自己重要，而后觉得自己的理解是对的。
呵呵。
王三看着满桌人满足又自矜的样子，淡定无比。
因为没有人继续让了。
虽然二十多人同桌吃饭显得有点多，可是将军府的桌子够大，全部坐进去不显得挤。
所以才没有人真的给王三腾出位置。
杨海若的表情稍微有些松动。虽然在王三心里蠢，但她毕竟有脑子，其他人不在讨论范围之内。除了李素的心上人，王三早就忘了这些公子小姐的名字。而杨海若，既然眼界不够宽，那么在这种本来就很窄的饭局范围内，她便更加敏感通透。两边的心思杨海若怎能不知道！任由这样的王三在这样一群人中胡闹？他能忍会忍擅忍，可是万一爆发了怎么办！
“先生，先前你有提到‘内人’，不知道这位……”
王三微微一笑，道：“公子好眼力，这位便是内人。”
“果然般配。在此恭喜二位！”
般配？云多多显得胖，身段自然不能和别人比；面相只是静秀，远远算不上好看，只是眼睛大且清澈；至于身份，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她只是杨海若的侍女？一个般配，便更是打压着王三。
而众人附和赞叹。
谁知道他们赞叹的是谁？
王三嘿然挠头：“她听我的，我降得住她，嘿嘿。”
这句话就连杨海若也没听出其中的意思。连她的本体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有资格品头论足？
王三的话不多，但是句句反击。
问题来了。
旁人层次低，所有刻薄暗示讥讽都让人听得出来，让庸人们自然解气。可是王三所指，句句都藏得太深，虽然意思恶毒千百倍不止，但是这些水平层次低的人确实根本听不出来。
和泼妇街头辩论，同属于这个悖论。
这些公子小姐自然对云多多又是夸奖了一番。小姐们倒是发自真心，这等乖巧平缓如水的女孩最适合衬托别人，哪家小姐不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位贴身侍女？公子们呢，主要都是围绕侍女的身份夸奖的。夸上了天，不也是侍女？
王三嘻哈着点头，暗中则传音给云多多，不断地讲着笑话，不希望她掺和进这些“高雅”。
杨海若真的看不下去了。
这都是什么家教的人啊！愚蠢至极！而王三，有比他还恶毒的吗？开头放了那么一句话，让这些所谓公子感觉良好地误解入套，接下来对王三的所有侮辱就成了侮辱他们自己！而他们还不自觉！
丢人现眼是别人的评价！我觉得你们丢人现眼，你们感觉再良好，有什么用！
王三！这是想给我难堪？想说明我来往的都是这种货色的人 ？＇…＇！
其实不怪别人。能分清主观客观，多方位考虑各种立场，剥离逻辑层次，说起来简单，但是能做到的人万中无一，千万中无一。杨海若做到一部分，因为其自我感觉完满所以被王三暗地斥为蠢货，却成为了世人眼中年青一代第一人。
遑论其他？
所以王三心态很好。
我不是唾面自干哦！我是背面镀银的凸透镜，反馈放大有没有？
哦，对了，他们不懂什么叫反馈放大。
而当然，这可不是王三的反击手段，不过是闲聊斗斗嘴，打发消遣而已。
众人相谈正欢，夫人和楚文都前后而至。
全场恭敬致礼。
这群公子小姐毕竟不是真白痴，楚文都的威名他们敢没听说过？
而他们的长辈自然不可能全是白痴，将军府一系在朝中始终不倒，难道真的只是几人功高盖主？对夫人要更加尊敬，早就被他们的长辈提着耳朵念叨了不知多少遍。
夫人一眼就看到突兀立在旁边的王三和云多多，心中自是叹了口气。虽然之前的事她没看到，但是太好猜了。而至少这一批人，绝对不会入了小海的眼了。
落座。夫人环视众人，微笑着道：“我们杨家搬到陪都也有些时日，先前不甚方便，此次恰好楚将军卸任做客，便两宴合作一宴，希望你们没有等急。”
谈笑晏晏。
“好了，王三，你们先下去吧。接下来，老身便是要先敬各位小友一杯。希望这迟到的宴席没有拖延各位的好姻缘。”
下去？
王三上前一把抢过酒壶，为夫人斟满，道：“饮酒欢谈此等雅事，自然不能让各位贵人分神动手侍局。我夫妇二人自然要助雅兴。”
夫妇？
什么夫妇？谁允许的？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哪来的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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