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澜露-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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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从何而来?!”,果然,十四警醒起来,坐直了腰背,眼神凌厉,连眉毛都挑起来,可见他虽难以置信,却也未必毫无耳闻。
将事情的始末,包括皇上召见我训问,都一五一十,详细如实的告诉给他。这里头谁在捣鬼,他肯定心里有数。
“放他娘的屁!在外头打仗,脑袋都别在裤腰上,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在刀刃上悬着,我夜夜都不敢睡实,哪儿还有心思玩女人!再说了,那边局势动荡,一直兵荒马乱的,蒙古军、青海军、藏军、准格尔叛贼、朝廷军混战成一团,天天折腾!官员百姓都恨不能把内眷妻小藏地洞里,就唯恐被人瞧见惹是非,丢了清白。谁肯让自己老婆抛头露面,还,还男扮女装混入军营?当唱大戏呐!吃饱了撑的!再说,军纪严明,女子入军营者,以扰乱军心治罪,无论谁的妻妾,格杀勿论,这是在京城皇上钦定的规矩,谁敢冒险犯上!对了,唯独他……”,十四爷闻此莫名其妙、空穴来风的污蔑,勃然大怒,可他本是义愤难平,却突然似想起什么,把话又隐了下来。
“谁啊?年羹尧?年大人,可是为这个,在皇上面前参了你好大一本呢,十四爷,您再不防着这个沽名钓誉,阴损毒辣之辈,可就要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干脆明人不说暗话,把诬告的罪魁也给抖落出来算了,早做打算,也免得将来措手不及。
“你知道我得罪谁了?”,十四却突然笑了,看来他也明白,这事情能被传的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的,定然并非凭空捏造,必是有内情。
原来是有位爷随军打仗,舍不得自己的爱妾,仗着自己身份极其尊贵显赫。就藐视了皇令,罔顾了军法,让爱妾女扮男装混入军中,一路收在身边。谁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被泄露了隐秘。这事情,谁也包庇不得,多少双眼睛盯着,从将到兵,若是不严惩,如何正军纪国法。侍妾被惩治,这位爷百般求情不得,也死了心;但事情起因在他,同样在军中受罚示众,以儆效尤,以警醒威吓众人。
如此,这梁子仇怨算是彻底结下,而后,风声在军中传开,这位爷的势力地位确实太大,底下兵士中就传出各种流言蜚语,版本不一,众说纷纭。后来,这位爷遇见年羹尧,就反咬一口,把事情添油加醋放在十四身上,他说的当然很隐晦。
可年大人听的却明明白白,立刻就上京,将此事奏闻了皇上;其实,年羹尧心里肯定明白,这事十四是被栽赃冤枉,可越是如此就越合他心意,他年羹尧是忠臣,把军前的情报,一五一十奏禀圣上,就算有天十四反驳,此事平反昭雪、大白天下,也是那位违反军纪在先,栽赃陷害将军在后的爷倒霉,与他年大人可是毫无干系。
这事情,年羹尧算是一石三鸟,既算计诬陷了十四,又在那位尊贵爷面前卖了好,自己呢,无论何时,都能全身而退,何乐而不为。哼,全天下,就属他年羹尧最机灵!
“这人是……”,这位爷是谁,其实不难猜,和十四随军打仗的,称得上爷的,就那么几个,况且,再有胆子违反皇令军纪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只是,十四将食指放在嘴边摇摇头,让我把这件事烂在肚里,不要轻易开口挑明。既然他都不在意,定是已暗中有所安排,我又何苦节外生枝。
“哟,福晋,听见这个,吃醋了吧?巴不得追到青海,把我拷打一顿吧?”,才说几句正经,就见他嬉皮笑脸凑过来,眼睛里都闪着光彩,好像多得意荣耀。
“呸!也不害臊!皇上拷问的时候,我替你讲了多少好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别说知道这事儿是假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我都会袒护你到底。”,也不知怎么讲出这句话,大概是自己确实这样决定,反正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回来再讨个交待也不迟。
“就知道福晋向着我,这世上,唯独福晋最向着我,世事无常,人心险恶,澜姑娘,你记得自己答应我的誓言,会陪我看到人生尽头的风景,可千万别骗我……,别的我都不在意,唯独这件事,我希望是真的……”,今儿是艳阳天,风虽寒凉,可日头高照,洒在人身上暖洋洋,他把脑袋靠在我肩膀上,要是两个人能一直这样晒太阳看梨花有多好。我也想,陪你看到人生尽头的风景……
离十四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在身边的日子,一切都美好的像场梦,又一起吃饭,一起说话,简直好到让人不敢去想还有分离。因为相聚苦短,所以两个人都把时间掰开揉碎去过,生怕一转眼,又要相隔万里。只是他背负军务在身,烦扰不堪,时不时就要面圣,商讨军情,叹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我时而恍惚,时而清醒,也不知睡过去的时候,自己说过什么,每每醒来,都见他忧心忡忡的神情,可再问,他又只是轻轻笑,叫我别担心。
开到荼靡花事了,春花再美,终有落尽之时,圣上下旨命十四尽快出发到军前,不可延误战机。皇命难为,纵然再有不舍,出征和分离还是近在眼前……
这次他是轻装简行,只带了几名随从回京,再回军前,必然不如上次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就怕让准格尔人探到消息,若十四回军前,他们也就知道,离打仗的日子不远了,暗中定会加以防备。
夜晚悄悄出发,把他送到门口,儿子和下人都守在正门两侧,恭送他出征,我到夜晚就更难看清,走到廊下,已觉恍惚不堪,只拽住他袖子,让慢些脚步,让我跟上才好。隐约中,自己抓住他袖子,想让他等等我,可一时间意识凌乱不堪,前尘往事又交织在脑子里,不知身在何方。
好在这阵感受,很快就过去,使劲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紧紧攥着他袖子,衣裳都被抓出痕迹。十四望着我,紧闭双唇,眉头紧锁,目光中尽是忧虑,让人心里阵阵抽紧,跳的厉害,不知自己方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十四,我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耽误你出征的时辰了?”,我有点惶恐不安,怕自己在孩子和仆人面前失了仪态脸面,为何他们都低头垂首,闷声无语。
“没有,澜儿就是舍不得我走,你放心,好好照顾自己,这场仗,不会打太久,等我回来……”,他弯下腰,笑的宽厚又温暖,故作轻松的抬手将我碎发拢在耳后。可我确实看见,他抬眼朝其他人凌厉的望了一下,分明是警告他们不许多言,可见,我刚才恍恍惚惚,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低头,在我耳边小声讲了一句话,可说的太快,声音太小,隐约听见,又没听真切。出征时辰不容耽搁,没顾上多想,匆匆把他往府门口送。
完颜亮早已侯在府门外,身着戎装,蓄势待发。他和十四是同去打仗,这次又同时回来,当然,也要再一同赴军前出征。
“亮爷,我把十四爷交给你,您还多担待。自己到外头,也别像在家,就知道犯傻,叫我担不完的心……”,替完颜亮整整领子,他如今也是随军的都统大人,战功赫赫在身,可又怎样,在我心里,还是不懂事,毛毛躁躁的莽撞哥哥。
“你才是,别叫人不放心……”,完颜亮长叹口气,太多的话,也不用说出口,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的心思,再了解不过。
望着背影渐远,直到模糊不见,才觉得身边冷风阵阵,低头看掌心,原来十四刚才出门时,塞在我手心里的,是块小小的圆玉牌,雕成锁头,上头两行小字,分明是他的字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想哭又想笑,必是这位爷自己雕的,字迹文雅遒劲,刀工却稚拙。是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生与死,我们都说好在一起。多一句缠绵都没有,真像他的脾气秉性,心里明明在乎的要死,还想装的淡漠超然。
问锦云,我方才抓住十四袖子,恍惚间到底说了什么。她先是犹豫迟疑,最后还是碍于主仆姐妹情分,袒露了实情。“姑娘抓着爷的袖子不放手,口口声声就问他做什么去,问他不走成不成,想是您心里太舍不得,一时魔障了。惹的爷动了伤心,好一阵子都背过身去不言语,连肩膀都发颤,唉……,折磨人啊……”,锦云长叹口气,看我的目光也是忧心忡忡。
到底,我是魔障了,惹得他也难过牵挂。谁忍心分离,漫长的等待,或许可以忍耐,可我许给你的誓言,要陪你看到人世尽头的风景,是否,还能信守承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我们说好,生死都在一起。
忽然琢磨明白,方才恍惚之间,十四覆在我耳边,到底说了句什么话……
他说,奈何,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作者有话要说:唉……,虐啊,二少爷,您给十四爷的诺言,陪他看到人世尽头的风景,叫他往后,该怎样承受孤独凄凉的境遇……
苍狼也离开了,唉……
那个,补一句,借年羹尧之口陷害十四的爷,不是四爷,绝对不是。年羹尧只是一石三鸟,顺水推舟。
文章渐尾,下章雍正爷登基,十四圈禁,还发生了件对二少打击颇大的事情。大家一定坚持到结局哦。没两章啦~~~吼吼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长短松冈
十四虽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西北,可中秋团圆节,还是依旧要过,一大家子主子奴才眼巴巴等着凑热闹。
白天在宫里给各宫主子娘娘请安,晚上回到府里,才看见管家早依照之前的嘱托在府内的檐下廊上都挂满各式宫灯,幽幽光芒从五颜六色的丝绢灯罩中透出来,光影交错、莹莹流转,璀璨繁华的让人不敢睁眼去望,生怕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独自落寞凉。
“福晋,您看,爷从军前寄来了灯谜,事先不叫告诉您,说啊,非等中秋这天,让奴才们挂在灯上,让您和阿哥们猜,猜中了,等爷赏……”,管家把字谜递到我手中,信笺封上淡淡画着明月玉兔,信笺用墨绿缎带系好,内里藏着一摞字条,每张都写着一个灯谜,字迹隽秀疏朗,偶尔有粉红蜡油落在边角,想就是这位爷挑灯熬夜,想出的新鲜法子,哄着家里人高兴。可你人不在,谁真的开怀的起来。
“他没说赏什么?”,难得过节有兴致,逗了管家几句,十四爷脑子转的快,他的心思,哪儿是管家能揣测到的。
“这……,这……,爷信里没说,奴才不知,福晋恕罪……”,管家怕我在刁难他,诚惶诚恐的俯下身,小声讨饶。
“哼!他在十万八千里外,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回头孩子都猜出来,问打赏什么?还不是我要往外掏银子!你们爷还落个打赏的好人情,真是精明!罢了,把灯谜放上去吧,爷说要玩,就陪他玩,他说赏,我现在就预备打赏的银子玩意去……”,看管家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逗他,嘱咐交待几句,索性回房歇歇。
不敢怠慢十四的雅兴,在本就要给孩子的喜袋儿里,又多准备了几个荷包,放上金元宝;若猜中灯谜,儿子就是笔砚,姑娘同样,就图个吉利,喜欢不喜欢的,他们也不缺这些。提笔给十四写了封信,问他让我如此劳碌破费给他做人情,到底赏我些什么才好,顺笔又写了几个灯谜,这位爷想玩,就让他猜去算了。桃花色的信笺,墨绿色的丝绳,缀上金如意绳结,明儿把灯谜答案,一齐让驿使官递到军前,哄爷一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