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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何日彩云归-第40章

小说: 何日彩云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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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正卿在庆城街上行走,节前的那种繁忙与欢乐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反而带给他更多的惆怅及孤独的感觉。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他的心态正是如此。
  天气还是很冷,阵阵寒风吹来,使他不由地往大衣领里缩了缩脖子。当他看到一盏旋转的彩条霓虹灯时,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头发长了,该理发了。想到这儿,他推门走进店堂。
  店堂里面灯光雪亮,从外面乍一进去,有些刺目的感觉,很不舒服。
  “先生理发么?”理发师的手正忙着为顾客掸脖子里的碎发,嘴上却在热情招呼新来的客人。
  “是的。”罗正卿很有礼貌的回答。
  “先生请稍等。”理发师仍在精心地为那男子服务。
  罗正卿无意间瞥了眼对面墙上的镜面,发现镜中的男子也在端详他。他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这人怎么这么面熟?
  那位男子从座椅上下来付了理发费。
  “先生,请。”理发师请罗正卿过去。
  就在罗正卿与那位男子擦肩而过时,听到那男子开口:“请问先生从大陆来的么?”
  罗正卿侧转身,惊异地望着那个与自己搭话的人。只见他中等身材,稍微有些发福,眉目清秀和善,举止作派温文尔雅,一看就知是位书生:“是的。”他对那人笑笑回答,目光却在对方脸上加紧扫描,想从记忆中找出一个名字。
  那人又问:“听你的口音像江南人。”
  罗正卿点点头,尔后反问对方:“你是上海人吧?”
  两人一问一答,彼此间,都有一种异地遇同乡的亲切感。同时双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方的脸。他们都觉得对方面熟,但一时又记不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先生,恕我冒昧,请问尊姓大名?”那男子问罗正卿。
  “噢。”罗正卿感到有些唐突,不过他还是有礼貌地回答:“姓罗,名正卿,你是?。。。。。。”
  没等罗正卿把话说完,那男子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摇着:“果然是你,我的老同学!我是林怀德呀!”
  “怀德,是你呀!。。。。。。”罗正卿也喜出望外,“。。。。。。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林怀德看看罗正卿一身戎装,问道:“正卿,你还一直当兵?”
  “嘿,一言难尽!”罗正卿无奈地摇摇头。原来,罗正卿碰到了当年国立上海医学院的老同学,是他到医大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当年,是他把他送到报到处的。
  林怀德比罗正卿高一级,他们都喜http://。345wx。欢打篮球,同是学校篮球队的成员,而且还同住过一个寝室,所以,关系非http://。常亲密。
  罗宗卿还记得,林怀德总是像大哥哥一样宽待别人,因此,他很敬重他。
  罗正卿在医大时,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学生,他多才多艺,知名度很高,林怀德很喜http://。345wx。欢他。
  “1。28事变后,你和一些同学都参了军,当时同学们都佩服你们呢!”林怀德沉吟片刻又问,“不知你和他们还有没有联系,不知他们的情况如何?”
  “我们这一代人一直伴随着战争,八年的抗战,接着就打内战,你算算,有多少年在打仗?!当年和我一起参军的同学大部分已阵亡。”说到这儿,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怀德,你现在是否仍在从医?”片刻停顿后,罗宗卿开始询问林怀德。
  “是的,”林怀德微笑地点点头,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职业很满意,“毕业后留校做了助教,以后到了仁济医院。抗战胜利后,举家搬到了台北,现在仍在仁济医院做事。”说罢,他又反过来打听罗正卿的情况:“你的宝眷也在台湾么?”
  一句话触到了罗宗卿的痛处,半晌,他才回答:“没有,他们留在了大陆。”语气中满含悲凉。
  “咳!”林怀德叹了口气,同情地望着他的老同学,找不出恰当的言语安慰他。于是两人又一次地相对无语。
  “正卿,阴历年到我家来过吧,我们这么多年不见,得好好聊一聊了。”见罗宗卿点头同意后又说,“我们有多少年没见啦?”然后自问自答,“有二十年了吧?”
  “对,我们分别整二十年啦!”
  “年夜饭到我家来吃,听到了么?”
  “行,我一定去。”
  说着,林怀德把自己的名片交给罗正卿:“我家离这里不远,到时你来吧,今晚我得去医院值班,到时我们再谈。”
  两人不得不结束交谈,暂且分手。
  大年三十下午,罗正卿提着一篓桔子,找到了林怀德的住处。这是一座日本式的二层楼房,有自己的独立庭院。罗正卿打量一下这座房屋,然后敲了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长得很和善,很富态。
  老太太看到门口站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猜出来人是谁了。因为林怀德已经把巧遇罗正卿的经过告诉了岳母与妻子。
  “你是罗先生吧,欢迎你来我家作客。请进来吧。”老太太热情地把客人引进客厅,然后朝楼上喊道:“怀德,曼芹,罗先生来啦。”
  林怀德和妻子童曼芹,听说罗正卿已经来了,赶紧从房间里出来,夫妻俩笑吟吟地下了楼梯。
  罗正卿迎上去,伸出手:“打扰了。”
  “那里的话,”林怀德握住他的手,“盼着你来呢,能遇到你我真开心。”
  “我也一样。”罗正卿同样满怀喜悦地说。
  “这就是我在医大的同学罗正卿。”林怀德正式向妻子、岳母作着介绍。然后又对罗正卿说,“老太太是我的岳母,”他又扶了下妻子的手臂,“我的太太童曼芹。”
  “你好、你好。”罗正卿与老太太,童曼芹握手问好。
  “你坐。”林怀德把客人引到沙发前,待客人坐下后,他自己也坐了下来。
  老朋友相见格外高兴,他们长时间地望着对方,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正卿,如果我们一直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话,我想,你一定和我是同行。”
  “是的,”罗正卿很肯定地回答,稍顷,他问,“你知道其他同学的消息么?”
  “许志文你知道么?”
  “知道。”
  “他在台中的一家医院。魏佐良、陶铮、陈亚民,他们都在美国。其他同学就不大清楚了。”
  “我在上海的时候,碰到过宋佐星,他在中山医院当主治医生。”
  “这个人我不认得,他是你们年级的吧?”
  “是我们年级的,他性格比较内向,不大活跃,所以你就不认得了。”罗正卿继而又问:“你现在一定功成名就了吧?”
  “谈不上功成名就,只是具有一定的专长罢了。”林怀德谦虚地说。
  其实,此时的林怀德在台湾的医学界已小有名气,他在仁济医院是最好的外科医生,人称:仁济第一把刀。
  “你在医大学了两年走的吧?当年我还直为你可惜呢!”
  “是有点可惜。”罗正卿心里确实这么想的。心里也有一点酸酸的感觉。不过,他很快笑道:“我这一生改变了好几次志向,这也许是命里注定。”他见林怀德认真地听,他又继续说:“我少年时代的志向想搞美术,报考医大是为了父亲。”
  “哦,为什么?”
  “我父亲是中医,家里还开了爿药店,当时,他希望我学成西医后,和他共同创办一所医院。是他的宏图大志感动了我,所以才报考医大的。”说到这儿,罗正卿呵呵地笑道:“到了学校后,我又改变了志向,决定毕业后遵守学校的规定,不和父亲开办私人医院。当时,我还想出许多理由准备说服父亲呢,再以后,”罗正卿摊摊双手,“就是现在的样子啰,和医学院彻底地断了关联。”
  原来,国立上海医学院,是当时医学界(英)美正宗主流,是研究性很强的学校。学校约定,其毕业校友不得私人开业,否则不承认其校友。因此,这所大学毕业的学生,绝大多数都遵守约定。或留校充实师资,或出国深造,或到公立医院任职。
  此时,林怀德的妻子端着茶走了过来,她把茶杯放在了客人和丈夫跟前的茶几上。尔后,不声不响地坐在丈夫身旁,听他们谈话。
  “正卿,许多人都把家小弄到了台湾,你怎么。。。。。。”
  听到朋友提到他的家小,罗正卿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来不及呵!当时撤退的军令一下达。。。。。。唉!实在紧急,幸好,我家离得近,还有机会回家与老母、妻子道别。”
  “你现在和他们还有联系么,你知道他们的情况么?”
  “来这以后就没有往家寄过一封信,这是命令。”罗正卿垂下了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表情异常痛苦。沉默许久,他才讷讷地说:“我不晓得他们倒底怎样。”他的腿并得很紧很紧,显然,他在克制自己的情感:“我走的时候,我的太太正怀着第三个孩子,不知生产的顺利不顺利?也不知道生的是儿还是女?。。。。。。”他又沉默了。他的双目失神地张着。好半天一双眸子才又转动:“我的太太要照顾三个小孩和我的老母,不知道她能否担得起这副重担,虽然她很能干,很坚强,毕竟这副担子太沉重了。”
  林怀德很替朋友难过,他还是尽量安慰他:“兴许你们家庭的失散只是暂时的,可能很快就能团聚哩。”他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实在空洞无义,没有说服力。可是不说这些,又能说什么呢?!
  “看来,团聚已不大可能。败到了这种地步,不可能东山再起。”稍顷,他又说,“人家那边是民心所向啊,得民心者得天下,”他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腿,“怎么会输到这种地步?想想真是痛心呵!”
  大家的心情愈加沉重,房间里的空气也越来越沉闷。
  林怀德又问:“你在台湾还有其他亲戚么?”
  罗正卿摇了摇头说:“我的大姑母已经在去年过世了,不过,总算见到了她。”
  “还有其他人么?”这次是童曼芹问他。
  “没有了,我的姑夫和表哥,早在几年前都去世了。”
  林怀德本来想转移转移话题,没想到提出的话题仍是令人伤感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大凡,久别重逢的朋友都是这样开始交谈的。谁会想到,原本平平常常的交谈,会引得大家心情沉重。新年本来是欢快的,而现在,他们的心情几乎到了要落泪的地步!
  林怀德想改变这种形势,求助地望了眼妻子。童曼芹心领神会,马上欠身从果盘里抓起个桔子,递给罗正卿:“来来来,罗先生,请吃桔子。”
  罗正卿也感到,自己的不幸使得别人不愉快,很是不妥,再说,何必要给喜庆的日子奏上一曲不和谐的音符呢?!他努力使自己从痛苦中摆脱出来,做出高兴的样子:“谢谢、谢谢。”接过桔子,慢慢地吃起来。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忙从衣袋里取出一只精美的盒子:“送给你的。”他把它递给了林怀德。
  “喔,还送我礼物!”林怀德打开盒子,取出支白色的象牙烟嘴:“好漂亮哟,”当即把香烟插在烟嘴上:“老朋友还记得我这嗜好!”
  就这样,他们的谈话内容很自然地转到了台湾现存的种种问题。他们谈论台湾工业基础的薄弱;平地与山地,区域间经济与文化的差异;发表自己对台湾经济如何发展的种种设想。虽然他们不是搞经济的,但是他们对台湾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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