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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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何容易啊!跑哪儿去?哪儿是她落脚的地方?”
“总应该有人帮她嚒。”阿明看着主人,言外之意是:你为何不帮她一把?
伙计们说的话无疑给了罗宗孝一种启示。是得有人帮她脱离李家。这个人是自己。作长远打算的话,应该和李家断绝婚姻关系。
可是这是个难题。如果可能的话,早在十二年前就离了。问题出在李某身上。他一口咬定,不离婚。不离婚才能达到摧残舒畅女之目的,又奈何他不得。他真是太恶毒,太卑鄙了。
几天来,罗宗孝思来想去的就是这个问题,现在听到伙计们提出的建议,他认为可行。如果与李某打官司,那是很费精力的。舒畅女是当事人,那是必须出面的。就她的健康而言,她无论如何也经不起折腾。权衡利弊:与其死,不如求生。跑出来把身体养好后再从长计议,即便和李某打官司,也有力气和他对抗。
罗宗孝豁然开朗,积郁心头的麻团解开了,他脸上显出喜色,拧着的眉结也舒展开来。他说:“你们说得有理,先把她接出来再说,”少顷又说,“那么我们就要找房子安顿她,”他想了想,“要找房子,最好环境清静些,来去要方便,也不能离我们这里太近,那样太惹人耳目,”他神情严肃起来,“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听到了么?”
“知道。”两个伙计异口同声应着。
罗宗孝又说:“阿根,店里的事你就要多辛苦了。”阿根点点头。
“阿明,从明天起,你、我分头去找房子。”阿明神色严峻地点点头像是接受一项顶顶重要的任务。
从第二天起,罗宗孝和阿明果真行动起来,很快在平门外找到一处住房。那是三开间的独门独户,临近运河,环境恬静,是个理想休养的地方。
初战告捷;主仆三人异常开心。但是;他们的一切行动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当事人的意见如何呢?他们不得而知。还得征求征求舒畅女的意见,或者说,还得去动员她逃出李家。怎么和她联络呢?这又是一个难题。
阿根想出一条妙计:“我这个人不惹眼,”他首先摆出自己的优势,“我去南京一趟,蹲在李家附近去等,舒小姐一定会出来的。”
“如果她十天半个月不出来呢,你就一直傻等下去?”阿明马上否决了他的意见。
“那么,你拿拿主意?”阿根有些不悦。
“你们说,我装成算命的瞎子闯进李家去好不好?”
罗宗孝一听阿明的妙计笑了:“不成,不成,你想想,你能露面么?”
阿明想了想说:“倒也是的,万一没为舒小姐算成,反倒让姓李的小子叫去,露了馅就麻烦了。”他翻着眼珠子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喜笑颜开地说:“嘿,有主意了,把我乡下的妹妹接出来,让她冒充舒小姐的亲眷去看她,老爷,舒家有啥亲眷?”
罗宗孝觉得这个法子好,想了想:“她好像还有个亲娘舅在乡下,有没有女儿我就不知道了。”“有个乡下娘舅就行,姓李的又不知道娘舅家有没有女孩。让我妹妹阿桃冒充舒小姐的表妹一准行。”
“这个办法好。”罗宗孝也说。
把阿桃接来后,罗宗孝如此这般地教了她一番,阿桃很用心,三番五次地练习。罗宗孝见这个女孩很机灵,不认生,很满意。
上卷,四
更新时间2011…8…15 17:21:39 字数:14805
四
如今的李培安已今非昔比,不知他耍了什么手段,走了什么门子,七搭八搭地竟然在民政厅捞了个科长职位,官虽不大,却有实权,在舒畅女面前就更加耀武扬威起来。
罗宗孝一行一到南京,马上就让阿桃带了些土特产去了李家。一个女佣把她带到舒畅女住的地方。阿桃见舒畅女住在李宅的一个旮旯里,是间朝北的小屋,很是凄凉,再一见人,更觉可怜。阿桃深深地同情她,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表姐看待:“表姐!”见舒畅女怔怔地望着自己,阿桃亲热地上前抱住她,“表姐,我来看你来了。”
舒畅女真的把阿桃当真当做了自己的表妹,眼泪汪汪地说:“你们为啥不常来看我呀!我真想你们呐!”进了屋,两人坐到床沿上,亲热地问长问短。说了会儿话,阿桃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向外张望,然后重新坐到舒畅女旁边,对她耳语:“罗宗孝老爷让我来看你。”
“你是?。。。。。。”舒畅女惊讶地望着对方。
“我叫阿桃。”说罢,她对她摆摆手,仍压低嗓子说,“老爷让我问你,愿意不愿意逃出去,他会帮你的。”说着从衣袋里摸出一张便条塞进舒畅女手心。
舒畅女迅速地把纸条展开,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不要犹豫,离开囚笼,开始新生活。明晨四时,门外有车接。舒畅女看罢,一把把字条贴在胸口,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他来救我了,他没忘掉我!舒畅女激动的双手簌簌发抖,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阿桃怕她哭出声,急忙劝道:“不能哭的,别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见舒畅女忍住了悲伤,阿桃又叮问一句:“你愿意走?”
“嗯,我愿意。”舒畅女连连点头。
见舒畅女毫不犹豫地点头,阿桃舒心地笑笑:“老爷说,希望你重新开始生活,以后的问题见面再商议。”阿桃把该说的话都交待清楚后,向舒畅女要回了便条,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衣袋:“老爷让我带回去,他怕弄丢了惹麻烦。”这当然是罗宗孝的仔细之处。
舒畅女的心激动的都快跳出来了,为了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为了不在李家人面前露出马脚,她继续和阿桃东拉西扯地聊家常。阿桃便把家乡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聊了一阵儿,事情已经办妥,阿桃自然轻松许多,看看聊的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阿桃,舒畅女回到自己房里,由于过于激动,过于欣喜,平日焦黄的脸显出些微红润,眼里露出幸福的光芒。她时而想哭,时而想笑,时而还想大声叫喊。她用手蒙住脸,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实在太激动了。作为一个女人,一个饱尝不幸婚姻的女人,一个深受痛苦折磨的女人,一旦得知自己所钟情的男人并未忘掉自己,敢于冒险救她逃出樊笼的时候,她怎能不激动呢!
翌日拂晓前,一辆人力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宅对面的巷口上。罗宗孝从黄包车上下来。他很激动又很紧张,借着朦胧的月光和暗浅的街灯,迅速地瞭了眼斜对面那扇黑洞洞的宅门,而后又下意识地朝四周望望。街上空寥阒寂,整个街市笼罩在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的阴影里,像是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离约定时间还有七八分钟。畅女快来了,他心里不时盼望着。他离开巷口,悄无声地向那扇宅门走去。细细地观察那扇门,发现门是紧紧闭着的,再向四周望望,没有见到舒畅女。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怀表,凑近街灯看,里约定时间还有六分钟,他把怀表放回衣袋,耐着性子等。忽然耳畔隐约地传来脚步声,渐渐地那快速跑动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原来是辆黄包车朝这边跑过来。罗宗孝立时一惊,迅速掩入树干背后的阴影里。人力车停在了李宅门前。从车上歪歪斜斜走下一个男人。罗宗孝看清此人正是里培安。只见他把门拍得山响,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罗宗孝捏紧了拳头,心里也在骂:畜生!畅女怎么落到了你的手里!继而他的心猛然一跳:糟糕!畅女可别碰到这个畜生!
舒畅女一夜未眠,早早地,她就把一个小包准备好挾在腋窝。由于紧张,她出了一身冷汗,然而,她全然不顾,一心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等待着跟罗宗孝而去。她下了决心:下半辈子不管是祸是福!她全不在乎。
时间到了,她悄悄把屋门拉开一条缝,侧耳静听。外面无声无息,一片死寂,她稍稍定定神,把门开大些,探出半个身子,警觉的目光掠过庭院里的角角落落,没有异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她轻声念道。当她刚要把脚迈出门槛,便听到“啪啪啪”的击门声。舒畅女吓了一跳,一定是那死鬼回来了。她的身体掠过一阵寒战。她赶忙缩回身子,把门轻轻合上。一棵心在“咚咚”地跳。慌乱中把小包包藏在床底下,然后急忙上床假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怕有人闯进她的屋里来。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支塄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直听到脚步声消失,她仍不敢动一下。
见李培安进了门。罗宗孝真替舒畅女捏了把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分分秒秒竟然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左等右等不见舒畅女出来,他焦躁地用掌击拍着树干,手掌被击得生痛。是否畅女的行动被发现?是否她正被拷问?罗宗孝越想越担心,他真害怕自己的计划非但救不了畅女,反而害了她!果真那样,可怎么办?
时间过得真慢,罗宗孝三分钟一看表,两分钟一看表,望眼欲穿地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宅门。他盼着那扇门快些打开,又怕那扇门忽啦洞开,他无法预料,等待着他的是祸是福?这一刻他真有心飞进那扇被黑暗闭锁的宅院,把他心爱的女人背出来。然而,他必须沉住气,耐心等下去。
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黎明即将来临。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吱----吱----”的音响。从那慢悠悠的响声中判断,开门人的动作极谨慎小心,他看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畅女!他的心一阵狂喜,随之跳将过去。
舒畅女急切地迈过门槛,返身想去关那扇门,她还来不及回转身去,便被一双大手抱住。她吓得几乎叫出声来。
“不要怕,是我。”一股透着男人气息的热浪扑到她的脸上。顿时,她浑身变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句温柔亲切的语言,使她心神荡漾。是宗孝!是他!舒畅女顾不上看清对方的脸,一下歪在他的怀里。
罗宗孝不便与她多说什么,连扶带拖地把她领到人力车前,他把她扶上车,自己坐在她的旁边。车夫等他们坐稳后,拉起车,大步跑了起来。
也许舒畅女仍惊魂未定,她感到每一个毫毛孔都在往外冒凉气,她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得得”地相互碰击,浑身瑟瑟发抖。
“怎么,生病啦?”罗宗孝伸手去拭她的额头。
“我是----怕呀!”说着,扭头向身后张望。
好可怜的人呵!她被吓破了胆!罗宗孝望着舒畅女,心头一热,握住了她的手:“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虽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怕呢!他在为自己的冒险行为捏着把汗呢!
舒畅女无力地靠在罗宗孝肩头,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感到很幸福。她多么爱他呀!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又回到他身旁。如果永远和他在一起该多好啊!
“你还冷么?”罗宗孝对她耳语。
“已经好多啦。”舒畅女扬起脸,对他微微一笑,“我要是能永远离开他就好了。”
“会的,你现在正一步步地远离他。”
“我们到哪里去?”
“回苏州。”罗宗孝平静地回答。
“把我带到你家去?”舒畅女不安起来。她疑惑地望着罗宗孝,“文秀淑知道你来接我?”
“我没跟她硕。我已经在荷花巷租了房子,由阿桃陪你住,”罗宗孝轻轻地拍拍舒畅女的手,“你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