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有梦-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姨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瘦瘦的,眼光很税利,但她总是笑眯眯的,她说现在本来就没什么工作,每天就那么两分钟的活,平时吧,都有点舍不得干。接着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发票,把其中的一张扔给对面年纪大一点,看上去很忠厚男的,我叫他方叔。
她说,你看这几张发票的价钱比正常价高出多少,方叔拿出计算器。陈姨问我,你知不知道我们在算什么。我摇头说不知道,陈姨笑笑没说话。继而对方叔说,咱们得跟科长反映反映了,这小张也太黑了,少赚点得了,他从中捞这些钱,比咱们工资都高,明个,咱也都申请,都做采购去。
屋里不停的有人在走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起来要倒水,何姨—就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忙阻止道,李恒,水没开呢。李恒咧嘴一笑,蛮不在乎地说没事,没开算啥,人家古代那些人连泥水都喝呢,喝点没开的算啥。何姨笑笑说,你可真逗。
除了刚上班的那十多分钟外,再没见他们干别的活,几个人一起在那聊些家庭的事,我实在无聊,陈姨递给我几张报纸,你看报纸吧。
可我不是来看报纸的,我暗想。
下午,陈姨开始在稿纸上画小人儿,怪模怪样的,一会描几下,一会儿又拿来橡皮蹭掉,陈姨见我奇怪的表情,说,我女儿叫我给她设计个衣服,怎么也没想好,你会不会做衣服啊。
我摇头。
那你会不会画画啊。
我又摇头。
没一会儿,隔壁的人过来闲聊,让我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何姨也在找话题跟我聊,说李恒的字写得特好,还拿过帐本让我看。这叫隶书,何姨说。我差点没笑出来,都没我写得好,跟林枫,安铭他们更差远了,我说是,写得真好。
何姨说她有个侄女也跟你这么大,也参加工作了,在事业单位,笔杆子特好,长得也比你漂亮,可吃香了,领导特别喜欢她,人家这背包里有化妆品,有手机……
她真无聊。
兰姐让我帮她干点活,她是唯一一个开口让我干活的人。兰姐是个长得胖胖的女人,她很少说话。
我坐在兰姐的对桌,陈姨开始不停的把眼睛往这瞟,满是敌意。没一会儿,陈姨唱着歌出去了。兰姐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行了,想看什么你就看,她那儿什么也没有,跟她也学不到什么。
我把计算完的汇总表交给兰姐。兰姐不知怎的,却皱起了眉头。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陈姨回来了,兰姐站起来快步走到陈姨面前,将凭证“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厉声问道,你这是不是少写了2000?这还能平?陈姨低头接过来,看也没看她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改过来了,忘告诉你了。兰姐转身语气强硬的说了一句,把你章盖上。
陈姨沉下脸来却没吭声,屋里静得出奇,我偷偷打量了一下陈姨,感觉她用眼神都能杀死人。过了一会儿,兰姨出去了,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你算干啥的,盖不盖章是我的事,用得着你管?我也不想改,没办法,你就没有错的时候,你还管我盖不盖章,以为自己了不起,把自己当科长了,不要个脸,吃得像肥猪似的,就知道在科长面前打小报告,”陈姨索性站起来,掐着腰骂道,“养得肥头大耳的,一天就知道吃,就知道……”
科长问汇总表是谁汇的,这笔迹怎么没见过。我说是我。
科长打量了我几眼,又拿起了另一张汇总表。陈姨走上前,凑到科长旁边,科长,你看看她写的这个,自己改了也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倒工整了,害得别人勾勾抹抹的。何姨也凑过来说道,可不,一天傲得不得了,跟谁也不吱个声,了不起着呢。方叔也过来说,是,跟她真没个沟通,财务是一个整体,哪能这么工作呢……
兰姨几天都没来,我也好多天无事可干,陈姨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第一卷 青春纪念册 第五十五章 原来失去是这种感觉
我跟母亲说我不去了,整天坐在那什么事也没有,在哪坐着还不行。
苏旭在信上说他寄了一张照片给我。我心里又是一惊,我可从来没想要过他的照片,如果他真是跟我想像中的有出入是不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本来我们就没什么必要见面,还看什么照片,那种感觉一定怪怪的,我还是希望像以前那样保持距离的好。
但是,这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很高很胖,或是又瘦又小,是有一种亲切感,让人一看就似曾相识,还是麻子脸,一看就恶心。但我绝不会像英爱那样,知道人家长得丑,就马上断决来往的,必竟我们是非常纯洁的朋友关系,转念一想,英爱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很多时候,我们感受告诉我们:一个熟悉的人,一个陌生的面孔,想把二者合一,就像自己得了精神分裂。
下雨了。
下雨的时候,我想起最多是还是杨滨,我总记得他最后走时的那个情景,满眼的憔悴,推着破旧的自行车,穿着那件很旧磨得很破的运动鞋,还有想说却没有说出的话,那是让人心痛的感觉……
没有杨滨的日子是空虚的,是苍白的,我不再觉得自己是灰姑娘,也不再幻想着有一天可以拥有神奇的玻璃鞋,他走以后,反而让我成了这个世界多余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可以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我竟浑然不知。
邻居要搬家,母亲很伤感,住了那么多年的邻居说走就走,生活一下子寂寞起来,母亲整天除了唉声叹气,就跑到别人家里说着老邻居的好处,细数过去日子曾受过的种种恩惠。原来人人都一样,只是我们平时未曾察觉,很多时候,我们就是依靠某个环境或是那么几个人而活一辈子的,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无论是你爱的,还是你恨的,他们看起来是那么是平凡,那么微不足道,可是一旦有一天他们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我们就会像迷路的孩子一样的无助和无奈,快乐与痛苦是彼此带给对方的,缺一不可。
听说他们买了大房子,母亲知道更是难过,感吧人家似乎找到世外桃源,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而自己仍然生活在社会底层,还在为生活和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而打拼。临走时邻居送给我们一只荷兰猪,其实不像猪,更像耗子,可是我家养不起它,它吃大米、苹果、梨、还有萝卜,每天都要换样,而且一天要不停的吃,母亲说要送给三姑的儿子健儿。我反对,因为我不喜欢三姑,三姑那人很势利,向来看不起我们,但是三姑的家境较富裕,这是我们无法比拟的,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她最适合。
看着可怜的小荷兰猪要送给别人,心中也有不舍。拿走的那天,暗自伤心了好久。
早上睡不着觉,我和母亲一起来到三姑家。三姑家离我家不太远,走路也就二十几分钟,但是我少去。这天正好是周日,三姑披头散发穿着睡衣屋里懒洋洋的走出来,本来不曾看我和母亲一眼,但她看见了我手里的笼子,这才猛的惊叫起来,谁让你们把耗子来的,还把它拎进屋子里。母亲忙在一旁陪笑,说,这不是耗子,是荷兰猪……没等母亲把话说完。三姑马上站起来,快把它拎出去,别带这玩意,我平时最怕耗子,什么猪不猪的,其实就是换个名,一个玩意儿。我站在一旁,眼皮一翻,扯了扯母亲的衣角,妈,咱走吧。
母亲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你们是不是有啥事啊,说吧,三姑坐在沙发上,把头向后一仰,是不是小姝的学费又不够了。
不是。母亲忙说,然后看了看我,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事。
三姑面色稍缓和了一些,啊,那小姝她爸干啥呢,还整天打麻将呢,能不能赢点啊,你没事多劝劝他,他毕竟不像我们这些有个正式工作的,到老了也有保障的,能混就混了,他不是下岗了吗……
我又伸手在背后捅了一下母亲,我不愿听三姑讲话。母亲会意。
没什么事,我跟小姝就是路过,就进来看看,也不知道你在睡觉,没别的事,你再回屋睡会吧,我们走了。母亲忙说。
啊,这就走啊。三姑听到这句话这才来了精神,站了起来,说话也有劲儿了,咋不吃饭呢,都是现成的,边说边往门口走。
以后没事就过来坐坐,另外我多说一句,这耗子你们就别养了,瞧你们家那条件,养人都困难,还整这玩意干啥,挺费钱的,都说你们家穷,那钱都花哪去了,这东西,还一股味……
我们决定给送给姥姥。上次,大姨把把姥姥的小兔子送人了,姥姥一直都很不高兴。这次正好。但是也没有我们预想的顺利,大姨不要,因为当时大姨的儿媳妇就快生宝宝了,说家里养小动物会带来细菌。
我们无奈只好送给了邻居小洋家,他们倒是挺喜欢,可是有一天放在门口忘了拿进来,当天晚上,荷兰猪就被冻死了。
……
第一卷 青春纪念册 第五十六章 开学与困难补助申请
学校要来评估团,所以提前开学了。
刘菁说她放假前看见收发室里有我的信的,但是她没拿,开学时已经没有了,我想那应该是有苏旭照片的那封信吧。我去问了收发室里的大爷,他记不清这件事了。我把最后希望寄托在同学身上,可是班级里,也没有人收过信,我的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那封信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我走到门口,刘伟忽然追出来问我。
那当然,你见过?我一愣。
没有,随便问问,看看你是不是也有紧张的事。刘伟口气怪怪的。
会不会是刘伟拿的,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怀疑,但愿不是,我跟他没有过结,如果有的话,也就是上次卖卫生巾的事,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况且,他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记恨在心里,那他是个很可怕的人了,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追出来说那些话啊,难道他知道是谁拿走的?我看着刘伟矮小的背影,真不明白,这样的人,钟慧怎么可能喜欢他呢,钟慧一向以聪明人自居,看人自然也是高出一等,她真的会钟情于刘伟吗,我越想越觉悟得我们误会了吧。
庄雨看来随和了不少,几次主动帮我收拾床铺,没有多余的话语,但足以证明她心中的诚意。
真快,一晃,这是最后一个年头了。
下午给新生铺床,很累,不过也挺快乐,转眼间,我们成了这个学校学龄最大的人。
教室换到了一楼,离食堂更近了,这一天劳动量很大,直到七点,才算把教室打扫干净。晚上,校园里空气格外清凉,和庄雨出来走走,沟通沟通对彼此都有好处。
远远看见校园的花坛边坐着一群人,像开会似的热热闹闹的,走近一看,才知全是我们班的同学,刘伟、林枫、陈军、好多人都在,周浩仁说,坐下吧,坐下聊聊。
我说,我们坐下不会破坏气氛?
不会,陈军说,只会让气氛越来越热烈。
大家说笑着。我忽然起起现在情形多像那年我们入学军训的那一晚呢,也是这样凉凉的风,也是这样的一群人,只是那时我们彼此陌生,现在又是那么熟悉,现在我们感叹时间的匆忙,那时我们在想四年什么时候可以一闪即过……
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回来时,庄雨翻翻我的书,抬头看看我,你没事吧。我说我哪来的事。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地说,刚才她妹妹打电话说班上有个女生得了精神分裂,她就想起我来了,因为我平时性格也有那么股的孤僻劲,又一看我借了三本关于心理学的书,心生怀疑。
我把枕头扔了过去,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庄雨笑说,其实我是想借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